第23章 ☆、各懷心事

早已在城門外等候多時的張靈看到王賢後，行禮說道：“王爺，此行可還順利？”

王賢點點頭。

張靈看到他懷中的嬰兒時，便問道：“這個孩子是誰啊？”

王賢便簡要地對他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而後轉過身對唐翰玉和杜辰宇說道：“這位是本王的智囊，張靈。也是這裏的太守。如果你們需要什麽，只管對他說。”

唐翰玉和杜辰宇立即向張靈行禮，張靈急忙攔住說道：“既已是一家人，二位将軍不必多禮。”

王賢對張靈說道：“子敏，你先安排這裏的事，本王先回府了。”而張靈微微一笑，暗自說道：“有了這位郡主，王爺的大仇指日可待了。”

王賢騎馬來到王府，門前的下人們急忙行禮牽馬。但王賢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無論說話辦事都有條不紊，而是抱着馨兒急匆匆地走向碧雲閣。

而此時碧雲閣裏的菊惠正坐在桌邊看着俊馳吃飯，這兩年來，王賢從未來過碧雲閣，俊馳也只是偶爾因王賢察看他的學業才能看到他。二人都十分懷念以前憶情在的日子。但俊馳從未在菊惠面前提起憶情，因為菊惠經常抱着憶情的衣物痛哭流涕。可他想不通父王為什麽不來安慰母親，孝順的他只能聽母親的話，發奮讀書習武讓母親安心。但菊惠則明白王賢不來的原因，他怕見到所有和憶情有關的人和物。也明白在外人眼中他這兩年縱情□□，這其中的苦楚只有她最了解。看着俊馳大口大口吃着飯，眼淚不禁又流了出來，因為他吃東西的神情像極了憶情。

就在這時，王賢進屋激動地說道：“菊惠，你看誰回來了？”

菊惠雖聽到王賢在叫她，但卻以為是因太思念他才出現了幻聽。一旁的俊馳高興地走到她身邊拉着她的手說道：“母親，父王來看我們了！”菊惠這才相信王賢真的來了，急忙一邊往外走，一邊用手擦了擦眼淚。

王賢看到她後，興奮地說道：“你看，她是誰？”

菊惠看了一眼王賢懷中的馨兒便大喊道：“憶情！”

馨兒被她的叫喊聲吓得立即哇哇大哭起來，王賢急忙一邊輕輕搖晃馨兒，一邊說道：“小點兒聲，你吓到她了。”

激動萬分的菊惠立即用手捂住嘴，高興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

這時，王賢對她說道：“你現在還有奶嗎？她許是餓了。

菊惠點頭說道：“有，念憶還沒有斷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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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來到床邊坐下，菊惠接過馨兒并解開衣服。餓壞了的馨兒立即大口大口用力地吃奶，菊惠笑着說道：“她真是餓壞了。不過王爺，妾身并未聽說府中有哪位姐妹産下女嬰啊？”

而後王賢把事情的經過對她講了一遍。菊惠聽完後既高興又有些失落。

王賢看出她的心思後，說道：“她現在名義上是王妃，但實際上她就是我們的女兒。等到日後時機成熟時，本王一定讓她成為我們真正的女兒。”

菊惠不解地說道：“可是王爺，長虹軍才一萬多人，但王家軍”她還沒說完。

王賢則說道：“這不是人數的問題。你想想看，她是鄭國唯一的皇室血脈，日後定會有忠貞于鄭國皇室的人來投靠本王。不過你放心，等大局已定之時，本王定當言出必行，然後我們在給她找個好夫君。”

菊惠放心地說道：“那自然是好，只是漫長了些。”

王賢一邊摸着馨兒的小臉，一邊笑道：“那也沒辦法，誰讓這個小迷糊投錯了胎。”

菊惠也笑着說道：“不管怎麽說，能回到我們身邊就是最好的事。”

王賢點點頭。這時，念憶走進屋。看見母親與一個陌生男人坐在一起，便用小手一指王賢說道：“你是誰？“

菊惠立即板臉說道：“念憶！他是你父王，還不快行禮！”

念憶行禮奶聲奶氣地說道：“父王。”

王賢看着念憶雖才兩歲，但卻像三歲的孩子，長得又高又壯，一雙虎眼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習武的好苗子，便問道：“你習武嗎？”

念憶睜大眼睛自信地說道：“當然，不信我練給你看。”說完，就有模有樣地練了起來。

王賢笑着說道：“不錯，明日父王找位師傅教你練武。”

