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王寶甃摸到他肩上的汗,手伸進他後背,來回撫着脊背上的汗珠。

王西平要透氣,王寶甃制止,王西平道:“寶甃,我背上黏。”

“我不嫌。”王寶甃心跳如雷道:“我爺爺喊我幺兒,我奶奶喊我寶兒,你選一個。”

“幺兒。”王西平微變了聲。

“寶兒吧,顯得你與衆不同,畢竟我們是拜把子交情,你喊一聲聽聽。”

王西平沒出聲,大半晌才喊了一句,“寶兒。”

“比我奶奶喊的好聽。”說着掀開棉被,一縷濕發貼在臉上,抹着汗道:“熱死了。”

王西平要起身,王寶甃攔住他,“你打算去哪解決?”

“……”

“我領你去水會,我幫你,你選一種。”王寶甃看着他,試圖讓自己坦蕩蕩。

“你怎麽幫?”王西平跟她對視。

“手啊。”王寶甃故作爺們兒,“咱倆拜把子兄弟,這點小忙我能幫。咱都成年人,不必拘泥矯情。”特灑脫的說完,臉紅似胭脂,額角的汗往下淌。

“寶兒,我拘泥。”王西平看她。

“哦。”王寶甃點點頭,未泯的一絲羞恥心回來了。

“我去沖涼房。”

“噢,大耳朵圖圖要去洗屁屁了。”反正都鬧到這步了,王寶甃索性豁出去了,怎麽自在怎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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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寶甃,你是不是姑娘家?”說完往淋浴間,王寶甃作勢也跟着去,王西平折回來坐沙發上,王寶甃坐他旁邊,倆人靜坐了會,王寶甃道:“去沖涼吧,傻兒吧唧的,分不清玩笑話。”說着抽了本書,示意拿回家看。

王西平喊了聲,“寶甃。”

王寶甃當作沒聽見,書頂着頭,穿過小雨跑回家。

王西平在院裏靜了會,回屋抽本經書,坐在沙發上看。沒幾分鐘合上書,給王寶甃打電話,倆人聊了會,表情從最初的悶着臉,逐漸變得柔和,最後還笑出了聲。

倆人聊了一個鐘,王寶甃挂了電話,拿着衣服進浴室,腦門朝牆上狠撞,狠罵自己一通,什麽“我喜歡你抱我”“叫我寶兒”“用手幫你”想到自己這些話,趴到馬桶上假嘔。

站在浴鏡前搧自己臉,“王桂枝你長腦子了?你怎麽什麽都說?當一輩子知己多棒!你想當一雙怨偶!你萬一中途厭惡了呢?這感覺是假象!這感覺是假象!愛情是坨屎!愛情是坨屎!一輩子坦蕩蕩的知己!一輩子坦蕩蕩的知己!”自我建設完,眼神影見門口的人,吓得捂住心口道:“媽,你怎麽不敲門。”

“你瘋瘋癫癫的幹啥?”邬招娣摸摸她腦門,“你腦子有病?”

“媽,我想談戀愛。你讓我相親吧!”

“一個姑娘家不能矜持點?”邬招娣道:“等何辭回來再說。”

“我對何辭沒意思!”

“你意思不重要。”邬招娣道:“我們全家一致通過,你爺爺滿意,我跟你爸也滿意。”

……

晚飯後,王西平等在大槐樹,王寶甃拖拖沓沓的不想來,單身叉着腰看他,別扭道:“路上太泥濘了,今兒別散了。”又看看天色道:“指不定一會又打雷。”

“你不想散?”

“不是,是天兒不好。”王寶甃甩鍋給天。

“今晚沒雷雨。”王西平看她道:“我們走水泥路。”

王寶甃摳摳鼻子,“我好像感冒了。”

“身體不舒服就算了,要是因為下午的事不自在……”

“下午怎麽了?我是那種不飒爽的人?”王寶甃像被踩到了尾巴,“我不像有些人扭扭捏捏。”

“……”

“那我們還散不散了?”王西平看她。

“散!高燒我也要散,我怕有人心眼窄會以為我心虛。”

王西平點點頭,從兜裏掏出零食,“我怕因為這點誤會,你會跟我疏遠……”

“以己度人。”王寶甃歪鼻子道:“你這人不爽快。我們是無話不談的知己,我們是肝膽相照的兄弟,那點玩笑算什麽?你□□我從小就見,下溪村河裏男娃娃……”王西平捂她嘴。

倆人邊散步邊聊,起初王寶甃還知克制,後來不時撞撞他,手腳并用的捏捏他,掐掐他,把浴鏡前自省的話,早抛到了九霄山。王西平也徹底放了心,引着王寶甃往偏道上走,就算對面過來人,黑咕隆咚的也認不出他們。

好像自從講了自己所有糗事,王寶甃更瘋魔了,時時語不驚人死不休。由于性格反差太大,王西平總是恍惚,這還是初識話少的那個王寶甃?

王寶甃深夜到家,蹲在馬桶上反省自己的言行,“你□□從小就見”“下溪村大把”“跑起來小雞啄米似的。”拿着枕頭狂甩自己。

……

王阿玥旅行回來了,王寶甃去高鐵站接,王阿玥上車第一句話,“寶甃,我要跟陳正東表白。”

王寶甃看她一副破釜沉舟的氣勢,問道:“有豔遇了?”

