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故人已在何處
6.故人已在何處
酒會在國盛酒店舉行。
孫小懶把我送到門口,就趕去跟他的學長會面。
到了宴會,走到艾倫跟前,因為目前我好想就跟他熟,以前的同事以為我走後門升職,個個都鄙視我,見了面也跟我繞着走。
艾倫遞給我一杯香槟,打量了我一下:“今天很漂亮。”
“謝謝!”我知道這只是社交場,男人的口頭禪,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我擡頭,臺上酒會司儀正說到:“下面有請寧氏集團董事長,寧恩先生致辭。
走上臺的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不過身體很硬朗,談吐間氣勢不凡,能想象曾經也是叱咤商海。
寧董事長說了一些感謝的話,以及要把大全交給如今的總裁,也就是他的外孫。
當司儀說出“有請寧氏集團執行總裁夏檸先生致辭”時,心驀地一沉。
我的目光随着衆人一同轉向大門口緩步走進來的男人身上,看着他步伐沉穩地走上臺,掃掃視了一眼在場來賓,那眼神像是一個孤傲的國王,高高在上地打量他的臣民。
他清冷地開口:“歡迎諸位莅臨……”
然後他說了什麽,我一句也沒聽進去,這麽說我的工作被換,應該也是拜他所賜。
他的目的是什麽,繼續整我?
現場爆發如雷般的掌聲,我終于回過神來,艾倫在旁邊鼓掌正起勁,轉頭說:“是不是,沒想到我們的總裁大人這麽年輕?”
“确實很年輕。”我丢下一句話,趕緊端着杯子離開。
深秋的夜晚,寒氣逼人。
走廊寂靜空曠,與裏面的喧鬧形成對比。
天之驕子,無論多少年他還是那樣頭戴着光環。
夏檸,也許是因為媽媽姓寧,所以他叫夏檸,他很愛他的媽媽……
一股冷風迎面吹來,我不禁打起了哆嗦,想起來外套還在裏面,在他沒發現我之前,我應該避開他的軌道。
正欲轉身去拿外套然後離開酒店,忽然,身上一暖,背後一件外套落在我身上,我僵住了,遲遲未敢轉身。
魅惑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裏面青年才俊可比相親來的實在,怎麽不進去?”
“我沒有。”我飛快地轉身,逃離他的控制。
“沒有……”他朝我邁近一步。
我的身體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沒有退路。
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前,我下意識的拉了拉裙子,被他看的臉頰發燙,我将頭埋的更低。
“你沒有得到你母親的真傳嗎?”他右手托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力氣很大,我掙脫無力。
“看來你眼光也很差。”我不知道他今天陰陽怪氣的,到底想說什麽。
眼前的他,我感覺好陌生,不是五年前那個陽光少年,又或許那時候的他,也只是他的僞裝。
那麽,我從來不曾認識和了解他。
他冷笑道:“凡是領薪水的都是窮人,既然你有機會……又何必舍近求遠。”
果然,他以為我上次精心打扮,是為了傍大款。
那麽他嘴裏那句“舍近求遠”又是什麽意思?
他用一種鄙夷的目光審視着我,我本來想解釋,可是我要解釋什麽呢?我沒有傍大款,只是替人去相親,還是解釋說,我媽沒有……嫁入豪門,可是他根本不會信。
我心裏委屈道:“放開我!”你們之間的問題跟我有什麽關系,眼淚不争氣的一顆顆落下來。
他暴躁的身影好像瞬間被凝固,僵立在那兒。
“你哭什麽?你毫發無損,有什麽值得哭?”良久,他嘶啞着嗓子低聲說。
多年前我受的侮辱還不夠,現在還不放過我,我連哭的權利都沒有嗎?
“要不是因為你,我的人生不會有那段灰暗時期。”
“……因為我?”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誰?”我是有多倒黴才會遇見你啊!
“餘小桃……”
他低聲叫我的名字。
眼前一片模糊,我用力的擦走眼淚。“夏檸,我是蘇婧的女兒又怎麽樣,我跟你又沒有仇,你為什麽要為難我?”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他喃喃地說出了這句話,臉上露出了一種仿若自嘲的神色,眼底好像瞬間被倦怠填滿。
我一刻也不想多待,試圖将衣服抖掉還給他,夏檸卻按住我的肩膀:“你知道現在幾度?不要命了嗎?”
我狠狠地推開他的手,轉身,怒吼:“關你屁事啊!”
