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除夕之夜
大後天就是新年了,每一個同事都在議論,今年公司會不會發什麽福利。我對福利什麽的不是很期待,所以沒加入讨論大軍,埋頭在整理數據。
突然特別的安靜,我擡頭正對上夏檸深邃的目光,一瞬間又趕緊避開,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然後艾倫說道:“大家不用緊張,馬上就是除夕了,感謝各位員工對寧氏集團,以及星宇科技的辛苦付出,我們夏總呢,要親□□問大家。”
然後大家開始鼓掌,我也随着拍了兩下,又悄悄瞄了夏檸一眼,他似乎
還在看向我們這邊,我心裏開始發毛,左看有嬌小美人兒曲樂怡,右看有辦公室女神林顏,果真是我多心了。
夏檸淡淡的開口:“作為寧氏集團現任執行總裁,在這裏要感謝大家為寧氏做的一切努力,希望以後能跟優秀的大家繼續合作下去……”大夥兒再次鼓掌,連冷面女神林顏,眼神疏淡的望着夏檸,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曲樂怡也陷入他的光輝裏無法自拔。
眼前這個男人西裝革履,清冷逼人。無論是氣質,還是外形都是萬千女子的春閨夢裏人。
而他對于我究竟算什麽,高中同學?異父異母的哥哥?我的頂頭上司?還是他只是一個我也可以奢望的男人,又或者我跟他就是兩條平行線。
“餘浔。”
“叫你呢!”曲樂怡扯了扯我的胳膊。
“啊?”我的靈魂再次回到我的身體裏,茫然的看着艾倫。
“餘浔,等一下你配合財務部清點一下名單,下午要把禮品落實到位。”艾倫說完,随夏檸一起進了總裁辦公室。
“好,”望着他們的背影,我小聲答道。
“耶!萬歲!過年了!”大家歡呼,難掩喜悅。
不愧是大公司福利待遇還是不錯的,所有員工除了獎金,公司還準備了紅包,以及為每個員工的家人都準備了大禮包。
就連中午的員工餐都多加了幾樣葷菜,快速的吃過午飯,我又投入了工作。
每個員工的信息,以及一些需要備份的文件,都需要我入庫,快五點的時候,我終于搞定了所有的單據,有些需要總裁簽字的,我起身遞給艾倫,“這些需要總裁簽字确認。”
“好,你直接拿進去吧!”艾倫頭也沒擡的繼續看着電腦。
以前很多文件,不都是他直接拿去的嘛!
“怎麽還不去?”他擡頭看着我。
“哦,馬上去。”我抱着文件默默地走向總裁辦公室。
不是我不願意去,而是我覺得我每次靠近他都會心慌失措,心神不安。
猶豫了幾秒,我擡手敲門。
“進來。”
推開沉重的半透明玻璃門,夏檸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正低頭看着卷宗。
工作中的夏檸別有一種上位者的嚴峻,光線通過他身後的落地窗透過來,烘托般照在他年輕的身軀上,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肆意的年代,我不由自主地被震懾住。
夏檸的眼睛依舊看着卷宗,“要看多久。”
“哦。”我趕緊拿着文件走過去。
“夏總,這些請您簽個字。”我把文件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停下手上的工作,身子往後一仰,多了幾分慵懶和随意,少了平時的淩厲。
他拿起文件,英俊的容顏神色淡淡:“我電腦主機出了點問題,剛好你也別閑着。”
我點頭,果然他完全不把前幾天那件“強吻”事件當做一回事,我還在介意什麽?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都怪自己想太多。
我蹲下身大概看了一下,必須要從桌子另一邊才能勾着,“麻煩夏總移動一下,我好幫您看電腦。”我冷冷地說。
他稍微往外移動了一點,剛好能容一個人蹲下,“顯示屏沒問題嗎?”我問。
“沒有。”他說。
那就應該是主機或者哪裏端口松了吧,我整個人縮在桌子底下,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小心翼翼的排查可能出現的問題,說實話大學那會兒關于計算機維修的課,我就沒怎麽上,而且那時候我們擺弄的都是普通的電腦,哪像他這個高端貨。
我頭發時不時地擋住我的眼睛,我必須騰出一個手扶着頭發,另一個手艱難的工作着。
“還沒好?”他忽然探出頭來,還是俯視。
“好了,是主板連接線送了。”我插好線,再确認了沒有其他問題。