念憶高興地拍手說道：“太好了。”

這時，王賢見俊馳一直在旁邊站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馨兒。王賢對他說道：“想抱抱她嗎？”

俊馳用力地點點頭。

王賢從菊惠懷中抱過馨兒，對俊馳說道：“小心點兒啊。”

也許是因為馨兒吃飽了，睜開雙眼看着俊馳。俊馳輕聲叫道：“馨兒，馨兒。”突然馨兒笑了。俊馳興奮地說道：“她笑了！”

王賢和菊惠也都圍過來，輕聲叫道：“馨兒，馨兒。”于是馨兒又笑了一下。大家都欣喜若狂。

他們與馨兒玩鬧了一陣，王賢對菊惠說道：“從今日起，本王就住在碧雲閣了。”

菊惠不敢相信地問道：“每天？”

王賢點頭說道：“本王答應過丫頭。若她回來，本王會給她所有。每日為她洗臉梳頭，穿衣打扮，寸步不離。現在她回來了，本王當然要信守承諾。”

菊惠激動地又哭了，王賢笑着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而俊馳高興地說道：“太好了，以後每天都能見到父王了！”王賢和菊惠都笑了，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幸福快樂的日子。

當然最高興的莫過于菊惠.兩年了,碧雲閣已經冰冷兩年了.沒有溫暖歡笑,唯有淚水度日.每每聽到王賢的姬妾懷孕時,她都在神明面前跪地祈求這一胎是個女嬰,但事實卻事與願違.她如同掉進了萬丈深淵,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道路中摸索前進.她不知這條路通向何方,更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走到盡頭,就這樣一直默默地走着.

但馨兒的出現猶如點燃的一只燭火,讓她看清了路.此刻她看着大家臉上的笑臉,她知道一定是上蒼可憐她,所以将她的憶情又還給她,使她的生活又有了光亮與色彩.她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一定會拼盡全力地保護她,不再讓她再受苦楚.

此刻碧雲閣的歡聲笑語與王府中其他冷若冰霜的樓閣院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多數姬妾因為有紅菱做例子,除嫉妒怨恨外,便也沒有什麽.但詩藍緊緊地握着手中的書暗自說道:”菊惠,老天真的是對你太好了.失去一個女兒,現在憑空又冒出來一個女兒.更可氣的是這個女嬰的身份竟是王妃!因此,她必須得死.但現在王賢加強了各院的保護,尤其是碧雲閣.而且,王賢失而複得如獲至寶,再加上這個女嬰背後有長虹軍.因此現在還不是下手的好機會.但我會耐心等待的,菊惠,現在你有多高興,将來便會有多悲傷.”

送走張靈的唐翰玉和杜辰宇走進屋.這時,一個丫鬟端着水果走了進來.唐翰玉對她說道：“聽說王爺很喜歡大小姐？”

丫鬟行禮回道：“豈止是喜歡？大小姐就是王爺的心頭肉！只可惜兩年前大小姐去世了，王爺為此自斷手指。聽說王爺一連娶了十位姬妾，就是希望她們之中能有人生下女嬰。”

唐翰玉故意說道：“他是王爺，別說十個姬妾。就是再多些，也是正常的。”

丫鬟立即板起臉說道：“王爺才不像那些達官顯貴妻妾成群整日風流，在大小姐去世之前，王爺只有四位妾室。”

唐翰玉拱手說道：“是在下失言了，還望這位姐姐別見怪。”

丫鬟急忙還禮說道：“這也不能怪大人，像王爺這樣的人世間少有。”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丫鬟告退。

這時，杜辰宇對唐翰玉說道：“師兄，看來王爺果真對他的女兒視如珍寶。”

但唐翰玉則說道：“這只是他個人的想法，郡主若想在這裏站穩腳跟，必須找到齊大人。明日我就去見王爺。”

深夜，王賢和菊惠睡得正香，突然馨兒哭了起來。菊惠急忙起身将她抱了起來。王賢也起身問道：“丫頭怎麽了？”

菊惠一邊解衣服一邊說道：“可能是餓了。”

這時，王賢看着馨兒大口大口地喝奶，不由地笑道：“她和丫頭一樣，都喜歡吃東西。”

菊惠則說道：“什麽叫和丫頭一樣？她就是丫頭！”

王賢笑着點頭說道：“對，她就是丫頭。”

