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說話,秦琰又道,“我看你像是有話要同我說。”

慕容晴看着秦琰,有些緊張地抓了抓裙子:“上一回在茶樓裏的事,能不能忘了。”她只以為秦琰是因那件事跟她産生了隔閡,所以想讓秦琰忘了那日的事。秦琰看着她,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你想讓我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嗎?”秦琰不知道慕容晴的心思,是想跟自己劃清界限好跟申屠浩雙宿雙栖嗎?

慕容晴快速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我想跟琰姐姐繼續當朋友,那日的玩笑或許會……”還不等慕容晴說完,秦琰打斷了她的話:“玩笑?你覺得我是那般随便輕浮的人?”慕容晴又趕緊搖頭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琰看着慕容晴,已經猜出了慕容晴的心思,她低眸想了想,若是如慕容晴所說,跟她成為了朋友,那之後她要與申屠浩成親,自己非但不能阻礙,還得假惺惺地幫點忙。那絕不是她想做的,若與慕容晴就此撇清,那自己先前有意的接近也就功虧一篑了,申屠浩這員大将還沒有為她所用,若申屠浩對慕容晴忠心耿耿,無疑是一大隐患。

再擡眼看慕容晴,清醒又混亂的秦琰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湧上心頭,将兩人中間的小桌移了開去:“我從見你第一眼便喜歡你。”慕容晴一時愣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直勾勾地盯着秦琰看。秦琰便繼續說道:“你會覺得我惡心罷。”

慕容晴看着秦琰的眼睛,只擔心她真的誤會了自己,趕緊搖頭:“我從未這樣想過。”秦琰也直盯着她的眼睛:“這在北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罷。”

慕容晴十分誠摯地回答着:“喜歡一個人是沒有對錯的,女子喜歡女子也不奇怪。”她在大秦境內多日,早就知曉在大秦,女子可以通婚,她确實不覺奇怪,倒覺得喜歡誰是那個人自己的事,與性別無關。

秦琰身子沒動,可言語和眼神步步逼近:“你自己是不能接受的罷。”慕容晴有些無措,可她又怕自己不說點什麽會叫秦琰誤會,她只擔心秦琰會因此疏離自己,便道:“和琰姐姐在一塊兒,我很開心。”

“可我要的不只是這些。”秦琰站了起來,走到慕容晴跟前,慕容晴只是擡起頭愣愣地看着她,見她又彎下腰來,在她唇上親了兩下。

秦琰睜開眼,看慕容晴一直顫抖着睫毛看着自己,也不躲閃也不迎合,只微微低下頭去,秦琰伸手扶住她的腦袋,讓她微微仰起頭,又吻了下去。慕容晴也合上了眼,兩只手捏着裙邊滿是無措,任由秦琰親吻着。

……

第 26 章

二代篇4

慕容晴才放松下來,臉上泛着不同往日的紅,急促的呼吸停下,輕輕呼出一口氣,卻正在這時,聽見外頭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是申屠浩求見。

慕容晴趕緊坐起身來,有些慌亂,整理着淩亂不堪的衣裳,緩了兩口氣才應了外頭的聲音:“等一下。”而秦琰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着。

慕容晴快速地将衣扣扣上,将衣帶系上,又将裙擺和衣服扯平,淩亂的頭發匆忙之下也整理不好,她索性将頭發散了下來,見秦琰已經起身走到屏風後頭,甚至十分好心地拿走了放在小桌上的兩個茶杯,慕容晴輕輕呼了一口氣,才向門口走去。

Advertisement

“浩哥哥——”慕容晴打開了門,申屠浩走了進來:“我可是擾了你歇息?”他也看得出慕容晴一副才起身的模樣,便以為方才她在歇息,匆忙套了衣裳來開的門。

慕容晴搖了搖頭:“也醒着的。”

申屠浩沒有多想,在椅子上坐下:“後日宮裏設宴,說是給我們的歡迎宴,可明擺着就是給秦琰的慶功宴,你可想去?”

