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魂丹跑掉了,衆人這才發現真正的師姐被藏在床底下,而之前的師姐則是妖女假扮的。

為了躲避追殺,女主又混進了位于南海一座小島上的迷蹤派福地,打暈了一位女弟子,假扮之。

這次假扮的女子頗為靈動,眸子流轉間,別有一番勾魂奪魄的味道。

看着看着,蘇柔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無論怎麽看,這女子仍是有她的輪廓在的。

在他書中被他所鐘愛的女性都或多或少帶有她的特征,這難道是巧合?

真是可愛呀,學長……

她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衣裙,于花叢間翩行而過,剛剛走下緩坡卻被一人狠狠地抱住了。

“蘇師妹,我抓到你了!”

蘇柔淺淺一笑,伸手為她摘下發鬓上的葉片,“那就恭喜你了。”

那名師姐呆呆地看着她,莫名羞紅了臉。

還未等她說話,突然平底一陣風卷起,揚起的花瓣姹紫嫣紅,遮蔽了視線。

在風的中央,一人憑虛禦風而來,白衣款款,烏發銀冠,卻冷漠地劈開了花雨,落在了兩人眼前。

那名師姐立即攔在了蘇柔身前,厲聲質問道:“來者何人!”

秦顧冷淡地掃了她一眼,寒聲道:“我乃返虛派素一真人,應迷蹤派掌門之邀前來,還請速速前去通報。”

師姐頗為懷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最終遲疑地點點頭,“我這就去通報,還請貴客稍等片刻。”

說罷,她便暗示性地捏了捏蘇柔的手掌。

蘇柔朝師姐笑了笑。

那名師姐便特別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頭走了,活像她要是不在秦顧就能生生吞了蘇柔似的。

蘇柔踮着腳尖朝遠處的師姐揮了揮手,突然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熱氣噴在了她的脖頸上。

她猛地一縮,立刻與身後的人拉開了距離,肅着臉義正言辭地指責道:“貴客這是在做什麽!難道真以為我們迷蹤派好欺負?”

秦顧眯了眯眼睛,那比夜還要黑沉的眼眸看得她又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伸手輕輕蹭了蹭鼻子,似乎在聞手指上的味道。

“你若再對我失禮,就立刻從迷蹤派滾出去!”

她雖然說得嚴厲,臉也繃的緊緊的,可難抵眼中眸光曼妙,光暈醉人。

秦顧抿抿嘴,輕笑一聲,用溫柔醉人的聲音道:“好啊,是我失禮了,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蘇柔“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卻恰恰跟在她一步距離的身後。

她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實在不明白秦顧為什麽又鬧這樣一出,這與他之前的畫風不符啊。

晴天晝日,陽光漾出一道光輪,光輪的一頭是紫色風鈴子,另一頭則是潔白六月雪,中間空地上各種花色雜糅,因得天地之靈氣,此福地四時之花常開,春~色常在而不敗。

可是,再美的風景也比不上眼前這個人,在嬌媚的花朵都不及眼前這一朵。

他偏着頭貪婪地看着她。

“你這個人可真讨厭。”她側過頭,毫不客氣道:“簡直像是個登徒浪子。”

秦顧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她身上的馨香。

蘇柔則甩給他一個鄙夷的神色,他卻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還從未有人說過我是登徒浪子。”

“哼!”

她背過了身子,身後卻立刻貼上一堵溫熱厚實的牆壁。

“不過,若是對你做出這樣的舉動,便是登徒浪子的話……”他說着便動手撩了撩她粘在脖子上的青絲,“那我也只不過是對你這樣做罷了。”

22.美夢寫作者

自從那日後,她便沒有再在明面上看到過秦顧,之所以說是明面上,那是因為一直有人躲在暗處看她。

而那一條條刷出的彈幕每時每刻都在暴露着他的藏身之處,但是,為了他記憶世界的安全着想,蘇柔也就只能假裝不知道了。

“蘇師妹,你把這衣服送去竹林境。”

“是,師姐。”蘇柔恭恭敬敬地接過師姐遞過來的衣服,順便被師姐順毛。

秦顧确實是被迷蹤派掌門邀請來講課的,身為迷蹤派的貴客正住在靈氣特別蔥郁的竹林小築中,整個竹林境就他這麽一個貴客,她手中的衣服自然是要送給他的。

“我總覺得那位真人看上去好像對師妹你有些不懷好意。”師姐擔憂地握了握她的手,“你一定要小心。”

蘇柔頗為驚訝地看着她,這是師姐太過細心了,還是秦顧故意讓別人知道他心意的?

