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這世界真小

任何時候哪怕希望很渺小,只要有也是好的,可當這最後的希望都沒有的時候,那是怎麽一種心痛。

接到孫小懶電話時,我還在辦公室加班,最近年末很多數據都要做整理,為此沒少挨艾倫的罵,不知不覺已經十點多了。

孫小賴的聲音很低,微顫:“小桃,來接我……White Night。”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把電話挂斷了。

一時間我的心沒來由的慌了起來,急忙關掉電腦就往外跑,邊走邊撥打她的電話,可是很久很久都沒人接,打了出租就直奔酒吧,這個酒吧名字叫白夜,孫小懶每次傷心難過就會去那裏把自己灌醉。

我到的時候,孫小懶正蹲在酒吧外的花壇邊,扯着服務生的胳膊,嘴裏念着陸揚的名字,酒吧的服務生見我來了,招呼了一聲就進去了。

“孫小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你這個……狠心……的人……”孫小懶斷斷續續的念着,完全沒認出來我。

“你別吓我,你看看我,是我啊!”我扳正她的頭,逼她看我。

“你……嗚……”

路燈下,她滿臉的淚水,肆意無聲的流淌,聲勢浩蕩,幾乎将她自己淹沒,那張任何時候都名豔張揚的臉蛋上,此刻神色是這樣的哀恸,刺的我心口一陣疼。

從小到大很少見她這樣哭過,最明顯的就是在他認識了陸揚之後,每次喝醉後,伴随着鬧劇。那樣的淚水更多的是發洩情緒。不像此刻,是如此的無助和絕望。

“小桃,我再也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了……”孫小懶喃喃道。

瑟瑟寒風中,我抱着她,卻不知道說什麽,才能減輕她的痛苦,我明白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人能夠與你感同身受。

又哭又鬧的折騰到半夜,她才勉強睡着,我拿孫小懶的手機給陸揚打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到家了嗎?”陸揚清朗的聲線。

“嗯,到了。”我還沒想好怎麽問他關于孫小懶的事,只能裝作是小懶。

“那就好,那個請帖我會找人給你送過來,到時候一定要了哦。”聽得出來,電話那端的陸揚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嗯。”我繼續應到。

“嗯,那你早點休息。”

“嗯。”挂掉電話,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

孫小懶早上說過,晚上他陸揚學長請客吃飯。明天是陸揚和恒遠千金聶淑晨的婚禮,晚上一幫以前H大的老同學要給陸揚辦一個“黃金單身夜。”的聚會。

對他來說,是狂歡之夜,因為他即将出任CEO,贏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對她來說,是傷心之夜,因為她心心念念的男神學長,即将屬于別的女人了,她徹底沒有機會了。

雖說從前就知道陸揚要娶別的女人,可他一日沒結婚,她就能在心裏繼續自欺欺人的期盼。

活動與平時無異,他們給陸揚灌了很多的酒,散場的時候孫小懶主動提出送陸揚回家,她有私心,他最後的單身時光,她想擁有。

後來的這一段是幾年後我在孫小懶筆記裏看到的,“那一晚,不知道是醉了還是怎麽了,總感覺不真實,像浮在雲端一樣飄忽。十幾分鐘的車程,很快,快的我心生不舍,眷戀。車停在你家小區外,你閉着眼睛靠在副駕上昏睡。我熄了火,就這樣靜靜地望着你俊逸的容顏,舍不得喊你醒來。

我就這樣看着你,足足五分鐘,然後,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你的臉,這張臉,我站在旁邊看了五年,卻從未有一刻,離得如此之近。你的眉、眼、睫毛、鼻梁、嘴唇,每一個地方,都是如此令我着迷,我的手指微顫,心也是。車內寂靜,聞着你淺薄的呼吸,聽着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指腹所及之處,是我在夢中渴望無數次的溫度,終于,終于,透過皮膚,抵達我的心尖。我怕我忍不住要去占有你,于是我将你叫醒,含着眼淚微笑着與你說再見。”