慕容晴給他倒了一杯茶:“若是不去,琰姐姐會不高興的。”她找個理由不出面是簡單,可那般拂了秦琰的面子,她也不想,何況如今北齊已然歸屬大秦,一次宮宴不去,旁人便會高看她了?

申屠浩也沒喝杯子裏的茶:“你跟秦琰關系倒不錯。”慕容晴微微笑着:“與她一路過來,相伴多日,你不喜歡她嗎?”

申屠浩本也對秦琰有惺惺相惜之情,對她的才情亦是折服,只是想到慕容晴從一國公主變為質子,今後不知要吃多少苦頭,便将這怨氣都撒到了秦琰身上,聽慕容晴這般說,卻又想起一路上秦琰對他們的尊重與照顧,便也心平氣和起來。

申屠浩本來只是為宮宴而來,與慕容晴說過幾句以後,便走了,他的身份不便在此久留,秦皇對他不錯,在外替他安置了一處府邸。

申屠浩走了,慕容晴拴上門,繞過屏風走到床邊,秦琰正側躺在床上,緊貼床的邊緣,一副困倦的模樣。慕容晴走過去,在床頭前蹲下:“很累嗎?”

秦琰輕輕合上了眼:“近來夜裏都睡不好。”有太多的事要費盡心思,夜裏也難免多思慮一些。慕容晴聽了,沒有說話,只調整了姿态,側坐在床前的毯子上,雙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床沿,便這樣乖乖守在秦琰邊上,看着秦琰休息。

秦琰雖已經合上了眼,但也知慕容晴還在邊上,便問:“後日的宮宴你想去嗎?”慕容晴微微勾起唇角,眼睛依舊盯着秦琰的臉看:“去看看也是好的,不知有何不同。”

“若是不想去,我替你擋了去。”秦琰擔心慕容晴只是不好意思拒絕,或是害怕自己。慕容晴卻依舊是那副輕輕柔柔的語氣:“我在宮裏也無事,去那裏能看見你。”

秦琰輕輕嘟囔了一句:“我有什麽好看的。”

慕容晴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秦琰,臉上的笑意不減,又慢慢伸出手,摸了摸秦琰頭頂的發絲,動作很輕很慢。秦琰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了,慕容晴替她将臉側的頭發捋順,又收回了手,就那般靜靜地看着秦琰。

第二日夜裏,秦琰從窗子爬進了慕容晴的屋。慕容晴聽見窗邊的動靜,吓得起身躲在牆角,秦琰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掀開床帳沒看見人,便轉身看向空蕩蕩的屋子,輕聲喚道:“晴兒?”

慕容晴聽出了她的聲音,便從牆角快步走過來:“琰姐姐。”

秦琰看了一眼她來的方向,知道是自己的動靜吓着她了:“害怕怎麽不跑出去?”慕容晴沒有回答,只是盯着秦琰看。

秦琰往床上一躺:“睡不着,來你這裏睡一晚。”慕容晴替她拉好被子,看了一眼窗子:“窗子明明是拴好的。”秦琰輕笑一聲:“沒有什麽能攔得住我。”

慕容晴從床尾爬到床裏頭,也鑽進了被子,秦琰十分霸道地将人拉進自己的懷裏,兩人沒說什麽話,很快便睡着了。

大秦的宮宴與北齊的不大一樣,但按身份排位是一樣的。慕容晴如今只是一個郡主,與秦曜的位置便隔了一段,若不是這次宮宴有個歡迎她的名頭,恐怕還會更遠。

宮宴上也都是歌舞,但與北齊的不同,慕容晴認真地看着,可每每看完一個便忍不住去看秦琰的神情,想起當初在北齊,她也是在殿上為秦琰跳了一支舞,她還記得秦琰當時看她的眼神,不知她會不會也那般看別的姑娘。

還不等慕容晴細想,便有人點了她的名字,原是有大臣聽聞北齊歌舞與大秦大不相同,便提議慕容晴也獻上一舞,好叫大夥兒一飽眼福。

慕容晴還未起身,秦琰已然開口:“王大人,這是對慕容郡主的歡迎宴,慕容郡主是本宮的尊客,哪兒有尊客獻舞的道理?難不成我大秦便是如此無禮之邦?”

