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地球轉到原點

1.地球轉到原點

在我們的學生時代,往往會出現兩個本來沒有關系的人,因為周圍人的起哄,最後在一起。也有些本來有意的男女,在旁人的催促下,最終形同陌路,而我和他卻不知道該屬于哪一種。

航班準時降落在臨江國際機場,下飛機後我在出口等行禮,逃走了五年,我還是回到了原來的城市,這是生養我給我留下許多回憶的北方城市。看着周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五年了能改變什麽呢?要不是高中那件事,以我的成績,本不該只上一個普通的大學,更不會遠赴南方,與家南轅北轍。

遠遠的我的行李箱過了傳送帶,我正準備伸手去拿,忽然有一只手先于我将行李箱拖起來,我的手落了空,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白皙修長且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幹淨整齊,手腕上戴着Cartier Ballon Bleu腕表。我的視線逐漸上移,阿瑪尼灰色長款風衣穿在他身上,感覺像是從T臺走出的男模,棕色休閑褲下,一雙黑色系帶皮鞋,真是一個集優雅與品位于一身的男人,只是看不清完全的樣貌,一副Hugo Boss啞光棕色墨鏡遮住了他上半張臉。

他注意到了我,轉頭足足凝視了我半分鐘,然後他說:“不好意思,這是我的箱子。”聲音低沉渾厚,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不由得身體向後移動,這聲音……難道真的是他,那個将我高中變成黑暗噩夢的人,我低着頭怕被他認出來,然後看到我的箱子過來,我拉起它準備趕緊逃離,剛轉身要走,背後突然有人叫住我,“餘小桃,好久不見。”我立刻僵硬起來,背後傳來箱子在地上滑動的聲音,還有踏實的腳步聲,我眼一閉,深吸一口氣,萬萬想不到,方一來故居便遇到我最不想遇見的故人。

我很想否認,我不是餘小桃,從那件事以後我改了名字,我不叫餘小桃了,大學四年大家都叫我餘浔。

不等我轉身,他跟上來,繞到我前面:“真的是你。”語氣裏貌似有一絲驚喜的成份。

他摘下眼鏡兒,一張清俊白皙的臉就這樣硬生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五年時光荏苒,十□□歲的他有一雙幹淨通透的眼眸,有着連女孩子都羨慕的白皙皮膚,那個時候,有他在的地方總是會有話題,我們班以及隔壁班所有女生都喜歡他。

我試圖揚起一抹笑容,嘴角卻僵硬的厲害,我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好久不見。”

眼前這個男人,依舊擁有讓想妒忌的容顏,只是早已退去書生稚氣,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氣質,那雙明亮的眼眸也變得深沉複雜。

曾經幻想無數個重逢的場景,也盤算過我該怎麽報仇,是扇他兩個巴掌解恨,還是直接一腳将他踹成人妖。

可是此時他就在我面前,我的手腳卻軟了,既撒不開腳逃跑,也揚不起巴掌,任由他拽着我走出機場。

(二:往事)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的一生裏,是不是都有那麽一段想要徹底燃燒的時光,求而不得,輾轉反側,不顧一切卻又無限卑微。

在我遇到夏檸後,就體會到這樣強烈的感覺,毫無預兆,驀然深陷,并且很多年後,在也沒有走出來過。

那年我十八歲,剛上高二,我們班轉來一個新生,班會時班主任讓他做自我介紹,他慢慢悠悠的起身,兩個手插在口袋裏,大大咧咧的走上講臺,吊兒郎當地站在那裏說:“大家好,我叫夏檸。”

起初我對他散漫的狀态很是不喜歡,也沒太注意我們班來的這個新人。但是第一次月考後,使我不得不去關注這個讓我有點讨厭的人。

他搶走了我的第一名,而且還是整個年級理科班的第一名,為我班們長臉,班主任如獲至寶,一次次誇獎他,他瞬間成了班上最受歡迎的人,更何況他眉目英俊,還是枚人見人愛的帥哥。

我聽見同桌和後面的女生讨論他,應該是打聽到了什麽八卦,我咬住嘴唇,低聲問她們在說他什麽,我同桌是個花癡,色眯眯的看着講臺上分享考試經驗的夏檸:“聽別人說,他就是那個初二就得到全國奧林匹克一等獎的天才,前幾天還獲得了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特等獎呢。”

