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半晌,王寶甃才道:“王西平說他不結婚。”

“也許他确實這麽想,但有些事此一時彼一時,感情這種事最說不清。”王阿玥道:“他不結婚,你肯定是要結婚的呀!你老公絕對接受不了你有個藍顏知己,總之,你們關系不會久遠。”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王寶甃有點生氣。

“我沒意思呀。”王阿玥誠懇道:“你說你們是靈魂知己,我是在理性分析……”

“我不這麽認為。”王寶甃拽了一把草。她不認同阿玥說的,但她說的又沒錯,一時也找不到反駁點。

王阿玥看看她,捏捏她臉道:“看你愁的?這種關系非常難得,能維持幾年是幾年。”

“我沒愁。”王寶甃道。

“我當着你老公面親你,你老公了不起就笑笑,王西平要是親你,可能就引發血案……”

“神經病。”王寶甃罵她。

王阿玥拉了車胎過來,示意她道:“坐上來,我拉你玩!”

“我不坐。”王寶甃撇過臉。

“那你拉我?”王阿玥問。

“我拉不動。”

王阿玥把她拖過來,王寶甃道:“我膝蓋,膝蓋疼!”

“別神氣了,就擦破點皮。”把她摁坐進去,拽着繩子滑。

倆人瘋到傍晚,都漲紅着臉滿頭大汗,T恤跟裙子上染了草漬。王阿玥牽着侄子要回去,甘瓦爾遞給她侄子一個烤雞翅,王阿玥笑道:“下學期你就是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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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瓦爾憋了半天,跟受侮辱似的,指着雞腿說不是為了班長。王阿玥大笑,揉揉他腦袋道:“最近學習很棒,數學老師老誇你,說讓你做課代表。”甘瓦爾紅着臉跑走了。

“甘瓦爾腦子很靈活,各個方面都不錯,就是老打架。”王阿玥道。

“老打架?他不像惹事的人。”王寶甃道。

王阿玥搖搖頭,牽着侄子道:“回頭再說,我先回去了,你看他腿上被蚊蟲咬的。”

王寶甃往燒烤區走,王西平烤着肉串,撒了孜然,回頭問她,“餓不餓?”

“有點。”

王西平指指盆裏的魚,“等會給你烤。”

王寶甃點點頭,站在烤架旁,盯着他側臉看。王西平看她一眼,把烤串放盤裏,端到食客桌上,拿了瓶水擰開道:“過來洗手。”

王寶甃沖了胳膊,洗洗手,擡頭看他道:“王西平,你不會結婚吧。”王西平沒理她,準備烤串,王寶甃拽住他。

王西平看她道:“不會。”

甘瓦爾撈了兜河蝦回來,有游客想吃,王西平說河蝦不賣,用錫紙裹着放烤架上。王寶甃呼着蒲扇,不時驅驅,蚊蟲蛾子太多。回頭看一眼王西平,他穩如泰山,絲毫不受蚊蟲幹擾。

甘瓦爾拎個筐,圍着露營區兜售花露水,蚊香,蒲扇。王寶甃搖着蒲扇四下轉,王西平看她,“要不你先回,這蚊子……”

“我偏不回。”王寶甃堵他一句。

“……”

王西平端了河蝦給她,喊甘瓦爾過來吃,王寶甃剝吃了個,誇道:“鮮,好吃!”随手剝了一個,遞給王西平嘴邊,王西平搖搖頭,嫌腥。

“你就适合吃粽子。”王寶甃剝了個粽子給他,八個蜜棗粽,他吃了五個。

“這什麽餡?”王西平咬了口問。

“雞肉餡。”王寶甃問:“味怎麽樣?”

“還行。”王西平有點一言難盡,又吃了一口,聞了聞,“好像不新鮮了。”

“不吃就算了,還找事。”

王西平遞她嘴邊,王寶甃聞了下,咬了一丁點,品品道:“也許是我們吃不慣。”

王西平繼續吃粽子,沒接話。

“回去讓黑貝吃。”王寶甃接過他手裏的雞肉粽,又剝了個蜜棗粽給他。王西平三兩口的吃完。

王寶甃看看那幾個雞肉粽,好歹是邬招娣花了心思的,喂狗不太好,朝王西平道:“燒烤送雞肉粽,買一送一。”

“好。”王西平點頭,往烤魚上刷了層蚝油,來回翻烤一會,裝盤遞給她,她端給食客。

王寶甃撓着腿回來,塗了下清涼油,搖着蒲扇問:“你真不怕咬?”

