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戀48(17)

方!在這個鬼城市!我這不是問問你,看你知不知道,多少給個答案。”

“我讨厭答案,因為答案意味着有問題,我讨厭任何等待我去思考的問題,那樣挺傷腦筋的。我讨厭答案,所有的答案至多只對了一半,你知道,人生本無答案。”流星語說道。

湯木一看,頓時驚住了,他仔細地看了看流星語的大腦,只見他的腦瓜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是頭發略微少了點,能隐約看到頭部動過手術。湯木心裏感嘆流星語這一動手術,腦子反而更抽象了,好像擁有了一副哲學家的派頭。

湯木接下來也不知道怎麽辦,該去往哪裏,要幹什麽事,因為他不想回家,也回不了家,而他此刻也不想待在這個城市裏,因為這兒沒有人情,到處都是冰冷和壓抑。可是,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去,他在一刻鐘的時間裏,體會到了什麽是孤獨,深深的孤獨。

流星語的想法倒是無人理會,因為他本人就是一個無法理解的怪物。他站在那裏,一刻鐘,整整一刻鐘,都一動也沒動,像個雕塑那樣,傻逼似地站着,一副思想家的派頭,仿佛2000多年前的蘇格拉底轉世了。流星語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到湯木的旅行箱,便問道:“這是什麽?”

“拜托,你連旅行箱都不知道!別說了,你越說越顯得自己是白癡!你就是一傻逼!”湯木氣呼呼地說。

這時候,流星語不說話了,他覺得多說一句和少說一句沒什麽區別,唯一的區別在于怎麽說這一句。很多時候他總是多說,這樣話就顯得啰嗦了,男人要是啰嗦起來,比女人還惡心。

流星語接着走了,他只管走,走在路上就是一種活着的象征,他害怕呆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就跟自己已經消失了一樣。他常常有這種感覺:在一個地方呆久了,自己就像死了一樣,像消失了一樣。多少人都是這樣,在一個地方呆的太久,已然被現實消磨得無影無蹤。

所以,他要走,至于走到哪裏他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裏算哪裏吧。

對于一個從沒有記憶的人來說,世界永遠是一副畫不完的旅行圖。流星語就這樣漫步而去,不知道走到今夕何夕。湯木看到他走了,忽然也感到了自己的孤單。為何不和他一起去流浪?

湯木想到自己反正混得一般,現在回家也不是時候,不如就跟着流星語一起瞎逛吧,并且他想看看這個機器人到底會幹出些什麽來。

作者有話要說: 流星語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湯木則心灰意冷

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麽巨大的矛盾呢?

後面的故事仍舊精彩

☆、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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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木跟在流星語後面,慢慢地走着,忽然看到一棟白色的建築,那是一個公寓,裏面住着各地的流浪者和打工者。公寓顯然很久了,窗臺上、防盜窗上到處都是深厚的灰燼,好像這兒住的人都已經住了幾十年了。從任何一眼望去,你都不會在這裏找到一張令人欣喜的面孔,看到的只有壓抑。

流星語緩緩地走着,竟然走到了公寓了,湯木拉着箱子跟着他,卻不免有些擔心:這要是去往哪裏呢?

有時候,跟一個陌生人一起去冒險,是一件更加冒險的事情。湯木知道流星語是個機器人,只要不随便胡亂發生争吵,大家就可以了。流星語走到一個樓門口前面門忽然停了下來,像是一尊雕塑那樣站着。湯木站在背陰面,和流星語一樣,可湯木一點也不覺得好受,清冷的風吹過了他的額頭,并且風對他“凍手凍腳”,他不停地打哆嗦,還不停地催促流星語快走。

整整等了一下午,人們都下班了,一位大媽才經過這兒,她看到兩個人如此怪異的站着,感到不解,她走過去,看看湯木,便問他為什麽站着,是不是在找人。

“額,是,我們在等人。”湯木尴尬地笑着,嘴唇都凍紫了。

大媽剛剛買了菜,準備回家做飯呢,便笑着問:“要不先去我家坐坐?你朋友還沒回來呢。”

“不了,謝謝。”

