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隔天上午,王寶甃趴在床上,一會呈靜态,一會裹着被子蜷縮成一團,咬着被角嚎叫。來回反複了四五次。
樓道傳來輕快的腳步聲,王阿玥推開卧室門,壓制着一臉歡喜,一句話不說,打開手機播放視頻,盯着看王寶甃反應。
“王桂枝,你酒品真的不行。除了我能證明你們清白,任誰看都像情人,你看你那小表情。”王阿玥道:“你好歹注意點,你跟個蜘蛛精一樣纏在人身上,我扒都扒不開。”
王寶甃半跪在床上,狂甩枕頭,忽的躺平滾到床下,趴在地上捶胸頓足。王阿玥驚的目瞪口呆。
“你怎麽不拉我?!”
“我拉不住!”王阿玥道:“你太放飛了,嗨得不行,你喊人平平,還強行喂人吃東西,人在齋戒呢姐。我看形勢不對,趕緊把你們隔開。前頭還坐了桌王西周,坐了桌陳家人呢!”
“我跟王西平是拜把子。”王寶甃嘴硬。
“那你這會羞愧什麽?你們要是在城裏就沒事,知己嘛,模糊了界限摟摟抱抱也正常,但咱鎮上……”
“我們這正常?”王寶甃看她。
“你們要是有另一半的話,這舉止出格了。”王阿玥想了想道:“好像這事到你身上我不會想歪。”
“什麽意思?”
“其實我昨晚上有想歪,後來想想不可能。一方面你有情感障礙,對喜歡你的男性本能排斥。一方面王西平算半個心理醫生,他會琢磨你心思,你們精神上契合成為知己這我一點不奇怪。”王阿玥分析道:“我能感覺你們很默契,情感上很純粹不像有奸情。我也了解你,你表達情感的方式很扭曲,你喜歡一個人會捏捏她,揉揉她,親近他。”
王寶甃盤腿坐起來,“我老想嗅嗅他,蹭蹭他,嚴重會啃他咬他,但都克制了。”
“貓,你把他當大寶了!”王阿玥篤定道:“你就這麽對大寶的!我以前住你家,你啃貓鼻子親貓嘴,還摟它睡,我還沾惹了一身虱子。”
“大寶從不生虱子。”王寶甃道:“貓從不生虱子,它們只生跳蚤。”
“你還嘴硬,貓怎麽不生虱子?”王阿玥道:“你都用篦子刮下來……”
Advertisement
“你怎麽知道他是半個心理醫生?”王寶甃打斷她。
“我上個學期去家訪,他正在看一本書,就是關于性單戀方面的。”王阿玥坐到梳妝臺,擰開口紅道:“他屋裏書架上不擺着?一半都是心理學。”塗着口紅問:“他是不是有出家的傾向?”
“沒有吧?”王寶甃搖頭。
“這個色號不适合我。”拿棉棒擦了,又塗上一個色道:“甘瓦爾可不省心,他有潛在的暴力傾向。班上同學悄悄說個話,他就認為是在說他,而且他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
“班上有同學排擠他?”
“說實話,有。”王阿玥轉過頭道:“有兩個男生會惡作劇,他們會刻意聚一塊交頭接耳,故意去激怒甘瓦爾。”
“我們老師很難有效解決這事,我總不能禁止學生課後紮堆聊天?上個禮拜甘瓦爾跟同學打架,甘瓦爾說他們罵他了,但班裏沒人作證。那同學說他只是在讨論游戲,根本沒罵他,班裏人能證明是甘瓦爾先動的手。你說這事,我怎麽處理?”
“那學生很滑頭,我明白他是故意激甘瓦爾,但我不能時時在場,我找不着證據,我想懲罰那學生,但我得師出有名。班上同學都一個鎮的,沒人願為甘瓦爾作證。現在學生一個個都人精,抱團得很。”王阿玥道:“這事怎麽都是甘瓦爾吃虧,平白挨了罵,最後還要受懲誡。我只能找王西平,我們一塊想辦法解決。”
“這事我拿手,下次我替甘瓦爾支招。”王寶甃道。
王阿玥雙手捧臉,噘着嘴問:“像不像十八歲?”
“這顏色不适合你。”挑了個亮色的給她,“這個好。”
“對了,你哥還做代購?”王阿玥問。
“誰說的?”
“你哥今一早微信我,問我要不要護膚品,他過一陣就回國。”
“噢噢,我想起來了,我哥前幾天問我帶什麽護膚品,我就讓他順口問你要不要,要的話咱倆一塊……”話沒完兒,王阿玥抱住她,“親親親閨蜜,我不好意思讓你哥帶,當時就給回絕了,原來是你交待過了。”
“等會聯系他,稍什麽就跟他說,實在過意不去,回頭請他吃碗麻辣燙。”看看她狀态問:“那誰呢,陳正東……”
“陳正東是誰?”王阿玥問的正經。
“霸氣!”王寶甃拍她道:“姐妹兒是個人物,一條腿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大把。”
“男人不是三條腿?”