“差不多。”王西平烤着茄子道。

王寶甃沒接話,盯着他胳膊上的倆蚊子,待時機成熟,一巴掌拍過去,兩兜蚊子血。伸手掌給他看,“都是你的血。”

“……”

王西平撓撓鼓起的包,王寶甃給他塗着清涼油問:“不是不怕咬?”

“我不怕咬,我怕癢。”王西平又撓撓小腿。

“不一樣?”王寶甃問。手指轉了圈清涼油,蹲下塗他小腿上的包。

“沒事兒。”王西平道。

王寶甃抓抓他腿毛,王西平笑着避開。王寶甃問:“我不抓怎麽找到包?”

“我不塗……”

“你不塗不行。”王寶甃捋着他腿毛,“我有脫毛膏,我給你……”

王西平避開她,往前挪,王寶甃拽住他,“我有脫毛膏,有刮眉刀,你選一種?”

“我不選。”

王寶甃輕捋他腿毛,王西平癢的不行,抖着腿笑道:“王寶甃,我生氣了。”

“我好怕。”

“你快點起來,我還要烤茄子。”

“不行,我得刮掉。”王寶甃撓他小腿。

“王寶甃,你是不是有怪癖?”王西平拉她起來。

“反正我得刮掉。”王寶甃道:“刮了冬天穿秋褲不起靜電,夏天涼快……”

“我冬天不穿秋褲,夏天腿毛防蚊子。”

“屁,裏頭都鼓了四個包。”王寶甃拍他小腿。

“我願意鼓包,我不刮。”

“不刮不行!”

“刮了像女人……”

“你歧視女人?”話剛落兒,有食客催茄子。王西平笑道:“你快點起來,我要烤茄子。”

王寶甃起身,剝着只蝦道:“我不管,我就要刮。”

王西平點點頭,敷衍她道:“回頭再說。”

王寶甃閑得沒事,用蒲扇拍拍他肩膀,戳戳他胸肌。王西平回頭看她,她就替他打扇子,完全一副無賴樣。

王西平看了她會,緩緩道:“我有一位姑奶,叫王桂花。”王寶甃不解。

“王桂枝好聽,能喊到八十歲,一點不違和。”

“然後呢?”王寶甃問。

“……”

王西平憋了半晌,沒收到預期的效果,撓撓痱子道:“沒了。”

王寶甃剝了只蝦到嘴裏,嚼着看他,伸手抓下他胸肌,扭頭晃着走了。

“王桂枝,我要生氣了。”王西平拍拍胸口的油漬,又蹲下聞了聞小腿毛,一股孜然味。

……

淩晨一點,三個人清理完垃圾,甘瓦爾騎着單車回,王西平跟王寶甃拖着三大袋飲料瓶回。王寶甃踢踢飲料瓶,“這要擱白天,扔了我都不拎。”

“這三袋能賣多少錢?”

“三四十吧。”王西平估了下。

“啥?”王寶甃問:“一包能賣三四十吧?”

“三包一共。”王西平道:“平均一毛錢一個……”話沒落兒,嘩啦一聲,王寶甃把袋子扔了,拿出手機道:“這包我買了,轉給你15塊。”

“……”

王西平把袋子撿起來,把散落的瓶子裝回去,一個人推了三包往前走。王寶甃跟在身後笑,拿出手機錄了視頻,追上去讓王西平看,“你穿着黑背心,弓着腰推包,像不像一種動物?”

“什麽動物?”

“鐵甲将軍。”

“什麽東西?”

“屎殼郎,哈哈哈哈—”王寶甃蹲下大笑。

王西平不理她,換了個姿勢,拖着袋子繼續走。王寶甃笑的更兇了,王西平停下看她,過來拉她道:“走了,回家睡覺了。”

王寶甃擦了擦眼角,攀着他胳膊起身,“腿好酸。”

“明天給你炖只小公雞。”

“好。”王寶甃捏捏他胳膊,拖着一個袋子與他并肩同行。

……

王寶甃晨跑回來,回屋先上稱,媽的,一兩沒輕。洗了澡下樓,王與秋進門道:“跑個步都不老實,歪歪扭扭的撞人幹啥?”

“我撞誰了?”

“我從坳裏出來,就看見你跟西平跑步,跑着跑着你把人擠溝裏。”

“誰擠他了?”

王與秋不跟她擡杠,指着桌上的豆漿,“趕緊喝,都涼了。”進廚房轉了圈問:“你媽呢?”

