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愛愛愛愛
婉興沒想到自己昨晚差點命喪黃泉, 今天搖身一變, 就變成了大邑的皇太後。可是這些權力位子, 都比不上另一個好消息——她的小義,恢複神智了。
婉興簡直要燒香敬佛謝天謝地了。
然而福兮禍之所伏, 婉興還是懂這個道理的。抱着許以星又哭又笑了好久,婉興才回過神來。
許以星才那麽小,怎麽可能擔當重任?而且沈摘是誰,外面的人都說他是對皇位虎視眈眈的佞臣賊子, 他怎麽可能那麽好心讓別人當皇帝?
他一定是有圖謀的。沈摘一夜逼宮,朝堂之上反應不知會怎麽樣,為了保全自身,他得找一個傀儡。
許以星是九皇子,他上位, 在天下人面前自然是名正言順, 而且聽說還有先帝遺诏?
宮女還說了,今早許以星就登基了,還封了沈摘為攝政王。天哪,她的小義,那麽懵懂不知事, 怎麽可能真的寫了诏書。一定是受沈摘脅迫的。
婉興覺得自己的腦子從來沒有這麽靈光過。她想着想着, 不免悲從中來,又摟着許以星哭了起來。
許以星正和她說中午要吃些什麽, 又聽見她嚎啕大哭, 一臉懵。
婉興哽咽道:“是母妃沒用, 母妃沒有一個好靠山。要不是剛才有人說,我都不知道是因為皇後下毒手你才會失去心智,可現在皇後死了,你又清醒了,我還是沒能讓我的小義過上好日子!”
許以星接過宮女遞來的手帕給她擦眼淚:“母妃別哭。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小義真是乖,”婉興擦眼淚,“就怕有人不會讓我們好過。”
許以星:“沈摘是好人啊,他不會讓我們不好過的。”
婉興哭得更大聲了:沈摘那個人面獸心的大壞蛋,居然連她的兒子都被騙了!
她想跟許以星說不要被那個看起來有點好看的人給蒙騙了,但旁邊的宮女忽然出聲道:“皇太後,攝政王來了。還請慎言。”
婉興刷的一聲就把眼淚收了回去。心中哀怨,這個看起來冷冷的宮女肯定是沈摘的人,肯定是沈摘派來監視小義的。
他們娘倆怎麽就這麽命苦啊!
沈摘進到慈寧宮,宮女太監齊齊行禮。他給婉興和許以星跪下行禮:“皇上、太後萬安。”
婉興仔仔細細看他,禮數周全,一點兒都挑不出錯來。
“攝政王免禮。”婉興對這個少年佞臣還是心存敬畏的,不敢得罪他,笑着道。
“沈摘,你來啦。”許以星說着,從位子上站起來就要跳下去。
沈摘立刻起身,牢牢接住他:“臣來了。”
婉興心裏一緊:兒啊,你太輕信人了!這不是羊入虎口自取滅亡嗎!
眼見着這兩人親密得跟兄弟似的,婉興趕緊道:“攝政王處理朝務,定是累了。小……陛下快下來,別累着攝政王。”
“哥哥累嗎?”許以星眨着眼問沈摘。
“不累。”沈摘說,又道,“多謝太後關心。”
婉興假笑着:“呵呵。攝政王日理萬機,怎麽可能不累?快些回府歇息吧!”
“臣是過來接小陛下回府用膳的。”沈摘道。
什麽,你推我兒子上位不說,還要帶他回府吃飯!這是時時刻刻都要盯着我的兒子嗎!
婉興笑容僵了一下,敢怒不敢言。
許以星“嗯”了一聲:“可是我想跟母妃吃。”
婉興心說兒子你不要為了這些小事得罪他,母妃知道你有這份心就好。
沈摘愣了一下,又說:“那我們就在這裏吃。太後介意嗎?”
“不介意,不介意。”婉興道,又高興又有點害怕。
她以為沈摘這是跟她虛與委蛇,對以後的日子充滿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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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許以星五歲,需要學六藝治國了。之前一直由沈摘教導,沈摘不喜歡他那麽小就開始學國政,就拖到了現在,婉興和軍師都勸他是時候該給小皇帝找個正經的老師了,不要耽誤了小皇帝。
帝師令一出,無數人趨之若鹜。趕到皇榜前一看,瞬間門可羅雀。
帝師要求如下:
相貌平平而不傷眼;
家世清白而不顯赫;
為人恭敬而不失禮;
……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德才兼備能文能武;
教不好便株連九族。
聞風而動的人:“……”
這哪裏是找老師,分明是找仆人。
然而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沈摘千挑萬選,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差強人意的。
人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最終還是被炒了——因為他布置作業過多,讓許以星看書的時候睡着了,還恰巧被沈摘看到了。
沈摘一個勃然大怒:“我讓你教小陛下是這麽教的嗎!小陛下都累成這樣了你還讓他看書?”
而且那本書,小陛下明明就看過了!他那麽聰明,教過的根本不用再教一遍!