王大人吓得跪地認罪,姚玉呵呵一笑:“琰兒所言甚是,慕容郡主乃宮裏的尊客,王愛卿若是要一睹北齊風光,或許可以請求慕容郡主調教幾個舞女出來。”秦曜只在一旁點頭,王大人頭已經緊貼在地面上。

而申屠浩也松開了緊握的拳頭,若不是秦琰及時開口,恐怕申屠浩已經拍案而起。盡管當初北齊王讓慕容晴獻舞便有讨好之意,可北齊王是慕容晴的父親,他不能如何,這非親非故的臣子卻不能這般輕賤了她。

姚玉一擡手,奏樂聲又起,底下便有人起身敬酒,對着秦琰自是一番誇贊。秦琰的軍功自當對得起這些贊詞,朝堂上的事這幾日亦處理得井井有條,她仰頭飲酒,好不得意潇灑。

秦曜與姚玉也都縱着,秦玖與她本就姐妹情深,這幾日也總是跟在她身後追問北齊戰事,當下也坐在她的身邊,眼裏也盛滿了對皇姐的敬仰。秦琰幾杯酒下肚,衆人的言語又叫她憶起在北齊的時光,行動之間更添肆意。

果不其然,很快又有大臣将話頭引到了秦琰的親事上,秦琰即将十九,雖算不得太晚,也正是議親的時候,太子妃的人選自當慎重,該早些考量的。

秦曜姚玉沒有說話,大有讓秦琰自己做主的意思,秦琰皺了皺眉,瞥了一眼慕容晴的方向。她想着,自己與慕容晴算不得什麽,可當下說起她的親事,她的腦子卻又不受她控制一般,想起的都是她。難不成單單是前日做了那樣的事,她便得娶她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自己那般也只是為了拆散她與申屠浩罷了。

秦琰雖這般想,卻又做不到将此事輕巧揭過,頗為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提議的大臣:“本宮幾年不進太學,荒廢了太多,需得慢慢拾起,哪兒有閑暇找太子妃?”

大臣又誇了幾句秦琰上進,此事便也這般過去了。

夜裏,秦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去翻了慕容晴的窗子,今夜的窗子沒有拴上,輕輕一推便開了。秦琰翻窗進去,見慕容晴正掀開床帳往這邊看。

秦琰拴上窗子,走到床邊,熟門熟路地将衣裳脫了挂在一旁,又躺進被窩:“怎麽不栓窗子了?我打得開。”慕容晴往裏頭挪了點位置,好叫秦琰躺得舒坦些:“怕人見了那木栓會起疑心。”

慕容晴也是極心細的,她知曉秦琰有派暗衛守在她的宮裏,倒也不怕有人闖入。秦琰只點頭,見她不曾提起宮宴的事,也暗松了口氣。她原先擔心慕容晴會借着宮宴一事追問前日的事,她還不知該如何回答,既然慕容晴不提起,那便更好。

自那日起,秦琰幾乎是夜夜都來靜月宮,有時因事耽擱來得晚了,她也怕驚醒慕容晴,可無論她多晚過來,她打開窗子的時候,都能看見那床帳微動,然後從裏頭探出一個腦袋來。

秦琰這才發覺,不知何時,慕容晴将擋着窗子的這個屏風挪開了。

秦琰夜宿在慕容晴這兒,有時只是摟着她睡覺,有時也會親一親她,兩人也會随口聊上幾句。秦琰白日又回到太學進學,她聽慕容晴提起過幾次白日裏總是孤單一人,便向秦曜提議,讓慕容晴也入了太學。