大媽便走了,但邁着步子走了幾米遠,就開始回頭,皺着眉頭看他們倆,大媽覺得他們怪怪的。湯木真的受不了了,便走到流星語旁邊說:“流星語,你到底要幹什麽?咱們該去哪裏?你不能老是在一個地方呆着,像個雕塑一樣。”

流星語的眼珠動了動,轉過臉來說:“我好像來過這裏,但是何時我卻記不清了。”

湯木很掃興地“呸!”了一聲,然後說:“我告訴你,我什麽地方都覺得去過呢,我其實都沒去過。你一定是想錯了,你沒來過這裏。”

這時候,一輛SUV汽車緩緩停下來,一個肥胖的、醜陋的黑皮膚女人從車裏出來,還帶着自己活蹦亂跳的小兒子、小女兒,她們上樓來。那黑女人一邊走一邊用奇異的眼光打量湯木和流星語,然後便緊緊地抱緊自己的兒子,小聲地說:“快走,不要被陌生人抓去!快回家!”說着,就走了上去,很快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汽車裏的男子停好車之後,也跟着上樓,他看到了湯木感到奇怪,看到流星語感到更加奇怪。他仔細地看了看流星語,嘴巴張得大大的,估摸看了有十五分鐘甚至更長的時間,他忽然一下子蹦了起來,猛拍大腿:“呀,竟然是你!你終于回來了!”

湯木忽然震驚了,他仔細地看着男子的表情,那表情不像是在撒謊;他看看流星語,心裏猜測:難道流星語真的恢複了記憶?

這時候,流星語忽然被什麽東西觸動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看着男子,說自己想起來了,自己來過這裏。

“你當然來過!你還記得我還跟你打招呼呢!”馬上發大喊,他就是當時住在麥芽對面的那個男子。

“你以前住的時候,我覺得你老郁悶了,其實我們都挺郁悶的,可這就是生活,在這城市裏你別想太多,想多了就要郁悶。我都習慣了。你走了之後,這兒就空了,現在一直沒人住呢。怎麽你想回來住?”馬上發問道。

“不,我只是想來看一看,看看我曾經呆過的地方。我說不定要永遠離開這裏呢。”流星語說着,便跟着馬上發一起走上樓梯,湯木也跟着上來了,馬上發一臉疑惑,這時湯木主動說自己是流星語的朋友。

“流星語?我沒聽過這名字。這名字真怪,不過我當時也沒問你名字,所以,無所謂了。”馬上發便領着流星語到了他曾住過的那間屋子門口,然後就看到一扇暗紅的木門上面沾滿了灰塵,還有蜘蛛網,上面貼滿了花花綠綠的廣告,那些廣告因為時間久遠早已經褪色了。馬上發和湯木站着,看着流星語。

流星語站在那扇門前面,像是在努力回憶什麽。

“怎麽不進去?”馬上發問。

“我這位朋友喜歡回憶,讓他先回憶一陣子把。”湯木說。

這時候,流星語開始找鑰匙,結果搜遍全身,卻沒有任何鑰匙。事實就是這樣,你在一個地方呆過,後來你搬走了,然後經過不知道多少時間,你回來了,想要開門。那扇門還是那扇門,那把鎖還是那把鎖,可惜,你的鑰匙丢了,不見了。現在的你再也找不到當年的那把鑰匙了。

看到流星語的窘迫,馬上發連忙客氣地邀請他和湯木去他家裏做客,但湯木婉言拒絕,這時候,馬上發的老婆忽然開門,劈頭就問:“你還進來不?不進來,今晚就把你關外面關上一夜!”

馬上發一看立馬臉色慘白,賠笑道:“我進,我這就進去!”一個箭步,竄了進去,門沉沉地關上了。

流星語就這麽站在門口,一直站着,湯木感到肚子餓了,便要帶流星語去買吃的,可是流星語卻什麽也不吃,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一堵曾經相識的門前面,呆呆地沉湎于幻想。湯木問:“你到底吃不吃?”

“我想知道,為什麽曾令我無比熟悉的門,現在突然打不開了?”

