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方明顯是在刻意等着她,見她來了,只有些拘束,有些緊張,臉脹得黑紅黑紅,手裏拎着兩包那種用牛皮紙包裹的兩個小紙包。
之前在徐家,徐思娣壓根沒有正眼瞧過對方,眼下兩人面對面,只見對方大約三十上下,滿臉黝黑,嘴唇上方還留了兩撇短短的八字胡,常年生活在大山裏的人經常需要上山幹活,要比鎮上的人顯老,對方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地裏長大的勞動漢子,手指頭的指甲殼裏甚至還殘留着洗不淨的淤泥。
徐思娣并不是瞧不起勞動漢,她認識的所有人都是勞動漢子,可她還是一個小姑娘,還在念書,她還沒成年,然而對方卻三十多歲了,甚至比徐啓良小不了多少,此刻,卻殷勤的來接近她,盡管看上去老老實實的,卻依舊令徐思娣感到有些惡心不已。
見徐思娣過來,飛快的将兩包東西遞到了徐思娣跟前,脹紅了臉,唯唯諾諾道:“這是···這是鎮上的酥餅,小···小叔說說你們女孩愛吃,我給你送過來···你帶回學校吃吧!”
徐思娣飛快的往身後一躲。
兩個牛皮紙包掉落在了地上,裏面的酥餅散落一地。
黑矮瘦一臉愣愣的看着她。
徐思娣忍着惡心,一字一句道:“我不要,別來找我,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
說完,板着臉飛快的繞過他一路加速飛快的跑下了山去。
去了學校後,為了短暫的忘掉那些糟心惡心的事情,徐思娣念書越發發狠了,每天都在争分奪秒,除了吃飯上廁所其餘所有的時間從來沒有離開過座位,就連去上廁所兜裏都塞了一張紙條,一邊上廁所一邊記英文單詞,晚上更是偷偷開着燈蒙進被子裏背誦文言文。
因為壓力過大,營養不良,神經又太過緊繃壓抑,甚至一度體力不支,在一節體育課上徐思娣頭昏眼花險些昏倒過去。
後來還是被任敏将她強自留在了辦公室休息,徐思娣趴在風扇底下,終于迷迷糊糊睡着了,睡了自返校以來第一次睡着了的覺。
時間一晃,轉眼又到了周五,這個周五徐思娣沒有回去,她托人給家裏送了個口信,說馬上期末考試了,她住同學家裏,其實哪住在什麽同學家,她跟班上的同學都不熟悉,自己躲過宿管阿姨的檢查,一個人被偷偷被鎖在了宿舍裏,沒有電,沒有水,自己提前備了口糧和水,就那樣生生挨了一天兩晚。
白天還好,就是晚上,在漆黑無人的寝室裏,空蕩蕩的,有些瘆人,她一個人捂住耳朵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六月天的盛夏裏,她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熱得、憋得快要死過去了,依然不敢冒出頭來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在十六歲的徐思娣眼裏,大學就是一道人生的分水嶺,考上了就是天堂,考不上她就得下地獄,還是下到十八層的那種,由不得她不努力。
周一這天徐思娣剛到教室,任敏忽然過來将她喊了出去,沖她一臉欣慰的笑着道:“孩子,你家人來了,就在校門口,我請他進辦公室坐坐,他非不進,這是他親自送過來的東西,托老師捎給你的,你拿着。”
任敏對徐家父母印象不大好,她曾親自上門家訪過,受訪的卻并不是徐家父母,徐家父母壓根沒有露面,而是村子裏村長接待的,從村長那裏了解過情況後,這兩年以來任敏就再也沒有登過徐家的門了。
不過剛才倒是令她有些微微意外。
看上去還是挺憨厚的。
任敏頓了頓,便又道:“人這會兒還沒走了,你趕快過去瞧瞧!”