王寶甃大笑,豎大拇指,“你講段子甩我幾條街。”
王阿玥一直看她,王寶甃問:“怎麽了?”
“很奇怪,感覺你變了。”王阿玥道:“說不上來哪變了。”
王寶甃坐在床邊,晃着腿沒接話。
“看你緊張的,我是在誇你!好像你整個人變得鮮活了。”王阿玥抛個飛吻道:“我喜歡。”
“你不是不愛塗口紅?”王寶甃轉移話題。
“以後要塗,萬一轉角遇到愛呢?”
“唏,就街裏那些歪瓜裂棗?”
“讨厭!我為我自個塗行不行?”扭頭看她,“我看中王西平了,你給我們倆撮合撮合?”
“……”
“他不太适合你,真的。”王寶甃想了會道:“他說不結婚,他可能要修仙,你看他屋裏那些經書……”
“哈哈哈,王桂枝你別扭什麽?”王阿玥笑她。
“神經。”王寶甃不理她。
“王西平不适合我,他性情太水太佛了。”王阿玥道:“我感覺他真不會結婚。
“你看過徐克拍的《青蛇》嗎?張曼玉演的青蛇,趙文卓演的法海。王西平有一點像法海,你就是潛在的青蛇。”
“……”
王阿玥趴過來,一臉八卦道:“桂枝你說,王西平怎麽解決生理問題?他真能禁欲?他這正值壯年……”話沒落兒,王寶甃同樣八卦的回應,“不瞞你說,我有多次想問,實在難以啓齒!”
“王西平身材不錯。”王阿玥誇道。
“他有腹肌,身材結實的很。”
“其實男人身材比臉重要。”王阿玥沖她道:“對吧?”
“當然!”
倆人相視一眼,王寶甃碰碰她,“有資源嗎?”
“我不看。”王阿玥撇清。
“裝什麽裝?”
“對了我跟你說,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網購了一個助性用品,包裹的非常嚴實,被另一個手欠的女老師拆開,然後當衆打趣,所有女老師都在背地裏嘲諷,說一些不得體的話。反觀男老師見怪不怪,沒當回事。這事諷不諷刺?”王阿玥惆悵道:“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呢?”
“是啊,女人何必為難女人。”
“我對我媽釋懷了,我很同情她,邬招娣邬招娣,她自己就是重男輕女的受害者,但她轉身就變成了施暴者。她最重男輕女,其次是我奶奶。我爺爺跟我爸還好,他們懂得掩飾。”
“那你還跟你媽倔?”王阿玥問。
“同情歸同情,但我還是要跟她對着幹。閑着啥事?”
“我剛想象了一下,王西平在床上的樣子。”王寶甃四仰八叉的躺平,學着王西平的表情,“請自便。”
“王桂枝,你怎麽這麽壞?”王阿玥直笑。
王寶甃盯着天花板,表情難以言喻,扭頭看了會王阿玥,拉了個枕頭在懷裏道:“阿玥,我很少意淫男人,最多想象親吻的感覺,達不到共赴·巫·山的地步。”
“說這幹啥?”王阿玥看她。
“沒事。”王寶甃別開臉。
“肯定有事。”王阿玥一臉八卦,“你意淫誰了?”王寶甃抱着枕頭沒接話。
“看你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氣,一點都不大方……”王阿玥話沒落兒,王寶甃打斷她,“誰扭捏了?我是在組織語言!”
“我好像喜歡王西平。”
“你意淫王西平?”王阿玥瞪着眼,“好像是什麽意思?”
“這感覺太陌生,我不确定……”話沒完,王阿玥一臉興奮的打斷,“說出來說出來,我替你分析分析。”
“你興奮什麽?其實也沒啥。”
“說出來嘛,我都跟你掏心窩了,陳正東的事也跟你說了,你都不跟我……”
“我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自己,老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言行,我去找他時會罵自己,克制言行舉止,可往往事與願違,聊着聊着我就不自覺的嗨了,抖一些莫名其妙的段子。”說完看看王阿玥。
王阿玥啃着手指,一臉呆萌的問:“這就是喜歡吧?王西平呢?他是什麽反應?”
“他好像也喜歡我。”王寶甃咬咬唇道:“我感覺他看我的眼神……”
“對對對,我就說哪不對,他看你的眼神很……”王阿玥正說着,王寶甃激動的坐起來,看着她問:“對吧對吧?我感覺沒錯吧?”一副小女兒姿态道:“我從沒見過那種眼神,他看的很深,好像能穿透我的靈魂。”身子不自覺的輕晃道:“他一這麽看我,我就像受到了鼓勵,我就飄了,然後講一些段子逗他,他越是笑,我就越開心。”
又拿着枕頭狂甩自己,“我當時有多亢奮,清醒後就有多後悔!你都不知道我講了什麽。”
“你調戲他?你講了葷段子?!”
“差不多。”王寶甃捂住臉道:“我都沒臉說。”
王阿玥撓她癢癢,一臉激動道:“說嘛說嘛,我要是談戀愛了,你這妥妥的教材!”
