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豆蔻年華
六年後,在昌陵的大街上,有許多人突然跑向一座大宅子等着發喜糖。人群中,一位白衣少年向一位中年男子詢問道:“這位大叔,發完糖後,還發什麽啊?”
男子回身一看,只見眼前的這位白衣少年身材嬌小面龐圓潤,雙眸有神且一點紅唇,尤其這張小臉肉嘟嘟的,十分讨喜。在她身旁還站着一位少年,身材魁梧體格強健,濃眉虎目雄姿英發,如同書中的項羽走出來似的。
白衣少年見他沒說話,便又說了一遍。男子這才緩過神,說道:“一會兒新娘子就來了,聽說長得可漂亮了。你不看看?”
但白衣少年則說道:“無趣。”
男子卻說道:“這看新娘子不比發糖好多了?若是咱們是這家親戚的話,還能鬧洞房呢!”
白衣少年立即兩眼發亮地說道:“那是什麽?好玩嗎?”
男子笑得都直不起腰,說道:“傻小子。我告訴你啊,這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呆在婚床低下,等新人吹蠟之後,你再出來。”
白衣少年疑惑地說道:“這就是鬧洞房?無趣。”
男子卻說道:“誰說的,這可好玩了。你是沒玩過·····”
正說着,新娘下了轎。雖頭上蓋着薄紅蓋頭,但依然能看到她的美貌。那個大個少年說道:“好漂亮啊!”
但白衣少年聽到後則生氣地走出人群。大個少年急忙追出來,緊跑幾步拉住白衣少年說道:“馨兒,好端端的怎麽生氣了?”
氣得臉通紅的馨兒說道:“那個新娘子漂亮,我不漂亮,是不是?”
念憶搖頭說道:“新娘好看。”
馨兒怒目圓睜地說道:“什麽!”
念憶氣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扮成新娘好看。你要是穿成她那樣,一定比她好看。”
馨兒這才笑了。然後說道:“這還差不多。在你眼裏,我才是最漂亮的。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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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憶拉着她的手說道:“好,都聽你的,別生氣了。走,買糖葫蘆去。”
二人正朝買糖葫蘆的走去時,馨兒突然看到一個二十左右歲的男子坐在桌子旁,桌上擺着未下完的棋局。旁邊立着一面錦旗,上面寫着:“若能破局,賞金一兩。”
馨兒急忙拉住念憶說道:“快看,下棋的。”
念憶卻無奈地說道:“你每日都與丞相下棋,還沒下夠啊?”
但馨兒沒說話,拉着他走到那個男人面前說道:“這錦旗上的話,是真的?”
男子看着眼前這位十二,三的少年,不屑地說道:“當然。不過,你得先付給我一兩紋銀。”
馨兒從錢袋中取出一兩紋銀交給他。男人接過銀子并笑道:“小兄弟,輸了可別哭啊!”然後,他把裝有白棋的小木盒放在馨兒面前。但馨兒卻沒有着急地下,而是聚精會神地看着這局棋。
一炷香後,馨兒擡起頭對男子一笑,右手取出一顆白棋放在棋盤之上。二人你來我往。下了一會兒之後,原本處于下風的白棋漸漸地趕了上來。同時,有很多人都圍了上來。念憶雖不懂圍棋,但卻知道,除了張靈,馨兒沒有輸過他人。
半柱香後,衆人驚呼道:“好棋!這下黑棋死定了。”
只見那個男子急得滿臉都是汗,但無論怎麽想,終想不出破解之法。于是,他将手中的棋子放進木盒之中,低聲說道:“我輸了。”
衆人都為馨兒鼓掌喝彩。然後,馨兒手一伸地說道:“給錢。”
男子惱羞成怒地說道:“什麽錢?”