不論怎麽樣,也不過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事兒。

她莞爾一笑,輕快道:“師姐放心了,我知道的。”

好不容哄騙走了師姐,她才呼出一口氣。

果然是別人的好意最難拒絕了。

她端着衣物,踩過掉落的細長竹葉,裙擺拖過鵝卵石地面,一步步地向紫雲缭繞的碧翠竹林深處走去。

“叮鈴——叮鈴——”

她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

更為清晰的聲音傳來——

“叮鈴——叮鈴——”

她轉了一個方向,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沙沙”的腳步聲伴随着“叮鈴”聲響,交織成一片和諧的音色。

她的到來似乎驚動了什麽,紫色的雲霧急切地朝兩邊退散,為她讓出了一條路來,她一步步走近,仿佛被簾幔遮住的情形也越發清明了。

不遠處,秦顧正躺在一根被壓彎的竹子身上,烏雲似的青絲從竹子上流瀉而下,白霧似的衣裳随着風微微拂動,他正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右手中擎着的一枚小巧的金色鈴铛。

之前聽到的聲音正是出自他手中的鈴铛。

她踩着葉片,繞過綠竹,走到了他待的那根竹子下,抿着嘴,不情不願道:“這是您的衣物。”

他這才回過神來,手指就像在撫摸肌膚一樣撫摸着鈴铛,擡眼看向她。

一陣風迎面向她吹來,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然而下一秒她就被秦顧攔腰抱在了懷中。

她一驚,手中的衣物也掉落到地上。

“你放手。”

“我可是永遠都不會放的,小妖女,你騙的我好慘啊。”他的下巴磨蹭着她的脖頸,輕聲訴說着。

“你……你在胡說什麽啊,我才不認識你。”她故作慌裏慌張的樣子,這副樣子卻取悅了他。

他吻了吻她的耳朵,被他灼熱的氣息熏着,上面嫣紅一片。

“不要再裝了,你的味道我永遠也不會錯認的,蘇柔……”

他叫她名字時的樣子既性感又溫柔。

她停止了掙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嗯?”他的舌尖婉轉地滑出性感的聲音,有些沙啞道:“你每次不是都要誘惑我的嗎?這次怎麽沒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等的心都焦了。”

這令人耳朵瘙癢的聲響讓她止不住的發抖。

“是厭倦了嗎?”

他前一句還是詢問,下一句便用肯定的語氣道:“是厭倦了吧。”

“我就知道你這樣的女人一旦得到手就不會珍惜,真是個壞女人。”

她終于擡起頭來,手指在他的手背上畫着圈,聲音柔軟甜膩,“小白你可真是給我驚喜,難道就這樣喜歡我、舍不得我嗎?”

“嗯,我可舍不得你。”他死死地勒進她的腰部,恨不得将她揉進血脈中。

“嗯,說的真好聽,我可是最喜歡這般坦誠的小白了。”她笑容妩媚,擡起頭,用自己的秀發蹭了蹭他的下巴。

“所以就不要生氣了嘛,小白一生氣我也會害怕的。”

“不,我沒有生氣。”

他親吻着她的青絲,有疑惑地低聲詢道:“你怎麽會認為我會生氣呢?對你,我可是永遠氣不來。”

“哼,甜言蜜語。”她哼笑着,便要轉過身來,可秦顧牢牢禁锢着她不允許她随意動彈。

“放開我嘛,我想擁抱你。”

誰能夠拒絕這麽可愛的請求?

可秦顧還是狠狠心拒絕了千嬌百媚的她。

“不行啊,我可怕我一不留神你就跑掉了,好不容易才抓到你。”

感覺到身後的壓迫,蘇柔不得不把身子向前傾,他則更加迫近了,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每一縷香氣,掠奪着她身上的每一絲溫暖。

她眼睫低垂,卻眸子清明,而後,低聲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麽?”他不解道。

“我在笑你,笑你即便這樣也不願意說出一句喜歡,你不過是把我當作一個令你心神不寧的例外,一個玩物罷了。”

她用他對她的指責反諷了回去。

他卻激烈道:“你在胡說什麽,我對你如何你心中難道不清楚?”

