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他是我老板
他的衣服被雨水淋濕,頭發上還滴着水,上車後他抽了幾張紙給我,
而後才擦拭自己的臉與頭發。
他将外套脫掉,把暖氣調高,然後問我:“去哪兒?”
“法羅。”
他神色微恙,看了我一眼,然後發動引擎。法羅是百達廣場最有名的法式西餐廳,估計他覺得我這種窮光蛋,不太可能吃的起吧,所以他才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我目不斜視地望着前方,擋風玻璃外白茫茫一片,雨水如注。
不愧是全市最有名的餐廳,即使是這種天氣,這裏也人氣不減。
車子剛抵達餐廳外,隔着雨霧,遠遠看見孫小懶從一輛卡宴上下來,“我就在這裏下吧。”
夏檸卻忽視我的話将車直接開過去,停在了陸揚的車後面,然後撐傘過來給我開門。
果然不出我所料,孫小懶見着我驚呼道:“小桃。”
我只能尴尬一笑,對夏檸說:“夏總,謝謝,您慢走。”
夏檸望了一眼正朝我們走來的孫小懶和陸揚,像是故意沒聽到,撐着傘,與我并肩走到門廊下。
孫小懶是一個極其愛八卦且眼尖的女人,她這擠眉弄眼的神情,我想她已經隔空迅速将夏檸上下打量了好幾遍。
我真怕孫小懶會尖叫,果不其然,夏檸将傘收起來的一瞬,我見孫小懶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夏檸?”她不确定的喊到。
我很無奈,淡淡的說:“我老板。”很想說,孫小懶你認錯人了。
夏檸卻朝孫小懶伸出手:“你好,我是夏檸。”
孫小懶伸出的手頓了頓,然後收起下巴,“真的是你!”
寧氏集團旗下也有地産公司,像小懶這樣的人,各行各業的巨頭她自然是要做足功課的,以前她是聽說過寧氏的新主人,只是夏檸這個人,極為低調,甚少有照片出現在財經雜志上。所以一直都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孫小懶跟我夏檸的手輕輕一握,然後鋒利充滿殺氣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
貌似在說,“看我晚上不收拾你。”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心裏默念到完蛋了,我在夏檸手下做事的緣由,該怎麽跟孫小懶解釋。
然後對夏檸親切的一笑說道:“你好,孫潔心。”
我無奈的看着陸揚學長微微一笑,陸揚這個名字我聽了不下八百遍,無論是孫小懶醒着還是睡着,開心大笑還是失落哭泣,她都會喊。
今天終于見着本尊了,他今天穿了一套銀灰色西裝,外套是一件淺色格子的風衣。
有着和夏檸一樣挺拔的身姿,完美的輪廓襯着清俊的容顏,眉宇間傲然的神氣放肆飛揚。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後再意味深長的給了孫小懶一個眼神。
“小懶,我們該進去了吧。”我提醒到。
孫小懶哦了一聲,對夏檸說:“不好意思,如果夏總不忙的話,可以一起聚聚。”
夏檸颔首說:“抱歉,我有約了,再見。”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自我介紹道:“陸總,我也是你同校哦,我叫餘浔。”
“是嗎?別叫我陸總,叫我陸揚,或者學長也行。”他溫和地說道。
孫小懶挽着我的手往定好的包廂走,走了很遠她忍不住回頭看,門口已經沒有夏檸的身影了。
“喂,你搞辦公室戀情?還是跟夏檸?”孫小懶八卦神級被挑起。
“不是,只是下班剛好遇到。”我解釋。
孫小懶打趣道:“不過,就剛才來看,你倆挺配的。”我被她的話吓到了,我跟夏檸那是一句兩句說不清的,根本不是旁人看着的樣子。
“你當初說什麽來着,說是要幫我報仇的呢?”那個時候我所受的委屈只能在她面前哭泣,因為除了她我沒有朋友。
“報仇啊,下次見到他,我問問他……”話還沒說完,她就忍不住笑,我知道她又在故意捉弄我。
我不滿她剛才的行為,故意寒碜道:“是誰剛剛見了人家,笑嘻嘻的跟見到錢一樣。”
“報仇……跟我喜歡錢又不沖突。”她辯解道。
自知辯解不過,只能乖乖投降了。
飯畢,陸揚按鈴買單,卻被服務員生告知,夏先生已經結過賬了。
陸揚有點詫異地看着我問:“是你的那個朋友嗎?”
