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文

這比武招親一連就要比幾天,蘇禾湊這個熱鬧,去多了便沒有午睡,晚上回來總是困倦得快,睡得也早不少。

忘記喝藥,太子就會把她喚醒,為了不讓他擾自己清夢,蘇禾定先要把藥喝下再睡。

去了兩天武場,時常見到文軒王,太子說是這比武招親中有他為此特意挑選的部下,自然是十分關心,想招攬岳将軍,自然會準備能人。

蘇禾便也問道:“殿下不打算招攬岳将軍嗎。”

太子只是笑了笑,道一句他還不需要。

确實不需要,因為岳珑便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為岳珑的性子不是個乖乖相夫教子的人。

這兩天似乎都不見林容笙出現在會武場,也是女兒家來了月事,還是鮮少出門的好。

但是林公子也來與太子酒酌過幾杯,明明聽人說二人是摯友,好歹相隔幾年不見,坐在一起一句敘舊的話都沒有,甚至過于安靜了。

比武進入決賽之後,林家公子出場次數多了起來,不過他也越來越吃力。

蘇禾盤坐在看亭的位置上,正嗑着瓜子,眼看寒食節将近,太子殿下被皇上給喚去奉天殿一趟,他一走後,天空便飄起毛毛細雨。

原本帶着暖意的天氣,因為下雨顯得有些涼了,蘇禾便把鬥篷給披上。

這雨水輕柔,鬥臺上的武場還未停歇,這場比的正是林公子與遼國小将軍的比試,打得難舍難分,作為一個文臣之子,武藝不輸武将,已經很厲害了。

林公子在武場的表現贏得不少姑娘的傾慕,更有甚者揚言道:林公子要是惜敗,就讓媒人去府上說親,出場時,還會有人從看臺上擲花。

蘇禾覺得吧,也不是說林公子容顏有多俊,就是使劍的身法英俊潇灑,姿勢擺了很多,岳将軍沒感動到,倒把別的姑娘感動不少。

這雨下得是絲毫沒影響林公子耍帥,甩出一手好劍花伴着雨,倒還別有一番韻味。

岳珑半倚在亭欄上,手中還握着幾個青棗,看着底下二人的比武,那林容鈞還時不時抛個挑眼過來,讓她緊鎖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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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六年前,她就已與林容鈞撇清關系,面對他的糾纏,覺得無可奈何,這些年來,光是六年來寄給她的書信,都多達五百封。

起初她還簡短的回信過幾封,多則是讓他莫在寫了,可效果不大,後來便再不回信了。

她時常想,林容鈞何必呢,好聚好散不行嗎。

毛雨中,眼見林容鈞要将敵手擊敗,岳珑心緒沉了沉,指間青棗運氣飛擲出去,擊中他的膝蓋,致使他步法偏了下,招式收回來。

林容鈞瞥眼岳珑,又是一青棗飛來,他退身避讓,這場比試岳珑不止一次搗亂了,不免喊停:“岳将軍,武試公正,你這樣使詐不好吧。”

腳下鬥臺青棗不少,還都是砸給他的。

“這是本将軍招夫,規矩由本将軍定!我不想讓誰贏,就不讓誰贏,怎麽怕了?”

岳珑還變本加厲地向他扔棗,對他的敵手道:“愣什麽,打他呀!”

林容鈞連忙避讓‘暗器’,又要應敵,應接不暇,“岳珑,你不可理喻!”

岳珑道:“嫌我不可理喻,你就給老娘退賽,退賽!”

二人又是一陣争吵,争執不下,惹來一陣笑聲,這兩天衆人見多了,也還挺習慣的。

蘇禾攏了攏身上鬥篷,見那二人的吵鬧,她笑起來,眸光掃到不遠處有目光投來,側首望去,正是文軒王段宸,他卻将目光轉開,神色如常。

蘇禾笑容收起,蹙眉沉思許久,将手中瓜子放回碟中,衣襟裏拿出那塊翡色玉佩,尚還帶着溫熱。

走廊外的細雨綿綿起來,鬥臺上相鬥二人衣衫盡濕,岳珑仍在刁難林大公子,是鐵了心讓他輸。

底下武場折騰許久,總算是得來結果,卻把林大公子累壞了,還好沒讓岳珑得逞。

蘇禾終是款款行到文軒王的看臺,頓下腳步與他對視。

文軒王似乎并不意外,面容溫和地道了聲禮,等了這麽久,蘇禾終于來見他了。

桌面上的茶杯斟着熱茶,看臺內的下人護衛皆退了出去,雅靜的看臺只剩下二人。

蘇禾輕睨着杯中茶葉,是毛尖茶,但她沒有喝茶的意思,輕呼一口氣,手中玉佩放于桌面上,推向文軒王後,收回手。

“這玉佩王爺可識得?”

段宸看着她的動作,頓了一下,才将玉佩拿起來,玉色極好,紋路精致,淡然道:“本王曾送給你的,又怎會不識得。”

蘇禾抿了下唇,眉心微跳一下,贈玉佩寓意不凡,自己曾經怎會接他的玉佩。

她道:“可是你讓月靈姑娘來與我說那些話的?”

想來這麽久,蘇禾猜到些,文軒王總在試圖對她說些什麽。

段宸眸色微深,說道:“若不找人把話轉告給你,阿禾便永遠都不想知道以前的事,你可以不在意,但有人等不了了。”

蘇禾不解:“誰在等我?”

