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更半夜,王寶甃抱着夏涼被,敲開王與秋的卧室門,要求跟她一塊睡。王寶甃在床上翻了會,扭頭看看閉上眼的王與秋,“姑姑,你睡着沒?”

“你不是習慣自己睡?”王與秋閉着眼問。

王寶甃扯扯她,“我朋友吧,阿玥,她有一個問題要請教你。

“她喜歡的這個男人呢,很複雜。一來是她堂哥的拜把子兄弟,二來是她媽的遠房親戚,八杆子打不着的那種,阿玥還喊這男人一聲小叔。阿玥家跟這男人關系也挺近。”王寶甃道:“阿玥現在有一個困擾,她怕萬一将來不喜歡這男人了,這事就會很複雜很複雜。都一個鎮裏一個朋友圈子,親戚做不成了,朋友也做不成了,她怕最後會很難看。”

“阿玥她媽的娘家不是外莊人?親戚怎麽會在咱鎮上?”王與秋問。

“這男人在咱藥廠工作。他也在居民樓買了房,未來打算定居在咱鎮上。”王寶甃道:“這男人在這時間久了,一些親戚也都在咱鎮上。”

大半晌,王與秋才道:“我給不了她意見,将來要是分開了,雙方親戚肯定要跟着尴尬。”

“我知道!”王寶甃急道:“我也是這麽勸她的,我罵她豬腦子,我該罵得都罵了,但她說不行,她也想保持距離來着,但就是管不了自個的心。”

“我剛跟她說了,與其現在這麽庸人自擾不如都抛開,讓他們私下來往及時行樂。要是幾個月後厭煩了,那就回到各自位置,要是到了非要驚動家長的地步,那就再解決呗?走一步算一步是不是?總不能還沒吃飯就惦記着拉屎?”扯扯王與秋道:“是吧姑姑?你說呢?

“也行。”王與秋道:“我态度保留,她要是真管不住自己的心,這未嘗不是一種辦法。”

“你怎麽能保留呢?你得給一個建議!”

“我沒建議。”王與秋扭頭看她,“幺兒,有些建議是要負責任的,我擔不起。”

“阿玥都二十六七了,有些大事是要自己拿主意的,将來她怨不着任何人。”王與秋道:“這事明面上的建議,就是快刀斬亂麻。但阿玥要是接受了你的意見,将來她後悔了,這事你百分之百跟着落埋怨。你要是支持了,等他們激情退去,沒熬過生活中的雞零狗碎,最後倆人落得一地雞毛,你更是要落埋怨。”

王寶甃沒接話,蚊子似的“哦”了聲。

王與秋看看她,心中嘆了一口氣。

老半天,王寶甃看她問:“這事要是在你身上,你怎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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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年代不興自由戀愛,這是很醜的一件事,我們自己內心就這麽認為。婚事全靠父母做主媒妁之言,我們沒有話語權。”王與秋沒正面回答,留了空間讓她自己想。

“你意思是,你心裏再喜歡都不會跟父母争取?”王寶甃問。

“會吧,争取不到就算了。”王與秋閉上眼道:“我們沒什麽想法。”

“你意思是,要是擱到這個時代,你就會跟爺爺奶奶據理力争?”王寶甃追問。

王與秋拉了拉被子,翻身睡着了。

王與秋的婚事是王國勳拍板的,也是王國勳終身悔恨的一件事。奶奶去世前都窩着心。王寶甃記得中學時,奶奶老是抹着淚埋怨爺爺,罵姑姑的婆家不是東西,明知自個兒子不會生育還來禍害姑姑。由于婆媳矛盾讓姑姑受委屈,父親跟大伯沒少跟姑夫動手。姑姑回來從不埋怨婆家,越是不埋怨,爺爺奶奶越是窩心。

姑父車禍去世後,她婆婆不讓姑姑回來,要讓姑姑給他們家守活寡,大伯跟父親帶着族裏人去她婆家一頓打砸,領着姑姑淨身出戶。後來在下溪村置辦了間民宿,算是給姑姑安了身。

隔天中午,王西平在菜園刨花生,王寶甃蹑手蹑腳的過去,正要吓唬他,不料王西平猛得回頭,反被他唬一跳。王寶甃推他道:“煩人!本來有好事告訴你,這會都吓沒了。”

王西平把她扯蹲下道:“給你煮鹽水花生。”

“才不稀罕。”

“真不稀罕?”王西平笑笑,湊過去啄她唇。王寶甃心歡喜,挎挎挎的連薅了幾把花生。

“刨太多了。”王西平阻止。

“多煮點,我爺爺愛吃。”王寶甃稀奇道:“有四胞胎耶。”當下剝開填嘴裏,“一枚花生長四個仁的好,能生雙胞胎!我們小時候搶着吃。”

“……”

王寶甃又挑了幾枚四個仁的,剝開喂給王西平,“吃四個仁的吉祥,出門交好運。”

“你早熟,小時候就想生雙胞胎。”

“讨厭,小孩子就是鬧着玩,圖吉利嘛!”王寶甃神秘道:“老張有秘方,他可以調節身體酸堿度,想生男就生男,想生女就生女,雙胞胎龍鳳胎不在話下!”