哦,原來是他,夏檸,臨江市各大高校争奪的寵兒,所有在校學子心中閃閃發亮的神話,我嘴角升起一抹笑容,棋逢對手将遇良才,我對這個人燃起了興趣。殊不知,今日我的笑換來了我來日多少眼淚。

為了學習,我每次都跟別人換位置,堅守第一排的座位不離開,而他剛好和我相反,他主動去申請沒有人願意坐的後排靠窗和垃圾桶的地方,而且那裏看到的黑板也是反光的,我每次聽課聽到一半,都會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他是如何學習的,他貌似不怎麽看黑板,低頭在看什麽東西,從不生事鬧事,也不會炫耀,我心生疑惑,咦,他竟是如此安分守己,原來是我看走眼了?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為了奪回我的第一名,我除了埋頭學習,就是偷偷觀察他,看看他有什麽獨門秘籍,在一個晚自習下課後,我終于按捺不住,借着去拿掃帚打掃衛生的方便,去查看他的課本。他兩層桌兜裏整整齊齊的放着課本,我随手拿起物理書,每頁都是嶄新的,估計這個課本他都沒翻過吧。

我依舊平整的放回去,在我起身的瞬間,我的目光被桌上那本某某游戲通關秘訣吸引,我翻了翻一整摞的書,我都沒看過,尤其是那本《紅佛夜奔》,我翻開書,一個粉紅色的卡紙,上面寫着一句英語,是一個仿日本的俳句,不過是拿英文寫的,我承認我跟大多數男生一樣,理科太發達,英語就學的差,所以我沒看懂,不過落款是拿拼音寫的,“林韻寒”,我們班的英語課代表,也是我們班班花,林韻寒,她有如此好聽的一個名字,也就是這個人成了我們悲情劇的女主角,我冷笑了一下離開他的書桌。

物理課,我是課代表,老師講一道關于分子熱運動的應用題,我本就思想跑毛,老師看着答案自己也講不通,然後他瞥了我一眼:“餘小桃,你上來給大家講一下,怎麽樣?”

我從一開始就沒聽,心裏很沒底,蹑手蹑腳的走上講臺,我拿起老師用過的白色粉筆,一步一步寫到最後,才發現根本解不出來,我愣住了,我背對着大家,我能想到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話,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老師忽然開口叫:“夏檸同學,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我轉身準備下去,老師叫住我,讓我在這裏看着他,學習一下巧妙的辦法。

他漫不經心的走上講臺,我緊緊握住那半只粉筆,在我的手心裏它們變成了粉末,發生了物理變化。

他抽出一只手,彎腰撿起地上的半截藍色粉筆,随手畫了草圖,來形容分子的運動,他畫的分子圖,就像活的一樣,可愛又很形象,然後他寫了兩步,答案就出來了,全班爆發出掌聲,老師在旁邊連連點頭贊揚,他卻不以為意,把粉筆丢向粉筆盒,看了我一眼,然後對大家說道:“其實我是投機取巧,把圖跟餘小桃同學的解題步驟結合起來更容易掌握。”

老師也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确實如此,不錯不錯,餘小桃同學以後要多跟夏檸交流。”

我點點頭。

他在我前面走着,我表面裝作若無其事,昂首挺胸的回到座位上,期間我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目光盯着我,尋着找過去發現了林韻寒,她就像個無害的小白兔,又羨慕又佩服的看着我。

我又掃了一眼其他人,果然是個女的都花癡,仰慕他的人俯拾皆是,遍地開花。

我被他所吸引,因為他是和我完全不同的人,我所擁有的榮譽和光環都是靠着努力和汗水,可他不,他是上天的寵兒,可以肆意妄為。

從那以後,我又跟大多數女生一樣,對他對了幾分仰慕。

他依然和我十分不熟,偶爾他打掃衛生,我們走道狹路相逢,他也只是習慣性的笑着說:“借過一下,謝謝。”

他不叫我的名字,不只是無心還是刻意。

因為從最後結果來看,他的一切行徑都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我本來覺得林韻寒不必提及,但是最後她在我的人生占了重要一筆,還是有必要的。

林韻寒是我的室友,是我們宿舍的舍花,每次英語考試都能考到一百四的人,放學後喜歡在宿舍看美劇練習口語和聽力。

我們班二十四個女生,五十個男生,所以每次上英語課,練習對話什麽的都不積極,因為我們英語學的爛。

老師又在講臺上喊了半天沒人應,大家包括我在內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桌兜裏,毫無懸念,他又叫了課代表,林韻寒站起來,漂亮的她表現的落落大方,優雅迷人。

她左右環視了一下,柔聲說:“有誰願意跟我練習書上的五行詩?”