我不敢相信,轉頭問服務生:“哪個夏先生?”
服務生回答說:“夏檸先生,他是我們店的大老板。”
我與孫小懶對望一眼,一時間無語,只是陸揚不好意思,本來是他請客的,竟然被人搶着付賬。
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陸揚送我和孫小懶回家。
孫小懶坐在副駕陪她的男神,車子行駛了一段,孫小懶和陸揚都在談論并購案,昏昏欲睡的我,正準備找個舒服的姿勢睡覺,卻聽見孫小懶突然叫我,“小桃,那個兼職你确定要做嗎?”
“當然要的。”
“學長,那我就把人交個你了哦?”孫小懶笑嘻嘻的對陸揚說,完全不顧我在後座渴望的眼神。
“這樣吧,最近有個樓盤剛開盤,售樓部缺人,要不你去試試?”陸揚說。
“那個銷售不是有身高要求嗎?”我以前就聽孫小懶說她們部門的女的都是一米六八以上的女神。
估計是被我的話惹得,孫小懶和陸揚同時笑起來,不過這樣看他們真的很配,我多麽希望命運能對小懶多眷顧一點,至少讓她多愛他一天也是好的。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我錯在哪裏了,在愛面前優秀只不過是不重要的附加條件,而在生活面前,愛情就是那個不重要的附加條件。
俞近年關,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北方的冬天,陰冷幹燥,除了上班,我基本就賴在家裏不出門。通過陸揚和孫小懶的幫助,我已經通過了銷售部的面試及培訓。
只是自己沒什麽經驗,快到周末了,我買了一堆關于地産銷售以及顧客心理分析的書,想要快速修煉。
六點的時候,李潇打電話給我,他開玩笑地說,“不知道上次的約定還在不在有效期。”
本來今晚是平安夜,孫小懶原本約了我去教堂,說是祈福的,不過總欠着這個人情也不太好,我答應道:“當然算數。”
挂了電話,整理好資料,稍稍化了個妝,在桌上留了一張便簽,準備去打車。
剛下樓,他那輛白色的寶馬已經在小區門口。
拉開車門,熱乎乎的暖氣撲面而來,我系好安全帶,歉意地說:“真的不用特意來接我,我們在餐館見就好。”
李潇笑着說:“沒關系,剛好順路。”
“你喜歡吃什麽?”本來想着在手機上訂一個餐館,可是才發現不知道他的喜好。
他微微一笑,看着我說:“都可以。”
我最怕這種答案了,都可以就等于随便嘛,既然是請人家吃飯當然不能太寒碜。
車子開到荔園廣場,恰好附近有一家亞馬遜烤肉特色餐廳,“要不我們去這個吧?”
李潇将車子駛向停車位,一踏入餐廳服務員就迎上來,“兩位這邊請。”李潇走了一步突然停下來看着我,“你吃的慣小吃攤嗎?”
我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機械的點點頭。
李潇說的那家烤魚館在東城一條小巷子裏,是臨江大力拆遷下保留下來為數不多的老街,街道兩旁雜亂的小店鋪林立,路邊還有小吃攤。
剛入夜的巷子,人流如織,雜亂喧嚣,充滿世俗溫暖的生活氣息,感覺這陰冷的天氣似乎也沒那麽冷了。
李潇把車停在小街外,我與他并肩而行。
感覺瞬間回到了大學時代,小吃街就是當時宿舍的樂園,有什麽慶祝活動,都會光顧學校北門的小吃街。
烤紅薯的香氣隔老遠就傳過來,不對似乎好像糖炒栗子的香味,我吸吸鼻子,跑上前去:“大叔,烤紅薯怎麽賣?”