陸揚的婚禮在郊區的大教堂裏舉行,孫小懶一大早就起來收拾了,我不明白,她明明難過得要死,為什麽還要去參加他的婚禮。

一場盛大的婚禮,應該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承諾,從小到大我參加過兩次我媽的婚禮,當然那兩個男人都不是我爸。

孫小懶坐在梳妝臺前,用蜜粉掩飾因流淚與失眠而青腫的眼睛,我看着她有些出神,她從鏡子裏沖我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是小桃你別勸我,我要親手埋葬這段無果而終的暗戀。”

陸揚的婚禮在郊區大教堂舉行,一路上孫小懶都故意維持着微笑,看起來很平靜,可我知道,她心裏一定激流暗湧。

也許讓她去親眼看看也好,這樣至少不會再癡癡傻傻的做夢了。

等我們到教堂的時候,人已經坐滿了,我和孫小懶在最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恒遠董事長把女兒交到陸揚的手上,神父開始宣讀誓言。

陸揚,我見過一兩次,英俊帥氣,身材挺拔,剪裁得體的名貴西裝穿在他身上,令他有一種卓然的氣質。

我用餘光注視着孫小懶,她很安靜的看着前面這對新人,他們互換戒指,然後新郎吻新娘。

孫小懶在我耳邊輕聲說:“今天的他跟我想象中的一樣,……也是這樣微笑的……”

聲音有點哽咽,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發覺她手指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儀式很快就結束了,親友賓客驅車前往景泰酒店用餐。

婚宴的排場很大,不愧是西城一霸的恒遠集團,包下了整個大樓,我和孫小懶挑了一個稍微偏僻一點的角落坐着。

我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人來人往,握手寒暄,于是起身對孫小懶說:“我去洗手間,過會兒回來。”

剛到門口,看到迎面走來的人,我腳步一頓。這時,斜側裏忽然沖出來一個人,挽住夏寧的手臂驚喜地喊道:“阿檸,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忙的不來了呢!”

然後,她挽着夏寧的手從我面前走進去。

我認得她,前面的婚禮上她是伴娘。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腦海裏浮現了平安夜那晚,那一對璧人。

我回到座位上,好巧不巧,夏檸他們那一桌就在我們後面。

孫小懶也看到了夏檸,點頭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我不解,“怎麽他也會來參加婚禮?”

孫小懶對這方面是比較懂得,她解釋道:“西城恒遠集團,跟北城寧氏集團向來交好,很多項目都是共同開發,你看到夏寧旁邊坐的女人了嗎?”我順着方向看去,“不就是那個伴娘嗎?”

小懶繼續說道:“對,她叫秋冉冉,是東城秋林峰的獨生女,據說跟恒遠千金聶淑晨是好閨蜜,跟寧氏集團也是沾親的。”

我感覺我要被繞暈了,這簡直是家族史嘛,“那為什麽沒有南城呢?”

“南城李家,在生意上跟西城恒遠和北城寧氏一向都不對付,唯獨跟東城秋家能好一點。”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小,小到永遠逃不出一個圈。

我回頭恰好對上從貴賓席那個方向投遞過來的目光,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下意識的想逃避,卻又不能丢下孫小懶不管。我們這一桌全是H大的同學,除了我們倆,全是男人,他們是一屆的,所以孫小懶跟他們很熟。

孫小懶挨着介紹了一遍,我只能挨着叫學長好。

末了,孫小懶還加了一句,“她現在單身哦!”

結果,一群男人開始起哄,互相慫恿,話題總是繞到我身上來,坐在我身邊的周澤,尤其殷勤,又是倒酒又是夾菜,還體貼的遞上餐巾紙,我真的難以招架,而孫小懶此刻,與一群男人拼酒拼得不亦樂乎,哪裏還顧得了我,我知道她心裏不痛快,所以就由着她去了。

我最不擅長跟男生交流,面對各位學長的發問,我真的頭大。幸好一對新人過來敬酒,在喧嚣的起哄聲中,怕孫小懶會失控,我的右手緊緊抓住她的左手,她也随着男生起哄,還要敬新娘子酒,聶淑晨雖然是千金小姐,可是人很溫婉,始終微笑着依偎在陸揚身邊,孫小懶突然掙脫我的手站起來,倒上滿滿一杯白酒遞給她,“來,我敬你,祝你們白頭偕老,幸福美滿!”