“沒。”王阿玥搖頭道:“我要跟自己做個了斷。”

“犯不着。他心裏根本沒你,何必自取其辱?”感覺話重了,想了下道:“他喜歡王西夏。”

“哪個王西夏?”王阿玥看她。

“一個禮拜前,陳正東去幫西夏摘桃了。據我了解,他們私下交往三年了。”王寶甃道:“陳正東家人不願意。”

大半晌,王阿玥道:“那我也要去,我現在就要去。”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王阿玥道:“我要跟過去告別,這是個儀式。”

“你考慮清楚。”王寶甃勸道:“這層紙要是不捅破,以後見面還是朋友,沒人會當回事兒。一旦捅破,朋友沒得做……”

“我不缺朋友。”王阿玥決絕道:“要麽是情侶,要麽是路人!”

“你想清楚就好。”王寶甃猶豫道。

“不是你一直慫恿我早表白早解脫?”王阿玥看她,“你怎麽了?”

“表白呀。我怕你被拒絕了後悔,我怕你……”

“萬一成功了呢?他家人又不同意西夏。”

王寶甃不再說什麽,王阿玥是鐵了心要去。王寶甃靠邊停車,王阿玥一直不停喝水,拉着她道:“你陪我一起……”

“我不去。這事我跟着不合适。”王寶甃搖頭。

王阿玥磨蹭着下車,一股氣走到藥廠門口。陳正東從辦公樓出來,王阿玥又小跑過來,一副慫樣道:“寶爺,好寶爺,你陪我一起嘛?”

王寶甃只得下車,跟在王阿玥身後。陳正東朝她們倆走來,看了一眼王阿玥,對王寶甃道:“怎麽有空?夏夏說要約你們一塊吃飯。”

王阿玥到嘴邊的話,吐不出來,咽不回去。

王寶甃沒好氣道:“我不跟你一塊吃。”

陳正東一臉柔笑道:“由不得你,回頭我跟夏夏結婚了,咱們就是親戚了。”

王寶甃看一眼王阿玥,沖他道:“誰跟你親戚?瞎幾把攀關系!”扭頭就往車上走,回頭喊:“王阿玥,你還站那幹啥?”

“我喜歡你,我從高二就喜歡。我收集了你喜歡的籃球……”

“我喜歡西夏,五年前就喜歡。你還有事嗎?我樓上這會正忙。”陳正東打斷她。

“你……你能讓我把話說完……”阿玥垂着頭,聲音略帶哭腔。

陳正東看看手表,面露不耐道:“說,你說我聽着。”王阿玥張張嘴,正想說什麽,陳正東扭頭就走了。王寶甃追過去,一腳踹到他身上,“沒品,粗魯,不尊重人。”連踹他幾腳,“陳正東你是人?你是個爺們兒?”

“我不打女人啊。”陳正東邊躲邊道。

王寶甃找不到家夥,褪掉腳下的涼拖,抽他道:“你打你打你打。”

“是女人嗎你?”陳正東跑着道。

“你今個非抽死你,讀書的時候就該揍死你。不會說人話,不會好好拒絕人!”

“王桂枝毛毛蟲,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我拒絕她是為她好,你別不識好歹!”

“你給我站住!”王寶甃弓着腳背追他,地面滾燙滾燙,穿上鞋子,拎起路邊警戒錐攆他。身後幾個保安追過來,陳正東跟電動馬達似的,噠噠噠的跑進了辦公樓。

王阿玥坐在車上抹淚,王寶甃恨鐵不成鋼道:“心裏爽了?舒坦了?不讓你自取其辱,你非要來表白!”

“你就往那一站,一個字沒說,人就明白怎麽回事了。他都拿女朋友堵你了,你還說說說!看你這十年喜歡的啥人?還不如喜歡條狗。”

王阿玥抽抽搭搭,聽的王寶甃心煩,“當朋友不好?非捅破這層紙?現在美了吧?看你以後怎麽見他!”

王阿玥拉開門下車,拽着包往前走。王寶甃拉她道:“行行行,這片都熟人,讓人看見了說閑話。”

王阿玥腫着眼睛,擦紅了鼻頭,拿着紙巾一聲一聲的抽搭。王寶甃對美人格外憐惜,一手錄着視頻,一手捏她臉蛋擦她淚。

王阿玥拍掉她手,輕嗔薄怒的看她。王寶甃關上視頻道:“我陪你去酒吧!沒有一場酒解決不了的事。咱喝到吐,把陳正東當污穢物一樣的吐出來,明早就把他忘了,以後你就是新生的王阿玥。”

“愛情就是一場宿醉,甭管心裏多難受,一旦清醒啥事都沒。”王寶甃人生導師道:“聽我的沒錯。你近日會有優質桃花,好好把握。”

……

王阿玥後悔了,她趴在王寶甃肩上哭,她壓根不該去表白。明明沒膽,逞什麽能?一想到陳正東厭煩的眼神,決絕的背影,心裏自厭透頂。

王寶甃一面喝酒,一面說風涼話,“就知道你要後悔,你鐵了心要去,我拉都拉不住!不過這也好,吃一塹長一智,讓你看清陳正東的為人。”拍拍她肩,遞給她一瓶酒道:“愛情是坨屎,自古以來歌頌友情的都比愛情多。李白說過,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李清照,朱淑真,蔡文姬這些才女們的愛情,還有四大美女,那楊玉環下場多凄慘?我跟你說,愛情是狗屎。友誼才能地久天長。連春晚最後一曲都是《難忘今宵》。”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無論天涯與海角,無論新友與故交,神州萬裏同懷抱……”

“聽聽,這廣袤的胸懷,它怎麽不歌頌愛情?”拿出手機道:“咱們開懷暢飲,我讓我拜把子兄弟過來接,讓你見見什麽是友誼!”

……

作話【哈哈哈哈,評論把我看樂了,我的朋友啊都在幫我推文,即感動又心酸。一切盡在不言中!從小我媽就說我是個啞巴,因為嘴笨不會表達索性也就不說了!能夠得到讀者的認可我非常開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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