馨兒則一指錦旗說道:“那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你怎麽能不認賬呢?這經商之道····”
她還沒說完,男子擡手就要打馨兒。但念憶一把抓住他的手并順勢擡起腳,把男子踢倒在地。男子快速起身,拿起放有棋子的木盒朝念憶扔過去。念憶輕輕一躲,木盒掉在地上,棋子散落一地。
這時,保護馨兒和念憶的護衛們都沖了過來。因為每次出宮,馨兒都讓他們離自己遠些,因此趕過來時,念憶已與男子交手。百姓們一見事不好,紛紛躲閃。
但這一場景被正巧從張靈府中出來的王賢看得一清二楚,他讓侍衛叫二人過來。
正當馨兒用手指着男子滔滔不絕地說道:“做生意,要講究誠信。你這算什麽?靠招搖撞騙怎能發家致富?”這時,王賢身邊侍衛向二人行禮,馨兒和念憶一看是王賢的身邊侍衛,便知王賢在附近。因此,二人乖乖地随侍衛來到馬車之上。馨兒知道王賢會生氣,便笑着坐到他身邊,甜甜地叫道:“哥。”
王賢則板着臉說道:“臭丫頭。為了一兩金子竟與人打架,若傷了怎麽辦?”
馨兒立即辯解道:“什麽嘛!分明是他賴皮,不講信用。”
王賢卻說道:“天下之大,怎會皆是君子。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出宮後不要引人注意!”
馨兒一看,他又要老生常談,便說道:“哎呀,知道了,下次不會了。”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念憶也在一旁說道:“父皇,不會有下次了。這次是意外。”
王賢無奈地說道:“你們倆啊!”
念憶問道:“父皇,您這是去哪兒啊?”
王賢回道:“朕剛從張府回來,問凝今天生下一個女嬰。”
馨兒高興地說道:“師傅當外公了!可是,哥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啊!我好與你同去!”
王賢用手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說道:“你還說,等找你的時候,你早已出宮玩耍了。不過,明天可不許亂跑,更不許胡鬧!”
馨兒點頭說道:“明天俊馳成親,我保證乖乖的。”
王賢一笑說道:“知道就好。”
第二天,昌陵城內張燈結彩摩肩接踵熱鬧非凡。大家都在紛紛議論這位晉王妃的事。
原來,這位晉王妃原本是一位平民之女,名叫林婵月。機緣巧合偶遇正在宮外辦事的俊馳。二人一見鐘情。當衆人都認為俊馳會接她進府封做側妃時,可俊馳卻懇求王賢封其做王妃。王賢從未愛過一個女人,但見俊馳心有所屬,盡管林婵月出身低微,但也同意了。
金殿上,王賢身着黃色金龍飛天且衣袖口繡着流雲滾邊的龍袍坐在龍椅之上。左邊的馨兒身着鵝黃色龍鳳長裙,外披淡粉色煙雲薄紗并頭戴鳳冠。雖看起來十分華美富貴,但卻依然使人的注意力放在那張娃娃臉上。而王賢右手邊的菊惠身穿一襲紅色牡丹長裙,發髻高挽戴滿珠翠,正滿臉幸福地看着身穿吉服的俊馳和林婵月走上金殿。她從未嫌棄林婵月出身低微,因為自己的出身還不及她。只要俊馳幸福開心,就足夠了。
俊馳和林婵月走到殿中央跪下行禮。王賢含笑說道:“快起來吧。”二人謝過起身。而長青雙手拿着托盤走了過來,只見裏面放着一對青玉嵌彩石鹌鹑如意。因為如山成婚時,并沒有玉如意。因此俊馳急忙說道:“父皇,這太貴重了。”
但王賢則說道:“父皇願你們從今日起,事事如意好事成雙。”
俊馳和林婵月行禮謝恩。
王賢一擺手地說道:“折騰一天了,你與王妃回府歇息去吧。
二人行禮告退。
殿上群臣便開始飲酒品菜,舞女們也随着樂聲翩翩起舞。而馨兒卻悄悄地向念憶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對王賢說道:“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菊惠說道:“姐陪你回去吧。”
馨兒立即搖頭說道:“不用,不用。姐,今天是俊馳的大喜日子,你就痛痛快快地開懷暢飲。”
王賢一笑說道:“你當人人都像你一樣,酒鬼一個。”
馨兒卻一反常态并沒有辯解,只是說道:“我回去了。”然後起身退下。
王賢皺眉說道:“這丫頭,怎麽這麽着急走?”
但菊惠卻說道:“女孩子大了,有心事了。”
王賢笑着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念憶起身來到王賢面前行禮說道:“父皇,母妃。兒臣想回府溫習功課。”
王賢剛想點頭,但卻發現他眼神閃爍,便問道:“是嗎?”