湯木沒心情閑扯,就說“你慢慢想,等我吃完飯,最好你也別想出來!”說罷,湯木拎着箱子趕緊跑下樓,去找吃的。在一家面館吃完飯,湯木又回到了剛才的地方,流星語竟然還在那裏,一動不動。而外面,一時夜色朦胧。

看到湯木回來,流星語稍微回過神來,說:“這扇門從我離開的那一剎那就對我封閉了,就注定要我無法重新走進去。有些門就是這樣。”湯木只是聳聳肩膀,然後一臉無措。他也是在這個異己的世界裏漂泊流浪的人,因此無所謂,一切都無所謂,生死也無所謂,貧富也無所謂,愛或不愛也不所謂,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什麽都無所謂。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湯木忽然剛想起了什麽憂傷的事情,便自言自語道:“我苦心研制了一款軟件,自認為它将成為世界上第一款可以研究人內心想法的軟件,我将成為第一個制造它的人,我也是世界第一了。可是,我的成果卻被偷竊了,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原點,一無所有。”接着,湯木頓了頓又說:“即使得到了世界第一又有何意義?那只能使人更加孤獨。”

流星語看了看湯木,然後搖了搖頭,說:“你變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湯木苦笑一聲,有些神經質地把頭靠在牆壁上,看着對方。流星語就這樣呆在門外,竟然也不感覺到累。湯木愣是趴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睡着了,當他被凍醒的時候,發現已經是深夜了。

掏出手機,湯木看了看表,然後關上了。

流星語還在那裏站着,一動不動,這就是機器人和人類的區別。機器人能夠一動不動地沉思一整夜,人類不行,就算最偉大的哲學家也做不到。

當東方的黎明到來的時候,流星語卻準備離開這裏了,他看了看那扇依然緊閉的門,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湯木也跟着走了。當他們走到樓前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飛下來一只烏鴉。

那只烏鴉簡直是直接從天空裏垂直降落的,讓湯木感到非常驚訝。

這只烏鴉難道受了傷?

可是,烏鴉好得很,它只是飛快地飛到了流星語的面前。

流星語看到烏鴉忽然眼前一亮,他興奮地說:“是烏鴉!對,就是你這只烏鴉,讓我回到了過去!我想起來了!”湯木趕緊問他想到了什麽,他卻一時說不清楚。

烏鴉對流星語說:“朋友你好,你還記得我,這很好。”湯木感到震驚,他不由自主地問:“你竟然---竟然------會說話?”

“對啊,我有一位朋友叫鹦鹉,他很會說話,而且說的都是人話、漂亮話,我是跟他學的。以前,也有人這麽問過我。”烏鴉說完,拍了拍翅膀。

流星語忽然感到心頭一股強烈的顫動,他走到烏鴉跟前,伸出手臂,烏鴉緩緩地落上去,幸好,烏鴉的爪子是絕緣的,不然這鳥肯定會被電死。流星語像是一個被催眠後蘇醒的人,他徹底醒了。他說:“有時候,生活就像做夢一樣。我路過了哪裏,我做了什麽,我都不記得了。我的生活就像夢一樣毫無秩序,也毫無記憶。等我醒來,我覺得自己像是什麽也沒幹過一樣,雖然事實上我幹過一切。”湯木即興發揮說:“對對,時間就像流水,我們就像是一塊土地,水已經流過了,我們的土地卻依然幹渴的要命。”

烏鴉嘎嘎的叫了幾聲,還不停地拍了拍翅膀。

流星語無比嚴肅地看着烏鴉,看了整整有3秒鐘,問:“烏鴉,你能告訴我,我的名字嗎?我過着夢一樣的迷迷糊糊的生活,我不記得自己的姓名了,連自己的鑰匙都丢了。”

“我告訴你,你叫麥芽!”烏鴉大聲地喊道。

流星語忽然感到一股強烈的震撼在心中沸騰起來,他的眼睛忽然瞳孔放大,嘴巴大張開,好像看到了一個無比精準的事實!他想起來了,他一切都想起來了!流星語則高興地說:“謝謝你,烏鴉,你讓我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也讓我知道了我的人生該怎麽進行下去,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地活着了。”

烏鴉興奮地拍了拍翅膀,然後告訴麥芽,說它之前飛到了北方,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城市待了一陣子,但看到嚴冬馬上要來,空氣變冷,它便飛走了。當經過這兒時,看到曾經的老朋友,所以下來看看。可是,現在它要走了,要飛到更溫暖的南方。