慕容晴在太學,學得比秦琰還認真幾分,秦琰時不時分神看一看慕容晴,而慕容晴卻對這大秦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又像是悶久了的小鳥重回叢林,在太學裏只盡情遨游。

若不是歇息的時候,慕容晴那輕輕柔柔的目光總會落在自己身上,秦琰都要懷疑她是在疏離自己。

第 27 章

二代篇5

秦琰回了太學,可她的幾個伴讀卻回不了,畢竟年歲也大了,有兩個也都進了朝堂,五人便相約劉鹗府中敘舊。

劉鹗才成親一年,言談之間便時常提起嬌妻,又惹衆人調笑。酒過三巡,有人提議要賞舞作詩,劉鹗府上也有幾個舞女,随即喚出來跳舞,幾人一面看着,一面揮毫作詩。

劉鹗的詩才作罷,他的夫人便派人送來了醒酒湯,劉鹗十分熱切地将詩作命丫頭送了回去,原來他雖看着舞女,想的卻是自己的夫人。有人笑他“醉了”,有人笑他“還不夠醉”。秦琰舉起手中的酒杯,輕輕一歪,酒水灑落在地,又将筆往桌上一扔,站起身來:“本宮醉了,先回宮了。”

衆人起身行禮相送,待秦琰走後才去看她桌上,白淨的紙上未寫一字。

回了宮,秦琰進了東宮就從窗子裏翻出來,徑直去了靜月宮。來得比往日都還早一些,慕容晴甚至還不在屋內。秦琰就站在床邊候着。慕容晴貼身伺候的侍女阿寧是北齊帶來的,她正扶着慕容晴要往裏頭走,慕容晴眼尖看見窗子有一條縫,便停下腳步:“阿寧,你先去歇着吧。”

阿寧退下,慕容晴款款繞過屏風走至床前,果真看見秦琰站在那兒,她臉上便不自覺帶上了笑,湊過去:“你今兒來這麽早。”

秦琰沒有說話,只将她拉進懷裏,又雙手扶住她的腦袋,吻了上去,不似往日的蜻蜓點水。

其實自那日起,她們雖每夜都宿在一塊兒,卻也沒有再做如此親密的事,可兩個人又仿佛兩張柔脆的紙,一點就着了。到底還是跟上一回是不同的,兩人倒在床上時,衣裳褪盡,兩人吻在一處難舍難分,手上動作沒有停歇,親吻也沒有停歇。

等秦琰盡興躺下,慕容晴翻轉身子半趴在她的身上,細細柔柔的吻落在她的身上,秦琰難耐地扭了扭身子,慕容晴便停下動作擡起頭來看她:“不想嗎?”她是摸不清秦琰的心思的,她自己是肯的,秦琰的吻湊上來,她才發覺,自己竟是如此貪戀與她的親密,明明兩人也只是做過這樣的事一次而已,還是那般倉促的一次。可她不知,秦琰肯不肯委身于她。

秦琰也看着慕容晴,她知曉,若是她不想,甚至無需找尋借口,只需此刻點點頭,慕容晴便不會再繼續,可她也說不清心裏翻騰而過的心思是什麽,她只知曉,自己不想拒絕慕容晴,不想叫她那溫柔的眼眸裏染上失落,至少此刻是如此。

秦琰沒說話,只擡手摸了摸慕容晴的臉,輕輕将她的腦袋向下壓了壓,慕容晴便明白過來,她也是肯的。慕容晴綻開笑容,在她身上親了兩下,又微微仰頭去親秦琰的唇,兩人又吻在一起。

這一晚,兩人也數不盡到底吻了多少遍,兩人都赤誠相對,翻山越嶺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相擁而眠。帶秦琰醒來,準備回東宮,慕容晴難得還睡着。往常秦琰醒來,她便也醒了,有時比秦琰醒得還要早些。