瞬間氣氛有點尴尬,我趕緊起來拉着她,“不好意學長,潔心她醉了。”

陸揚接過她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笑說:“她不能喝酒,兄弟們多體諒啊!”說着,眼神有意無意地瞄向新娘的腹部。”

聶淑晨也只是嬌羞地笑。

學長們都會意了,又是一陣起哄,紛紛舉杯敬酒,都被陸揚一一擋下。

孫小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手抖的厲害,杯中的就灑了些許,也是一飲而盡。

新人走了,同桌的幾個男的笑道:“要是你當年努力把他追到手,現在辦婚禮的就是你了。”

一聽這話,孫小懶更是把白酒當水喝,不把自己灌醉不罷休,這個時候醉了也許她心裏的痛會少一點。

酒席過半,孫小懶到底還是喝醉了,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去衛生間。

洗手間裏。

孫小懶吐得死去活來,我扶着她,為她擦去臉上的水,她直起身子,撥開我的手,喃喃地說:“我沒醉,我還要喝,我喝……”

孫小懶這次喝醉比任何一次都厲害,她力氣大的要命,我本就個子小,根本扶不住她,她想回大廳,我怕她做出什麽讓她後悔的事,所以只能扶着她去乘電梯離開最好。

就在下臺階的時候,她突然掙脫我的手,“啊……砰!”一聲巨響。

我和她同時絆倒在樓梯上,孫小懶直接滾到樓梯下面。

“孫潔心!”我驚呼。

我忍着劇痛撲過去,扶起小賴,這一摔,鼻青臉腫,額頭流血,把頭發也粘上去了。

該怎麽辦?我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眼淚止不住的流,然後拼命的找手機。

“我來。”夏檸将孫小懶抱起,而後朝外走。

我試着站起來,忍者疼痛,急忙追出去。

真是荒誕,孫小懶沒把自己喝死,差點摔死。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孫小懶,我既內疚又心疼,要不是我沒用,她也不會摔得這麽慘。

我扶着牆走出病房,夏檸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謝謝。”我說。

因為出來的太急,我倆的包都在酒店裏,藥費也是夏檸出的。

“過來,”他突然站起來,朝前走去。

“啊?”

見我沒動,他又轉身朝我走來,然後我就身子一輕,被他公主抱式的抱進了急診室。

這一刻,與他的距離很近很近,近的我可以看清他細膩的肌膚,聞到他氣息中淡淡的酒香,是幹紅的味道,聽得清楚加速的心跳聲,不知道是我的,還是他的。

我臉在發燙,他将我輕輕地放在病床上,然後又去叫了醫生,直到醫生來,我整個人都是蒙的。

醫生大概檢查了一下,确定沒有傷到骨頭,然後對一旁的夏檸說:“別着急,沒傷到骨頭,只是一些皮外傷。”

我竟然看到夏檸對醫生笑着說謝謝,露出如釋重負的感覺,我一定是看錯了,看錯了。

醫生卷起我的褲腿,整個膝蓋都磕破了,滲出小的血珠。

“啊……嘶……”碘酒接觸皮膚的那一剎那,真是鑽心的騰,為什麽那會兒不覺得疼。

塗完膝蓋,然後是腳踝,然後是……護士要我把衣服脫了,我脫掉外套,然後護士讓我再脫掉,一只手的袖子,要露出右肩,我有點尴尬的瞥了一眼夏檸,他沒有動,然後我也沒動。

護士看不下去了,笑着說:“你女朋友害羞,要不請你出去等吧。”

“不是……”我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夏檸轉身就出去了。

“啊……好疼。”我忍不住□□道。

護士小姐一臉羨慕的樣子說:“你男朋友長得好帥,你一定很幸福吧,看你受傷了他那麽着急。”

“不是,他不是……。我正準備解釋,她說:“好了。”護士小姐放下托盤,幫我穿衣服。

“不是什麽?”她問。

“沒有,謝謝!”

醫生和護士出去後,夏檸沒有進來,我想他應該已經走了吧。

我慢慢挪到孫小懶的病房外,在長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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