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讨價
喜兒大大咧咧坐下，沒有任何所謂的矜持或羞澀，看到這一幕的李管家眉頭立時間皺了起來。盡管如此，他依然忍着不适應，扭頭看着喜兒，讓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善意一點，對喜兒說，“聽聞喜兒姑娘知道蜂窩煤是怎麽做的，且只有姑娘這一家，其他人都不清楚，因而我家老爺才吩咐我來找姑娘了。”
“我家老爺的意思很清楚，便是希望喜兒姑娘可以将蜂窩煤的秘方賣給我們，我們願意出重金買下，只是希望喜兒姑娘能夠先同意下來。價錢的事情，自然是會讓喜兒姑娘滿意的，這個可以再行商量。”李管家這話說完，又覺得許是事情不是喜兒這樣的小姑娘可以做主的，便再接話，“這事情到底重要，姑娘最好是同家裏的大人好好商量。”
若非之前仔細打聽過，關于蜂窩煤之類的事情都是經由了一位叫喜兒的姑娘做主，且确實是個年紀尚小的姑娘，李管家肯定不會相信自己要找的人是面前的這一位。即便是現在，要認認真真和喜兒這樣一個小姑娘談事情也難免覺得不自在。
即使能夠看得出李管家基本沒有掩飾的那些情緒，喜兒也未多去在意，只因在意也無用。她直接無視李管家說讓她找大人商量一下那句話，在明白對方的來意後，便問，“不知道你們願意出到什麽樣的價錢？”
喜兒的直接讓習慣了同人周旋的李管家略有那麽少許的詫異，卻不過将這歸結于喜兒的年齡小，而後沖着喜兒比出了一個數字。喜兒擡眼看過，又問，“五十兩？”就看到李管家點了點頭，表明确實是這個數字。
五十兩，要把整個蜂窩煤的方子買下來……看似只是買個方子而已，卻等于是要将這個行業攬到自己的手裏來。五十兩對于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确實很多了，甚至可以說是帶着誘惑性的。喜兒他們想要靠自己做蜂窩煤掙上那麽五十兩，得費上一些時間才行。
會有動作快的人搶在別人的前面來買下這個方子，喜兒也清楚。雖然蜂窩煤的做法并不難，也算不得怎麽的秘密，但也不是誰都可以随随便便做到，特別是還要比他們家的做得更好，就更加不容易了。何況，她還在不停改良這個東西。
“如果老爺願意在後面加上一個零的話，大約還有可以考慮的餘地。五十兩，我們完全可以自己辛苦一點，慢慢掙。”沉默不過半晌，根本沒有可商量的餘地，喜兒便拒絕了李管家說的事情。五十兩只是花用确實不少，但其實又真的夠什麽？至少她想去做點什麽就完全不夠，無論是想盤下一個鋪子做點生意還是其他的什麽，都遠遠不夠。
蜂窩煤這個事情确實髒又累，十分的辛苦，可這也不代表她樂意賤賣啊。哪怕，哪怕她心裏頭很明白，這事情做不長久，鐵定會被人家給搶過去霸占了。聶文昭不過能夠護過最初的一段時間而已，只不過，這樣就足夠了。
李管家聽到喜兒的話，只認為自己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做“蹬鼻子上臉”和“獅子大開口”。他幾乎是一下子臉上就出現了怒氣，看起來越發沉着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冷笑一聲，便站起了身，“姑娘可知我家老爺是誰便敢這樣的貪心？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只好請姑娘好好的等着了。”
他一甩衣袖，大約是真的十分生氣，看都懶得看喜兒一眼，便直接轉身走了出去。跟着的小厮們見到這般情況，只能趕緊追了上去，不敢怠慢了。喜兒坐在那兒，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默默的就問了自己一句……
“他家老爺是誰？”
自然得不到任何的答案，喜兒一撇嘴，歇夠了又繼續鑽進了後院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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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做好的這一批蜂窩煤要往好幾個地方送，喜兒跟着胡全、劉芳一起送貨順便看看之前衆人用的那些蜂窩煤是什麽情況。有了條件之後，她就繼續改良蜂窩煤了，不為別的，單是時間長了，做法不難的這東西肯定能夠被別人知道了，那麽就會出現競争。靠着最先開始作蜂窩煤，且價格優惠公道，東西好用還在不斷改更這些，便足夠留住老的客戶還拉來新的客戶了。