秦琰坐起身穿衣裳,聽見慕容晴低聲呢喃:“琰姐姐……”秦琰回頭看着還睡着的慕容晴,擡手将她唇邊的發絲撥開,又望着她許久許久。她知曉,如今這般,她已不能自欺欺人,亦不能再同先前那般假裝無事發生,要麽同慕容晴成親,要麽同她斷了幹淨,她不忍心再同她不清不白下去,白白欺負了她。

秦琰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思,她不知這兩次是否如自己所想那般,單單只因着一時沖動,她不敢細想,也不敢去承認自己動了心。她還有許多事要做,她還要收服申屠浩,她要讓北齊徹徹底底歸納于大秦,慕容晴本該只是她的一個棋子,她自負與運籌帷幄,怎肯承認自己對一顆棋子動了心。

秦琰心亂如麻,決心先冷靜幾日,撿起地上的腰帶,系上腰帶便走了。一連幾日,她都不曾去找慕容晴,只想用這種法子将自己從那亂如麻的心緒中脫離出來,或許還能繼續欺哄慕容晴,可她只覺自己心裏頭越來越亂了,越來越多地想起慕容晴,她沒有法子,只能找更多的事來做,好讓自己忙起來顧不得想起任何人來。

折騰了幾日,整個人着實有些萎靡,就連秦曜也忍不住派了太醫來看:“你怎病恹恹的?”秦琰只說自己太忙,秦曜也勸她來日方長,萬事不可急切,秦琰點頭應下,回頭卻坐在自己院裏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沒一會兒,有宮人來報,說是慕容郡主來了。

秦琰立馬起身,着人将自己收拾一番,收拾得精神了一些後才出來,慕容晴已在院子裏候着了。秦琰讓慕容晴進屋,宮人端來茶後便退下了。

慕容晴沒有喝了兩口茶,見秦琰也不喝茶,也不知在想什麽,卻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道:“浩哥哥要被派去西邊了。”

秦琰有些驚訝,看着慕容晴:“何時的事?”

慕容晴更覺驚訝:“朝堂上定下的事,你不知嗎?只說下個月啓程。”申屠浩下了朝就來找她,想讓她跟着一起去西邊,說他願意用軍功去給秦曜作保。

秦琰這幾日找了許多事來做,但當下一回想,卻根本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麽事,甚至連朝堂上這幾日發生了什麽,也回想不起來,當下搖了搖頭:“你要跟他去?”若用一個慕容晴能換申屠浩的忠心,這是再劃算不過的事,她知曉,申屠浩知曉,她父皇也知曉,若申屠浩用這個條件去談,她父皇未必不會答應。

慕容晴只想探得秦琰的态度,當下便點頭:“他說他會打點好一切。”

秦琰又擡頭問她:“可我父皇不會同意你們成親的,你跟着他受苦,興許等你老了,他便不再喜歡你,喜歡了旁人,屆時你要如何?”順水人情可以做,但讓他們成親是不可能的。她都能想明白的道理,秦曜和申屠浩都該想得到。

慕容晴也是明白的:“屆時,我便再回來罷。”

秦琰便有些生氣:“那你便不該跟着去!”說着,就站起身想往屋裏走,她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氣憤。慕容晴趕緊拉住了她:“我有話想跟你說。”

秦琰便又坐了下來,只聽慕容晴道:“我們談談罷。”秦琰聽得出來,她是想談她們兩人之間的事,便道:“不必了,都忘了罷。”這幾日,她因着這事飽受折磨,這樣的心情與苦頭是先前從未有過的,她自覺該離這種事遠一些,興許大家都忘了才好。

慕容晴捏了捏衣角,看着秦琰,頓了頓,溫柔而堅定:“我忘不了。”還不等秦琰說話,她又道,“我想跟浩哥哥坦白我們的事。”