而此時比他們還高興的就是趙志明。當他聽到田桦霖被衆人大卸八塊時，歡喜地說道：“來人啊，凡手中有田桦霖肉軀者，賞金十兩。取他頭顱者，官升三級賞金千兩。”

這時，石陽從門外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大人。”

趙志明問道：“事情辦好了嗎？”

石陽點頭說道：“男嬰已安排入宮了。可是大人，屬下不明白。為什麽您不直接改朝稱帝呢？”

趙志明一笑說道：“我非皇族中人，所以只能效仿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樣朝中大臣才不會群起而攻之。”

石陽行禮說道：“大人英明，不過即便是這樣，恐怕還是有人會反對。”

趙志明不慌不忙地說道：“你去帶人将齊府抄家滅門。而我親自去一趟相府。”

石陽擔心地說道：“大人，太冒險了吧？”

趙志明哈哈大笑道：“現在朝中凡忠貞的大臣，不是飛蛾撲火就是自殺以表清白。而他卻一直閉門不出，為什麽？”

石陽回道：“他在觀望？”

趙志明點頭說道：“這只老狐貍，他只會站到對他有利的一方。”

石陽又說道：“對了，昌平郡主現在溏家鎮，我們是不是斬草除根啊？”

趙志明搖頭說道：“我們現在手中兵力不足十萬，而潼關那裏可有三萬。殺他一家目的是震懾齊旭東，但同時也要提防他謀反。再說，王賢手中的王家軍可不是好惹的，俛佚兩國都沒将其剿滅，更何況是我們。并且，昌平郡主不過是個女娃，能成什麽事？現在最要緊的是辦好眼下的事。”

身在相府的禇丞相聽到下人禀報趙志明求見時，急忙起身向府門走去。趙志明見他親自出門迎接，心中十分高興。禇丞相拱手行禮道：“不知趙大人大駕光臨，褚某有失遠迎望請見諒。”

趙志明還禮說道：“丞相日理萬機，怎敢有勞您親自相迎。”

禇丞相笑道：“褚某萬不敢當。趙大人裏面請。”說完禇丞相頭前帶路，而趙志明得意洋洋地走着。他們來到大廳後，趙志明先讓人打開他帶來的四個大箱子，裏面滿是金銀財寶。

禇丞相立即明白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但還是明知故問道：“趙大人，這是何意啊？”

趙志明笑道：“丞相勞苦功高，這些東西不過是犒勞大人的一點心意，還望大人收下。”

禇丞相急忙起身說道：“這怎使得，再說這也太多了。”

趙志明則說道：“丞相不必驚慌，趙某剛才說過了，這只是一點心意，日後還多着呢.”

禇丞相一笑行禮說道：“多謝趙大人。”然後坐下。

趙志明又說道：“現在趙某恨不得立即殺了那些謀殺陛下及皇室中人的惡賊，大人可知道那些惡賊是誰嗎？”

禇丞相緊張地問道：“誰？”

趙志明義正言辭地說道：“就是王賢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想要奪得鄭國的江山。”

禇丞相當然知道兇手就是趙志明，但他現在大權在握，自然會找個人替他背黑鍋。所以附和地說道：“對，是王賢。不知趙大人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突然趙志明站起來，惺惺作态地向天拱手行禮說道：“蒼天有眼，皇室并未絕後。”

禇丞相急忙起身問道：“太子還活着？”

趙志明看着他焦急地樣子一下子笑了，說道：“當然沒有。不過太子在一年前寵幸一名宮女并産下一個男嬰，但礙于太子妃的顏面，故而沒有昭告天下。但也因禍得福，幸而逃過一劫。”

禇丞相表面上迎合着，但心裏卻說道：“趙志明，真有你的。表面上一切照舊，但實際上你就是鄭國的皇帝。但也通過此舉看出他并非魯莽武夫，以後得小心應對。”二人又說了一陣，然後趙志明起身離開。

但這件事頃刻間傳遍了昌陵。朝中官員們本以為禇丞相會帶領他們為先帝報仇，但現在禇丞相已表明了立場，并且齊景中齊大人又下落不明，他府裏的三十多口人又都被殺。所以，有些人為了自保而選擇歸順趙志明，但更有一些人之所以選擇明哲保身是為了等待齊大人能夠帶領他們殺了趙志明。

第二天早上，趙志明抱着一個由黃錦金龍被包着的男嬰走上金殿，堂而皇之地坐在龍椅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

