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艾達, 爸爸要出門了，在家要好好聽媽媽的話幫媽媽做些事情啊。”麥克大叔抱了抱睡眼惺忪的女兒從稻草床上翻身下去, 穿好了鞋子準備去上工。
麥克大叔的妻子瑪麗已經早起給麥克大叔準備好了面包, 莊園那邊是不提供早上的食物的，半個月前的麥克大叔只能餓着肚子去上工，這也是這個村莊的常态。
不過經過這幾個星期的工作, 麥克大叔拿回來的酬金足以讓瑪麗買到足夠的糧食, 不至于令丈夫早上餓着肚子去上工。
瑪麗收拾好給丈夫的面包塞到他懷中，讓他邊在路上吃邊去上工, 送走丈夫後瑪麗也趕緊把幾個孩子喊了起來。
艾達的清晨就是在母親的喊聲中開始的。
最大已經12歲的哥哥傑克已經是這個家中不可缺少的勞動力，而艾達在家中也有了不可或缺的工作職責——幫助瑪麗剝豆子燒火。
并不是什麽所謂的懂事, 而是為了生存不得不作出的妥協。
艾達清醒後用了一點清水打理好自己, 而哥哥們也學着艾達一起用清水打理自己, 這是艾達從父親那自發的學來的, 為此她獲得了一小塊面包作為家中聰明孩子的獎勵。
為了那一小塊黑面包哥哥們也開始學習艾達的舉止來。
打理好自己後哥哥們去房子後面劈柴, 而艾達則是跟着母親一起打理家裏。
艾達和她的哥哥們都有着明顯的營養不.良的症狀, 比如細瘦的胳膊和明顯沒有光澤的頭發，但和以前相比起來，現在的他們已經算得上是健壯的。
誰讓他們的父親居然這麽好運被國王陛下挑去上工呢。
收拾好了今天中午的食材——其實也就是幾塊豆腐——順帶幫母親做好了午餐, 艾達跟着母親連帶着哥哥一起去往了後院的一小片空地上。
麥克從莊園裏借來了農具，連着好幾天晚上将這一小片空地翻好，剩下的一點工作瑪麗他們用自己家中的工具便可以處理完成。
這片空地原本是她們準備建造房子的地方, 大兒子傑克再過個幾年就可以和喜歡的姑娘到信奉的神明面前宣誓結婚。
原本瑪麗并不打算為兒子準備房子的, 畢竟他們家中之前相當貧窮, 但沒想到麥克被選中去莊園上工後, 他們家有了足以讓村莊裏的人羨慕到眼紅的財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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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充足的糧食滿足了溫飽, 瑪麗也開始盤算起要不再多建幾個房間, 給家中的孩子一人一間。
不過剛規劃好到新上任的執政官那買下了這片空地，麥克就悄悄回來将一個好消息告知他們。
——他們可以用莊園的種子種地了！
這可是讓整個家庭都興奮到歡呼的消息。
曾經給麥克大叔送過東西的家庭成員們都見過那些健壯的青菜和郁郁蔥蔥的大豆苗，如果在自己家中也可以種植的話......