段宸道:“你的姐姐,餘沅兒。”

他頓了一下,緩緩道:“你都忘了,太子把你護得太緊,瞞着你,蠱惑你,讓你拒絕想起一切了是嗎,阿禾,你應該去尋找真相,不該情願一直被蒙在鼓裏。”

蘇禾微怔,是她自行情願被蒙在鼓裏,“我……”

段宸打量她一眼,将玉佩放回桌面,繼續說:“這個玉佩是我贈予你的信物,阿禾與我才是相戀的,當年是太子拆散你我,為了自己私欲,強行娶你,可是阿禾不過是林容笙的替代品而已,你今時怎能将一顆心奉給他。”

蘇禾低蹙着眉,看那玉佩,反駁道:“若是林姑娘的替代品,太子為何勞煩退婚轉而娶我。”

亭外的雨水似乎下得更大了,淅淅瀝瀝着,比武已不再繼續,會武場的看官皆熙攘散去,每年快到寒食節時,總會有那麽幾天的雨。

而亭中,段宸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轉動扳指,語态微冷地回應蘇禾的話。

“因為真正的林容笙死了,現在的林容笙不過是個冒牌貨,是個男人,太子怎麽可能娶一個男人,除非他是斷袖。”

蘇禾瞳仁微縮,說話些許結巴,“王…王爺是在說笑嗎。”

段宸低首一笑,轉而看向亭外,“我起初也沒想到,是去年你昏迷後才得知此事,原來林大小姐,是林家大公子。”

蘇禾反駁:“林容笙明明是姑娘,林公子方才還在比武。”

段宸道:“我堂堂一個王爺,将那林家的事胡編亂造做什麽,我還不想和丞相府樹敵,”

蘇禾雙手不經覺地攥在一起,思索着林姑娘有些地方是不太一樣,她不願去直視段宸,輕聲道:“不可能會和你相戀,我是太子妃。”

段宸轉動的扳指停下,眸色深沉,“可在此之前你不是太子妃,你是在意我的!”

他的語态裏帶着抱怨,卻又之後停頓着按下心緒,回憶着緩緩道:“阿禾的舞很好,時常去曲音樓替月靈姑娘伴舞,因為這樣阿禾就能免受饑寒,我是在那與你相識,你會給我寫情詞,悲喜皆是為我,若不是太子橫刀奪愛,你我早該在一起了。”

蘇禾心間顫抖,顯得有些局促。

段宸目光游離着,又道:“是太子毀了阿禾清白,使全京城謠言四起,是他把你變成人人口中放蕩之女,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可是阿禾你如今不該喜歡他。”

蘇禾哽住喉嚨,心間已被烏雲密布,這事殿下與她說過,可不知是鬧得人盡皆知。

她細思着,太子那溫潤笑顏浮上腦海,蘇禾撇開臉,對段宸道:“我不會信你。”

段宸眸色微微低落,卻很快整理好情緒,“不信我也罷,阿禾可以去自己去探查,我知道你很想尋到親人,所以費盡心思找到餘沅兒,帶到京城來,你失憶之前一直很想見她,她也一直在等你,卻出了意外。”

蘇禾想起林容笙之前的話,“我摔下長階時,可是來找的王爺?”

段宸眸色略過僵色,又掩蓋下去,“是,當時是準備帶你與餘沅兒相見。”

蘇禾疑惑道:“是嗎。”

段宸手指按着玉佩,順着桌面推到蘇禾面前,轉開話:“翡玉佩是一雙,這一塊是你的,我那塊如今在太子手裏,因為身世原因,沅兒不能随意露面,為了她,阿禾莫把此事告知他人。”

蘇禾緩緩拿起桌上玉佩,心緒難平,輕聲道:“這個女子是什麽身世,你怎麽就肯定她是我的姐姐,與我同血脈。”

段宸回應道:“你是被母親柳氏帶到京城,而她被帶往南境,你二人是雙生女,至于其他的,阿禾親自去問她較好,她現在命不久矣,等不長了。”

蘇禾低首,研讀三字:“雙生女……”

段宸神情些許凝重,“你與她并非是尋常百姓家,身世非同,總之若太子知曉,他定不會放過沅兒,也不會放過你,阿禾這個替代品也可以退場換新的了,已經死了一個蘇世子了,今日我對你說的話,還請保密。”

蘇禾心底咯噔一下,全身漸漸泛起冰涼,“蘇世子死了?不是秋後才斬嗎。”

“太子向來陰狠,蘇世子給你說了不該說的話,被除掉很正常。”段宸神色如常道。

蘇禾咽了小口唾沫,顫抖着身子站立起來,她不想再聽下去,欲想逃離這裏。

見此,段宸微嘆,說道:“你若想好,我帶你去見沅兒,相信我,待你知曉身世之後,可依靠的只有我了,太子他不會管你半分。”

蘇禾身形半僵了一下,不相信太子會狠心對她,不會的……太子對她是有情的。

她攏了下鬥篷,步伐淩亂,倉惶離開。

轉過身,眼底傾刻浸滿淚水,她的美夢被打破了,宛如從雲端跌入谷底,已經分不清誰真誰假,眼前有諸多答案,不知道該選擇那一個。

而她究竟是誰,是怎樣的身世……

作者有話要說:某太子打噴嚏:阿楸!說壞話的給孤出來!

今天21點再掉落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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