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彘晨煊
正當楚國上下一心,都在為強大楚國努力勞作時。魏王府裏的文浩卻百無聊賴地喝酒度日。
一天,下人禀報文浩有人想求見他,無所事事的他便立即讓這個人進來。
這個人一進屋,文浩便大吃一驚,因為這個人是晨煊的心腹,岳揚。于是,文浩急忙讓下人們都一下,然後說道:“你來做什麽?”
岳揚行禮說道:“在下來給王爺道喜來了。”
文浩疑惑問道:“本王何喜之有?”
岳揚說道:“瑞王想與您聯手殺了田馨和王尊。事後平分楚國。”
此言一出,吓得文浩倒吸一口涼氣,連連搖頭說道:“不可,不可。趙王如山就是例子。”
岳揚不屑地說道:“難道王爺想一輩子寄人籬下嗎?王侯将相寧有種乎!再說,唐翰玉鎮守臨州,朝中多半不是鄭國舊臣。而且,您與瑞王都是先帝血脈。只要那對母子一死,您與瑞王給衆臣賞金升官,他們還會抵抗嗎?至于那個唐翰玉,沒了那對母子,他又能做出什麽驚天大事呢?更重要的是,瑞王背後有昊國的支持。王爺只需找個機會,讓在下動手。您就可以坐擁這半個楚國。事情如此簡單,報酬卻是何等昂貴。在下不解,王爺因何不肯,真是讓人費解。”
文浩思考片刻後,說道:“本王憑什麽相信你的話?”
岳揚從懷中拿出阿日斯蘭的親筆诏書交給文浩。文浩看完之後,高興地說道:“後天是太後的生辰,你随本王去吧。”
岳揚行禮稱是下去。
文浩摸着诏書笑道:“本王要當皇帝了!”
而岳揚輕輕回頭看到文浩那個癡迷的樣子,不禁暗自說道:“瑞王說得沒錯,他和趙王一樣愚不可及。就算刺殺太後成功,你要如何脫身呢?難不成認為以我一人之力,可保你性命?不過,以我一條人命能換這麽多位高權重的人命,也值了。”
兩天後,金殿之上大擺筵席。歌管笙簫宮女齊舞,朝臣對飲一派熱鬧。但馨兒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是第一個沒有王賢陪她過的生辰,眼前的歡樂對于她而言,是那麽的熟悉和遙遠。
這時,文浩起身行禮說道:“太後,這是兒臣親手所釀的青梅酒,請陛下與太後品嘗。”
馨兒點頭說道:“呈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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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宮女從岳陽的手中接過托盤并來到馨兒面前。但坐在馨兒身旁的菊惠卻心生疑惑。她雖不聰明,但這些年經歷了太多的爾虞我詐。現在昊國和窺視皇位的人都希望馨兒和王尊死去,她不得不防。但這酒是魏王親手所釀,沒有理由拒而不喝。因此,她起身說道:“太後近來身體不适,且陛下年幼。不如由我代為品嘗。”說完便從馨兒手中拿過酒杯一飲而盡,又将王尊手裏的酒也飲下。
文浩和岳揚看着菊惠喝下酒,不禁都慌張起來。
這時,菊惠突然口吐黑血倒在地上。張靈立即大喊道:“抓住他們!”衆人齊上,将二人包圍起來。早已被吓傻的王尊呆呆地坐在龍椅上。
而馨兒抱着菊惠大喊道:“快去請虛空道長,快找太醫!”
但菊惠卻有氣無力地說道:“不必了。”
馨兒哭着搖頭說道:“什麽不必了!哥和俊馳都走了,難道你也要離我而去!”斷了線的淚珠滴滴落在菊惠臉上。
菊惠擡起手,拭去她的眼淚說道:“以後且不可輕信他人!”
馨兒點點頭。
菊惠又說道:“姐這輩子已經很知足了。只是,你,你能否叫聲‘母親’?”
馨兒痛苦大喊道:“母親!”