“南方更溫暖是吧?”麥芽問道。

“對,南方是溫暖的,越往南越溫暖。而眼看寒冬就要來了,暴風雪總有一天會來臨,你做好準備。我要走了,再見!”随着一聲嗚嗚的鳴叫,烏鴉飛走了。

湯木看了看烏鴉,說:“這烏鴉真是烏鴉嘴,說不定真的要來暴風雪呢。”

麥芽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全部,卻無法記起來眼前的這個人,他便問湯木究竟是誰。

“我是誰你都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個機器人?你別裝了!”湯木忿忿地說。他萬萬沒想到,流星語找到了名字後就變成了另一個人。現實生活中,沒有比認識一個人很長時間,到最後反而不被對方認識更加悲傷的事情了。湯木感到很悲傷,怎麽也沒想到流星語不記得自己了。

湯木解釋說:“好吧,是我告訴你,你是一個機器人,被某個壞人安裝了系統,專門來搜集人民內部的信息和想法,你就是一個卧底,城市裏所有市民的卧底。那段時間裏,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真是可悲可笑!”

麥芽冷笑一聲,哈哈大笑道:“我是一個機器人,怎麽可能?我是一個憂傷的年輕人而已,我也和你一樣,帶着行李箱來這裏,帶着行李箱離開,衣服還是那麽幾件衣服,行李箱還是那個行李箱,可時光卻終是一去不返了。”

☆、卧底難逃

孫教授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他仔細地看了看湯木的軟件,很快便找專業人士進行了仿造,同時心裏産生了巨大的疑問:全民卧底流星語到底去了哪裏?這個機器人流浪在世界上,就是世上最大的隐患。他要捉住流星語,便打了電話給市長。市長正在一張豪華的席夢思床上,手裏摟着一個女明星。

“市長,我想請你下個命令,要黃隊長帶領手下的黑警察,搜捕全民卧底。”孫教授嚴肅地說,好像這事情很嚴重。

市長摟着女明星那光滑白嫩的身子,還親了一口她的胸部,然後笑着說:“這樣的事你去辦就行,不用光跟我請示。你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說完,把電話一扔,接着便像一頭豬一樣,開始撲向女明星懷裏。

孫教授迅速撥通了黃隊長的電話,這時候,黃隊長已經出現在他的辦公室門前了。

還沒等孫教授反應過來,黃隊長劈頭就問:“你的實驗進行的怎麽樣了?說實話,我他媽的已經厭倦抓人了!”

“呵呵,好啊,那我就讓你捉一個不是人的東西!”

“什麽?你可別耍我!”

“我要你去抓全民卧底,他現在不能為我們服務了,就一定要抓來,不然對咱們城市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隐患,你們黑警察全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孫教授說着,眼睛直盯着對方。

黃隊長一臉狐疑,然後問誰是全民卧底。

孫教授便将全民卧底的變化過程說了一遍,并且再次重申:自己會繼續進行這項實驗。因為那個最重要的操控裝置被卸掉了,也就無法控制全民卧底了。而要控制全民卧底,必須先找到他。

“我說過,我已經厭倦抓人了!現在,大家都規矩的要命,你想都想不到,夜裏不到十點全都熄燈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你聽不到任何雜音,賓館裏沒有出來開房的人,賓館每天倒閉十幾家;工廠裏、寫字樓裏的人都在賣力的工作,他們從來都不說半點笑話,臉上永遠是一副敬畏的表情。還有,現在的人們都守口如瓶,再也找不到一個敢于口出狂言的人了,人們比任何時候都安分守己。”黃隊長說着,猛抽一口煙說:“我現在什麽也不幹了,我的黑警察可以放假了。”

“想得美,你我都是這個城市的主人,既然是主人,就要好好建造這城市、好好管理城市。你別看那些市民整天一本正經、規規矩矩,其實你知道他們心裏想什麽?我告訴你,我研制全民卧底就是想要知道市民的一切真實想法。”孫教授說道。