其他邊關将領或是趙志明的心腹，或已被用權或錢所收買。但唯獨潼關裏的齊旭東則手裏拿着聖旨，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兩箱珠寶緊鎖眉頭不語。

一旁的心腹呂韓成說道：“将軍，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齊旭東擡頭說道：“先帝一家慘遭殺害，其兇手就是趙志明，這一點毋庸置疑。并且他又殺死我張家三十多口人命，此仇必報。但眼下他獨攬大權，更有假皇帝在手。如果冒然出兵，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呂韓成問道：“您就這麽肯定那個男嬰不是太子血脈？”

齊旭東點頭說道：“太子和太子妃的為人我很了解，再說，就算太子妃不願意接受這個孩子，先帝也不會坐視不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趕快找到父親。”

次日，正在處理公務的王賢聽到下人禀報，唐翰玉要求見自己，便立即讓人請他進來。唐翰玉來到大廳後跪下行大禮說道：“末将見過王爺。”

王賢見他行大禮，就急忙說道：“唐将軍，本王不是說過你與杜将軍不用行此大禮嗎？快快請起。”

唐翰玉謝過起身說道：“末将有一事請王爺恩準。”

王賢問道：“什麽事？”

唐翰玉回道：“請王爺派人到樸梁鎮齊家村找齊景中齊老大人，他是鄭國三朝元老，其子齊旭東手握三萬精兵駐守潼關。如果齊老大人知道皇宮裏發生的事情，定會攜子投靠王爺。再以他在朝中的人脈和擁護皇室的百姓，那鄭國便是王爺的囊中之物了。”

他本以為王賢會欣然接受，但王賢卻說道：“你不愧是田将軍的左膀右臂，心思缜密細致入微。”

唐翰玉不解地問道：“王爺何出此言？”

王賢看着他說道：“如果你們一直呆在這裏，乃是寄人籬下。但如果本王奪下鄭國，看似本王撿個大便宜，但實則是你們有了立足之地。”

唐翰玉一聽吓得立即跪下說道：“這，請王爺降罪。”

王賢繼續說道：“其實，本王年幼時也曾有過這樣的經歷。在王相國府中受人欺淩。若不是義父與王家軍拼死保護，也許本王早已不在人世。你知道嗎？當初本王的父親也是為了保護本王而選擇自殺，死後更是被佚國的張梓鎬吊在城門上示衆。”

唐翰玉沒想到王賢竟有如此慘痛的經歷，難怪他雖還不到三十歲，卻讓人感到他飽經滄桑洞察世事。與田桦霖比起來，更多了一份沉穩睿智。但他現在已道破了自己的意圖，便說道：“等王爺奪下鄭國之時，就是解散長虹軍之日。”

王賢一聽笑了，說道：“田将軍是希望你們能保護他的女兒平安長大，但你現在的這個想法着實不妥。”

唐翰玉疑惑地看着他。

王賢接着說道：“此法雖解了本王的猜忌，但丫頭年紀還小。等她長大成人之時，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縱使本王對她疼愛有加，可若朝中無人做其靠山，想必也會有些不如意的事吧？所以，你應該在本王奪下鄭國之後，大力擴充長虹軍使其與王家軍不相上下。到那時，即使本王真想做些什麽，也非易事。并且如果有人想要為難丫頭也會因顧忌你們而不敢為之。”

唐翰玉聽完後不禁讓他想起了田桦霖，但現在說此話的是王賢。他竟将此事分析的如此透徹，讓自己無言以對，所以呆呆地跪在那裏看着王賢。

但王賢則說道：“長虹軍是把厲劍，如果只因本王的猜忌而棄之，豈不可惜？再說，本王答應過田将軍會好好照顧丫頭，自然當言出必行。”

唐翰玉感動地說道：“王爺！”

王賢搶先說道：“讓杜将軍帶百名長虹軍去請齊大人吧。”

唐翰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您讓杜将軍去？”

王賢回道：“為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縱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本王信得過你們。”

唐翰玉心想到：“将軍，您瞑目吧。王賢的大仁大義，足以不會讓郡主受委屈的。”于是發自肺腑地又一次向王賢行禮，然後告退。

而王賢則擡起自己的左手，看着手上的傷疤說道：“丫頭，父王說過，會将父王的所有都給你。父王會為你好好培養長虹軍，讓他們一直保護你。這樣，即便是父王死了，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