菊惠滿意地笑了,但同時摸着馨兒的手也落了下來。馨兒撕心裂肺地喊道:“你怎忍心抛下我!”
念憶也沖了上來,跪地哭喊道:“母妃!”
突然,馨兒突然起身跑下殿,來到已被捆綁起來的文浩和岳揚面前。她抽出一名将士腰中的寶劍,便向文浩刺去。但張靈一把将她攔住說道:“難道不問清楚,就殺了他嗎?”
馨兒用劍一指二人,說道:“說!”
岳揚搶先說道:“魏王殿下,屬下沒有辦好您交代的事,無顏見你!”說完身子向前一探,馨兒手中的劍正好刺中了他的咽喉。可馨兒并沒有害怕,而是将劍一抽,岳揚倒在地上。
文浩連連搖頭大喊道:“不是這樣的!是晨煊讓兒臣這麽做的。他說事成之後,我們平分楚國。而且兒臣府中有阿日斯蘭的親筆诏書。太後,兒臣一時糊塗,才釀下大錯。太後饒命啊!”
已走下殿的念憶擡起腳,将他踹到在地,大喊道:“你還是人嗎?”
馨兒本想殺死文浩,但一聽到晨煊,便怒火中燒。若不是他,那年昌陵就不會被圍。若不是他,王賢就不會着急地去滅昊國。若不是他,菊惠也不會死。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劍,說道:“如果你為哀家做一件事,哀家就放你全家一條生路。”
文浩不住地點頭說道:“一切聽從太後安排。”
然後馨兒說道:“來人,将魏王府所有人都‘保護’起來!”
文浩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便說道:“請太後放心。”而後就被人帶了下去。
馨兒走到菊惠身邊,跪下說道:“姐,我很快就會抓到晨煊為你報仇。姐····”正說着,她突然吐了一口鮮血。念憶和張靈急忙上前扶住她。但馨兒卻堅強地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說道:“大事未定,我怎會死!”
衆人看着一反常态的馨兒,更是心疼不已。
正在雲中城飲酒作樂的晨煊突然聽到下人來報,有位自稱楚國的故人要見他。晨煊便讓此人進來。
這個人一進屋,晨煊便認出他了。他是魏王文浩的親舅舅,劉昭媛的弟弟劉靖。晨煊讓下人們退下。
劉靖上前行禮說道:“王爺,事情只成功了一半。”
晨煊吃驚地說道:“為何?”
劉靖回道:“田馨中毒身亡,朝中多數大臣現已都歸順魏王,至于張靈和一些冥頑不化的大臣們都被關在天牢,但王尊卻被孫立群和董建涵所就走,趕去臨州去找唐翰玉。”
晨煊疑惑地說道:“這麽大的事,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啊?”
劉靖卻說道:“若衆人皆知,豈非天下大亂?”
晨煊點頭說道:“那你此行的目的是想讓本王帶人在王尊到達臨州之前,殺了他?”
劉靖點頭說道:“王爺英明。”
但晨煊卻有些不放心地說道:“若本王殺了王尊,你們再将本王除之,文浩豈不坐擁整個楚國?”
劉靖生氣地說道:“那日金殿獻酒。若不是我們拼死保護魏王,恐怕早已不在。而且岳揚也身受重傷,至今不能下床。再說,王爺您有昊國做靠山,竟說擔心我們對您不利。恕在下之言,這好像應是魏王擔心的事吧。若您擔心這其中有詐,大可派他人前往,不必親臨。”
晨煊心中暗自說道:“若不是本王親自殺了王尊,終不放心。而且,若本王不去,文浩趁機登基獨霸楚國呢?再說,魏王人單勢薄,能成什麽大事。”所以,他一笑說道:“本王一句戲言,何必當真呢?這樣,本王現在即刻進宮,你先在這裏休息片刻。”說完起身離去。
劉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暗自說道:“千萬別出意外啊!”