他一邊罵着,一邊用手揉了揉許以星臉上趴睡出來的紅印子。
底下的人瑟瑟發抖。
只是因為春困才趴了一小會兒的許以星:“……”
聽了許以星勸,沈摘才止住了将人家滿門抄斬的心。
只是教導小皇帝的活兒,最終還是由他撸起袖子接了過來。給別人他都不放心。
再兩年後。
許以星七歲,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下,昏迷不醒。
沈摘急得幾晚都沒睡,沒日沒夜地照顧他。
等許以星退燒時,沈摘消瘦得不像話。
太醫院的人也是。
不過腦袋起碼保住了,太醫們都松了口氣。
再再兩年後。
許以星九歲,需要上朝聽政了。恰逢南方地區水澇嚴重,赈災事宜繁瑣,沈摘不欲他那麽小就承擔重任,一手攬下了所有活兒。
于是,朝堂中又流傳起了皇帝分權卻被攝政王壓制的話。
此後三年。
許以星十二歲時,宮中溜進了一個刺客,被許以星一符咒拍上西天去了。
沈摘聽到消息急急趕來,仔仔細細看了許以星一番,見沒有事才放下一點心來。
他吩咐徹查此事。結果很快出來。
幕後之人是一個老臣了,先皇後的父親。被查出之後,他拿出了先帝的免死金牌,但沈摘在朝堂上當場就将他杖殺了,還道:“先帝是誰。我沈某只認當今聖上。”
他借着此事将皇城內外的人徹底清洗了一遍。
于是,攝政王安插人手欲奪皇位的流言又暗暗傳了開來。
此後後三年。
許以星十五歲,兩人微服出巡了一趟。
還順帶了許白泉。
剛好那天沈摘需要處理一點事情,就離開了一小會兒。誰知一回來,不見了小皇帝的蹤影。一問暗衛,才知道許白泉帶着小皇帝去了京城赫赫有名的青樓。
沈摘氣得臉都青了。
鐵着臉将人提溜回來,沈摘下令一年內禁止許白泉接近陛下。
為了彌補回一個好的出宮之旅,沈摘幾天後放下了所有事,又和許以星出去了。
誰知路上遇到一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許以星好心給了她錢,她卻不識好歹嚷着要跟随許以星。
沈摘冷着臉讓人帶那小姑娘回去好好安葬。
因為沈摘好像總是不開心,許以星那天送了一張字條給沈摘。
沈摘打開一看,是一只胖胖黃黃的鴨子:今天也要開心鴨。
突然從天而降一只鴨,拍打着羽翅,嘎嘎嘎地叫着。
暗衛驚慌請罪:“卑職疏忽!”
許以星歪着頭:“送給你,一只鴨。喜不喜歡?”
于是,攝政王府新養了一只黃鴨,養得油光水滑的。
……
時光過得飛快,如此又過了三年。
石關宮外,皇家別苑。春意料峭,大雁飛過,青草萋萋,旌旗招展。
帳營內,暖意融融。許以星裏面穿着一件青底鑲邊行雲紋的月白蟒袍,長身玉立,外面随意披着紅底滾邊出鳳毛狐絨鬥篷,襯得雪膚烏發,整個人都精神奕奕的。
他坐在木案後,正低頭翻着書頁,前面是許白泉。
“小義你快看,看完跟我說說反饋!”許白泉興沖沖道。
許以星慢悠悠道:“快看完了。”
他翻過最後一頁。
手指微頓。
看着許白泉的眼神一言難盡。許以星放下書:“寫的很棒。但是,哥,你能說說這個結局的用意何在嗎?”
“就……男主人公看破紅塵了啊……”許白泉撓頭。
“那你也不用将他寫頭禿了吧。”許以星道。
許白泉:“可不禿頭怎麽出家做和尚?”
許以星:“你若喜歡這個結局,就不用改了。”
“小義你真好!”
門外一陣騷動。
侍衛掀開門簾,沈摘大步走了進來,披風上帶着外面的寒氣。
許白泉一見他就慫,連忙收拾好紙張,匆匆行了個禮:“攝政王安好。”便走了。
許以星一手撐着腦袋,看着沈摘解下披風,道:“手冷不冷?去暖暖手。”
他指了指暖爐。
他今天一天都帶着帳營裏沒有出去,臉頰上飄着被暖意熏出來的紅暈,看上去可口極了。
沈摘瞧了瞧他,忍下了想要摸他臉的沖動,去将手暖完才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語氣不是很好:“不是說離這個人遠一點嗎?”
“他有趣。”許以星道。
處死先皇後和她的族人之後,沈摘本想斬草除根,連許白泉都處死掉。被許以星阻止下來了。
這十幾年,沈摘長得越發成熟,五官越發淩厲,氣勢也越發瘆人。
但許以星不怕他。
沈摘臉色微沉:“他會帶壞你的。”
“能有你壞?”許以星說道。
沈摘愣了下:“我怎麽了?”
他做什麽惹小陛下不開心了?
“你派人跟蹤我,”許以星道,“我去捕個獵你都對我不放心?”
沈摘沉聲道:“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許以星斂眉,沒有回答,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棋盤上的黑棋。
那是他們昨晚還沒下完的棋局。
沈摘拿他沒辦法:“他們只是奉命保護你。陛下,臣沒有任何惡意。”
“行吧。”兩手指間夾着的黑棋落盤,許以星忽然展顏一笑,“你看,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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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摘滿眼都是粉紅的五個字:“小甜心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