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好,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王阿玥道。
王寶甃愣了會,往回圓道:“這麽想太狹隘。愛情這事分人,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你看楊绛跟錢鐘書,周總理跟鄧穎超,魯迅跟許廣平,梁思成跟林徽因,這些愛情有兩個特征,你看出玄機了嗎?”王阿玥搖搖頭。
“第一個特征,愛情是相濡以沫。第二個特征,男主秉性溫和脾氣好!不張揚,不桀骜,不叛逆。”
“哪些愛情最轟轟烈烈?有個性有自我,不甘平凡的。”王寶甃分析道:“不管畫家,音樂家,作家,但凡搞藝術創作的,四五十歲不結婚的大把。為什麽不結婚?不是沒遇到愛情,是他們不願被束縛。”
“你說愛情是狗屎。”王阿玥反駁她。
“我有情感障礙,我價值觀不正确。”王寶甃喝着酒道:“你是沒遇上對的人。你性情要找一個穩當的,你們能相互欣賞,你們是平等的。不能是陳正東這種,你一直以仰視的姿态,時間久了,你不但自卑還累。聽我的沒錯,長久的愛情是旗鼓相當,一旦有一方過于卑微,這愛情活不了。”
“西夏性格跟你南轅北轍,陳正東追着她跑。西夏性格能駕馭得了陳正東,你性格顯得弱了。我跟你說,從始至終我都不看好你跟陳正東。我替你捋一捋,撂兩個男人作為參考。”
假作想了半晌道:“一個王西平,一個王寶猷,這種性情的男人适合你。”又想了下道:“王寶猷好像更适合你,他有幽默感,紳士貼心會逗人。”
“王西平吧,這人性情太平悶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一股濃郁的鄉村土腥氣,整天一背心一褲衩一人字拖,尤其下雨天,小腿肚都是拖鞋甩上的泥點子。”
王阿玥沖她使眼色,“王西平性情很好,五官比王寶猷耐看,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質,我媽說他很出挑……”
“你媽啥眼神?他比王寶猷長得好?你看上他了?”王寶甃豪爽道:“我一句的事,他立馬能娶了你。”
“咳咳……這酒好嗆。”王阿玥浮誇道。
“掏心窩的話,王寶猷是一匹駿馬,王西平就一頭老黃牛。”說着清了聲嗓子,學牛叫:“哞哞,哞哞……你鞭子抽它,它替你耕耕田,你不理它,它就懶散的卧在那,把胃裏的食物返到口腔慢條斯理的咀嚼,像這種反刍動物……好!反刍動物高級!不像有些動物沒出息,吃了就拉。老黃牛不急吃,它要勤懇的忙完農活才會卧在那慢慢咀嚼。黃牛有四個胃,是不是很神奇?自古以來就有歌頌黃牛的。一牛可抵七人力。”
“哪個詩人寫過來着,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複傷,但得衆生皆得飽,不辭羸病卧殘陽。我再也不吃牛肉了。”王寶甃手撐着額頭道:“我有點醉了。”拿出手機道:“給平平打個電話……”話沒落兒,王西平上臺階坐過來,王寶甃抱住他胳膊,“平平,平平。”
“……”
“別喝了,不是醉了?”王西平拿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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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是醉,多喝幾瓶沒事。”朝工作人員示意,再來十瓶。
王西平跟王阿玥圍繞着甘瓦爾,簡單聊了幾句。王寶甃推給她酒,“別拘束痛快飲,晚會讓平平送我們。”
“差不多了。我媽不讓我喝……”
“住我家。”王寶甃道:“爽快點,今晚主要陪你。”扭頭朝王西平道:“阿玥今天……生日,我要陪她痛快的喝。”
“好。”王西平點頭。
“晚上吃的什麽?”王寶甃看他。
“今天齋戒。”
”你學佛?”王阿玥問。
“略讀一點。”王西平搖頭。
“我奶奶也齋戒。”王阿玥看看燈紅酒綠的酒吧問:“不能來這種場合吧?”