阿日斯蘭聽完晨煊講完一遍之後,說道:“甚好。因為這次是謀殺,朕讓你帶兩百名精銳騎兵去楚國。事成之後,楚國便是你的了。”
晨煊眉開眼笑地行禮說道:“皆拜陛下所賜,晨煊銘記于心。”
阿日斯蘭笑着點點頭。
晨煊行禮退下。
而一旁的巴特卻焦急地說道:“陛下,您就這麽讓他走了?”
阿日斯蘭一笑說道:“別急。一會兒你帶五百名騎兵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若此事當真,便先殺死晨煊,活捉王尊,用他去要挾唐翰玉。若此事有詐,切莫動手,立即回來以免讓他們發現。”
巴圖不解地問道:“為何?”
阿日斯蘭說道:“無論是楚國還是昊國,現在都不想刀兵相見。再說,朕總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上次臨州一戰,田馨的計謀着實讓朕大開眼界。總之,切莫操之過急,萬分小心。”
巴圖行禮稱是下去。
在距臨州不到四十裏的一個樹林之內,一輛馬車在百人的保護下,飛奔直奔臨州。
突然,從樹林內沖出兩百名兵丁,為首的正是晨煊。
孫立群和董建涵吃驚地說道:“瑞王?”
晨煊冷冷地說道:“上!”這兩百名兵丁就向馬車沖去。董建涵和孫立群帶人阻攔。但因為人手較少,因此保護馬車的士兵只有幾人。晨煊大喊道:“王尊,拿命來!”說着舉見就跑向馬車。
在黑暗之中的巴特也拉滿手中的弓,瞄準了晨煊。
正當晨煊剛跑到馬車下面,還未上車時。只見從裏面伸出一把寶劍,對準了他的咽喉。車簾一掀,上官文麗走了出來。
晨煊吃驚地說道:“你們·····”
上官文麗不屑地說道:“将他綁起來!”然後,有兩名楚軍将晨煊五花大綁。并且,這兩百名昊軍也都被殺死。原因很簡單,這百名楚軍,皆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都是以一當十。而且,在不遠處,還有兩萬楚軍嚴陣以待。
這時,孫立群說道:“走吧。”然後衆人離開。
而巴圖也悄悄地帶人離開。
當馨兒得知已将晨煊押到金殿時,她對王尊說道:“母後要對他嚴加拷問,你就別去了。”
王尊因上次菊惠被殺,心有餘悸,便點頭稱是。
而馨兒帶着王賢生前佩戴的寶劍走到金殿。群臣看到晨煊後,恨不得将其扒皮撮骨。馨兒走到他的面前,取出手中寶劍。
晨煊驚恐地說道:“本王是先帝之子。你若殺我,不怕《史書》記載嗎?”
誰知馨兒仰天大笑,然後說道:“來人,去準備一個裝滿酒的大缸。”
晨煊慌忙地問道:“你要做什麽?”
馨兒蔑視道:“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還妄想痛快的死嗎?來人,将他的嘴堵上,四肢分別綁在殿柱上!”
被呈大字型綁着躺在地上的晨煊,連連搖頭。馨兒走上前,剛要舉劍時。
張靈走上前,說道:“太後。”
馨兒面無表情并冷冷地說道:“退下。”這是馨兒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張靈說話,張靈走到她心意已決,便退在一旁。
面目猙獰的馨兒舉起寶劍就将晨煊的左臂砍下,鮮血頓時噴了出來。晨煊雖被用布堵住嘴,但卻也嚎叫不止。
馨兒說道:“這一劍,是為哥砍的。因為你不忠。”然後,她走到他的右邊,将他的右肩砍下,晨煊疼得立即坐了起來,并且青筋暴露眼珠凸出。
馨兒說道:“按住他!”幾名将士立即走上前,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馨兒說道:“這一劍,是為姐砍的。因為你不孝!”
而後,她又走到晨煊的左腿處,将其砍下并說道:“這一劍,是為俊馳砍的。因為你不仁!”
最後,她又将其右腿砍下,說道:“這一劍,是為因你死去的将士們砍的。因為你不義!”
