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小年糕
楚棠給紫宸宮重新挑了些宮侍。
“之前的人,目無主上,勾結逆臣,以下犯上,全罰去刑役司做苦差事了。在太子殿下膳食裏動手腳的,全部杖斃,按照當朝律例,本還該株連九族,但楚國師和太子仁心,只追究一人之事,不牽連他人。”
宮殿門前,新來的宮侍烏泱泱聚在一起,低眉順眼,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大太監在他們面前訓話,扯着尖嗓子道:“從今往後,這紫宸東宮便只有一個主人,希望你們盡心伺候,不要害了家裏人。聽明白了嗎?”
“是。”
月容站在他們前列,随衆人跪下行禮,裙擺委地,漂亮的宮裙束出一道婉約纖細的身姿。
她是唯一一個留在紫宸宮的人。思及此,她偷偷擡眼,看向那人。
紫宸殿的朱紅匾額下,大太監一臉笑容地回過神,走到屋檐下,彎腰道:“國師大人,您盡管放心,有我看着,他們絕對不會再犯。”
屋檐下,有寶石珠簾輕遮陽光,微風吹過間,有珠玉輕響。那人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上,聲音也像清泉洗玉:“麻煩總管了。”
大太監沒想到這個大權在握的國師如此好說話,連忙道:“國師折煞老奴了。”
楚棠:“可郁北将來的主人只有一個,總管将我的名字放在太子前面,才是折煞臣了。”
他說話聲一如既往,冰涼涼的,叫人聽不出喜怒。
大太監背後一身汗,馬上跪下道:“老奴知錯,求國師恕罪。”
楚棠起身,拍了拍一塵不染的衣擺:“好了,開個玩笑。”
“謝國師。”大太監顫巍巍道。
“楚棠!”一道響亮的童音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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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乎乎的小孩兒從身後撲過來抱住楚棠的腿,高興地道:“哥哥!我都安排好了!”
郁恪小臉上都是要誇誇要抱抱的得意神情。
楚棠彎腰,一把抱起黏在他腿上的小年糕:“安排什麽?”
“拜你為師的禮制!”郁恪用手指絞着楚棠的長發,道,“他們可太聽我的話了。我一說他們都照着做。”
雖然大多是拜楚棠的威風,但等他長大了,一定能讓他們從心裏怕他、聽他的話,他要反過來給楚棠撐腰,不讓他這麽操心。
“乖。”楚棠摸了把他通紅的小臉蛋,轉過身,讓郁恪看着庭院裏的太監婢女和侍衛,“來,挑幾個做你的貼身宮侍。”
這十幾天楚棠都待在了郁北,沒有回去。他忙着處理郁北諸多爛賬,郁恪倒不谙世事,一心只鼓搗他的拜師事宜,就跟專心玩泥巴似的。
楚棠便由得他去了。
郁恪看了看滿庭院的人,随手點了幾個面善的:“就這些吧。”
大太監機靈地帶人退下了。
人一走,郁恪便迫不及待道:“哥哥,你那天一定不能消失!”
“我這幾天不都在這裏嗎?”楚棠道。
郁恪摟着他脖子,嘟囔道:“好像也是。”但楚棠總在忙,就讓他有種錯覺,仿佛楚棠一眨眼就又不來看他了一樣。
他摸摸楚棠臉上的銀面具,換了種說法:“哥哥那一天都是我的。”
“好。”
郁恪蹦蹦跳跳地走了。
宋雙成來的時候,郁恪正板着臉教訓下人:“國師不喜歡這個禮花,太醜了,扔掉扔掉。”
宋雙成:“……”
他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種心情叫作“對顏控的無語”。
“太子殿下。”
“什麽事?”郁恪正經問道。
宋雙成這次來是有要事的。
楚棠之前托他告訴郁恪要對國師保留一分警戒之心。沈丞記相過來作死前,他和郁恪說過幾次,但沒有什麽用,郁恪趕了他出去。
現在郁恪要拜國師為師,還是應該和孩子多說幾句。
宋雙成清了清嗓子:“殿下,臣聽聞前朝有個丞相,深得帝王信任……”
“嗯嗯。”郁恪一邊點頭,一邊小手一指開得熱烈的海棠,“衣服上要繡這個,不要牡丹。”
“是。”宮女默默記下。
宋雙成繼續:“後來,他卻恃寵而驕,帶兵造反……”
郁恪:“好極了。對,深色或白色的都可以,國師喜歡。”
宋雙成:“……害得王朝飄零,生靈塗炭。”
郁恪急得小奶音都出來了:“這個帽子不行!國師要戴面具,這會讓他不舒服,改成銀冠玉冠都好。”
旁邊記錄的宮女刷刷寫下了,然後抱歉地看了一眼宋雙成。
宋雙成:“……”他不幹了!
郁恪這才想起有他這個人,奇怪道:“宋将軍有何事?”
宋雙成走了。走之前,去看了楚棠。
楚棠在書房看奏折。
先帝駕崩後,沈丞相一手招攬朝政,現在沈丞相被他關進牢裏了,奏折自然而然就送到了他手裏。
“國師大人。”
“将軍,請坐。”
宋雙成向他禀告了科舉等制度的情況。
之前楚棠交給他一張名單,他按照上面安排了下去。他父親看過之後,不住感嘆,楚國師有驚世之才。
楚棠有他的考量。
他綁定的系統叫帝師系統。要安穩做一個帝師,首先得有帝。郁北朝廷岌岌可危,皇帝不好當;皇帝位子不穩,這個老師當得也不是滋味。
所以在将郁北交給楚棠之前,他得修補好它。當務之急,便是穩住郁北朝堂上的局勢和民生。
若要改變郁北的僵死制度,宋家是很好的入手點。
而要挖掉爛根,勢必會動搖很多人的果實。态度不強硬不足以成功。所以楚棠先拿沈丞相開刀,選擇了一種高姿态來撼動老臣的根基。
郁恪以後都是郁北的君王,長久在郁北,一生都要和臣子打交道。所以那個白臉不能由他來唱。
楚棠他不會待在郁北一輩子,開罪就開罪吧,好過讓郁恪一個小孩子去沖鋒陷陣招攬攻擊。
宋雙成離開前,問了楚棠:“國師不早點處理沈丞相的事嗎?”
楚棠翻了翻奏折,埋頭打下朱批:“憋沈家幾天再說。”
宋雙成一噎。牢獄之災苦多,沈丞相又一把老身骨,別說幾天,再多一天都有那老狐貍好受的。還有那些虎視眈眈的老臣子和沈家,蠢蠢欲動着要将國師拉下來。
也虧得是楚棠才有這樣的本事。
等宋雙成走了,系統問道:“宿主真的不回去休息嗎?”在郁北的十幾天過去,回到現代就是白天了,楚棠馬不停蹄趕過片場又得開始拍戲了。
“不回了。”起碼等拜完師再說。
誰知楚棠那一天沒有消失,反而是郁恪在大典開始前就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恢複日更~請求誇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