“清楚什麽?”她沒有回頭,卻将手臂向後探去,摸了摸他的臉頰。

“清楚你一次次将我舍棄?”

“我舍棄你?”秦顧簡直要被氣笑了,聲音忍不住軟了下來,“你這妖女也太不講理了。”

“講理的話那還能叫妖女嘛,你快放開我,我要好好跟你理論理論。”

“你又騙我?”他遲疑道。

“我才沒有那個時間呢,你壓的我難受。”她哼哼唧唧地抱怨着。

“你若是騙我,我也有辦法。”他嘴角挂着溫柔至極的笑意,看上去竟然有幾分詭異,他用一只手臂攬着她,另外一只手向前伸,伸到她面前。

蘇柔歪着腦袋仔細打量着,看他慢慢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剛剛被他拿在手中把玩的鈴铛正放在掌心。

“咦?這是要送我的嗎?”

秦顧淺淺一笑,低聲道:“沒錯,是要送你。只不過,可不是這種形态。”說罷,他猛地一揮手,那枚金色的鈴铛就變成了一枚金色的戒指,他撫摸着她的左手,慢慢地将那只戒指戴在了她左手的中指上。

“這樣你就不會再走丢了。”他似乎有些激動,冰住的火山在冰化後就只剩下火山裏的烈焰。

說着,他便伸出食指輕輕勾了勾,就像有一條看不見的紅線連接着兩人,他每每一有動作,蘇柔手指上的戒指便在輕輕震動,而那“叮鈴”的聲響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蘇柔舉起左手,五指撐開,在陽光下仔細打量着那枚戒指,眯着眼睛笑道:“這下子你可滿意了?”

秦顧抿唇一笑,仿佛恢複了些冷靜,這才緩緩松開了手,似乎還有些不舍地貼着她的胳膊輕輕滑動着。

她轉過身子,俏皮地點了點他的唇,笑道:“小白,你可是堕落了喲,居然想要拴住一個妖女,你不怕我把你帶壞了嗎?”

他捏着她的左手,湊到唇前吻了吻那枚戒指,“只要跟你在一起再壞能壞到哪裏去?離開你,我才會真的壞掉了。”

“嗯……好甜啊,難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偷偷跟誰練習甜言蜜語了?”

秦顧無可奈何地瞪着她,忍不住反駁道:“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讨厭。”她皺了皺鼻子,“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可不行。”他帶着抹壞笑,伸手拉住了她的裙擺。

蘇柔回頭瞪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眼珠子骨碌一轉,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株玫瑰立在地上。

秦顧蹲下身子,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那嬌嫩的花瓣,她受不住地微微搖擺。

他微笑着,手指輕攏慢拈,溫柔又纏綿地幾乎撫過每一片花瓣,那朵嬌豔的玫瑰紅的越發耀眼了,不斷顫抖的花瓣上甚至滑下了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

“咦?”他輕嘆一聲,手指拂過,便将那滴露珠送入了口中,随即笑了起來。

他對着那朵玫瑰道:“那是你的淚水吧?你這妖女究竟羞恥到什麽地步了。”

若是有旁人經過,一定會認為他是個蛇精病,居然一臉甜蜜溫柔地對着一朵花微笑。

“好啊,你居然不回應我。”他矜持地笑了笑,好像終于撿回了羞恥心,卻捏着花枝,将那朵玫瑰拾了起來。

“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我了嗎?早在你誘惑我的那一天你就該有心理準備才是。”

他捧着那朵玫瑰,就像捧着自己的心髒,為了她的美,他低下了頭,在她嬌嫩的花瓣上留下輕輕的一吻。

風揚起了地上的竹葉,在紛紛揚揚的玉屑裏,她一旋身,重新化為了人形,卻雙腳離地,被他抱在懷中。

“你這人真是……”她羞紅着臉,卻攬上他的脖頸,“雖然有些無賴……不過我喜歡。”

他猛地将她壓在一根翠竹上,焦渴難耐地望着她,她卻推拒着,眼神直白又坦誠地望着他,“你喜歡我嗎?”