秦琰笑了一下:“到那個地步了嗎?事已至此,我們就當是我們不懂事的一場游戲罷。”慕容晴看着秦琰不是很在乎的神态,聽着她随意的語調,眼裏浮出難過,輕聲反抗着:“不是的。”

秦琰看着她如此,低下頭去,過了一會兒,又擡起頭來:“我接近你便是為了拉攏申屠浩,我想拆散你們的親事,好叫他不在效忠北齊,而是為我所用。你想跟着他一塊兒去西邊也好,想留在宮裏也好,我都會盡力給你補償,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對不起,我先前欺騙了你。”

秦琰只覺自己說出來後,心裏輕松了不少,可看着眼前眼眶裏蓄滿眼淚的慕容晴,又是心疼。

慕容晴只一直盯着秦琰:“你騙我。”秦琰有些驚訝:“我先前騙了你,方才沒有騙你。”慕容晴的淚不曾落下,她此刻又出奇地堅強,秦琰這才察覺,盡管慕容晴一直柔柔弱弱的,可卻不曾見過她落淚哭泣的模樣。

慕容晴微微搖頭:“你方才說對不起的時候,你的眼睛和你先前說喜歡我時一樣。如若當時是說謊,那你的對不起也是騙我 。”慕容晴說完便轉身離開,徒留秦琰在院中站了許久許久,她再清楚不過,她的道歉是真心實意的。那便是說,她對慕容晴的喜歡,也是真心實意的。

似是突然想明白般,似是有人戳破了自己的心思,秦琰無法再自欺欺人,她就是對慕容晴動了心,秦琰便往靜月宮去。

誰知在靜月宮門口便見慕容晴坐着轎辇急匆匆往外去,嘴上還不斷催促着擡轎子的人。秦琰過去攔下了轎辇:“你去哪兒?”

慕容晴顯然也是真的着急:“浩哥哥練武受傷了,我得去看看。”秦琰還想再問,慕容晴趕緊在轎辇上坐下,十分心急:“他受了劍傷,不知如何。”秦琰站在一旁問她:“我能一塊兒去嗎?”

慕容晴沒有說話,她只顧着心急,也顧不上秦琰的反常,若是以前的秦琰,霸道得很,哪裏會問她,徑直就一塊兒去了。

秦琰也不等她回答,就擠了上去,坐在慕容晴的邊上,解釋了一句:“沒有令牌,你出不了宮。”宮人擡着轎辇匆匆往外走。

到了宮門口,又換了馬車,秦琰的馬車,沒有守衛會攔,兩人坐着馬車去往申屠浩的府邸。如此慕容晴倒也沒有那麽急了,她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頭問秦琰:“你去做什麽?”

若說為了讓她出宮,把令牌給她,或是送到宮門口便好,可她如今依舊跟着,是想去關心申屠浩,借此拉攏人心嗎?

秦琰其實根本沒在意申屠浩受傷一事,只是慕容晴往這邊趕,她便跟過來了,當下被問得也回不出話來。

第 28 章

二代篇6

兩人一到申屠府邸,管家見了是太女的馬車,連忙跪下行禮,慕容晴急匆匆地往裏頭走,秦琰揮了揮手,叫那些人免禮,慕容晴頭一回來,對這兒不熟悉,沒人帶路便不知申屠浩在哪兒,又匆匆停下腳步。管家趕緊上前,在前頭帶路,眼睛卻是時刻注意着秦琰,生怕怠慢了太女。

到了屋前,管家才敲了敲門:“将軍,太女殿下和慕容郡主來了。”還不等裏頭回應,慕容晴便推門進去了。秦琰微微皺眉,這有婚約的兩人到底與外人不同,先前申屠浩去宮裏找慕容晴無需提前通報,這回慕容晴來找申屠浩甚至也無需等裏頭的人回應。