“他又沒喝酒,這不算破戒。”王寶甃碰碰他,“對吧?”王阿玥也不再說什麽。
過了大半個鐘,王寶甃身體不自覺的傾在王西平身上。每說一句話,仰頭看看他,下巴不時貼到他肩膀。
王阿玥感到事态不對,王寶甃喝醉了。
“寶甃,去衛生間嗎?”王阿玥腳踢她。
“不去。”王寶甃搖頭。
王西平去衛生間,王阿玥把她拽坐自己身邊,“你注意點,別喝了。”
“我沒醉。”
“你還沒醉?一副春心蕩漾的樣。”說着王西平回來落座,王寶甃要坐過去,王阿玥絆住她腿,“坐這一樣。”
“我要跟我哥們兒坐一塊。”
“我不是你姐妹兒?”王阿玥她把扯坐下,“安生坐這吧。”
王寶甃被迫坐下,沒一會去了趟衛生間,回來直接坐到王西平身邊。王阿玥無語,朝王西平尬笑道:“寶甃喝醉了,她平時從不這樣。”
“沒事。”王西平道。在桌底捏捏王寶甃的手,讓她安靜會。王寶甃反握住他手,把玩着手指頭。
王阿玥看着王寶甃的言行,幹笑道:“呵呵呵,寶甃喝醉了。”
“呵呵呵,咱倆換個位置,我好照顧她。”
“我不要你照顧。”王寶甃拒絕。王阿玥拿出手機偷錄視頻,讓她明個酒醒羞愧而死。
王寶甃又上洗手間,王阿玥一屁股坐到王西平身邊,“寶甃酒品不好,這都是熟人我怕惹出閑話。”又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
王西平點點頭,沒接話。
王寶甃回來,看見倆人坐一塊,只得坐在他們對面。伸手要倒酒,王阿玥阻止道:“你醉了。”
“我沒醉。”
“你平常喝十幾瓶都沒事,今個好像……”王阿玥拎起啤酒看看,“度數也不高呀,怎麽才幾瓶就撂暈了?”
“你看上王西平了?”王寶甃看她。
好尴尬呀!王阿玥拿走她酒道:“王桂枝,你再喝我跟你絕交!”
“那你跟他坐一塊幹啥?”
“你們能坐一塊,我們坐不得……”
“我們是親兄弟。”王寶甃說得理直氣壯。
王阿玥看了一圈,小聲道:“我坐這是為你好。”王寶甃不再說話,她一點沒醉,腦袋清醒的很,只是狀态有點飄,看什麽都帶了層朦胧感。
王西平看她,王寶甃別過臉,拿牙簽戳着果盤吃。王阿玥把果盤遞給她,“吃水果好。”回頭一臉嚴肅的跟王西平聊。
王寶甃盤腿坐那,懷裏抱着果盤,吃一口水果,喝一口酒,眼睛盯着他們倆聊天。酒吧太吵,完全聽不到他們聊什麽。王寶甃明白他們沒什麽,但心裏發酸。
王西平送了王阿玥回家,把車停到老院門口,扭頭看王寶甃道:“回我家醒醒酒?”王寶甃也不接話,跟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往回走。過了大槐樹,王西平看她,“有事沒?”
“還好。”王寶甃點頭。
“我們去散會步?醒醒酒?”王西平問。
王寶甃點點頭。
倆人閑散到田間,玉米杆已長成,頂頭鑽出了花粉。王寶甃任由着性子,歪歪扭扭的走。王西平攙着她胳膊問:“是不是上頭了?”
“嗯。”王寶甃含糊不清的點點頭。
“我們回家喝點牛奶?”
“沒事。”王寶甃搖搖頭。
王西平拉着她手腕,以防她摔倒,倆人都沒再說話,漫無目的轉了會,王寶甃道:“阿玥找陳正東表白了。”
“陳正東拒絕了?”
“我不讓她表白,她非要去,陳正東當下就翻臉了。”王寶甃道:“要是不表白,還能若無其事的當個朋友,街上遇見還能裝裝。估計這以後連同學都沒得做。”仰頭看他道:“對吧?”
王西平點點頭,沒接話。
“你不知道陳正東有多惡劣,阿玥話都沒講完,他一副吞蒼蠅的鼈樣,氣死我了!”
“他會不會是故意的?”王西平問。
“阿玥明知他跟西夏在一起了,還要決絕的表白,就是為了給這十年做一個了斷。陳正東何必再給她一頓羞辱?哪有把人捅了一刀,還說這是為你好?”王寶甃說的義憤填膺。
“這方式過于野蠻。”王西平符合。
“對呀,阿玥不是難纏的人,你不喜歡拒絕就好了,跟個粗魯的野人一樣。”說完碰碰他,“對吧?”
王西平點點頭。
“不過也活該,我都不讓她表白了,她非要去。當一輩子的老同學,一生的朋友不好?”歪鼻子道:“現在決裂了,以後見面都不得勁。”
“友情不比愛情長久?非要弄的這麽複雜?”說完碰碰他,“對吧?”