他沒有回答,卻切切實實地用行動證明了,被壓彎的竹子微微顫動着,甚至發出了哀鳴。

“乖,告訴我嘛,你喜歡我嗎?”

“小白……”

“師弟……”

她抿抿唇,手臂用力,壓下了他高高在上的頭,吻了吻他的眼睛。

“我不離開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嗎?我想聽,秦顧……”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撫上了她的臉頰,目中流露着不舍的神情。

她的目光楚楚動人,帶着婉轉的哀求,他終究拒絕不了,可是,他也提出了要求——

“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蘇柔一愣,輕松一笑,身上細碎的光芒慢慢褪去,露出了她本來的面目,那是在他心中誰也及不上的美色。

然後,她就淹沒在他濃烈的恍如潮水吻與情話裏。

千言萬語不過是——

“我愛你。”

23.美夢寫作者

蘇柔只覺得身子猛然一晃,緊接着額頭就好像磕到了什麽硬東西。

她艱難地睜開眼,入眼的就是秦顧正揉着下巴的模樣。

“好啊,你趁我睡着了做什麽壞事了?小白……”

“我哪裏做壞事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老實,都撞上了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瞪大了雙眼。

她捏着自己喉嚨,沙啞道:“好啦,還有什麽好隐瞞的,我已經知道了。”

“不,我沒想隐瞞。”他笑了起來,伸出手勾了勾自己的指頭。

“叮鈴——叮鈴——”

蘇柔難以置信地看着左手那枚戒指。

“驚喜吧?”他笑呵呵地揉了揉她的頭頂,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呵呵……你在夢中是故意的吧?”

他沒有答話,反倒有些擔心地低下了頭,用自己的額頭去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兩人四目相對,在狹小的空間內一股暖洋洋的暧昧在升騰。

他用舌頭細細舔着她有些發幹的嘴唇,剛張開口,就被她一吻緘口。

他挑了挑眉,手指在她的腿上劃過。

“不要說話,不要随意想象,你不希望我生病吧?”蘇柔警告道。

他輕笑一聲,“說的好像只要我說你就會生病似的。”

“咳咳……”

話音剛落,蘇柔就立刻出現了生病的跡象,她無力地拍了他一巴掌,卻被他心疼地攥住了手。

“怎麽突然就病了,難道……”他突然露出一副壞壞的樣子道:“你想要我為你人工取暖嗎?是不是肌膚相貼更好一點?”

她使勁地拉扯着他的臉頰,“你個壞蛋。”

他笑着點點頭,又啄了啄她的唇。

蘇柔在心裏哀嚎一聲,直接捂住了臉,“別跟我說話,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他頓了頓,卻輕聲道:“就快要到站了,你希望我這樣抱你下去?”

“啊,就這樣下去吧。”

反正這裏是你的世界,你的主意誰也改變不了。

“真調皮。你聽着……”他的聲音沉下來,用鄭重的語氣道:“在夢裏我是沒有記憶的,我只能以素一真人的身份生活,只有回到現實世界我才能記起夢裏的一切。”

他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不曾玩弄你,也為自己不恰當的言行道歉。”

他在認真回複她曾在夢裏指責過的問題。

秦顧捧着她燒的有些發紅臉頰,輕聲道:“但是,唯有我對你做的親密行為這點,我是不會道歉的。再說……”他眼睛亮閃閃的,似乎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嘛。”

他抱着她搖了搖,眼中滿滿的愛意與滿足就像是漲滿了水的秋池。

“你怎麽一下變話唠了。”她扁扁嘴,低聲抱怨着。

他摸了摸眼鏡,露出些許擔憂的神情,“不多說些甜言蜜語你可就跑了。”

蘇柔縮在他的膝蓋上低聲咳嗽了幾聲,拉着他的衣角道:“我不需要你的甜言蜜語,我只要你的一句話。”

他摸着她的脖子,滿眼淺笑,“我會用我的行動訴說的。”

靠近他的懷中,就像抱着一個火爐,炙烤着她後背都被汗水濕透了。

而他的熱情才剛剛開始。

……

“蘇柔,你太令我失望了。”

她反射性地立即道:“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拿出專業态度的。”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她現在居然是在幾年後了……

明明上一秒還在秦顧的膝蓋上,下一秒就坐在了辦公室的電腦前,時光飛逝都不足以來形容。

等那位精密如機器的BOSS離開,她才松了一口氣。

“叮——”手機裏來了短信,她信手翻開,內容是秦顧要來接她。

在他的頭腦世界中兩人已經在一起這麽久了?