“要抓你去抓吧。”黃隊長說完,把煙頭一扔,便要揚長而去。

“這可是市長的命令!”孫教授奸笑着說。

“別他媽的拿市長來壓我!我總有一天要用唾沫把他溺死!”黃隊長說罷,憤憤地用拳頭敲打着牆壁。

“好吧,就這樣,你去抓全民卧底,全城去抓,用盡一切方法,不惜一切代價,但記住不能把他弄死了。至于不守規矩的人,既然現在人民都守規矩了,就不要抓了。羔羊如果不去反抗,只等着老狼來吃,那老狼還擔心什麽呢?”孫教授說罷,哈哈大笑。他心裏很清楚,市長和他的關系太親密了,那個女明星也是孫教授找的。孫教授太了解市長了,市長就是個特別好色、特別貪財的人,只要滿足他就可以牢牢控制他。

黃隊長沒有說什麽,只是要了全民卧底的資料,回去之後,半小時打來電話,開始大罵孫教授。

孫教授只是說了一句:“假如你不能抓來全民卧底,到時候,我們都要完蛋。要記住,那家夥可是我研制的高能機器人!”黃隊長容不得別人比他更強大,一看全民卧底這麽強的力量,只好下令要所有的黑警察都嚴查清查,一定不能放過那個叫流星語的“全民卧底”。

黑警察們很快便開始在街上嚴密巡邏了,他們知道自己不用再去搜捕那些不守規矩的人了,都很高興。可是,想到要捕捉一個機器人,他們更加興奮。一連串的問題在他們的腦子裏閃現,而最為核心的便是:他們能不能打敗那個叫全民卧底的機器人。

麥芽卻和湯木發生了争吵,因為他們彼此不認識。

“我不認識你,你別再跟來了!” 麥芽憤怒地說,他想擺脫眼前這個令人讨厭的人。

“怎麽會不認識?你剛剛來這裏租房子的時候,我和老黑還是你的老鄰居呢,只不過那時候你懵懵懂懂,一副少不經事的樣子,多虧老黑幫忙。所以,我們才覺得你是個善良的、不那麽世俗的人,沒想到最後你把老黑出賣了!”湯木憤憤地說着。

“老黑是誰?我不認識他。”

“你當然可以這麽說,因為每一個你認識的人,跟你說了實話,差不多都被你出賣了!你以前就是被人控制的玩偶,整天出賣別人,在這個被謊言充斥的時代裏,做一個馬前卒子,永遠為別人奔命。”湯木說着,眼睛有些紅了,他越說越來勁了。

“我他媽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滾一邊去!”麥芽說着,便一把把湯木推到一邊,瘦弱的湯木哪裏是對方的對手,只能默默地看着,無法挽留。

想起一起聊天的日子,想起老黑,湯木不免感到異常難過,這個社會不歡迎說實話的人,歡迎那些造假的人,假話說的越真越好,真話說的越假越好,總之,實實在在地說真話簡直是不可能,沒人願意去聽。更何況,對一個人說些心裏的真話,很可能就要面臨牢獄之災,誰能保證對方不出賣自己呢。這是個謊言遍布的時代,每個人都是時代的卧底。沒有人肯相信別人,只相信自己。到頭來,每個人都做了自己的卧底,相信自己,又自欺欺人。

麥芽緩緩地走了,看到天邊還殘留着一絲雲兒,忽然聞到了寒冬的味道,他感到很惆悵,想起以前的時光飛逝,不禁感慨萬千,便自言自語道:“日子像雲一樣飛走了,我的心卻依然比天空還要空曠。”

湯木忽然想起了一個人------蘇秋,便趕緊跟上了麥芽,說:“我不管你叫什麽,但我知道有個人你肯定忘不了。”

凡是遇到諸如“有個人你這輩子都忘不掉”這類的話,麥芽都會一追到底,雖然這樣的話很多時候都是一個幌子,但人的理智還是戰勝不了情感。麥芽接着問:“誰?”