“爸爸！是不是以後家裏都有吃不完的豆子，我也再也不會挨餓了！”聽到消息的艾達興奮的說道。
而她的哥哥們也眼帶希冀的看向麥克。
麥克大叔心酸又興奮的點點頭，得到肯定回答的艾達睜着一雙餓得凸出來的大眼睛，笑了。
沒過幾天麥克大叔就借來了農具将原本是宅基地的那片空地翻新，幾個孩子也沒有自己的房子飛了的失落感。
比起能填飽肚子的食物來說，還沒有影子的房子他們根本不在意。
艾達跟着哥哥們一起撿拾着空地上的石頭，再将大塊土塊用木棍打碎。
這相當費力氣，艾達才剛剛恢複一點的身體沒幹幾下就會氣喘籲籲，這時候瑪麗就會讓艾達到旁邊休息一會兒再接着幹活。
他們并不能奢侈的讓艾達不參與這場勞動，這片土地必須要在月底之前徹底弄好撒下種子，這關乎着他們家未來一年的食物。
眼見的日頭到了中午，終于又收拾好一片田地的瑪麗帶着幾個孩子回家，勞動了一上午他們也全都餓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在瘋狂的鼓噪着。
他們用麥克大叔帶回來的黑面包泡着湯飽飽的美餐了一頓。
說是湯，其實也就是幾塊豆腐加了一小勺的醬油。
艾達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碗裏的食物清空，感受着嘴裏還沒有消退下去的鹹味，她像只吃飽了的小貓一般舔了舔嘴唇。
‘陛下造出來的醬油真是個好東西啊，’艾達想着，‘為什麽會有人不願意去買醬油呢？’
艾達不明白為什麽村子裏的一些大叔們一邊抱怨着鹽巴又貴了一邊又不願意去買國王陛下的醬油。
這樣想着艾達也将自己腦海中的疑問詢問了出來。
“媽媽，為什麽約翰大叔他們不願意去買便宜的醬油啊？明明醬油裏面就有鹽不是嗎？”艾達咬着嘴裏的木勺子，似乎是想在上面再汲取一些鹹味。
前幾天爸爸發酬金的時候帶了一瓶醬油回來，用勺子蘸了一點塞到了艾達嘴裏，那一股鹹鹹的味道徹底點燃了艾達的熱情。
鹹味就代表着鹽，就代表着力氣，如果不是吃太多會被母親責罵艾達恨不得直接抱着瓶子喝。
雖然爸爸說國王陛下說過醬油不能徹底代替鹽巴，但至少有了醬油的存在鹽巴消耗會少很多，艾達不會算數，但用手指頭估算也明白在鹽上消耗的錢財比之前肯定是要少的。
更何況昨天晚上那一小碗豆腐湯加醬油的美味讓家裏所有人都吃的雙眼放光。
——但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艾達卻發現之前那幾家不願意購買醬油的家庭，正在沖着他們家指指點點嘴裏還說着一些讓他聽不懂的話。
“他們腦子壞掉了，天天信奉的那些個光明神也沒見光明神給他們什麽，頂多每個星期天可以去領幾個面包，但還是要給神殿金幣的，我們這些窮人家摻和進那些只有貴族玩得起的活動裏，他怕不是要餓死一家人啊。”
瑪麗絮絮叨叨的罵道。
在這個不懂信仰神聖的女人眼中，那些所謂的信仰還不如眼前的黑面包實在，雖然她每個星期天也會去那些禮拜堂說幾句虔誠的話，但她的目的也只不過是為了那些黑面包罷了。
捐錢還不如把她的命拿去。
“與其去買那些越來越貴的鹽巴，還不如去買醬油呢。”瑪麗回想起之前商隊經過時的那些鹽巴價格驚魂未定的捂住胸口。
“光是吃鹽就要把我們家之前一年的生計拿走，幸好你爸爸被國王陛下選中，不僅有了醬油這麽好的東西，甚至還有了新鞋。”
瑪麗紅着一張臉看向了櫃子頂端，那裏是丈夫麥克送她的一雙新鞋。
麥克特地跑到城鎮上買的，即使有些大了，但瑪麗并不在乎。