慕容晴走在前頭,快步繞過屏風走到床前蹲下。秦琰跟在後頭也看不出心急與否,站在床前,見申屠浩要起身,又擺了擺手。

于是,申屠浩和慕容晴兩人便像是忘了她在一旁一般,自顧自說着,慕容晴不停問着他傷勢如何,可還疼痛,可會留下病根,申屠浩也十分耐心地一一解答,哪怕氣色不佳,唇色蒼白,也一一答着。

秦琰站在一旁,并不驚訝,她在北齊時就聽聞兩人的情誼,否則怎會想要破壞,可哪怕早有預料,親眼看着,心裏依舊覺得不快,她甚至也能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她的嫉妒皆因此刻慕容晴的眼裏心裏都是申屠浩。

她甚至看着慕容晴蹲在床前的模樣,像極了她們第一回親密後,她躺在她的床上,她也是這般蹲在床頭輕輕柔柔地跟自己說話。不,不一樣的,此刻她還拉着申屠浩的手。

侍女端來藥湯,慕容晴小心扶着申屠浩坐起身來,又替他整理好衣裳,細心地将帕子墊在他的衣襟上,才端起藥湯,小心地吹涼,一口一口喂申屠浩喝下。看申屠浩的模樣,她并不是頭一回這般照顧他。秦琰心裏莫名焦躁起來,可又覺得自己可笑,又覺得此時自己沒有資格去打破眼前的畫面。

她突然想告訴申屠浩,她與慕容晴的事,可盡管這是慕容晴幾個時辰前與自己說的話,可她也不知她此時是否還會有這般的念頭,她心裏也再清楚不過,哪怕是有,那也是慕容晴自己才能決定的事,自己若是這般做了,只會叫慕容晴不悅的。

秦琰不想再看那兩人在眼前一副情投意合的模樣,可又不肯走,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不作聲地看着慕容晴,只看着慕容晴全心全意撲在申屠浩的身上,沒有勻給自己半個眼神,臉上的表情,手上的動作都是為了申屠浩,秦琰深吸口氣,卻偏偏不肯将視線挪開。

一直到慕容晴照顧申屠浩用了晚膳喝了藥湯睡下,才走出屋子。秦琰在前頭走,慕容晴跟在後頭,才走出兩步,慕容晴便停下了腳步:“琰姐姐,我想留在這裏幾日,照顧浩哥哥。”

秦琰停下腳步轉身看她:“不可能。你們男未婚女未嫁,住在一塊兒像什麽?他府裏有的是人照顧。”慕容晴卻低下了頭:“我和他本就有婚約,無礙的。”

秦琰本就憋了一下午,此刻聽她這般說,心裏越發煩悶,靠近一步,也低着頭看她:“你同他的婚約,注定是不會成的,我和父皇都不會準許,你們便永遠成不了婚。”

慕容晴也不是不明白,她和申屠浩對此事早有預料,只是聽秦琰這般直接說出來,也是愣了愣神。秦琰見她一直低着頭,又覺自己的話重了些,擡起頭來:“明日我會再帶你過來的,今日先回去。”

秦琰說完話便向外走,慕容晴也知她脾性,頓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兩人一道回宮,一路都沒有再說話。

到了夜裏,秦琰翻來覆去睡不着,又起身去了靜月宮,來到慕容晴的窗前,她輕輕推了推窗子,窗子拴上了。慕容晴已經許久沒有栓過窗子了,秦琰能明白這個意思。

秦琰将木栓撬開,卻沒有推開窗子,只站在窗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并不知慕容晴就蹲坐在窗子底下,将她推窗、撬窗子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她摸不清秦琰的想法,只白日裏,她既說了這一切都是一場欺騙都是一場游戲,那又何必再來輕賤自己?