“我一調戲他,他耳朵就會動,他耳朵越是動,表情越是一本正經,我就越想調戲他。”又惆悵道:“我吾日三省吾身,克制言行克制言行!但見了他,這些都抛之腦後,然後我繼續反省,繼續作惡,接着反省,接着作惡。”
“我感到一股邪惡的力量在體內上竄下跳。就是那種人性的陰暗面。他心思越純正,我就越邪,越想把他拉下來。”
“我跟我媽拌嘴,拌到最後事件本身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集中火力氣死她。不過我學會了壓制,我吵不過我媽,我氣她一頓,我扭頭跑就行了。但王西平不行,感覺上來了我控制不住,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我就是……”
王阿玥打斷她,“什麽感覺上來了?”
“就是想蹭蹭他,嗅嗅他。”手繞撓頭皮,看着王阿玥道:“現在想親他。”說着捂住臉,露出一根指頭縫道,“我竟然想睡他。”說完裹着被子來回滾。
“……”
“啊啊啊啊!天吶!這會不會是從貓身上延伸……”
“不會,我從沒想過要睡貓!”王寶甃搖頭。
“你把他當成貓了,久而久之……”王阿玥改口問:“你做這些舉動王西平什麽反應?他任你作妖?”
“差不多。”王寶甃臉微熱道:“他心裏應該是歡喜的,生理也會起反應……”
“什麽?!”王阿玥捂住臉,“天吶,這也太勁爆了,然後呢然後呢?”
“沒然後。他去沖涼我就回家了。”
“……”
“你們這境界也太高了!都這樣了還能繼續稱兄道弟?見面不會尴尬?”
“有一點。”王寶甃坦誠道:“第二天見面是有點難為情,但我認為是我單方面的。王西平跟個沒事人一樣,他只要一開口說話,我那點難為情蕩然無存,我們又是肝膽相照坦蕩蕩的兄弟了!”
“天吶!你們這到底是什麽騷操作?他有跟你表白,或者流露……”
“沒有。”王寶甃打斷道:“除了眼神外,他沒對我做出任何有遐想的舉動,好像都是我單方面。”
“可是他也沒拒絕呀?他一直放縱你這種行為,這算是一種默認吧?”王阿玥問。
“默認什麽?”王寶甃問。
“我也講不明白。但我覺得你們很奇怪,早就逾越了男女之防,還能坦蕩蕩的當知己?”王阿玥反省道:“可能是我等凡人達不到你們的境界,也不能把你們關系矮化了。”
“我了解你,我也知道王西平,你們不是那種玩暧昧不利落的人,但你們這種行為我又很費解,你們到底想幹嘛?”
“我們是相互喜歡的知己吧?”王寶甃問。
“能當知己,相互喜歡是基礎,這點毋庸置疑。”王阿玥分析道:“但這種喜歡是純粹的精神相吸?還是有摻雜男女之情?難道他把你當妹妹一樣的喜歡?他對你沒半點出格?”
“他親我額頭親我臉,這算嗎?”
“算,然後呢?”
“沒有了。”王寶甃搖頭。
“沒了?”王阿玥像一個情感專家,“你們這情況很複雜,兄妹間也會親臉親額頭,重點在接吻。但我看你這情況,你是對他有了想法,想共同探索一下身體方面的語言。”
“對對對。”王寶甃碰碰她道:“我昨晚上有意勾引,看能不能發展一下肉·體。合理利用資源……”
“結果呢結果呢?”王阿玥捂住臉。
“老黃牛就是老黃牛,他把我扛回來了。我直接挨了我媽一頓罵。”
“哈哈哈,王桂枝你魅力不行。”
“我受到了羞辱!”
隔天,王寶甃開車經過電線杆,果然,王西平就等在那。開車越過他一段,又倒回來問:“你站這幹啥?”
“進城。”王西平看她。
王寶甃點點頭,“你是在等高鐵過來拉你?”王西平拉開車門坐上來,“你約我陪你做頭發。”
“我怎麽不記得?”
“你前天晚上約的我。”
“我忘了。”王寶甃搖搖頭,“我喝酒斷片。”
“我昨天炖了只鴨,你電話不通,我以為你在躲我。”王西平看她。
“躲你幹啥?”王寶甃別扭道:“我手機沒電睡了一天。”
王西平點點頭,指指路邊道:“靠邊停,我來開。”
“我想回家,我不想做頭發了。”王寶甃靠邊停車。
“紫色的爆炸頭,很不羁,很潇灑,很特立獨行。”王西平拉開駕駛門道。
“你懂什麽?我說的是霧紫灰。”說着下車坐到副駕駛。
王西平扭頭看她,“不是喝斷片了?”
“……”
“我想斷片就斷片,不想斷片就不斷片。”王寶甃歪鼻子道:“氣死你!”
“我包裏有禮物。”
王寶甃伸手拿過包,裏面躺了一個紫茄子。王西平道:“拿給染發師做參考……”王寶甃拿着茄子打他,王西平笑笑,挂上檔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