瑪麗從小到大從未有過自己的一雙新鞋。
一家人就這麽聊着，吃完了飯兩個哥哥帶着艾達去村子裏賣魚的地方，今天又是發酬金的日子，媽媽準備晚上做點豐盛的菜慶祝一下。
走到賣魚的地方這裏人還不少，畢竟幾個銅子就能拿走一條魚，魚可能會小一點，可那畢竟是魚肉。
大部分村民都相當樂意在一些重大的日子慶祝一下。
那幾位信奉光明神教廷的家庭成員并沒有出現在隊伍裏，艾達經過媽媽的講解後也明白那些大叔恐怕是因為信奉光明神，所以并不樂意來到這個賣魚攤子。
畢竟這是所謂跟惡魔勾結的國王開設的地方。
艾達并不相信這些可笑的謠言，就算謠言是真的艾達也覺得沒什麽。
信奉光明神并不能讓他們吃飽，但和惡魔勾結的國王陛下卻讓他們家有了新鞋，有了醬油還能吃飽。
出賣靈魂如何呢？艾達可不認為自己的靈魂值多少金幣。
艾達靈巧地擠到了前面，一日三餐加上肉類補充，艾達現在已經是村子裏排得上號的健壯孩子了。
她走到攤主面前交了一個銅幣，随後眼疾手快的拿走了最大的一條魚，即使最大的一條魚也不過艾達一個巴掌那麽大，但在攤子裏已經是少見的大魚了。
艾達拎着這條魚驕傲的在村子裏走着，一旁路過的孩子們都豔羨的看着艾達。
他們家并不舍得花費一個銅子買魚就為了打打牙祭，那些孩子家的大人才被招進入莊園，剛拿到第1個星期的工資并不打算亂花，
只有像麥克大叔這樣已經在莊園裏幹了一段時間，有了存款的人才敢這麽花錢。
艾達将魚收拾好之後，母親便開始熬煮魚湯。艾達則是跟着哥哥們一同前往樹林，那是慈悲的國王陛下特地開放給他們這些村民的。
他們可以不用付出錢財就可以在這些森林裏割草摘取漿果，而代價僅僅是每個星期給莊園幹一天活。
甚至如果遇到動物襲擊還可以将動物打死，打死的動物有一半歸莊園主人，剩下的那一半則是會打死動物的人所有。
——但不能越過國王陛下規定好的那條線，因為那條線後面是更為恐怖的魔獸，那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挑釁的存在。
不過光是可以摘取漿果和割草就已經讓村民們心滿意足了。
至于獵物襲擊後可以獲得一半的肉——在洛克木匠家的大兒子差點被狼咬死後，即使他們家獲得了半只狼的獎勵，但失去一個勞動力至少半年的代價屬實有些嚴重。
這等虧本買賣精明的村民們才不會幹呢。
艾達跟着哥哥們走入到了森林中，視力良好的她看見了一些長長的且有韌性的草便趕緊沖了過去。
這種草具體叫什麽艾達并不知曉，村子裏的人一般就叫它長長草。
因為它長且富有韌性被村子裏的村民用來在腳上綁木板當做鞋子。
這一片的長長草終于割完，艾達擡頭準備朝遠處走，那裏有更多的長長草，然而一轉身就發現這裏竟然可以看到莊園的一片田地。
——以及田地邊緣那仿佛在發着光的兩位大人。
艾達眼神極好的認了出來那有着銀色的像是月光一般頭發的就是年輕又慈悲的國王陛下。
艾達虔誠的看着國王，閉上眼睛在胸.前胡亂劃了幾下，她見過來傳教的神父這樣做，随後開始向着國王陛下祈禱希望國王陛下能保佑他的爸爸今天晚上再多帶一些酬金回來。
傑克和弟弟也跟着妹妹一起照做，胡亂在胸前筆畫幾下随後虔誠的祈禱着。
如此可笑的祈禱，如果被光明神殿等一系列神殿看見了恐怕要笑掉他們的大牙，但在路加不知道的地方，面板上猛然跳動的信仰值卻說明了這樣的祈禱究竟能有多麽虔誠。
艾達祈禱完，就看見國王陛下正在和身旁的人說着什麽，讓那位好看到不像人類的大人緊緊皺緊了眉頭。
.........................
