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要罰我

外面夜色深沉, 少年站在門口, 雙眼如幽暗的深淵, 跳動着兩團冰冷的火苗。

楚棠道:“陛下這話是何意?”

郁恪“哈”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難道是朕誤會國師了?人都寬衣解帶了, 國師還怕什麽?”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許憶系好衣服, 眼裏殺意陰森駭人。

外面的人吓得不敢靠近。

楚棠皺起眉:“陛下。”

聽到楚棠喚他, 郁恪心裏只覺又憤怒又酸脹。他做了個夢, 生怕楚棠知道, 想過來讓楚棠安慰安慰他,好令他有動力隐藏住那些肮髒心思。他不求真能像那個夢一樣能和楚棠肌膚相親,只要楚棠永遠看着他, 不要離開他就好了。

可楚棠要和別人肌膚相親。看到那一幕,他覺得血液都要炸開了,渾身都在叫嚣着殺了那人。

許憶跪在楚棠腳下,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仿佛不存在一樣。

郁恪側目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這不是國師的貼身侍衛嗎?怎麽,做個侍衛不夠,還要自薦枕席, 做國師府的夫人?”

許憶低頭:“臣知錯。”

郁恪冷笑道:“你知什麽錯?國師不也很喜歡你嗎?”

他慢慢走進書房, 好像帶了夜裏的涼氣進來, 書房裏冰冷死寂一片, 仿佛寒冬霜降。

管家在門外, 想進來勸又不敢,想讓侍衛阻止,還是不敢,急得滿身是汗。

反倒楚棠處在暴風中心,鎮定自若:“陛下先冷靜下來。”

“朕要什麽冷靜。”郁恪走到楚棠面前,直視着他,氣勢壓人,“國師才要冷靜冷靜,不要被這些奴隸蒙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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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回視他,眸色冷淡:“陛下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郁恪卻不理他了,仿佛是氣得不想看他,轉頭看向許憶,說話帶刺:“你們千機閣的暗衛,膽子都這麽大嗎?”

“陛下若生氣,臣回去領罰,砍了這只手便是。”許憶平靜道,“與國師大人無關。”

郁恪冷笑道:“你是什麽東西,敢介入朕與國師之間。”

“臣不是什麽東西。”不面對楚棠時,許憶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滞,無畏又鎮定。

郁恪負着手走到他面前,彎腰傾身,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點一點打量許憶的臉,話卻是對楚棠說的,道:“這種姿色的男人,學生宮裏多的是,老師怎麽也不給個機會學生孝敬孝敬?”

少年說話陰陽怪氣的。楚棠有些疑惑地抿了抿唇,對許憶道:“你先起來。”然後問郁恪:“陛下今晚怎麽了?”

郁恪嚯地起身,瞪向楚棠,委屈又憤怒。他還問他今晚怎麽了?還不是因為那個夢!不對,還不是因為楚棠和別人這麽親密!

做個夢怎麽了?又沒真讓楚棠不痛快,他剛才在路上想的就是錯的,他才不要因此和楚棠保持距離!楚棠只能和他親近,不可以和別人!

越想越生氣,少年指節一響,突然襲向許憶的喉嚨。

許憶剛起身,溫順地跟在楚棠身後,見狀,一側身避開了,反手捏住郁恪的手。

郁恪冷哼一聲,手上動作越發狠厲,直取他命脈,招招不留情。

兩人越過楚棠,就這樣打起來了,越打越遠離楚棠,肢體碰撞聲和木具瓷器碎裂聲接連響起,寬敞的書房一時顯得格外狹小。

郁恪殺意明顯,手上利落幹脆,許憶倒還顧着他是皇帝,只防守不進攻,又受了傷,動作不便,他一個暗衛還真被少年牽制住了。

“嘭”一聲,書桌從中間劈開,分作兩堆的奏折嘩啦啦掉在地上,又混到了一起。

眼見着愈來愈離譜,楚棠眉間皺得越來越深,似乎忍無可忍了,冷聲道:“要打出去打記。”

許憶和郁恪邊打邊出去了。

管家見着有空隙,連忙進來查看:“國師可有受傷?”

“無事。”楚棠揉揉眉間,閉眼道。

管家看了看書房裏狼藉的樣子,擦擦額上的冷汗:“國師,小的立刻收拾好這裏……那些折子,可要再分好?”