“在脫水蔬菜廠裏,有一姑娘,特好,你也很喜歡對方,她就叫蘇秋。”湯木說完,心裏又開始有點懊悔了,因為他想起了自己跟小錢幹的那檔子破事兒,而且還知道其實蘇秋和麥芽可能真的沒有什麽。

麥芽仔細想想,沒有令他難忘的人,但他還是肯定地承認,自己的确曾在脫水蔬菜廠工作過。

“要是你的記憶像蔬菜一樣被脫水了,那麽你這個人也就幹脆當調料包算了!”湯木苦苦地說了一句。麥芽還是不想理會對方,只是走着。

湯木忽然一把拉住了麥芽,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麥芽的目光吓住了。

麥芽發怒了,他的眼睛裏射出兩道紅色的光芒,那光芒射的人睜不開眼,湯木趕緊用右手捂住了眼睛,根本不敢直視,害怕那兩道光芒亮瞎了自己的眼睛,他眼睛本來就近視。

可是,湯木也許是抱着無所謂的态度,竟然說:“麥芽,我告訴你,你的另一個名字叫流星語。你只記得自己叫麥芽時候的事情,但你不記得自己作為流星語幹了什麽。你不知道自己在某一階段究竟幹了哪些壞事,但有人記得。你不記得你犯下的錯誤,但有人從沒忘記。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蔬菜廠,我們找到蘇秋,當場辨認,答案自然就有了。”

麥芽沒有教訓湯木,因為湯木根本不是對手。麥芽也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麽某段記憶會是空白,難道真的像以前感覺的那樣,生活像做夢,夢醒了,生活也就沒了。

麥芽此刻想起了自己在這城裏做的很多事情,先是找賓館住下,接着是找到工廠做脫水蔬菜廠的工人,接着是被意外地抓進了監獄裏----

他對湯木說,自己住過的賓館太多了,大多數情況,賓館的感覺不好,有時候甚至很怪,尤其是周末的時候,擠在那種小賓館裏,周圍的男男女女又總是弄出很多動靜,這着實令人難受。

“看來,你的确住過不少賓館呢,這都知道。”

“何止是知道,我簡直受夠了,有段時間我天天睡不着。”

就是這麽一段談話,讓麥芽和湯木漸漸接近了,于是他們兩個相互約定,準備一起去工廠找找那個叫蘇秋的女人。可是,這個時候,黑警察卻走了過來,而且是四個。

“隊長!前面那兩人是?”一個瘦瘦的黑警察神秘地問。

長得中等個子的隊長仔細看了看,大叫:“抓卧底!”說着,四個人便掏出□□,紛紛跑了過去。

湯木一看黑警察來了,趕緊抱頭鼠竄,他跑了大約五十米之後,忽然想起,把麥芽落下了。

☆、地獄趣事

麥芽還沒等幾個黑警察反應過來,便伸出一只手臂,只見他的瘦瘦手指裏忽然射出四道耀眼的紅色光芒,那光芒就像是飛快的利劍直接插入兩個黑警察的胸膛,瞬時間,他們的胸膛直接被融化掉了,像是被火焰彈擊中了一樣,整個身子瞬間被燒化了,另外兩個警察吓壞了,開始瘋狂掃射,但麥芽一點也不害怕,只見子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清晰的黑色彈孔,但沒有一點血流出來。麥芽像是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對着黑警察的手射過去,只見□□頓時融化,兩個黑警察的胳膊頓時被燒着,繼而在痛苦的慘叫中斃命。

那種光芒比激光還要厲害。

那是機器人特有的光芒,而他的身軀則是用最堅硬的钛合金組成的。

湯木感到自己丢下了麥芽很不合适,也于心不忍,于是湯木回頭找麥芽,卻只能看到幾具烏黑的冒着煙的屍體,麥芽已經把他們全部消滅了。湯木看了看麥芽,然後又握緊他的手,問:“我能看看你的手嗎?”

“能,不過要小心你的眼睛。”麥芽說着,伸出了右手。

就在湯木要仔細低下頭看一眼的時候,麥芽故意用食指指向天空,只見一道迷人的、耀眼的紅色光線直射天空,像一把無限延長的利劍。很快,麥芽便把光芒收了回來,可湯木已經在捂着眼睛了。

“你哭了?又不是射你,你哭幹嘛?”