然後準備出來,一擡頭就碰到桌子頂了,“哦。”我揉了揉頭頂,發現他正盯着我,嘴角噙着淺淺的笑意,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我和他的距離不到三十公分,我幾乎可以看到他眼裏自己小小的倒影。這是我第一次這麽清晰這麽久的看他,他的眉眼,原來我一直都記着。
“呃……”我趕緊捂住我的嘴,身上似乎有一股血液正在湧向頭部,臉和耳朵不由自主的發燙。
估計夏檸整我的目的達到了,他讓開了,我從桌子底下出來。
“呃……”不停的打嗝,我轉身往出走。
“等一下,文件帶走。”他的聲音似乎帶着笑,我腳步一頓,快速從桌子上拿起文件,迅速的推門出去。
我一路憋氣,終于找了個沒人的陽臺,一次性打個夠,果然冷風一吹,就不熱了。
回到辦公室,總是不能集中精力,腦子裏不自覺地會回放那個畫面,那一刻他就在我頭頂上方,清俊又溫柔的樣子,令我的心情變得奇怪,似乎有點莫名的焦躁。
“哎呀!”我使勁捶了捶腦袋,将他趕走。
一旁的曲樂怡,笑道:“你怎麽了,很痛苦的樣子。”
“沒有,下午要放假了,太高興了。”我說。
曲樂怡搖搖頭,似乎不太信的走開了。
從公司回來後,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坐上了去桐江市的長途大巴。
爸沒有要單位給分的三居室房子,住的是單位宿舍,我來了以後,他向局裏申請了一個宿舍給我。
因為過年很多人都走了,只留下了幾個值班的,食堂裏也見不到人影,冷冷清清一點年味都沒有。
難得今天天氣好,風輕雲淡,陽光暖暖,我跑去值班室,我爸正在值班,“爸,我出去走走。”
“嗯,不要太遠。等會兒沈阿姨的女兒會過來陪你沈阿姨過年,剛好你倆做個伴。”
“哦,我知道了。”我說。
這裏是郊區,車輛很少,周圍大片的草地和水渠,我塞着耳機,單曲循環着某首熟悉的歌,放空在寬闊的田坎上,享受着自然賜予我的光和熱。
下午,我剛到院子,就聽見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講着什麽有趣的事,惹得沈阿姨和其他同事哈哈大笑。
她叫沈卉妍,是個秀氣的女孩兒,滿臉的膠原蛋白真令人羨慕。
“你上幾年級?”我問。
“我上高二。”
“哦,真小。”我笑道。
“姐姐你呢?”她問。
“我大學畢業已經工作了。”
“哇!姐姐真厲害,大學是不是很好玩,很自由,不用寫作業?”她對未來有很多美好的幻想。
我遲疑幾秒,然後點頭說:“嗯,是啊,很自由。”
果真有了沈卉顏作伴日子變得輕快起來,如爸所願,我們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跟她熟了以後才發現,乖乖女,沉默寡言只是在她外面的表象而已,私底下她抽煙,談論自己的男朋友,叽叽喳喳總是說個不停,而且愛八卦,好奇心強。
有一次我倆爬上了監獄大樓,坐在欄杆邊看落日,她讓我猜猜,前面那棟樓裏關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想這裏男刑警較多應該是男的吧,于是答:“男的吧。”
“錯,那一棟都是女的,旁邊的才是男的。”她得意地說。
我爸從來不跟我說工作上的事情,我只知道他年輕的時候,總是出隊的,現在可能年紀大了,只留在這裏負責看守。
她以為我不信,拽着我的手,從樓頂穿到旁邊那棟戒備森嚴的黑樓,因為顏色是深灰色,所以沈卉顏叫它黑樓。
“看到了嗎?”她指給我看。
我順着方向看去,裏外兩層圍牆不說,特別是外牆,有三層樓那麽高,上面還有萬伏高壓的電網,最外面還有武警巡邏。
“看什麽?”我問。
“衣服呀,那裏晾了那麽多女式囚服。”
“哦,你知道的真多。”我說。
“我喜歡問老媽工作上的事。”
“她會告訴你嗎?”
“嗯,當然!”沈卉顏點點頭,“而且,我以後要去做警花。”
“有志向。”我贊嘆。
大年三十晚上,我和爸以及沈阿姨母女一起吃完團年飯,他們就去值班了。
我和卉顏穿的肥肥的去附近村子廣場放煙花。
十一點半,孫小懶打電話,和她扯了老半天,差點錯過十二點的煙花,旁邊卉顏一直催我點火。
十二點整,随着火藥鳴響直沖雲霄,大朵大朵的煙花伴着音樂飛向黑暗的夜空,引得周圍的行人駐足圍觀。
漫天的煙火如星光墜落,似繁花盛開,華美璀璨絕倫,卉顏開心的一邊拍一邊給她小男友發語音。
曾經我最喜歡的作家在她的某本書上說,“如果你喜歡煙,你可以擁有煙,你喜歡火,你可以擁有火,但是如果你喜歡煙火,你就必須忍受繁華後的凄涼落寞。”
眼前這一切,跟五年前某時刻重合,讓我不得不想起那個我曾經迷戀的少年。
夏檸對我來說就是煙火,我可以看,但不可着迷,更不可以喜歡。
“你怎麽哭了。”卉顏看着我,有些驚訝!