芙蘭正在和路加說着這段時間各種植物的生長情況。
“......青菜再過幾天就可以收割了長勢相當良好，雖然不知道畝産多少斤但肯定已經超過了蘭特這邊的平均水平，大豆植株也發育的相當良好，我感受到了植物們欣喜的情緒，他們在稱贊着陽光露水以及這裏豐富的營養。”
芙蘭身着精致的出現在田邊，如果不是看他說話專業的樣子，恐怕還以為是哪個貴族子弟跑來田邊體驗生活了。
芙蘭身上精致的衣物加上美麗的異常的瞳孔看上去像是精靈一般，和路加站在一起的樣子相當養眼。
至少仆從的過來送東西時，一邊臉紅一邊視線都在往他們身上瞄。
芙蘭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注視，而路加則是專心致志的聽着芙蘭的說話并沒有注意到，不然恐怕他的臉現在已經紅了。
“......之前陛下你所說的那些肥料我也做過實驗，這邊施過肥料的大豆明顯比那邊的大豆植株要活潑一些，”說到這芙蘭笑着說道，“這些孩子相當喜歡這些肥料的營養。”
芙蘭也很驚訝原來那些髒污植物竟然是孩子們喜歡的營養，之前他還以為只有生長在沼澤的植株才會喜歡呢，沒想到這些植株也都喜歡。
幾百年來一直養的都是珍稀花草，各種植物藥劑随便用的芙蘭，感嘆的看着因為一些肥料就成長的相當茁壯的大豆植株。
路加在看過這些植株的對比後也感嘆的說道：“芙蘭閣下您能感知到植物的狀态簡直是幫了大忙了，這樣在以後的種植過程中這個能力還會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例如嫁接雜交......”
芙蘭得到了誇贊都有些高興，不過......
“陛下，你最後說的那幾個詞跟我這邊種植有關嗎？”芙蘭疑惑的問道。
看着芙蘭睜着流光溢彩的雙眼詢問，路加的腦袋上很快冒出了一個問號：“芙蘭閣下，我記得我之前已經把農業書籍給您了?”
那還是他特地找借口說是從老國王的藏書室裏翻出來的，就為了将技術拿出來。
芙蘭這才想起來已經被他丢入到客廳吃灰的那些書籍，瞬間面色有些漲紅，随後咳嗽了幾聲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知道，最近施肥以及做實驗相當忙碌，還沒有去來得及去看。”
一旁正好順着田壟除草的麥克大叔走到這邊，一聽芙蘭這話差點一鐮刀割到了自己的腳。
他看着背對着自己的國王陛下又看了看芙蘭，麥克眼裏的譴責都快要溢出來了。
‘閣下你天天不是在田裏和植物們說些不懂的話，就是在到處給莊園裏的美人們送花，你還好意思騙小陛下！’
這種眼神直接把芙蘭看出了罪惡感。
正當芙蘭糾結究竟要不要坦白的時候，正好午休時間到了幾個孩子也全都割好了草來到爸爸這邊，準備把麥克大叔省下來的黑面包帶走。
麥克大叔伸手抱了抱小女兒神色相當高興，将黑面包放進籃子裏的時候還故意向下壓了壓看着孩子一個踉跄哈哈大笑，随後就一臉認輸的接受幾個孩子的不痛不癢的追打。
路加看着孩子們到處奔跑的場景無意識的順了順他的銀發，白潤筆直的手指在銀色的發絲間穿梭，看的一旁的芙蘭蠢蠢欲動，
想要送花.jpg
路加卻沒有注意到，而是視線順着孩子們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麥克大叔和孩子們互動完回來就看見國王陛下盯着他看。
麥克相當緊張，即使知道國王陛下是個好人，但天然的身份壓迫感以及腦子裏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讓他不由自主的手心出汗。
“這位先生不用緊張，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們的孩子一直這樣在幫家中幹事嗎？”路加也看出了眼前大叔的緊張，知道自己的身份會帶給他人壓迫感的路加趕緊露出了一個柔軟的像雲朵一般的笑容。
麥克大叔顯然被這個笑容安撫到了，他聽見國王陛下朝自己問的問題趕緊回答道：“是的，他們都是相當乖巧的孩子，艾達就算餓的起不來身也會在床上幫她媽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說到這麥克大叔神情突然有些激動的說道：“多謝了您雇傭了我，我還以為艾達活不過這個秋天了！”
