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剖決如流

五天後,楚國上下一片歡騰慶祝馨兒生辰。金殿上,群臣衣着鮮亮歡聲笑語。身着豔紅色雙鳳起舞鳳衣的馨兒突然對王賢說道:“今天我十三歲了,願獻舞以助酒興。”

王賢驚訝地看着她。但馨兒卻走下臺階來到殿中央,舞姬們也準備就緒。在場衆人都目不轉睛地看着。随着清風明月天籁之音的響起,她們便紅飛翠舞起來。馨兒跳得不錯,衆人紛紛點頭稱贊。王賢看着她跳舞的身影,便想道:“若是憶情還活着的話,應該也會像馨兒一樣,雖然不擅長跳舞,但為了讓自己開心,仍會努力地學。”

就在王賢胡思亂想的時候,馨兒突然跳錯了一個動作。她将長袖正好打在身邊舞姬的臉上,便驚慌失措地愣在那裏。但那名經驗豐富的舞姬含笑輕輕地拿起馨兒的手在自己臉上輕撫,然後腳尖點地縱身一躍并揮舞着長袖,猶如一只被人撫摸後歡快的蝴蝶。馨兒這才緩過神來,繼續跳舞。

曲罷後,衆人雖都看出來了,但均鼓掌喝彩。馨兒面帶紅暈地走到王賢身邊。王賢笑着說道:“跳得很好,哥很開心。”馨兒笑着坐在鳳椅上。然後,王賢對跪在地上的舞姬們說道:“每人賞銀百兩。”衆人謝過退下。

這時,菊惠雙手捧着鳳印走上金殿。她跪下行禮說道:“陛下,以前皇後年幼,後宮之事均由臣妾暫代。但娘娘已年滿豆蔻華年,現将鳳印歸還。”

馨兒吃驚地看着菊惠說道:“姐,是誰說你了嗎?”

菊惠搖頭說道:“您是後宮之主一國之母,這些事務理當由您處之。”

一句話說得馨兒啞口無言。菊惠雖言之有理,但如果真這麽做了,菊惠就不能日日進宮了。但她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什麽辦法化解,便擡頭看王賢。而王賢則頭一轉地說道:“後宮之事,朕不管。”這句話提醒的馨兒,她說道:“貴妃掌管後宮許久,想必定有經驗之談。為了以示誠意,将其寫下。這樣本宮也可輕松應對。”

菊惠為難地說道:“可臣妾不識半字。”

馨兒笑道:“這有何難,先學識字,再編寫成書。小魏子,去找個略識幾個字的先生來教貴妃,每日一字。”

小魏子不解其意地問道:“略識幾個字?”

馨兒生氣地說道:“難不成要找個狀元讓貴妃考科舉啊?”

小魏子急忙行禮稱是并下去。

而菊惠的雙眼卻濕潤了,她明白馨兒這麽做的用意,可她也有苦衷。她想讓馨兒學習如何治理後宮,日後便能獨擋一面與念憶好好過日子。但她現在這般執着地挽留自己,便感動地哭了。但不明緣由的馨兒卻急了,她快步走到菊惠面前說道:“姐,你別哭啊。是不是每日一字太難了。要不這樣,五天識一字。不,你想幾天學一字都行,一切都依你。”

王賢說道:“菊惠,既然丫頭這麽挽留你,就依了她吧。”

菊惠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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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從殿外走進一個宮人行禮說道:“陛下,仵國使節前來為皇後娘娘祝壽。”

王賢一皺眉,仵國與楚國無半點往來,怎麽會突然派人為丫頭祝壽,說道:“宣他們觐見。”

而馨兒扶起菊惠說道:“姐,你先回宮。一會兒我陪你賞花。’

菊惠點頭稱是下去。同時,馨兒也回到鳳椅并做好。

這時,從殿外走上來三人。為首的一位身着仵國朝服中年男子,他的左手邊是一位支離臃腫肥碩無比胖女人,右手邊是位虎背熊腰的黑臉壯漢,并且他雙手舉着一個足有千斤重的青銅九鼎。

楚國官員皆是一驚。

中年男子說道:“在下洪寧。我家主公聽聞今日是皇後娘娘的壽辰,特命我等前來祝壽。展濤,還不快将鼎放下。”

但展濤不屑地說道:“大人,小人還是讓陛下指出地方并放好。否則,小人怕我們走後,無人擡動。”

此言一出,楚國大臣們都義憤填膺。生氣的王賢剛想說話,但一旁的馨兒說道:“念憶啊,本宮看着這鼎與咱們禦花園裏的那個青鼎差不太多。不如你把它搬來,看個清楚。”