“七塊一斤,我這紅薯又香又甜。”賣紅薯的大叔操着方言樂呵呵地說道。
“大叔,你幫我拿一個小的,要甜一點的。”只顧着只自己吃了,倒是忘了問他,我回身問道:“你吃不吃,很香的。”
李潇微笑搖頭:“不用,你吃下它,等會兒還吃得下飯嗎?”
大叔包好紅薯給我,聞着誘人的香味實在忍不住,咬了一口,滿滿的幸福感,“沒關系,我是大胃王。”
李潇看着我狼狽的樣子,忍俊不禁,“你還真是個另類,我認識的女孩子個個都喊着節食,你倒好吃的這麽開心,不過你太瘦了确實應該多吃點。”
我咬着紅薯,有點燙,含糊不清的說:“感覺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我最喜歡這樣的小吃街,充滿生活氣息,最重要的是,好多好吃的。”
我突然想起什麽,定定的看着他,“奇怪,醫生或多或少都有潔癖,你竟然會來小吃街。”
對于我的突然發問,他竟然愣了幾秒,他瞳孔裏的是認真,還是別的什麽,總之眼神有點複雜,然後笑着說:“那是因為,我……也是另類吧。”
我們穿梭在雜亂的小街道,兩個人沒有交流,我其實很害怕與男性獨處,通常都會因為找不到話題而尴尬。
我自顧自地啃紅薯,一輛自行車從我身旁擦過,我不由得往左邊一閃,注意到李潇的手,一直護在我的身後,他的手并沒有挨着我的右肩,中間有一點點的距離,為我隔開擦肩而過的人與叮叮當當騎過來的自行車。
那家烤魚館在街道快末尾的地方,店面不是很大,旁邊破舊的照招牌上寫着萬州烤魚幾個字。
此刻店裏坐滿了人,李潇去跟收銀臺的老板娘打了聲招呼,很熟的樣子,然後老板娘領着我們往閣樓走。
坐下後,李潇很紳士的将菜單交給我,他說他不挑食,我看着菜單上的菜,每道都很有食欲,于是就随便點了幾道招牌菜,以前冬日的晚上總喜歡和孫小懶吃魚火鍋。
菜上的很快,色香味俱全,吃飯間我們幾乎不怎麽說話,不知道是默契還是怎麽回事,我們的筷子總是不約而同的夾上相同的菜,每次他都會讓給我,弄得我有點尴尬,不過在美食面前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只記得後來我們都吃的很撐。
走出餐館,北風呼呼的刮過來,我擡頭看深黑的夜空,說:“好像要下雪了。”
李潇搓了搓手:“今晚是平安夜,下雪會很幸運。”
早上看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雪,以前在南方很少見到雪,所以現在像個孩子一樣期待着雪花。
時間尚早,走到車邊,李潇忽然提議道:“禮尚往來,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喝茶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茶館。”
我正準備開車門的手一頓,腦子轉了一圈,還是沒找着借口拒絕。
于是,車開到一條僻靜的小街,靠近江邊,我不由得瞪大眼睛,像是到了世外桃源,耳畔絲竹聲聲聲入耳,燈影憧憧,我跟在李潇身後,緩緩上了二樓,其中一個黑色門匾上,只題着“知味”二字,若不是李潇帶我來,我根本不知道這裏竟然是一個茶苑。
來接待我們的是位穿着深藍色套裝制服的美女,領我們到床邊坐下。
坐下來的時候,那美女說:“李先生,上次你要的茶已經有了。”
“那就先沏那個。”李潇說。
随後,美女将茶具器皿端上來,柔聲地向我們解釋道:“這個是頂級綠茶,它是産自西湖龍井村的明前茶,每一顆都是獨芽,萬芽選一。”說着她将茶葉舀了一匙,給我看了一下,然後放進玻璃盞裏。弓着身子退去。
“這個地方,太令人驚訝了!”我久久的沒回過神來。
李潇給我倒茶,上好的綠茶,色澤誘人,香氣撲鼻。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跟你一樣,這個茶苑像是一個大隐,隐藏在繁華的都市裏。”
“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
他傾傾嘴角:“相親,親沒相成,倒是知道了一個好地方。”
我一口水差點笑出來,“你是不是經常相親啊。”
他無奈地笑了:“我媽……現在在家裏太無聊了,把給我安排相親當做唯一的樂趣。”
“那你跟我閨蜜也是這樣認識的?”