路加趕緊安撫麥克大叔，再次捏着發尾想着。
讓這些孩子待在家裏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等莊園裏需要的人手會越來越多一個大人便足以負責家裏的所有支出時，孩子們只在家裏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有些過于浪費人生。
等到巨龍來過之後找找看有沒有合适的老師讓孩子們上上技校，至少得把字認全了以免出去被人騙。
路加在面板上把這項日程加入了待辦事項中。
順着待辦事項向上望去，路加嘆了口氣。
上面還有好幾件事情需要處理，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給醬油店找合适的人手。
路加是想把醬油店開在靠近貧民區的地方，這樣低價傾銷的目标客戶人群人口基數才會滿足條件。
當然路加也有一點小小的私心，看到自己名義上的國民因為一些醬油裏面的鹹味就高興萬分後，路加也知道了鹽巴究竟有多貴。
——手掌大的鹽巴價格快要接近一個銀幣了。
暫時無法把海水制鹽這種大殺器拿出來的路加，只得暗搓搓的用醬油讓在貧民窟的人們身上多增加一點力氣。
可惜合适的人并不好找，克勞斯和西裏爾身邊的那些人才羊毛已經快被他薅光了，就連克勞斯手下的幾個年輕騎士都被路加薅去寫文書帶隊挖魚塘植樹，就因為他們識字。
——至于那些年輕騎士寫文書寫的欲哭無淚的目光，路加只得默默的在中午的菜單上多添幾道肉菜。
克勞斯也裝作沒看見那些年輕騎士求救的目光，這一回他屬實救不了他們，就連克勞斯自己也因為這些計劃文書和各種事情在發瘋呢。
西裏爾？西裏爾負責跟貴族打交道，光是那些信件已經讓西裏爾不得不通過精力藥劑來補充體能。
現在整個莊園完全找不出任何一個閑人，就連之前要給路加和芙蘭建造神殿這件事情都被耽擱了。
好在路加不在意，芙蘭正在快活的享受生活，計劃也有了被無限期擱置的樣子。
整個莊園都在忙碌——哦不對沃芙麗法師這段時間還到處在莊園亂竄呢，她是夠閑的，可這位到現在還沒有明确的投靠路加，路加也不好指使人家。
更何況這位法聖女士可是加固了整個莊園的防禦性法陣，已經出了這麽大的力，路加也不好意思讓這位去幹活。
這樣想着路加關閉面板正打算到處走走看看有沒有人員身上沒有事情的。
突然就聽見地動山搖的一聲響，整個大地都晃了三晃。
遠處的麥克大叔和幾個孩子有些被吓到，不過很快就緩了過來，因為他們也想起了莊園時不時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但路加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大炮的聲音有些過于近了！
路加急匆匆的和芙蘭道別，他沒有注意到芙蘭松了口氣急忙沖向自己的房間。
路加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實驗場就看見尤菲正頂着防禦性護符打算往大炮那沖，那不要命的樣子看的路加倒吸一口涼氣。
即使身上有防禦性護符這也過于危險了吧。
“尤菲停下！”路加趕緊命令道。
聽到路加的聲音，尤菲有點不甘心似乎還想往那邊沖，這時兩位矮人師父終于趕上，趕緊拖着尤菲往遠離大炮的方向走，
剛走沒幾步就聽見“砰”的一聲。
大炮發生了爆炸，原本炮管的位置已經開了花，聲音雖然很小但如果尤菲剛剛沖上去防禦性護符未必頂得住。
“巴尼先生，尤菲是怎麽回事？”好不容易把這小孩按到一旁休息，比尤菲大不了幾歲的路加趕緊看向矮人詢問道。
巴尼喘了一大口氣說道：“不知道，最近這孩子似乎是受了什麽刺激，對這些項目越發焦急，剛剛的那座大炮你也看見了，原來我們并不打算現在就開始實驗的，是尤菲自己堅持要實驗。”
班迪爾這時也走了過來說道：“陛下，這段時間我和巴尼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尤菲還是這副樣子，如果不是她腦袋上長的确實是老虎耳朵，我還以為她是一頭倔驢呢。”