念憶吓得立即低頭膽怯地說道:“是。”
菊惠剛想指責念憶,但王賢卻說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吧。”
念憶急忙行禮下去。
但菊惠對王賢說道:“陛下,陛下,這孩子明明在說謊。”
王賢點頭說道:“定是那臭丫頭又想出什麽鬼點子了。走,陪朕看看去。”
菊惠點頭稱是,與王賢尾随念憶來到宮門處。
身穿便衣的馨兒正焦急地走來走去,看見念憶後立即跑過來說道:“怎麽現在才來,若再晚些就混不進去了。”
念憶猶豫地說道:“馨兒,這麽做好嗎?要不,我們別去了。”
就在這時,二人忽聽到有人說道:“你們要去哪兒啊?”二人一回頭,當時就傻眼了。念憶結結巴巴地說道:“父,父皇。”馨兒也知道大事不好,便乖巧地說道:“哥,姐。”
王賢板着臉看着兩個人,然後走到念憶面前說道:“念憶,怎麽晚了,你們要去哪兒啊?”
念憶支支吾吾地說道:“回父皇。我們,我們······”
菊惠生氣地說道:“念憶!”
馨兒立即站在念憶面前說道:“主意是我出的,你們別怪他。”
王賢心想道:“這丫頭,敢作敢當,不錯。”但臉上其二沒有帶出一絲痕跡,說道:“說吧,什麽主意?”
馨兒低聲說道:“去鬧洞房。”
她的所以雖很小,但足矣讓在場衆人聽得一清二楚。王賢生氣地說道:“誰告訴你們的!”
馨兒看王賢生氣了,便如實交代道:“昨天街上一個男的告訴我們的。他說躲在婚床下面,等新人吹滅燭火後再出來,可好·····”
她還沒說完,王賢氣得鼻子都歪了,大聲說道:“胡鬧!怎麽學這些旁門左道!臭丫頭,現在你就去司珍房做刺繡,七日之內不許離開!”
馨兒着急地說道:“哎呀,我知錯了。要不,罰點兒別的?”
但王賢卻說道:“來人,送娘娘去司珍房!”
馨兒便噘着嘴走了。
王賢又對念憶說道:“你也不能事事都依她啊!凡事皆有度!”
念憶點頭不語,
菊惠則一笑說道:“陛下,所幸發現及時,不然·····”
王賢接着說道:“就出天大的笑話了。一國之母竟去鬧皇子洞房!”
此話一出,衆人都忍不住低頭偷笑。
菊惠也笑道:“真不知該不該說他們倆聰明?”
王賢笑着說道:“分明就是一對大傻瓜。一個十五了,另一個也快十三了,什麽都不懂!”
菊惠說道:“陛下,回金殿吧。”
王賢點點頭,帶着念憶回去。
來到司珍房的馨兒滿面愁容地看着面前大針小針各色彩線。馮司珍雖是文妃的人,但對馨兒卻絲毫不敢怠慢。她行禮說道:“娘娘,需要奴婢做什麽嗎?”
馨兒擡頭說道:“本宮想讓你替繡。”
馮司珍吓得立即跪下說道:“娘娘,陛下有旨,不讓奴婢代勞。”
馨兒苦着臉說道:“知道了,平身吧。”
馮司珍謝過起身。
馨兒随手拿起一根針說道:“教本宮繡吧,但得簡單點兒。”
七天後,馨兒滿意地帶着自己的作品來到勤政殿。她笑着走到王賢身邊說道:“哥。”
王賢看着她說道:“還胡鬧嗎?”
馨兒連連搖頭說道:“不了,不了。那個,哥,這是送你的禮物。”說着,将一個手帕交給王賢。王賢接過手帕一看,差點兒笑出聲。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繡着一只又醜又怪的鳥。但馨兒見王賢一直看着手帕,誤以為他喜歡自己的作品,便洋洋得意地說道:“是不是很漂亮?”王賢口是心非地點點頭。
馨兒驕傲地說道:“這只鳳凰,我可是繡了足足三天呢!”
王賢目瞪口呆地暗自說道:“鳳凰!這丫頭,尋常女兒家常事怎麽到她這裏就變成這個樣子。不過,這一點,倒是像極了憶情。”
馨兒見他還沒說話,便撒嬌地拉着他的手說道:“我都被關七天了,讓我去晉王府,好不好?”
