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每邁上一節臺階，聞敘的心就越緊張。老式的樓道裏裝的還是那種聲控燈，響應着腳步聲，暗沉沉的昏黃色燈光照下來，晃悠的人心裏發冷。
等走到沈茉家樓下的那一層，他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酒精味。
原本緊緊揪着的心頓時放松下來，他松了一口氣，看來她已經回家了。
然而，走到上面，卻是他沒想到的一幅情景，沈茉正蜷縮成一團躺在家門口，倚着門睡得特別香，腳上的高跟鞋都掉在一米之外。
聞敘走到她面前，沈茉都沒有半點反應。
“沈茉？”他輕輕喊她。
沈茉的頭微微動了一下表示她聽到了，然而眼睛還是沒有睜開。
聞敘嘆了口氣，蹲在她身邊：“鑰匙在哪裏？”
得不到她的回答，聞敘翻了翻她手裏拿着的挎包，這回沈茉有了反應，閉着眼睛哼哼：“……別搶我包。”
“沒搶，鑰匙在哪兒呢？”聞敘無奈地笑出聲。
“別搶我合同書……”
聞敘繼續耐心地問：“鑰匙，鑰匙放在哪兒了？”
“不、知、道。”她嘟囔，眼皮似乎被人施了魔法，就是睜不開。
聞敘搶不過來她的包，只能用別扭的姿勢翻了一遍，發現裏面沒有鑰匙。他又摸了摸沈茉身上的口袋，還是沒有。
地上太涼了，找不着鑰匙總不能讓沈茉一直躺在地上。他一只手貼在她腰側，一只手跨過膝彎，打橫把她抱起來。抱起來之後，才看到鑰匙就在地上，恰好被她的身形掩蓋住。
沈茉自覺找了個姿勢，雙手攬住他的脖子，松松垮垮地搭上，臉自然而然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似乎這個姿勢更加舒服，她臉上的神情變得安然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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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敘一邊抱着她，一邊完成了開門的高難度動作，摸着黑把沈茉放到床上之後，他才出去把客廳的燈打開。
她身上的酒氣太重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睡在床上眉頭一直皺着，應該是身體感覺不太舒服。
聞敘又走出小區，找到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買了解酒藥回來，廚房裏還有蜂蜜，沖了一杯熱度剛好的蜂蜜水。
他搖了搖沈茉：“別睡了，把藥吃了。”
沈茉好夢被人打擾，先是不理他，看聞敘一直打擾沒完，她才坐起來，迷迷糊糊地瞪着聞敘，抱怨道：“你好煩啊！”
“把藥吃掉，再也不煩你了。”聞敘被罵，倒還挺開心，實在是沒見過沈茉喝醉的樣子，還挺可愛。
沈茉把藥拿到眼前，眯起眼睛仔細地瞧來瞧去，好像在辨認上面的字是什麽。
聞敘指着上面：“解、酒、藥，不是毒藥，我不會給你吃毒藥的。”
沈茉點了點頭，把藥放到嘴裏，當成糖似的嚼了嚼，然後眉頭鼻頭都皺在一起，呸呸呸地吐了出來。
“好苦。”她吐了吐舌頭，可憐兮兮的。
“別嚼，喝水咽下去。”聞敘又從錫箔紙裏面拿出一顆，像教小孩似的教她，“吃完就可以好好睡覺了。”
她乖乖地點了點頭，如果是個小孩，一定是個聽話又好教的小孩。把藥成功吃下去之後，她躺下來，把被子拉到脖子旁邊，卻睜着眼睛不肯睡了。
“怎麽了？”他問。
“好難受啊。”
“哪裏難受？”
“渾身都難受。”
“你喝了多少？”他語氣帶着一點責備，“為什麽喝這麽多？”
“我不喝，他就不肯簽合同。”她委屈巴巴，“頭痛，肚子痛，胳膊腿也痛。”
“不肯簽就不肯簽，他不想簽自然有別人想簽，少了他又不是賺不到錢了，頂多就是少賺一點，如果客戶個個都這麽難纏，你還能次次這麽喝？要不要身體了？”
他冷着一張臉，看起來有點兇。
沈茉感覺更委屈了：“你說得輕巧，可是我不喝人家就是不肯簽呀！喝了就沒那麽多事，看吧，我連合同都拿到了。”
“你還挺自豪的？”他冷冷地問。
“我合同拿到手了，生意談好了為什麽不能自豪，雖然方法笨，達成目的就好了呀。不然我還能怎麽樣，我又不知道怎麽和別人談生意，怎麽勸對方接受我的提議，我不會，又沒人教我。”
她說着說着，眼角流下成串兒的淚珠，很是傷心的模樣，聞敘不知道她反應竟然這麽大，有點慌神。
“你還兇我，這麽大一攤子事我能接着幹就不錯了，還要責備我做得不夠好，我一點經驗都沒有，我也是第一次做這些事情，第一次上班，職位還是總裁，沒弄垮公司我已經很厲害了，我真的好累，特別特別累。”
聞敘手一抖，差點沒碰灑床頭的那杯蜂蜜水。
沉默了一會兒，他拿起紙巾，幫沈茉擦了擦眼淚：“好了，別哭，我知道你很棒，你做得很好。”
“分不清你哪句是真的！”沈茉吸溜着鼻子。
“後面是真的。”聞敘揉了揉她的頭，“快睡吧。”
沈茉閉上眼睛，聞敘還沒等走出這間卧室，就聽到身後傳來幹嘔聲，沈茉正捂着胃趴在床側幹嘔。
聞敘立刻去拿了一個垃圾桶過來，沈茉幹嘔了一會兒終于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出來，吐完之後虛弱地拿蜂蜜水漱了漱口。聞敘拿起垃圾桶打算出去處理，卻發現嘔吐物裏面夾雜着刺眼的鮮紅色的血液。
再看沈茉，面色蒼白，比剛進屋的時候面色差了許多，呼吸也很急促，睡得人事不省，不知道到底是暈過去還是睡着了。
他知道耽誤不得，正好附近有一家大的三甲醫院，他抱起沈茉就飛奔到那裏，也顧不上戴口罩，直到急診的患者對他指指點點他才發現這回事。
急診醫生檢查之後，神情凝重地對他說道：“應該是胃出血，她以前胃就有毛病，這次喝的酒太多，胃出血很嚴重，需要輸液。”
“好。”他點頭。
駕輕就熟地去交費，拿藥，租被子，等忙完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
沈茉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像一張白紙，風一吹就要被摧折似的。聞敘照顧病人已經照顧出了經驗，用熱水袋一直暖着輸液管，這樣流入到身體裏也能好受一些。
他摸了摸臉，熬了一夜，下巴上長出一點青色的小胡茬。
幸虧他今晚來了，要不然沈茉睡在外面，再加上胃出血，指不定要難受成什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王的營養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