“可能去集市了。”王寶甃燙着中藥。

“你怎麽了?”王與秋問。

“內調養顏。”

王與秋捏捏她水靈靈的臉,“我還以為你逆生長,原來是喝了……”

“你讓麻子姑喝喝?看她能不能水靈靈?”王寶甃道。

“我侄女是底子好,天然美!”王與秋捋捋她長發,“我給你編一下。”

“我不編。”

“我編個中世紀複古頭。”王與秋五指梳了下,掉了一把頭發,團成一團問:“怎麽掉發這麽嚴重?”

“我發量足不怕掉。”

“小心掉成禿頂。”王與秋編着她頭發。

“我掉一年了,也沒見禿。”

王與秋不理她岔,換話題道:“那老板回我信了,他說現在付全款47萬,等他回來就50萬,你自個琢磨琢磨。”

“他急用錢?”王寶甃反問:“你覺得呢?”

“有能力就現在付,省三萬呢。”

“萬一他出什麽狀況……”

“現在都有轉賬記錄。在咱們的地頭,他不敢亂來。”王與秋道。

“行。”王寶甃拍板。

“你要差個十萬八萬,我能暫時周轉給你……”

“我不差錢。”

“喲呵,口氣不小,抱上你媽的大腿了?”王與秋笑道。

“小看人。”王寶甃歪鼻子道。

“真準備齊了?”王與秋問。

王寶甃翻開銀行短信,賬戶餘額,五十三萬。王與秋問:“你借了一屁股債?”

“哼哼……哼哼……”王寶甃鼻孔朝天不接話。

“好好說話。”王與秋捏她胳膊。

“我拉了投資人,姓王名西平。”

“……”

“王西平有錢?”王與秋問。

“小看人!就興你有錢?”王寶甃撇嘴。

“他爸生意破産,他不是欠了……”

“他還完了。”王寶甃問:“你就說他行不行吧?我們倆合夥。”

王與秋猶豫半天,點她腦門道:“生意好做夥計難擱,本身都還是親戚,萬一鬧翻就難看了。”王寶甃不接話,頭發也不讓她編了。

王與秋斟酌道:“你別倔,你媽跟你爺爺知道了也不大贊成。我也不瞞你,我最早考慮過咱倆合夥,我怕時間久了事多。以後你就明白了。跟外人合夥翻了就翻了,親戚門裏很難做……”

“我跟爺爺說了。”王寶甃打斷道。

“你爺爺怎麽說?”王與秋問。

“他讓我自個拿主意。”

王與秋愣了下,拍她道:“怪不得鼻孔朝天,原來是有靠山。”想了會說:“我沒跟西平接觸過,只聽他性格好,似他父親。”

“對,他沒脾氣。”王寶甃點頭。

“傻子,哪有人沒脾氣?只能說西平性格好。”王與秋道:“你爺爺要是讓你拿主意,八成是看好這件事。跟西平合夥也行,你性格吃不了虧,也受不了氣……”

“合夥幹啥?”邬招娣進屋問。

王寶甃捧着碗喝豆漿,王與秋笑道:“這兩年民宿生意還行,我那周末跟節假日都滿房,這快七月底了,我算了利潤有二三十萬,經營好的話,一年三五十萬不算問題。自己當老板比給人打工……”

邬招娣當即拉下臉,“啥意思?我供她讀了二十年書,就為了憋在這旮旯角開旅館?那她高中就該辍學……”

“照你的意思,我讀了二十年書就該去當總理?帶領人民奔小康呗?”王寶甃堵她。

邬招娣要過來打她,王與秋攔着道:“有話跟你媽好好說。”

“說不着。”

“正好,我也跟你說不着。要早知道這是一頭白養狼……”

“現在也不晚。”

“行。”邬招娣指着她道:“你一共讀了十六年書,咱平均每年算一萬,你立刻馬上轉給我十六萬!”

“我不轉。”王寶甃拍着桌子道:“我讓你生我了?你既然生了我就該對我負責,就該讓我受教育,這是為人父母應盡的……”

邬招娣拿抱枕砸她,“你跟誰拍桌子瞪眼呢?長本事了翅膀硬了?”

“我沒瞪眼,別動不動就供我讀了二十年書,誰沒讀二十年書?”王寶甃道:“我爸讀了,我姑也讀了,不都照樣窩在這旮旯角?憑什麽你們能窩?我就不能?”

“你這沒出息的東西。”邬招娣罵道。

“對,我沒出息!”王寶甃直愣愣的看着邬招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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