沒人應她,其實這些男的,早就心猿意馬了,只是擔心自己的發音不标準,被其他男同胞嘲笑。

教室靜默片刻,兩個聲音同時說:“我來!”

一個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另一個則是比較響亮的,前者是夏檸,後者是暗戀林韻寒多年的田濤。

老師頓時眉開眼笑的,誇獎男同胞很上進。夏檸先和林韻寒對話,是那五行詩的句式,林蘊寒先說了一個名詞:“love”

然後夏檸接了一句:“sweet,warm.”

我在一旁心裏不是滋味,我想她一定是故意的,才會選擇love這個單詞。

林韻寒沒想到他的發音也很好聽,于是笑了笑,繼續說:“smiling,helping,giving bring happiness,bring hope.”

她說完這麽一長串,接近純正的美式發音,不但俘獲了男生的心,也讓很多女孩子喜歡她。

沉默幾秒後,夏檸說了一個字,似乎很用力:“forever。”

大家鼓掌,為他們的默契鼓掌,也為他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鼓掌。

後來田濤也繼續了對話,不過林韻寒挑的單詞是“spring”。

我想田濤應該和我一樣郁悶吧。

從那以後,兩男争一女,成為我們班的小八卦,每次有同學開林韻寒和夏檸的玩笑,林韻寒不但不生氣,反而更樂意大家把他們倆扯到一起,夏檸呢?我想以他的性格,他應該是不在乎別人說什麽的。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年級都知道了,夏檸喜歡林韻寒,他們倆是一對。

班草和班花,多麽好的組合,令我羨慕。

在班上,有人說他倆的故事,回到宿舍,林韻寒除了自己會提起他,其他幾個舍友也不忘起哄,開她玩笑。于是我每天都會聽見班花和班草的故事。

與此同時,我偷偷發現,他和林韻寒的關系真的突飛猛進,他們總是在下課的時候坐在一起讨論什麽。我偶爾裝作無意經過他們身邊,聽到他們在說:“那個《福爾摩斯》和《絕命毒師》都更新好慢呀,好幾個周才等一集。”然後他們相視一笑。

他說:“最近那個《複仇者聯盟》不錯,可以看一下。”

然後,她略帶嬌羞的語氣說:“那我們周末去電影院看吧,在家看多沒意思。”

他對她說:“嗯,好吧,我有時間就去,那個我明天給你帶游戲幣。”

她面若桃花的對他笑:“你喜歡櫻木花道還是流川楓?”

“櫻木花道,我喜歡天才。”他說完,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趕緊閃開了,我感覺那句話是對我說的,他是天才,我則是靠汗水爬上來的平庸者。

他們在聊什麽,我統統聽不懂,因為我所有的課餘時間都用來學習了,家裏的電腦我連碰都沒碰過。

可我并我不氣餒,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N次,我就像一個跟蹤偷窺狂魔,總是裝作不經意地經過他或者他們身邊,聽他們說和我世界不相關的話題。

(三:悲情故事)

秋季田徑運動會即将開始,體育委員在在全班開始動員,往年我都會報跳高,那是我的絕技。可是當我看到夏檸報了三千米,我忽然改了主意。

全班只有我們兩個報,而且是大組賽,我想我會跟他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并肩奔向終點。很多年以後,我即使在會悔恨中,也沒弄明白自己今日腦子是發什麽抽。

正式比賽那天,他穿了一套藍白色的球服,背後的數字是七,我在他左手邊,由于身高差,我只能仰望,迎着晨光,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跟平時教室裏陽光散漫的他不同。

一聲槍響,他在前面開始奔跑着,我并不擅長長跑,體育委員一臉苦相,他知道我是硬扛的,我跑過他身邊時,他大聲說:“堅持不下來,就叫我,不要硬撐。”

我沒看他邊跑邊點頭,我瞅着夏檸的背影,追着他奔跑着,有一刻夏檸回頭看我了,只是那麽一瞬,我看見他眼裏有一絲擔憂。

他來了以後,我永遠都是第二,開始不甘心,可是後來在課堂上跟他交流過幾次解題技巧,發現他真的是天才之後,越來越享受每一次跟他讨論物理題,因為除了老師一般的學生都聽不懂,整個課堂變成了我和他的單獨對話。