慕容晴不信秦琰白日說的話,她生在北齊皇宮,從小便學會了不去聽信任何人說的話,她習慣盯着人的眼睛去揣測她的想法,也習慣從人的行為上去判斷。秦琰的眼睛是她見過最特別的,又複雜又澄澈,就像她白日裏說的話,似真似假。她現在也開始摸不準,不知曉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慕容晴知曉自己對她的感情也是不同的,在認識她前,她以為對申屠浩的便是情愛,可不知何時便已知曉,那是不一樣的。或許她對申屠浩也動過心,可面對秦琰,明知她很危險,明知她對自己的感情真真假假,明知自己什麽都不能掌控,可她還是想靠近。

她拴上了窗子,單單是對白日裏秦琰說過的話的反抗罷了,她知曉若是秦琰想,她根本擋不住,不說秦琰的權力與武力,只要秦琰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想要,她便不知拒絕。

兩人一站一坐不知過了多久,秦琰轉身離開,慕容晴埋下頭去。

第二日在太學,慕容晴難得的分神,秦琰知曉她在擔心申屠浩,許諾過的,她并不會食言,等太傅離開,秦琰走到慕容晴邊上:“走罷。”慕容晴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上,秦琰依舊不說話,到了申屠浩那兒,也依舊如昨日那般就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慕容晴便柔聲提醒道:“琰姐姐,你若有事便自去忙罷,晚些派人來接我便好。”

秦琰一聽,慕容晴竟還嫌自己在這兒礙事了,獨自生着悶氣,只看着她:“我近來無事。”慕容晴便也不再管她,只一心照顧起申屠浩來,申屠浩比昨日已經好了許多,便坐在那兒與慕容晴說話。

慕容晴和申屠浩旁若無人,氣得秦琰在一旁只能不停喝茶。慕容晴昨日太心急,沒顧上秦琰,今日見申屠浩好了許多已經放下心來,便也能注意到一旁秦琰的不快,只是她心裏也有氣,特意不去管她,甚至她知曉秦琰在氣什麽,與申屠浩說話的時候愈發親熱幾分。

果不其然,秦琰腳不耐地踢了踢地板,慕容晴聽見了動靜,卻故意假裝不曾注意。而申屠浩一心都在慕容晴身上,又沒有多麽了解秦琰的脾氣,她如何他一概不管。

又被晾了大半日的秦琰,在走的時候脾氣也不大好,坐在馬車上直視前方:“我看他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不必再來了。”慕容晴側頭看着她,秦琰感覺得到,卻沒有轉過頭去看,慕容晴看了一會兒,才點頭:“浩哥哥說過幾日帶我去郊外玩。”

“郊外有什麽好玩的,我帶你去更好玩的。”秦琰轉頭看她,慕容晴挪開了視線:“琰姐姐放心罷,我不會讓浩哥哥做什麽對不起大秦的事。我雖是北齊人,可也不過是北齊的可憐人罷了,是北齊還是大秦,與我無異。”

“我……”秦琰又不知該如何說才好,似乎她如今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為了阻撓申屠浩背叛大秦而已。頓了許久,秦琰才開口:“他過不久就要去西邊了,父皇也是賞識他的才能的,你讓他多歇歇罷。”

慕容晴沒有再說話,只嘆了口氣,秦琰也猜不出她是什麽意思,一直到下了馬車,慕容晴才幽幽開口:“我想去求皇上,讓我陪浩哥哥去西邊。”她沒等秦琰說話就走了,秦琰心緒複雜,一夜未眠。

上朝時,只聽朝堂上兵部尚書禀告西政一事一切就緒,只等申屠浩身體康複便能啓程。再想起慕容晴昨日說的話,秦琰沒有往常那般清醒理智,只覺得腦袋裏亂得很,只覺得慕容晴就要跟申屠浩走了。

下了朝,秦琰連朝服也沒換,直奔太學。慕容晴已經在那兒了,正聽太傅考教昨日的功課。秦琰推開門,動靜吓得大夥兒都扭頭去看。秦琰顧不上這麽多,跑到慕容晴的邊上,低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慕容晴:“慕容晴——”

慕容晴擡頭看她,秦琰又蹲下身子,拉住慕容晴放在膝蓋上的手:“我們成親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