“沒有,太冷了,鼻涕眼淚都凍出來了。”我趕緊用手擦了擦眼淚。
手機再次響起,我以為還是孫小懶,看也沒看就接了,“喂,怎麽?剛挂又想我了。”
電話那端似乎沉默了,我一看是李潇,頓時囧了。
“對不起,我把你當成孫潔心了。”我抱歉道。
“對呀,想你了!”他醇厚的嗓音,淡淡地說。
“額……這個玩笑不好笑哦。”我怎麽感覺他不像是開玩笑。
“新年快樂!”他說。
“謝謝!”
“你在外面?”他應該是聽到了放煙火的聲音。
“嗯,我跟朋友在放煙火。”我說。
“哦,那你好好玩,有空的時候想想我。”他聲音有些戲谑。
“好!拜拜!”
卉顏問:“你男朋友?”
“不是。”
“從實招來,小心我告訴你爸。”
“他才懶得管我這些呢。”我說:“你呢?小男友?”我故意笑的很邪惡,逗逗她。
“不告你。”她害羞的低頭。
“好呀!我告訴沈阿姨去。”我做出要走的姿勢,她一把拉住我。
“好,我告訴你。”看她那麽害怕的樣子,我忍不住笑。
後來,她仔細地講了她跟她男友的故事,其中一些段子,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一路上我們打打鬧鬧,原來我也可以這麽開懷的笑,突然我和卉顏電話同時響起來。
是我爸。
“喂,爸。”我說。
“小桃,你們在哪兒?”
“我們在清河社區廣場。”
“你跟卉顏趕緊回所裏,不要出去,我要出去一趟。”爸的語氣有些凝重,事情應該不簡單。
“怎麽了?”我急問。
“工作上的事,你不要問,自己注意安全。”一說到公事,他總是這樣。
老爸把電話挂斷了,卉顏還在跟她媽媽講,“你媽打來的吧,怎麽了?”
“嗯,我媽說,好像監獄裏有人跑了。”
“不是吧!”我胸口一滞,喘不過來氣。
我記得有一次,我還在五年級,放學我媽接我回家,路上遇到兩個陌生人,拉着我和媽往面包車裏裝,明晃晃的刀子在我媽眼前比來比去,從那以後,我媽就開始和我爸進行了無休止的争吵,後來不吵了,我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了。
“我們怎麽辦?”我一遇到事情就沒了主意。
“沒事兒,我們趕緊回去。”卉顏冷靜地說。
現在是新年除夕夜,周圍張燈結彩,人也比往常多好幾倍。
我們走的急,正面走來的那個人似乎更匆忙,直直地撞上了卉顏的右肩,我和卉顏手拉着手,由于慣性,我們後退了幾步。
“呀!”卉顏停下腳步,轉身看着那個撞她的男子。
那個男子轉身看了我們一眼,好奇怪他的眼鏡兒,只有一個有鏡片兒,另一個是空的,他的眼神透着寒光,像一把刀。
我扯了扯卉顏的袖子:“算了,我們走吧!”
回到所裏,門裏門外增加了好多武警,還帶着裝備。直至此刻,我才意識到這個事情有多麽嚴重。
卉顏遇到了一個她認識的人:“什麽時候發生的?”
他似乎和卉顏很熟,直接就說:“吃晚飯的時候,他突然要上廁所,結果劃傷了小李逃了出去,你們要小心,他可能還在這裏沒出去。”
他說完,我們都不說話了。
他手上的對講機還時不時地響着,沉默中,卉顏又問:“是什麽人?”
他說:“三十多歲的慣犯,上個月又被抓來,偷盜以及故意傷人罪,判的十年。”
“哦!”我和卉顏同時應道。
最後我和卉顏被安排到辦公室,還派了一個警察保護我們。
這一夜,我倆都沒合眼,我爸以及沈阿姨都沒有消息。
天快亮的時候,我爸和沈阿姨同時出現在辦公室,“怎麽樣?”卉顏問。
“找到了。”沈阿姨放下軍大衣。
“在哪兒找到的?”我問。
“就在監獄附近,躲在暗溝裏,還想伺機跑出去。”我爸說。
我看着他們,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夢似的,突然發生了大事,就像黑夜給我無限的恐懼,突然天亮了又恢複了原樣,至于那些企圖越獄的人,最後怎麽樣,也不是我該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