說着,将手裏的東西塞給了她。
是一大袋紅彤彤的紅富士及一包蛋糕之類的糕點,紅富士用網裝着,從外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蛋糕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即便沒打開包裝也猜測得到。
一看到手裏這兩樣東西,徐思娣就心下一沉,面無表情的走到校門口,果然遠遠地就看到一個身穿條紋汗衫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校門外一臉殷勤的給守門的門衛開煙抽,那一刻,徐思娣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直沖腦門,氣憤、羞恥、憎恨,以及對這個世界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呆呆的立在原地,整個人凝固住了,不知過了多久,趁那人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徐思娣拼命躲了起來。
她想要将東西全部摔到那個陌生的,可以充當她父親的人的身上,砸到他的腦門上,可是,她不敢,她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她完全不敢開鬧,這裏是學校,這裏面念書的全是國家未來的花朵,她怎麽能夠讓如此肮髒的行徑、如此惡心的事情沾染、污染着這樣美麗的校園呢。
徐思娣将手裏的東西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長長的手指頭嵌進了肉裏。
然而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即便躲在學校裏,那些惡心的事情終究還在,而學校總有放假的一刻,總有她躲不下去的時刻。
面對着這樣的一幕幕,徐思娣沒有任何辦法,幼小的她沒有任何能力,沒有任何反抗的權利,她有且只有一個武器,那就是她自己。
七月初,學校放了暑假,高三的學生已經參加了高考,成績下來,考上好學校的并不多,于是,學校決定今年暑假針對高二畢業生進行一個月的補課,補課需要收費,徐思娣沒有參加,為此,在放假回家前,任敏特意将她留了下來,并通知她,說她的補課費她已經向學校申請幫她免除了,希望她能夠順利返校參加。
徐思娣沒有立馬給老師答複。
此番回去她将會面臨什麽,連她自己都猜測不到,徐啓良和蔣紅眉是什麽樣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了解,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會将她逼到絕境,會将她逼死的,而徐思娣早已經做好了大不了一死的準備。
卻沒想到,她到底還是太嫩了,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還要惡心陰暗得多。
因為放假的日子不在周末,這天,隔壁村的那個跟她一起回家的女孩還在鎮上做活,徐思娣就一個人上山回家,一路上她都有些恍恍惚惚的,想着家裏的那些破事兒,想回來之前老師跟她說過的那些話,走着走着,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徐思娣一驚,連忙握緊了書包帶,從書包內層摸出了一把小刀,舉着小刀猛地回頭道:“誰?”
然而一轉身,身後卻空空如也,兩旁十多米高的林子将她淹沒,風兒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徐思娣頓時松了一口氣。
然而一轉身,眼前忽然一黑,一個黑色的套子忽然一把罩在了她的腦袋上,徐思娣咬牙尖叫了一聲,壓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着往林子裏拽。
手裏的刀被人一把奪走了。
徐思娣大驚,拼命掙紮了起來,雙腳往地上胡亂踹着,雙手伸了出來,直往肩膀上那雙臂膀上用力的摳着,邊摳邊驚恐喊道:“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救命——”
這裏是荒山野嶺,對方又是個男人,如果她掙脫不開,如果沒有路人發現,如果她被拖進了林子裏,接下來等待她的将會是什麽,壓根連想都不敢想。
徐思娣只覺得絕望不已。
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氣掙紮了起來。
對方手臂上被她抓破了幾道血口子,只聽到他慘叫一聲,忽而停了下來,将徐思娣一把摁在地上,唰唰幾個巴掌就狠狠朝着她抽了過來,咬牙切齒道:“賤人,老實點,聽見沒,不然老子殺了你,再奸了你!”
男人力氣本就大,而這幾巴掌明顯用足了力氣。
徐思娣腦袋一暈,耳朵嗡嗡直響,整個被抽懵了,白眼一翻,半暈了過去。
趁着她恍惚間,對方一把将她拖進了林子,二話不說,嘶地一下一把将徐思娣的衣服撕開,趁機摸了徐思娣兩把,啧啧兩聲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侄媳婦兒,今兒個先放了你,咱們來日有的是快活的日子!”
說完,一手摁着她,一邊沖着遠處喊道:“還不趕緊過來,人彩禮都收了,今天就在這裏将洞房給入了!”對方應該沒動,那人又暴躁的吼了一句:“還想不想娶媳婦兒呢,人家父母都應下了,你不辦,今天老子就替你給辦了!”
說完,大手用力一扯,直接将徐思娣的衣服給扒了個幹淨,只剩下兩片內衣。
有人慌忙喊了一聲:“你···你別動她。”
說完,立馬跑了過來。
下一秒,一雙顫抖的手覆蓋到了徐思娣身上。
徐思娣聽到上方響起一道小聲的:“對···對不起···”
上面的人就朝着她湊了過來。
因睜開間,臉上的頭罩被掀開了一半,露出了半只眼睛,徐思娣看到了對方的黑臉及嘴上那兩撇八字胡。
徐思娣整個人都在顫抖,整個身子抖得不成樣子,然而她此刻頭腦眩暈,手腳都被人摁住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雙手垂落在兩側,連擡都擡不起了。
她完全吓傻了。
眼淚唰地一下就滾落了出來,嘴裏拼命搖頭喊道:“不要,求求你,不要···”
就在對方開始解她的褲子時,她緊緊閉上了眼睛,絕望到将要放棄的時刻,忽然聽到了一道熟悉卻又神聖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