王西平沒作聲,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不自覺的摩挲。
王寶甃看看他手,仰頭問他,“你說,咱們心裏坦蕩蕩,如果牽手不算什麽吧?”
“不算。”王西平搖頭。
“那你牽我手,拉手腕像遛狗。”
“……”
“你說,拜把子兄弟間,勾肩搭背的也沒啥吧?”說完碰碰他,“對吧?”
王西平點點頭,“不必拘泥這些小節。”
“對,做人要坦蕩大氣!前些年我們家裝修我還跟王寶猷擠一床呢,這有啥?”說完碰碰他,“對吧?”
王西平被她撞到了玉米地裏,王寶甃把他拉出來,“沒事。”
“……”
倆人又閑晃了會,王寶甃看他道:“其實今晚我心裏有點低落。”
王西平看她,王寶甃別別扭扭道:“你跟阿玥坐一塊我心裏有一點酸。”
“我從小占有欲就強,大寶要是卧在別人腿上我就感覺它背叛我了,我在它心裏不是獨一無二。王寶猷有喜歡的人,我心裏也酸,不過他喜歡阿玥這酸勁能壓壓。我看你跟阿玥聊的熱火朝天,我心裏也有點酸,感覺在你心裏我并不特別……“
“特別。”王西平打斷她,“我們在聊甘瓦爾,他心思太敏感了,同學間開個玩笑他就會感覺受到了冒犯。”
王寶甃點點頭,“沒事,我就是存不住話想跟你說說而已。我也一直在克服這個問題。”
“我也一樣。”王西平道:“西琳第一次談男朋友跟他去看電影,我也很失落。我爸還開車等在電影院。我媽老催她結婚,我跟我爸就不以為然。”
“噢。”王寶甃蕩着倆人交握的手。
“這種感覺很正常,不管動物還是人。”王西平道。
王寶甃情緒活躍了起來,扯着頭發道:“我想燙發,燙成《海洋奇緣》裏莫阿娜的頭發!”說着拿出手機,打開圖片給他看,“我在染個霧紫灰,是不是很不羁,很潇灑,很特立獨行?”
“……”
“動漫人物?”王西平看圖片道:“會炸的滿頭毛。”
“我就是要炸!”
“……”
晚風沉醉,心蕩漾。
王寶甃攀着王西平胳膊,下巴貼在他肩頭,倆人以均速,每分鐘五步的往回挪。談到趣處,王西平別開臉笑,王寶甃歪到他身上笑。
王寶甃腳下踉跄,王西平攬住她,“是不是難受?”
“嗯。”王寶甃顯得醉态,“吹了會風,酒上頭了。”
“要不要吐?”
“不要。”王寶甃看他道:“平平,我想抱抱你。”然後一副花癡樣,一臉傻笑。
王西平看着她眼睛,把她抱懷裏。王寶甃摟着他脖子,鼻頭來回的嗅。王西平低聲問:“嗅什麽?”
“大喵,你身上有一股唐僧肉味。”王寶甃醉眼看他,“好想嘗嘗。”
王西平不看她眼,側頭看月亮。王寶甃擺正他臉,“怎麽不看我?”
“你眼睛太美……”話沒落兒,王寶甃打斷,“你要不要親?”
“你醉了。”王西平別開臉。
“你看着我。”王寶甃把他臉擺正。
“你心跳的厲害,耳朵動的厲害。你說,你喜歡我?”王寶甃一臉嬌嗔的着看他。
王西平試圖發聲,好像得了失語症,一個字都說不了。王寶甃看着他笑,王西平別開臉,王寶甃又擺正他臉,“要不要親我?”
“寶兒,你喝醉了。”
王寶甃趴在他肩上笑,手指捏捏他耳垂,啃啃他脖子。王西平打了個激靈,緊摟住她,貼着她耳朵道:“寶兒,你醉了,你真的醉了。”
王寶甃仰頭看他,倆人對視了會,王西平鼻尖蹭蹭她臉,額頭抵着她額頭,輕啄她眼睛。王寶甃哼吟出聲,不自覺的閉上眼,王西平吻她額頭,吻她眼睛,又摟緊住她,嗅嗅她脖子。
王寶甃一時恍惚,分不清夢境跟現實。王西平看看她,吻她眼,吻她鼻梁,盯着她輕啓的唇,眼見就要吻上,忽的別開臉摟緊她,“我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