我把衣服扔給他,疾步跑去乘電梯。
出了酒店大廳,風吹得更勁,我抱着雙臂,想過馬路去打出租,老天也在此時跟我作對,沒走幾步高跟鞋陷在下水道的鋼筋中間,一個趔趄,身體一歪,膝蓋磕在地上,疼痛自右腳傳來,鞋跟卡的很緊,我一時無力。
周圍行人遠遠看着我,我心裏更火,為什麽?我感覺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什麽留戀,那我為什麽還活的這麽艱難。
以前總是告訴自己,在艱難咬咬牙,命令自己,不準哭!可是現在,我卻放任自己蹲在大街上哭,盡情發洩我的不滿。
氣也撒夠了,我抹掉眼淚,起身,活動了一下右腳,還好崴的不是很嚴重,看來鞋子是穿不了了,我光着腳踩在水泥地面上,陣陣涼意襲來,我忍不住又打了個顫。
看着來往的車流,我腦子發懵,眼睛直盯着馬路對面,一步步走到中間,一輛輛車飛快的從我身邊穿過。
“你不要命了嗎?”夏檸的手抓住我的胳膊,奇怪竟然有種很溫暖的觸感,我想我可能是被凍傻了。
我不管他,依舊邁開腳步,向前走,然後感覺有股力量将我往後一帶,身子一輕,就被他打橫抱起。
“放開,不要你管。”我奮力掙紮,手舞足蹈的在他肩膀上亂打,但他卻将我箍得更緊,快步向停車場走去。
我知道逃脫無果,也就乖了,他的懷抱真的好暖和,漸漸凍僵的四肢開始有知覺。
到了停車場,那裏已經有一個人,手裏拿着妮子大衣,應該是他的助理或者司機。
見夏檸抱着我過來,助理打開車門,夏檸将我輕輕地放在後座上。
得到自由的我,正準備說:“不要你送,我自己走。”
他車門關上,交代助理幾句,就離開了。
助理上車,把衣服遞給我,“餘小姐,把衣服披上。”
“剛才夏檸跟你說了什麽?”我忍不住問。
助理笑的別有一番意味,“夏總說,要我送餘小姐回家。”
“就這個?”難道沒有別的整我的話。
“哦,還有,夏總說,讓我把空調開大一點,免得你着涼。”
“哦,我知道了,謝謝。”心裏怪怪的,明明剛才還很恨他,這會兒卻怎麽也恨不起來。
回到家,孫小懶還沒回來。
我打電話過去,響了好幾聲她才接起,聽着聲音她好像喝醉了,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好像把我當成了陸揚,好不容易問出個地址,還沒說完她就把電話挂了。
我再打過去,響了很久,也沒人接,反複撥打幾遍都是如此。
我趕緊換了身衣服下樓,她不是陪她學長去參加宴會的嗎?為什麽此時她像是一個人,在酒吧喝酒。
我進屋的時候,孫小懶正趴在桌子上,大口給自己灌酒。
我搶過瓶子,“孫小懶,你別喝了。”
她迷茫的看着我,“怎麽是你?他怎麽不回來……不對,他不會回來的。”
她斷斷續續的說着,我沒聽明白,“小懶,這到底怎麽了?”
“陸揚,他被恒遠地産的老板看中,近期準備跳槽。”
“就為了這個?你就把自己喝成這樣。”
她又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傻笑:“當然不是了……還有,他要娶恒遠集團的千金。”
她從傻笑變成大哭,為了不影響他人,我把她扛出了酒吧。
在外面冷風一吹,孫小懶醒了一些,出租車上她抱着我,哭着一邊又一遍問我:“我真的很差勁嗎?我……在事業上幫了他那麽多,他怎麽就不念我一點好呢?為什麽他不選擇我?”
我該說什麽好呢?一樁不錯的婚姻,可以省去陸揚十年的奮鬥,他當然會選擇捷徑。
我伸手摟緊她,安慰道:“不是的,你很好,你是最好的姑娘,只是他不懂的欣賞。”
孫小懶又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眼角還挂着淚痕。
擦完臉,幫她脫外套,外套下她穿了一件很性感的禮服。襯得她肌膚如雪,美麗動人。我愣住了,想起我們昨晚試禮服的時候,她笑着對我說:“我一定要豔壓群芳,讓他拜倒在我的長裙下,說不定他會跟我告白。”
傻丫頭,在他眼裏,你只是個在事業上對他有用得朋友,他又如何會在乎你呢?
幫小懶蓋好被子,關燈,出門。
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想着孫小懶的事,又想起夏檸的事。
夏檸到底有多恨我媽,才會這樣發洩到我身上。
而我媽又做了什麽,她是不是破壞了人家的家庭,還是做了什麽更過分的事。
不想跟他再有什麽牽連,明天就去辭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