她拿着手機抵在額角細細思索着。

“咔嚓”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蘇柔忙藏起手機,站起身道:“孔總。”

孔笙子煙灰色的眸子冷漠地掃過她,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仿佛終年覆蓋着冰雪。

她低下了頭,卻瞥見他一遍又一遍機械性地撣平袖口,即便已經光滑平整沒有任何皺褶和灰塵了,他還是不肯放手。

“跟我走。”

“是。”

她沒有二話,立即收拾好東西。跟在孔笙子身邊,她首先學會的便是服從命令。

“孔總,我好了。”

他微一點頭,似乎對她的速度還算滿意,便沒有說什麽,只是自顧自地朝電梯走去,無論是手臂擺動的高度還是邁出步子的長度都像是測量了好一般,每一步都完全一致。

她則保持着兩米的距離跟在他的身後。

等兩人進入電梯裏,蘇柔習慣性地站在距離他最遠的對角上,随即,電梯裏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透過反光的電梯壁,蘇柔偷偷打量着這位昔日的BOSS。

永遠扣完所有扣子,永遠不裸露肌膚,永遠帶着雙白手套,有嚴重的潔癖,不能容忍任何人觸碰,甚至不能靠近他兩米內,永遠精準如機器,決不允許出現破壞規矩和計劃的行為。

公司裏也曾有人在酒醉後調侃,說他這樣禁欲和潔癖,肯定現在還是在室男,結果第二天那個人就被炒鱿魚了,還被孔笙子以诽謗的名義告上了法庭。

這樣想來,給毛病這麽多的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助理,連蘇柔也要佩服自己了。

正胡思亂想着,光亮的電梯壁上突然映出一雙煙灰色的眸子,她心肝一顫,立刻調轉了視線。

然而,他的出現究竟是時間發展的正常結果,還是秦顧的腦補?

秦顧想要做什麽?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一樓大廳,蘇柔立刻動作迅速地走了出來,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等待孔笙子。

他出了電梯,冷漠道:“下班。”

便朝大廳裏單獨隔出一處車庫走去。

為什麽他能夠在大廳裏建車庫?

因為這整棟孔氏娛樂大樓都是他們家的。

蘇柔揉了揉因為看到孔笙子而忍不住僵住的臉,正要出門,卻迎面碰上了一群人簇擁着一位帶着墨鏡的男子進來。

雖然是娛樂公司但能有這麽大排場的也就只有那位了,反正此時兩人也不認識,倒還避免了尴尬,

這樣想着,她便磨蹭到角落裏,不甚在意那裏吵嚷的人群。

等她出了大門,秦顧正站在不遠處,仰着頭似乎在看什麽。

她疑惑地擡頭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學長!”

她朝他高興地招招手,就像是飛鳥投林似的投入了他的懷抱。

孔氏娛樂大樓外的霓虹燈突然亮起,照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他眼神晦澀了。

她在心中下意識地敲響了警鐘。

“你的樓前不讓停車,車在旁邊那條街的停車場。”他輕輕淡淡地解釋着。

蘇柔笑着點點頭,雙手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秦顧愣了一下,轉頭看她。

“麻煩秦先生這麽晚來接我,秦先生今晚想要什麽獎勵呢?”說着她便朝他眨了眨眼睛。

“既然蘇小姐這麽說了,那秦先生又怎麽能客氣。”他勉強笑了笑,卻仍有些心不在焉。

蘇柔猛地收回了手,嗔怒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勉強你了。”

說罷,轉身就走,卻被秦顧從身後按住了肩膀。

“哼!”她氣呼呼地雙手抱胸,卻偏偏不回頭看他。

秦顧将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後腦勺上,聲音黯啞道:“怕是你厭倦了我,在找借口吧。”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不要想着離開我,否則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他的手握住她伶仃的手腕,細細地摩挲着,又沿着胳膊向上游移。

“學長在胡說什麽啊,明明是你先不搭理我的好嘛。”

他挑了挑她的發絲,在她的耳後留下一吻,又狠狠地抿了抿那處柔軟的肌膚,直至留下桃花似的吻痕才松了口。

“我問你,剛剛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

原來是嫉妒。

蘇柔慢悠悠地笑了起來,不緊不慢地挑撥着秦顧那堪堪逼近臨界值的妒火,“你在說誰呀,我可不明白。”

他的手勁越發大了,嘴唇貼在她的後脖頸上,一邊印上令人麻酥酥的吻,一邊道:“我可是親眼看到了,非要我懲罰你,你才肯說出實話嗎?”