楚棠冷淡道:“不用了,等會兒直接送去給皇上。”

他剛剛才弄好那些東西,現在又被郁恪弄亂,一種破罐破摔的心情驟然生出:讓人就這樣送到禦書房,他不管了。

可郁恪這人生起氣來不管不顧的,再不制止,今晚國師府只怕會雞犬不寧。

楚棠對管家道:“去把教鞭找出來。”說完,他走出書房。

寧靜月色下,一個少年皇帝,一個暗衛領隊,就這樣赤手空拳在國師府打架,難分上下。一旁的皇家侍衛和千機閣暗衛躊躇着要不要加入他們,見到國師走出來,紛紛低頭,安靜如雞。

書房的燈光照出來,光影交加,切割了空曠的庭院。國師站在門口,打下一抹修長纖細的身影,像深秋的一枝白玉蘭。

郁恪一拳重重捶在許憶腹部上,許憶悶哼一聲,抓住他的手一扣。

郁恪收回手,還要再進攻,餘光瞥見楚棠,一頓,差點兒被許憶一個掃堂腿放倒在地。他踉跄着站穩,剛要發怒回擊,就聽楚棠出聲道:“住手。”

許憶立刻停了手,在原地跪下道:“主人。”

郁恪也停了攻勢,嘲弄道:“怎麽,國師心疼了?”

他沒受什麽傷,許憶臉上卻挂了不少彩,一張俊臉青青紫紫的,難為他還能如此冷靜,木着張臉沒怎麽反擊。

楚棠不理他,對許憶道:“書房的藥你拿回去,傷好了再過來。”

許憶想說什麽,可看了眼身邊的郁恪,咽了回去,低頭道:“是。”

郁恪見他們旁若無人地說話,氣就不打一處來,捏着拳頭,扭頭看向另一邊。

楚棠嘆口氣:“陛下,請跟臣來。”

少年硬邦邦道:“要去哪?”說是這樣說,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就跟着楚棠走了。

管家跟在身後,努力裝作不存在。

郁恪跟着楚棠來到他的房間。他心裏暗暗想,楚棠是要哄他嗎?好吧,楚棠要是知道錯了,和他保證以後不會再和別人這樣親近,他就原諒楚棠。

楚棠在門口停下,拿過管家手上的東西,道:“下去吧。”

“是。”管家低着頭不敢亂看,等他們進去後,安靜關上門,然後立刻讓下人遠離這裏,越遠越好。

楚棠坐到榻上,郁恪像往常一樣,跟着他想坐到他身邊,卻聽楚棠淡聲道:“跪下。”

郁恪一怔,聽話地跪了下來,腦袋還沉浸在楚棠要哄他的興奮期待中,有些轉不過彎來,愣愣問道:“怎麽了?”

春天夜寒,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不至于讓寒氣入體。

楚棠淡淡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少年一眼,不答反問:“陛下有氣,沖着臣來便是,何苦欺負臣的暗衛?”

郁恪憤憤道:“這人貼身跟着你,早就意圖不軌。今晚要不是被我撞見,你就該被他迷惑心神拐上……”

“啪”一聲,是什麽東西打在桌上的聲音,阻止了郁恪的話。

郁恪擡頭一看,這才看見楚棠手裏拿着教鞭。那教鞭由兩條細長竹子捆在一起,聽聲音就讓人皮肉一緊。

不用想都知道郁恪接下來的話不會是什麽好話。楚棠用教鞭敲了敲桌子:“陛下慎言。”

“我慎言?”意識到楚棠要做什麽,郁恪眼睛微微紅了,“國師才該慎言慎行吧。為了一個侍衛,你要罰我?”

楚棠靜靜看着他,一雙眼睛如黑曜石,漂記亮不似人間所有。

郁恪眼眶泛酸,仿佛楚棠已經打了他一樣,委屈地控訴,道:“你從來沒有罰過我。”

他方才打架的狠戾氣勢不知去哪兒了,此時面對楚棠,只剩滿腔的傷心和難過,都快哭出來了。

少年直直跪着,仰頭看楚棠,星眸亮亮的,滿是信賴和委屈。

今晚郁恪毫無預警就闖進來,又毫無理由地罵人、和人打架,活生生就是一個不聽管教的熊孩子。

楚棠指腹輕輕摩挲了下教鞭。自從做了太子的老師,這教鞭就配在國師府了,只是從未拿出來過,還是光滑嶄新的。

他以前和八皇子有稍微的親近,郁恪便會像個小孩子一樣,生氣憤怒,對他撒嬌說不能對別人這麽好,然後将八皇子調得遠遠的。這就算了,畢竟八皇子也是皇儲人選,郁恪有敵意是正常的。

可他只是對一個侍衛友好一點,人家還是為自己受的傷,男人給男人上個藥怎麽了?

楚棠第一次覺得青春期的少年不可理喻。

他微微嘆氣:“陛下,你今晚真的很無理取鬧。”

郁恪梗着脖子,道:“我無理取鬧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國師早就知道我是什麽人,今晚卻為了個奴隸和我置氣,我……”

又是“啪”的一聲。

燭火仿佛也受到了驚吓,跳動了一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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