此刻,我的心髒跳動劇烈,我腦子裏,只有一個概念,我要和他肩并肩,朝着一個共同目标前進。

我的舍友兼閨蜜孫小懶,在內圈陪着我跑,鼓勵我說:“學霸小桃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感動之餘,我又猛地加了一把勁。事實上,別說和夏檸肩并肩了,沒跑到四百米,我就成功占據最後一名的位置,一千米以後,孫小懶,已經在用走的了,年過半白的班主任忍不住勸我:“老師知道你有集體榮譽感,咱們在學習上整個第一就行,體力上不要硬拼。”

我喘着粗氣,朝他笑笑說:“老師,我能行的。”

然後,加足馬力繼續跑,夏檸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前面半圈跑道是空的,原來我被他們不知道甩了幾圈了。

我想不就七圈半嘛,我大不了用走的,等我最後一個到終點的時候,我發現夏檸竟然站在紅線後面,難道他到了終點沒有跨過去,而是在等我?汗水迷失了我的眼睛,我聽見周圍拉拉隊喊成一團,好像是催我快點。

我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撲過紅線,他和我同時跨過終點,孫小懶過來扶着我,到看臺上我們班的地盤休息,我頭擱在膝蓋上,整個人縮成一團,聽着自己的心髒像打鼓一樣咚咚地響。

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背,我擡頭,發現是夏檸,他正看着我,白皙的臉頰微紅,散發着運動過後的活力與朝氣,周圍的草木都像被他感染,生機再現。

他靜靜而立,仰頭喝了口礦泉水,對我說:“剛跑完不能坐,起來活動一下,不然會全身疼,還會感冒。”

說完見我累得不動,他把水瓶子換到左手,伸出右手拉我,我順勢起身,對上他的眼睛,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

我們在周圍走了走,他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又走了幾步他突然開口:“為什麽強迫自己去做,能力所不及的事?”

我一時語塞,含糊的說:“挑戰自己。”

“即使被稱為天才的人,也只有在自己的領域,并不是全能。”他沒看我,淡淡的說。

我感覺自己是被教育的小孩,所以什麽都沒說,默默的聽着就好。

“夏檸!”背後有人叫他,是林韻寒的聲音,甜軟,嬌媚。

我和他同時回頭,林韻寒邊走邊說:“我馬上要跳遠了,你過來看嘛。”

“好!”他答的幹脆,他轉頭對我說:“你自己再走一會兒,壓壓腿,我過去了。”

我還沒來的及說好,他就松開我的手,朝前走去。

果然,美女穿什麽都好看,一身熒光綠的超短運動裝,穿在她身上,顯得她高挑有型,他跟她并肩走着,女生長發飄飄,身姿卓越,男生俊美異常,身姿挺拔。

兩人有相似的背影,相似的愛好……,畫面美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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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檸本來英語就學的好,最近又有林韻寒主動幫他補習,所以提升很快,同時夏檸也幫她補習數理化,還真是充分發揮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原理,

期中考試結束後,夏檸毫無疑問是第一,讓我驚訝的是林韻寒從中等偏下,一下變成第十名,雖然離我還有一段距離,可是我仍然有強烈的危機感,這個不好的感覺讓我開始不安。

周五全校大掃除,我們班要掃的是小樹林附近的花壇,大家都拿着工具忙起來,夏檸拿着長長的笤帚在打即将落下的香樟樹葉子,林韻寒蹲在地上撿落葉,兩個人有說有笑,好不默契。

我在一旁拾垃圾,撿石頭,堆了一筐,我掂了掂挺沉的,我掃了一眼周圍,沒人過來幫我,我咬咬牙端起筐子,往垃圾站跑。

經過夏檸和林韻寒身邊,我用餘光掃了他一眼,他笑嘻嘻地對站在一旁手裏拿了兩片葉子的林韻寒說:“看到沒,同樣是女生,人家比你厲害多了!”

林韻寒撅起嘴巴,拿葉子砸他:“要你管啊。”

他揪起地上的狗尾巴草,去掃她的耳朵:”就要管,還不趕緊撿起來。“

林韻寒嘟着嘴乖乖的蹲在地上撿葉子,他低頭看着她,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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