霓虹燈映在他的眼中,交織成一片斑斓,漸漸融合成深不見底的濃黑。

蘇柔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正在自己身後霍霍磨牙。

“你不會是要飲我血,吃我肉吧?”她開玩笑道。

“是啊……”他的聲音越發低沉了,一字一句都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我恨不得将你吞進腹中呢。”

她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甚至還笑出聲來。

“你在嘲笑我?”

“才沒有呢,我只是覺得果然不愧為我喜歡的男人,居然能夠這麽可愛。”

秦顧一愣,擒住她的手臂不禁微微放松,蘇柔趁機脫離,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胸膛。

“你就放心吧,這世界上只有你能滿足我。”她笑眯眯地說着,像是嘴饞的小貓一樣,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唇,帶着絲餍足的神情,匍匐在他的肩膀上。

“話說,你到底看到誰了呀?讓你這般如臨大敵。”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眼鏡鏡架,淡淡道:“一個像是雕像似的冷冰冰的男人。”

果然是吃孔笙子的醋了吧?

“既然是冷冰冰的雕像,哪裏有熱乎乎的你好呢?”她軟軟地抱住了他,看向他的眼睛就像是流星劃過的夜空。

秦顧低下頭,伸出手輕輕磨蹭着她的眼尾,認真的看進她的眼眸。

她坦承回望,沒有絲毫隐瞞。

他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可是該如何解釋他剛剛的誤會?說他在心裏覺得兩人站在一處時,十分相配嗎?

他艱澀地抿抿嘴,別過頭去。

“咦?你為什麽不看我?”她故意笑呵呵地問。

他無措地将手揣到兜裏卻摸到了一個硬盒子,便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天是要來做什麽的,不禁痛苦地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

還沒有等蘇柔說話,他卻立即放下了手,一本正經地轉過臉,淡淡道:“是我的錯,對不起。”

莫名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蘇柔便歪着腦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他。

秦顧深吸一口氣,慢慢半跪于地,從兜裏掏出了那個盒子,兩只手緩慢地打開,遞到了她的面前,就像是為她獻上了自己的心髒。

他抿了抿嘴,帶着些許羞澀,眼中卻滿是炙熱。

“嫁給我好嗎?”

蘇柔只覺當空一道雷劈了下來,實在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才好。

雖然,她珍惜他的心意。

可是,她要的不是這個啊喂!

24.美夢寫作者

“秦……學長……”蘇柔按着自己的胸口,輕聲詢問:“你真的想好了嗎?結婚可是一生的承諾,你真的要給我嗎?”

路燈投下光線好像在她的腳底彙聚了一汪水,反射着明亮的光澤。

他的眼中正飽含着期待,捏緊了她的手。

“是的,我要你……我需要你……”

在他的眼中她全身上下都閃爍着微光,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蘇柔退後幾步,雙手捂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秦顧笑了笑,站直了身子,眼睛火熱,他一步步靠近她,笑道:“不要害怕,不要想要離開我,我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在一起!”

他陡然加大的音量,把她吓了一跳。

蘇柔又往後退了一步,高跟鞋踩在柏油馬路上,響起清脆的敲擊聲。

“你真的是因為喜歡我才跟我求婚的嗎?”她的眼睛在燈火下宛如粼粼湖水,而他則是那湖面上孤零零的小舟。

他不理解地盯着她,只看得她頭皮發麻,才露出溫柔的笑意,“乖,你在瞎想什麽?我當然是啊,快過來,來我懷中,別被車撞到了。”

蘇柔猛搖頭,倔強道:“我要聽你說出來,除了在夢裏你從來不曾說過!我要聽!”