距離之前李管家尋到胡家村要買下喜兒的方子只過去兩天的時間，雖然對方不知道怎麽就動了怒，要讓她吃罰酒，但目前為止，并未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喜兒他們拉着東西到了第一家要送的人家，是一家飯館。因為飯館時常需要生火，之前燒柴的時候自然費柴，有了更好用的蜂窩煤，接受程度自然比一般的人家高一些。畢竟成本更加低，無疑賺的也就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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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全把拉煤的板車停好，一路這麽拉過來這麽重的一板車東西，又是頂着有些濃烈的太陽，他的額頭、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汗，整個人像是水缸裏泡過了一樣的。他将東西拉到了地方停穩了板車，就讓劉芳和喜兒處理後面的事情，自己坐在一旁稍微歇一口氣。
劉芳将裝着白開水的竹筒遞給胡全，沒有說什麽，等胡全接過就去喊人——他們這會在飯館的後院，為了不打擾人家的生意，卻正當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裏蹿出來一群地痞流氓一樣的人物，個個的手裏拿着棍棒，又甚至領頭的那個手裏頭還握着一把砍刀，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胡全一下子站了起來，擱下手裏的竹筒，順勢将離他不算遠的喜兒護在了身後。劉芳也轉過身來，看着突然冒出來的這些小混混，多少被驚吓到了。胡全沒有怎麽特別将喜兒護在身後，其實僅僅是挪動了一下自己站的位置而已，但從喜兒這裏，就看得十分明顯。原先她直接可以看得到這些人，而胡全挪動了位置之後，她不特地探頭或者怎麽，就根本看不到他們，視線被胡全的身體給擋住了。
當頭拿着把砍刀的混混一邊掂量着手裏的武器，一邊痞裏痞氣走上前，手裏的刀往前一遞，刀尖對着胡全和劉芳，就說，“把這些東西留下，就留你們一條小命，不然，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你們是什麽人？到底想要做什麽？”胡全又往前了一步，把劉芳也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面對着對面那麽多人，臉上竟然看不到畏懼之色。這樣的舉動，要說一點都不叫人訝異，也并不是這麽回事，可又似乎，确實是他可能做的事情。即便他曾經那麽對不起過劉芳。
“不做什麽啊，就是想要你們的東西。”混混盯着自己手裏的砍刀，眼皮子一擡睨着胡全，嘴角的笑意越有些陰森可怖的意味。在他身後的那一大群人，因為他的話而一下子跟着起了哄，亂哄哄的附和着他的話又夾雜着叫嚣讓喜兒他們将東西留下。
喜兒在他們對話期間邁步走到了胡全的身後，一下子探出去腦袋，伸手往這些人站的方向對面的那邊一指，一雙眼睛眨巴眨巴、語氣驚奇的說，“看！有捕快！”卻又分明透着幾分狡黠和頑皮意味。
這麽一聲大喊讓對面那些流氓模樣的人都吃了一驚，接着都慌亂地一下子順着喜兒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甚至包括了胡全和劉芳在內。只是，根本沒有什麽捕快，自然也就什麽都沒有看到了。看着空空如也的那邊，發現自己是被一個小丫頭給耍了，頓時間就惱羞成怒了起來。
“死丫頭，竟然還敢捉弄我們，看你今天還怎麽好好的回家去！”因為被捉弄了，面子上就挂不住。其他人還好說，領頭的那一個是尤其難堪。于是在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立刻說出這樣的話，還提着刀就準備沖過來了。
只是他還沒有沖出來，就有在他身後的大約是小弟的人物伸手拉住他的衣服，語氣真的慌亂了，“有捕快，有捕快啊，咱們還是快跑吧。”正在氣頭上的這人，腦子也暫時變得不那麽靈光了，對這個小弟的話，一時間反應不及，只覺得又是在捉弄他，要他再次出醜。
他一扯回了自己被揪住的衣服就往後斜了一眼那小弟，呵斥，“什麽捕快？哪裏有捕快？有捕快又怎麽樣？”一副憤懑的模樣。那小弟忙往剛剛喜兒指的方向指了過去，縮着腦袋，臉上滿是讪笑。這人才不情不願地看過去，驟然就看到七八名捕快往這邊走過來了，當下又是一個措手不及。
頓時間低罵了一聲，哪裏還顧得上喜兒他們還有他們要做的事，這人直接對着自己的小弟們喊了一句，“撤，快撤！”便撒腿要跑。只不過，已經看到了他們的捕快們自然不會就這麽讓這些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當下意識到這些人有逃的念頭便已經在喝止他們逃跑了。
一邊的人趕緊逃，另一邊的捕快自然趕緊追，這一下兩邊都跑了起來，動靜也十分的不小。只是，就和喜兒他們沒多少的關系了。因為動靜大了，飯館後院的人注意到外頭似乎有什麽動靜，就打開門縫想要瞧上一瞧，卻看到送蜂窩煤來的喜兒他們正在外邊，頓時間連忙打開了門。
“是送東西來了嗎？”
喜兒一點頭，笑道，“是，我們也才剛到，還沒來得及敲門，倒是你先來開了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