“不,不是,你的光太強烈了,不愧是最強的機器人。”湯木捂着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們便開始準備往工廠走去。

而在地獄裏,同樣有着驚心動魄的故事在發生。

阿鬼看到錢會花的美,感到有些窒息,他開始學會慢慢靠近女人了,他覺得女人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阿鬼的顴骨被火光照耀着,顯示出一股滄桑和恐怖,憂愁與沉默。阿鬼的沉默就像地獄的沉默一樣可怕。但是阿鬼在地獄裏呆的很久了,卻不曾像是地獄裏的人,他從不殘暴,因為他見到美的東西總會收藏起來,而不是像很多人那樣肆意破壞。

阿鬼的嘴巴長的比大猩猩還長,眼睛深陷在眼眶裏,你永遠看不到他的眼珠子究竟是何種顏色,更不用談他的眼神了。他的身上長着很長的、很厚的毛發,還散發着一股死了上千年後才能散發出的腐爛味道。他看着錢會花,心裏感到有些溫暖。

他把錢會花悄悄放在了床上,好像放了很多年了,又好像剛剛才放上去。他把白小風的風幹的屍體放到了床邊,像是最初的那樣。每天,說不上什麽時間,會有一個盛飯的桶自動放下來,阿鬼便吃這些飯菜,據說那飯菜是上邊的人吃剩下的。人間吃剩的飯,都讓地獄裏的人吃。阿鬼便是吃這樣的飯,因為他沒有白晝黑夜之分,也就談不上趕不趕時間。在那個地獄裏,阿鬼是死是活都一樣。在地獄裏,時間就像是沒有一樣。你這一刻死去和你活一百年再死去并無區別,你活着便像是已經死去,你死去卻像你還活着,你看不見時間,時間可有可無,你看不到空氣,空氣似有似無。你看不見一切,一切也看不見你。

錢會花并沒說有死,只是昏死過去。

她竟然被送到了地獄裏,而且還是個沒徹底死去的人!

事實上,當她被孫教授弄得昏死過去的時候,就注定了這一刻即将到來:她将見到一個令她此生難忘的事物,不,應該是永遠擦不掉的記憶。

錢會花感到雙肩疼痛,頭也死沉死沉的,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看了看這兒,忽然發現這兒竟一片漆黑,接着便是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的味道。

這是哪裏?難道是墳墓裏?

難道我已經死了?

錢會花不敢繼續想,她還專門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确信自己沒死。可是眼前這一切是什麽?難道是在做夢?

接着,她便看到了一團篝火,覺得稍稍有些安慰,可是濃烈的腐蝕氣味令她難以忍受,她幹嘔了幾次,覺得比死還難受。她想離開了,便起身,忽然看到床邊有個死屍!

“啊!!”錢會花忽然吓得渾身搖擺,像是被電擊中一般,瞳孔放大,嘴巴張得比井口還大,雙手毫無規律地劇烈晃動,渾身冷不丁地跌倒了。她差一點被吓死。

錢會花知道自己還沒死,只是自己被什麽東西吓到了,而且吓得要死。一般吓得要死的人,都吓不死。

錢會花再拍了拍胸口,稍稍安靜下來,然後仔細看了看,那的确是一個屍體。她看到屍體躺在那裏,而床頭的那一邊則黑乎乎一片,錢會花出于本能的好奇,悄悄地湊了過去。

忽然,阿鬼出來了!

錢會花這下子徹底吓昏過去!

阿鬼覺得很難過,自己只是想跟對方打個招呼,沒想到對方就這樣死翹翹了。阿鬼認為在這兒死了和沒死一樣,他依然覺得錢會花是美麗的,是不死的。所有的美都是不死的。死也是美的,不死也是美的。

錢會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阿鬼已經坐在她旁邊了,錢會花本來要再次吓昏過去,但她竟然奇跡般地睜着眼睛,沒暈。她只是躺在那裏,争着眼睛望着阿鬼。

阿鬼的手臂很長,手指很長很瘦,長滿了黑色的毛。他本要緩緩地、輕輕地碰觸錢會花,卻被錢會花躲開了。錢會花吓得臉色蒼白,問:“你,是人---還是----鬼?”

阿鬼本來要說話的,可是他很難說好一句話,無法好好說一句話,一句話也說不好。他怕說不好,令他心中的美失落,所以只能不說話。

阿鬼慢慢地把身子轉向篝火,然後看着篝火,變得異常安靜。地獄的空氣漸漸安靜了,剛才的緊張慢慢在緩解,空氣中一種異樣的氣氛在升起。錢會花覺得眼前的這個怪物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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