念憶明白她的用意,便行禮稱是下去。

一會兒,只見念憶雙手舉着比那青銅九鼎還要大好多的鼎走了上來并放在展濤面前。展濤放下自己手中的鼎。然後,他雙手抓住念憶拿來的鼎,用足力氣想要一次舉起。但可惜的是,他只舉到胸前便不行了,雙腿直抖。忽然手一軟,手沒抓穩鼎,鼎便重重地落在地上并砸出一個大坑。

楚國衆臣皆笑。惱羞成怒的展濤走到念憶面前行禮說道:“王爺好神力。在下不才,想與王爺切磋一下武藝,如何?”

念憶毫不猶豫地說道:“好。”

但馨兒卻說道:“且慢。念憶,你過來。”

然後念憶走了過去。而展濤嘲笑道:“怎麽?娘娘不放心嗎?”

馨兒臉一沉地說道:“放肆!本宮乃一國之母,楚國上下皆是本宮子女。本宮囑咐雍王,你有何異議嗎。”

展濤低頭不語。

馨兒拉着念憶在他耳邊低語,衆人都沒聽清。只是見念憶先是睜大眼睛,然後又笑了。而坐在龍椅上的王賢心中暗自說道:“這丫頭,不知又出什麽鬼主意了。”

不一會兒,念憶走到展濤面前說道:“不知你想比什麽?”

展濤笑道:“比兵器,怕傷了殿下。不如比拳腳,如何?”

念憶點點頭。殿上的大臣們均退後,為二人騰出地方。

只見展濤說道:“王爺,得罪了。”然後縱身一躍與念憶打到一處。十幾個回合之後,年少的念憶便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而展濤心中得意地暗自說道:“小子,我雖沒你力氣大。膽論功夫,你還嫩了點兒。”

就在展濤認為勝券在握時,只見念憶擡起右手說道:“暗器!”展濤急忙一躲,剛想說他怎麽可以用暗器時,但低頭一看,地上什麽都沒有。展濤十分生氣,擡起右腳剛想踢念憶時。但念憶又擡起右手說道:“暗器!”展濤又一躲,但地上依舊什麽也沒有。氣急敗壞地展濤喊道:“你耍我!”便猛虎撲食地沖向念憶。但念憶不慌不忙地又擡起右手,說道:“暗器!”但這回展濤沒有奪,并且更加地惱怒了。他揮起拳頭朝念憶的臉打去,大家的心都懸了起來。只聽‘哐’的一聲,展濤摔倒在地。

原來,暴躁的展濤将注意力都放在念憶的上半身。念憶見展濤的拳頭到了,先是低下身并快速地轉到他的背後,狠狠地用腳踹展濤。因為力道太猛,展濤重重地摔在地上。

衆人拍手叫好。但怒氣沖天的展濤立即從地上站起來,叫喊道:“你使詐!”

但坐在鳳椅上的馨兒卻說道:“兵不厭詐。”

展濤瞪着發紅的眼睛說道:“什麽?”

馨兒看着他說道:“想必你應是仵國的将軍吧。難道不知此句?雍王是想激怒你,但怒與不怒卻在于你,不是嗎?”

展濤還想說些什麽,但那名胖女人則說道:“不愧是張丞相的徒弟。娘娘,在下宋夏之。久聞娘娘精通棋藝,又得張丞相真傳。不知娘娘可否賜教?”

王賢一皺眉,看着馨兒。而馨兒一笑說道:“正合我意。”

當宮人們擺好棋盤之後。滿臉肥肉的宋夏之還故作嬌媚之态地說道:“今日是娘娘的壽辰,就請娘娘先走吧。”

馨兒看着她,心中暗自說道:“東施效颦。”。她忍着嘔吐的沖動,說道:“本宮就不客氣了。”說完拿起一顆黑子放到天元處。宋夏之吃驚地看着馨兒,因為有句圍棋的俗話,叫‘金角銀邊草肚皮’,她卻下到天元這裏。但又一想,這樣也好。剛才我們比武輸了,就讓我在圍棋之上大勝你們。于是,她取出白棋下在右上角。而後,兩人你來我往地下了起來。

不懂圍棋的唐翰玉悄悄地問高偉祺道:“高将軍,現在誰處在優勢啊。”

旁邊的孫立群立即說道:“當然是娘娘了。”

但高偉祺卻搖頭說道:“現在還很難說,雙方勢均力敵。她們的開局都不錯,現在已是中盤了,但依舊不明朗。因此,只能看她們的收官了。”