王賢說道:“去吧。”
馨兒便立即跑了出去。王賢看着她的背影,又低頭看看這只所謂的鳳凰,笑了。
接到消息的菊惠率衆人在府門外接駕。馨兒下車後,讓大家免禮平身并在菊惠等人的陪同下走進大廳。
菊惠說道:“馨兒,以後可別再胡鬧了。”
馨兒則說道:“不會有下次了。姐,你都不知道這七天我是怎麽熬過來的。”
菊惠笑着說道:“菜飯已準備好了,邊吃邊說。”
席間,馨兒從懷裏拿出一個手帕交給念憶說道:“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念憶高興地接過來一看,不解地問道:“馨兒,這是什麽呀?”
馨兒睜大眼睛地說道:“鳳凰啊!我在司珍房呆了七天,共繡了兩個手帕。一個送給哥了,另一個就送給你啊。怎麽,你覺得不像鳳凰啊?”
念憶笑着搖搖頭。
馨兒卻說道:“那你笑什麽?”
俊馳則說道:“念憶是從未見過這麽奇特的鳳凰。”
菊惠和林婵月暗笑不止。
可馨兒一拍胸脯地說道:“那是,司珍房繡的就那幾個樣子。所以,我就想繡一只大家從未見過的鳳凰。”
衆人笑過之後。菊惠說道:“馨兒,再過幾天就是你十三歲的生辰了。陛下的意思是大辦。”
馨兒不解地問道:“十五歲才是笄禮啊,十三歲只是·····”
她還沒說完,菊惠則說道:“這豆蔻生辰也是很重要的。”
馨兒則說道:“那笄禮不比這重要多了,今年大辦,那後年不得又要大辦,太浪費了。”
菊惠說道:“後年就不必了。”
馨兒問道:“為何?”
菊惠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便急忙說道:“因為我們早已為你準備一樣大禮了,到時你就知道了。還有,你畢竟十三歲了,不能像以前一樣,只坐在那裏。不如,表演個節目吧。”
馨兒一聽便搖頭,并可憐巴巴地說道:“姐,我不要。”
菊惠一笑說道:“馨兒,無論表演的好與壞都不重要,全當是回報陛下的禮物,好嗎?念憶,你也一同去。”
念憶看着菊惠說道:“母妃,我是男孩。”
馨兒則說道:“男孩怎麽了?你陪不陪。”
念憶無辜地說道:“我也沒說不陪啊。”
一句話引得衆人皆笑。
次日,念憶陪着馨兒來到教坊司,主事的名叫璇琳,她率衆人跪在門外接駕。馨兒上他們起身并問道:“你這裏什麽最易學啊?”
璇琳回道:“回娘娘,跳舞。”
馨兒點頭說道:“就學跳舞吧,”
璇琳先讓馨兒和念憶坐在一旁觀看,再讓舞姬們表演了一段較為簡單的舞蹈。只見舞姬們輕移蓮步,長袖飛舞。曲罷後,璇琳行禮說道:“娘娘,這支舞易學。不知娘娘,是否滿意。”
馨兒驚訝地說道:“這還簡單!”
一旁的念憶則說道:“馨兒,你一定行的。”
馨兒點點頭,便來到大廳中央。璇琳耐心地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教。但令人沒想到的是,聰明絕頂記力超群的馨兒卻怎麽也學不會。
半個時辰之後,馨兒累得坐在地上,噘嘴說道:“不學了!”
璇琳急忙說道:“娘娘,不如學吹笛吧。”于是,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之內,皇宮上空都回蕩這刺耳的笛聲。坐在一旁的念憶也由最開始的驚訝到最後的強忍不笑,他心中暗自說道:“馨兒真是太可愛了。”
又過了一會兒,馨兒氣得将手中的笛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小臉氣得通紅并要往外走。念憶急忙攔住她說道:“我看你跳舞比吹笛好多了。不如這樣,讓舞姬們将你圍在中央。這樣,你就可以看前後左右,不用擔心出錯了。”
馨兒擡起頭,笑着說道:“看開你不光擅長舉鼎啊!”
念憶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