衆人看着渾身是血殺氣騰騰的馨兒,不禁讓人膽戰心驚,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而念憶和張靈明白她心中的痛,都心疼地看着她。
這時,馨兒說道:“将他放在酒缸之中。”
于是,按着晨煊的幾名将士将已昏迷不醒的晨煊放進酒缸之中。剛被砍完四肢的晨煊碰到酒後,立即被疼得清醒過來,但又昏迷過去。
馨兒走到他的面前,揮動雙手打他耳光。不一會兒,晨煊吐了一口鮮血,清醒過來。馨兒抓住他的頭,五官扭曲地說道:“你畢竟是哥的兒子,哀家就不像當年呂後對戚夫人那樣,将你放在茅廁之中,讓你幹幹淨淨的上路。怎麽樣,哀家是不是對你禮待有加啊?”然後轉身說道:“來人,上酒!你們都要陪哀家喝下這大快人心的慶功酒!”
宮人們紛紛端着酒走到大臣們的面前。馨兒拿起酒杯,将酒灑在地上,不知是哭是笑地說道:“馨兒今天太開心了,你們是不是也很高興啊?“然後又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許是因為嫌酒杯太小了,所以她索性将酒杯抛在一邊,拿起酒壺對嘴狂飲。
不一會兒,馨兒就喝了三壺酒。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晨煊面前說道:“《史書》記載,當年戚夫人足足做了三天的人彘才氣絕身亡。哀家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說完抱着酒缸坐下,醉眼朦胧地說道:“哀家哪兒都不去,就在這陪着你!”裏面的晨煊拼命地叫喊,但卻也只是發出嗚嗚的聲音。
張靈實在看不下去了,便看了一眼念憶。于是,二人走到馨兒面前。張靈說道:“太後,陛下派人來詢問,您何時回宮啊?”
馨兒手一擺地說道:“不回去,哀家要看他能活多久?”
念憶說道:“陛下還那麽小,您忍心嗎?”
馨兒擡起頭,看着二人。
張靈說道:“太後,臣幫你看着,如何?”
馨兒點點頭,然後念憶扶着她回後宮。而張靈走到殿中央,拿起血泊之中的寶劍走到晨煊面前,說道:“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然後揮劍刺死晨煊。并對那幾名将士說道:“葬了吧。”這幾名将士擡着缸并撿起雙臂雙腿退下。
念憶扶着馨兒走進椒房殿,夕雪看着渾身是血的馨兒急忙跑過來,問道:“這是傷哪兒了?”
念憶回道:“她沒受傷,這血是別人的。你趕快為她換身幹淨的衣服,然後本王再進來。”
然後有兩名宮女扶住馨兒,念憶走出殿外。
不一會兒,夕雪走到殿外,行禮說道:“王爺。”
念憶便走進殿。看着此時身穿一襲白衣的馨兒正躺在床上,一張如嬰兒般恬靜的臉龐讓人有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可誰又會相信如此美好的她,剛才在金殿中的所作所為呢?他走到床邊,為她蓋好被子。
這時,昏睡的馨兒突然抓住他的手,喃喃地說道:“哥。”念憶心中一顫,然後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好,囑咐夕雪幾句便離開皇宮。
回到王府的念憶,內心已支離破碎。他恨詩藍和晨煊,恨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更恨自己和馨兒為什麽生在皇家。他眼睜睜地看着她一步步地走進無盡的深淵,她的天真和善良在一點點地消失殆盡。而自己卻束手無策。他拿起桌上的酒壺狂飲,只有這樣才能麻痹自己。可是,身體可以用酒來麻痹,但要用什麽來麻痹心呢?
同樣借酒消愁的還有張靈。他從不飲酒,但此時的他卻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回想起馨兒第一次叫自己師傅,第一次作詩,第一次下棋,第一次與他讨論兵法····。在朝夕相處的二十餘載中,有太多的第一次了。她的單純可愛,是那麽的美好。但如今·····。他不生馨兒的氣,更不想責怪她,因為這一切都不是她能所左右的。
這時,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張靈擡起頭,看着外面的大雨說道:“你也心疼她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