但張靈卻知道,如果馨兒再怎麽下下去,必輸無疑。他心中十分着急,但又幫不上忙。

而馨兒也知道,自己雖表面上與她不相上下。但自己的實地太薄,雖然充分運用了剛才的那一步天元,卻還是不能與棋力深厚的宋夏之抗衡。于是,她閉上眼,‘長考’。

宋夏之也耐心等待,同時心中暗自說道:“一個剛年滿十三歲的孩子竟與我下出這般好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馨兒腦中飛速地想解棋方法,但想了十幾種,結局都會輸。額頭上如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滴滴順着臉頰流下。王賢看在眼中,疼在心上。因此,他怒視着宋夏之。而念憶卻還傻傻地以為馨兒在想着一招妙棋,将宋夏之殺得片甲不留。

就在這時,馨兒突然睜開眼,拿起棋子下了小飛。宋夏之一笑說道:“娘娘,在下就不客氣了。”說完下了大飛。

衆人都不明白馨兒為什麽會這麽下,因為這樣一來,無疑是死尋死路。但只有張靈滿意地笑了。

沒過二十步,棋盤之上竟出現了死結。宋夏之詫異地看着馨兒,剛才自己竟是被馨兒一步一步引過來。她的目的不是要打敗自己,而是将已成敗局的棋下成和棋。

馨兒看着她說道:“既然已是死結,不如我們再下一局,如何?”

宋夏之冷笑說道:“娘娘還敢與我下嗎?”

馨兒卻說道:“有何不敢。不如我們換個下法,盲棋,如何?”

宋夏之一驚,心想道:“下盲棋不但要思路敏捷,更要記憶超群。雖說自己曾與一些高手下過盲棋,可是····。但又一想,眼前的馨兒棋力在我之下,又有何畏懼?”因此說道:“好。”

在場衆人後互相看了看,沒敢說話。雖然他們都聽過娘娘與張丞相下過盲棋,但都未曾親眼所見。

不一會兒,宮人們在殿角處豎起一個大棋盤。宋夏之說道:“娘娘,請吧。”二人便開始說出每一步棋。但下到六十步時,宋夏之就後悔與馨兒下盲棋了。因為馨兒的每一步棋都經深思熟慮有條不紊,且能清楚地記得下得每一步。反倒是自己有些記不清步數了。她緊張地從衣袖中取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

但沒過二十步,宋夏之低頭說道:“在下輸了。”

馨兒笑着擦擦頭上的汗,說道:“承讓。”

衆人都拍案叫絕。王賢也松了口氣。但洪寧卻憤怒地瞪了一眼宋夏之,然後,他走到前面拱手行禮說道:“陛下。娘娘真是聰慧絕倫,在下佩服。既然賀禮已然送到,在下就告辭了。”說完就要走。

可馨兒卻大聲說道:“且慢。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本宮怎好白要你們的東西。”然後用手一指念憶從禦花園裏搬來的青鼎說道:“就将這青鼎送給仵國吧。哎呀,本宮忘了。拿不動,是吧。念憶,還不快幫忙!”

念憶暗自說道:“馨兒啊,你也未滿有些太調皮了。”然後,他走到青鼎處,雙手舉起青鼎并對洪寧說道:“走吧。”洪寧幾人氣得面色鐵青,但又不敢說些什麽,便憤不欲生地走了。

而馨兒則輕輕說道:“出于禮節,稍後再笑。”一句話惹得衆人終于憋不住了,便哄堂大笑。王賢都笑出眼淚地說道:“你這個臭丫頭啊!”

但馨兒卻說道:“今天是我生辰,他們竟這般挑釁。還有,我都被別人欺負了,你卻怎麽不教訓他們?”

王賢無奈地說道:“丫頭啊,你都将他們弄得這般狼狽了,還想讓哥怎麽幫啊!”

這時,念憶從殿外走了進來,笑着說道:“父皇,您都沒看見,他們的臉都氣綠了。”

但王賢則說道:“綠了?沒被你們倆氣死,那都算命大!”

馨兒幾步走到王賢王賢身邊,輕輕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說道:“還說!”

王賢笑道:“念憶,過來。”

念憶走到龍椅旁。王賢一手拉着馨兒,另一手拉着念憶說道:“一文一武,可保我楚國國泰民安。”

聰明人立即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身在瑞王府內的詩藍聽完晨煊見今日金殿之事講完一遍,說道:“煊兒,陛下準你到邊疆鎮守與仵國相鄰的兆城了嗎?”

晨煊點頭稱是。

詩藍說道:“要謹慎行之,不可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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