“你說孫潔心?”
“是啊!”我喝了一口熱茶,感覺渾身暖洋洋的,感覺沒有開始的拘謹和不适。
我們的話題從孫小懶到福利院,總是很自然的能聊下去,不知不覺已經十點了。
我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哪怕是在貪戀着靜谧安寧的時光,還是該離開了。
剛下樓,我忍不住驚呼:“天吶,下雪了,真的下雪了。”此刻真的無法形容我激動的內心,掏出手機咔擦咔擦拍個不停。
夜空中,雪花似棉絮般,洋洋灑灑地飄下來,這是我回B市的初雪,竟然下的這麽大,也許真的會很幸運呢!
關了手機,我沖到廣場,學着其他的孩子,仰着頭,讓雪花落在臉上,看雪花落在我手套上,然後一點點融化。
只顧自己高興,都忘記了我身後還有一個人,我側頭,李潇正兩手插在大衣口袋,端端的看着我,似乎有點出神,我興沖沖地對他喊道:“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喜歡下雪天。”
他沒什麽反映,可能他常年在國外,冬天的雪跟江南的雨水一樣多,我搓了搓手走過來,他臉上籠着極溫柔笑意,“第一次看到這麽美的雪。”
“是啊!”我興奮地點頭。
燈火闌珊初雪夜,街道上人漸漸多起來。
江邊風大,就站了這麽一會兒,感覺冷徹心扉了。出門的時候忘了拿圍巾,我伸手緊了緊大衣領子,忽然脖子一暖,側目,李潇的圍巾已經繞到了我脖子上,純黑色的羊絨圍巾還帶着他的溫度與氣息,與我第一次聞到的一樣,淡淡的古龍香,我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下意識要拒絕,去被他輕輕摁住肩膀。
“別動。”他的聲音很輕柔,可是這樣的距離,還是感覺這句話的重量讓我有些不适。
“呃……”我趕緊捂住嘴,屏住呼吸。
他将圍巾繞了兩圈,又理了理,“呃……”又是一聲,我低頭不敢看他,全身僵硬。
他笑了笑,拉開距離,“放輕松,深呼吸。”
我放下手,照做,果真胸口堵得沒那麽厲害了,“我們走吧。”他把我的肩輕輕一帶,就在轉身的一瞬間,我注意到一個身影,準确的說是一對璧人。
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不是夏檸又是誰,他左手邊挽着一個嬌俏的美人,美人面若桃花,皮草外套下一襲紫紗長裙,胸口拉的極低,露出雪白的肌膚。不得不承認夏檸看女人的眼光跟他的身份配合的很完美。
雪花漫天飛舞,回旋在兩人身上,似乎是一場曼妙的夢境,只是這短短一兩秒的對視,夏檸俊容漸漸變得鐵青,似乎眸子裏帶着某種怒意。
我心裏冷哼,我又沒做什麽,憑什麽每次都拿這種眼光看我。
李潇感覺到我的異樣,轉身問道:“怎麽了?”
我整理好情緒,“沒有,我以為看到熟人了。”
李潇随即往那邊看了一眼,“走吧。”我說。
然後李潇,輕輕樓着我的肩膀,消失在夏檸的怒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