秦顧露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哄騙道:“好好好,我說給你聽,那你過來聽好不好?你那樣真的很危險。”

他身後大廈上挂着的巨幅海報,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把那副海報照射的猶如萬花筒一般。

腦中突然閃過一道白光,蘇柔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低頭瞧了瞧腳下的柏油馬路,又看了看不遠處刺眼的汽車車燈,她難以置信地望着他,眼波晃動着,似乎下一秒就能像被倒進熱水的玻璃杯一樣炸掉。

明明晃晃的車燈就像是天堂射下的光,而那噩夢般的記憶,以及深入骨髓的疼痛,讓她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栗起來了。

不,不要!

“滴——滴——”喇叭聲音蓋住了秦顧的呼喊,她無力地站在原地,只能呆望着他一張一合的嘴。

在說什麽?

什麽……

絕望。

恐懼。

還有什麽能比死亡更寂寞。

還有什麽能比鮮血更痛苦。

刺眼的白光讓她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淚,她的眼前明晃晃的,宛如世界初生時的狀态,她雙手伸展又握緊,雖然大腦在拼命地尖叫着“離開!快離開!”

可是,身體背叛了大腦,就像肉體與精神割裂了一樣,她掙紮着想要躲開,可身體依舊一動不動。

眼前好像又出現了血色的餘晖,她站在第三者的角度,默默地看着自己被撞飛……

心已沉入黑暗。

“蘇柔!”

是誰的一聲大叫宛若晴天霹靂一般,硬生生地撕裂了她封閉的空間。

“蘇柔!”秦顧大叫着,拼命朝她跑了過來。

等她睜開眼睛,只見到他不顧形象不要命地跑了過來,用力地一把推開她。

一切都像是慢動作。

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倒在一邊,而他則撞到車上,一頭撞碎了擋風玻璃,滿臉是血,一動不動地倒在了地面上。

蘇柔的手腳頓時一陣冰涼,僵硬着手指,拼命地想要爬過去。

“學長……”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狠狠地吞咽了一下,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柏油馬路還帶着天黑前陽光炙烤的溫度,她踉跄地撲到了他身邊,眼湖破碎,手指不斷抖動着,緩緩向他探了過去。

白皙的指尖沾染着粘稠的鮮血。

“吧嗒”一聲,眼淚掉落,濺起了血花,像是在他的鮮血裏開出了玫瑰。

時空宛若擁擠在一起的幕簾,被人狠狠地扭緊,夜空的星星,身邊的霓虹燈,路上的鮮血,都像是被擠出去的水滴一樣,整個世界褪卻了色彩。

在背景快要消失前,蘇柔回頭看了一眼,肇事者的車門打開,一身橘色标配服裝的羅川上頂着青瓜腦殼,正一臉陰郁地死死盯着她。

他瘋了……

不。

蘇柔扭過頭,看着自己懷裏的秦顧漸漸消失,手指上被他套住的金戒指正閃爍着耀目的光芒。

她苦笑着看着那枚戒指,“你一定要這樣嗎?”

“生命多麽寶貴,即便只是受傷,痛苦的也是你自己,為什麽要這樣浪費我苦苦掙紮想要得到的呢?”

“果然,看不懂你們呢。”

話音剛落,平地一陣風起。

待到風停,她正坐在上回探病羅川上時一樣的位置上。

蘇柔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悶聲笑了起來。

秦顧腦袋上包裹着層層紗布,一臉蒼白的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而他就像被埋在了這皚皚白雪中。

他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手指也反射性的動了動。

蘇柔收拾好表情,按下了他頭頂上的按鈕,呼喚醫生過來。

果然,不大一會兒,他就醒了過來,醫生圍繞着他好好檢查了一番,他一雙眼睛卻像永遠看不到似的凝視着她,随着她的走動而晃動,就像是貓咪盯着鐘擺。

她則雙手抱胸站在窗邊,眼睛透過玻璃望向蔚藍色的天空。

終于醫生證明了他一切正常,被車撞了卻沒有受多麽重的傷真是奇跡。

蘇柔在心裏默默點頭,在他自己的腦洞裏,要什麽奇跡不是一抓一大把。

“蘇柔……”他輕輕呼喚着她,嗓子許久沒有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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