路加也有些緊張起來，天知道他這邊的科研人員也就這三個，要是廢了一個他上哪再找一個？這中世紀找一個願意到他這邊來還信得過的科研人員簡直難如登天。
尤菲死死盯着手上剛剛熱好的牛奶，腦子裏還在計算着那些炮彈的公式以及鋼材的強度，正準備再去實驗室記錄數據便看見一個人坐在了他的面前。
“陛下，很抱歉，這次實驗并沒有成功。”尤菲有些愧疚的搶先開口道。
銀發國王搖搖頭眼神溫柔的說道：“你不用對我說抱歉，實際上像這種實驗失敗是正常的，你也不用自責。”
聽到這般溫和的話尤菲沉默了一會，突然語氣有點急促的說道：“......可是我是你眼中的天才不是嗎！我辜負了你的信任，天才才不會像我這樣失敗。”
聽着有很有些自貶的話語銀發少年皺了皺眉，尤菲沒有看見還在說着。
“——我只會給好心幫助我的人帶來麻煩，巴尼老師當初就差點被黑鼠獻給貴族當奴隸，之前撞大運制造出來的槍械實際上也是陛下給予的圖紙的功勞，一個小型風元素法陣打磨槍管我就磨了三天......”
尤菲眼中的痛苦和難過完全不作僞，說到最後她小聲喃喃了一句。
“......我果然還是得依靠她......”
但因為聲音太小路加并沒有聽見，好在前面那段話已經透露了許多信息。
尤菲因為過去的經歷在自卑，并且将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路加當初為了解決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症也看過心理學書籍，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是沒有足夠的自信心以及過于的自卑。
可尤菲......
路加回想起一個星期就能在只有圖紙的情況下計算出合适鋼材強度，徒手打零件，徒手搓打磨機，徒手搓子彈，直接徒手複原現代二戰武器的尤菲。
......即使有魔法加持，尤菲這樣高級的人才放在他上輩子，都能讓各家企業打破腦袋。
但現在不能一味的強調尤菲有多好，肯定會被她認為自己是騙她的，路加用自己半吊子的心理學知識想了下，決定先從尤菲的邏輯下手。
“尤菲，天才并不是全能的，有不擅長或者遭受到失敗都是相當正常的一件事情。”路加語調放緩說道。
“陛下，我見過真正的天才，她真的不會犯錯，她像巨龍一樣強大，像賢者一般的聰慧，她就像神明一樣完美！”尤菲立刻反駁。
路加皺了皺眉，總感覺尤菲像是在維護着什麽人，路加沒有去探究，而是舉了最經典的一個悖論。
“可是神明也不是完美的，畢竟神明也創造不出來一個他無法舉起來的石頭不是嗎？”
聽完了這句話尤菲愣在了原地。
突然，年僅13歲的小獸人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嘴裏不停的喃喃着原來是這樣，是我錯了。
路加被這突如其來的眼淚弄愣了一下，不過随即也反應過來這是尤菲在抒發情緒，恐怕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哪一點觸碰到了她的過去。
不過路加依然沒有追問，一個小女孩能惹到什麽人呢？
路加天真的想道。
尤菲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13歲的小孩子顯得越發幹練起來。
——但讓現在這種情緒激動的尤非在去實驗室是根本不可能的。
已經哭完覺得自己恢複正常了的尤菲略顯無語的看着站在實驗室前面的三個人，逐漸撅起了嘴巴。
随後被路加派遣的兩個騎士打包去了王城。
沒人注意到，原本就行蹤飄忽的沃芙麗法聖，在之後的幾天沒有在莊園出現過。
尤菲在路上有點哭唧唧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因為剛剛的事情被流放了。
一旁的騎士們：你要是被流放還能帶上我們？
作者有話說：
鹽作為戰略物資在中世紀一段時間真的挺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