“……”

“咱鎮裏那幾家雙胞胎,據說都是老張調的。”王寶甃壓低聲道:“我将來要是生小孩就找他調一對龍鳳胎,一次生倆多神奇!”

“龍鳳胎不能調……”

“你懂什麽?我說能調就能調。”王寶甃道:“借助科學手段。”

王西平對她的無厘頭表示無語,不過就是吃了一枚花生。

“你不信?”王寶甃道:“我生了給你一個。”

王西平埋頭摘花生。

“這樣,我親自給你代孕一對。”王寶甃碰碰他,“通過科技手段也行,遵循自然規律也行。”

王西平端着花生回屋。

王寶甃大笑,跟着回屋道:“我夠局氣吧?絕世好哥們……”話沒落兒,王西平踢上門吻住她。王寶甃反勾着他脖子,熱情回吻。

“我總感覺你能把我吻化了。”王寶甃半倚在牆上,後腳跟輕踢着牆,看着洗花生的王西平道。

“喜歡嗎?”王西平扭頭看她。

“還行。”略顯扭捏道:“我一姑娘家能怎麽……”站直了身子,故作灑脫道:“爽,得勁!”

王西平大笑,“這氣勢,像是從梁山上下來的爺。”

“我就是爺,人稱寶二爺。”王寶甃得意道:“我嫌二不好,讓她們喊寶爺。”說着湊到王西平身後,環住他腰道:“喊聲寶爺?”

王西平低頭搓洗花生,扭頭喊了句“寶爺”,王寶甃很滿意,手伸進背心裏捏捏他胸肌。

王西平胳膊忽的制住她小臂,王寶甃求饒道:“我就是好奇,女性有胸房是為哺乳,男性長咪咪是為什麽?”

“為了分正反面。”

“哈哈哈哈,平平,你怎麽能這麽可愛?”

王西平不理她,往鍋裏添了水準備煮花生。王寶甃眨着眼睛,“我眼裏有蟲子。”

王西平俯身替她看,王寶甃吻住他,啃啃他鼻子,咬咬他唇。王西平把她抱坐在竈臺上,托着她脖子深吻。

王寶甃趴他懷裏歇了會,仰頭看他道:“民宿老板正在整理東西,他說下午交鑰匙。”

“他回來了?”

“我早上正在門口抄電表,就看見他家民宿開了,他們夫妻倆在裏頭整理東西。”王寶甃道:“我姑怕有變故,讓我趕緊回街上打印合同,果不其然,我們把這錢給了男老板,他媳婦不願意了,嫌價格太低非要加十萬。我姑到底是老江湖,她早就留了一手,結果就是合同完美的簽了,以後這民宿就是我們的了!”說着從包裏掏出合同,滿臉歡喜的遞給他。

“我姑厲害吧,一下子就省了十萬。她早就防着這對夫妻萬一和好了,女方不同意怎麽辦?”王寶甃嘀咕道:“這對夫妻也奇葩,男的老出軌,女的也跟別人跑了幾個月,倆人居然心無芥蒂的在屋裏親熱,我也是稀罕了。”

王西平細看了合同,合上還給她。王寶甃道:“咱倆的合同正在整理,明個拿給你……”

“不用。”王西平搖頭。

“不行,親兄弟明算賬,該走的程序一道不能落兒。”王寶甃堅持。

王西平點點頭,“你看着辦。

“我煮午飯,你煮花生。”說着從冰箱裏拿出肉,放案板上解凍道:“我大致看了一下,院牆需要重新翻修,白石灰都落了雨漬。客房跟休閑區不用動,吧臺跟卧室要整理一下。對了,民宿只有一間主卧,回頭你挑一間客房當……”

“不用,晚上我回來住。”王西平道。

“太折騰了吧?”

“沒事,騎摩托來回……”随即改口道:“好,随便改一間,你晚上一個人守民宿不行。”

“我想給主卧刷個色,也要把床換了。”

“好。”

“我想把院裏的格局調整一下。”

“好。”

“我大致算了下,最快半個月,最慢一個月,反正國慶中秋前一定能住客。”

“好。”

“你怎麽這樣啊,感覺很敷衍。”王寶甃切着肉不滿道。

“我審美沒你好,民宿你看着調整,我都信任你。”王西平道。

“怪有自知之明。”王寶甃很滿意。

“我會養花做木工,回頭打幾張吧椅。”王西平往花生鍋裏丢了一把幹辣椒。

“你會打簡易吧臺嗎?回頭我設計個圖給你。”

“好,只要有木材。”

王寶甃撞撞他,“咱後半夜去羊溝村伐木。”

“……”

王西平大半天憋了句,“偷伐樹不好。”

“哈哈哈哈,平平,要不咱把門口那兩棵梧桐伐了吧。”王寶甃碰碰他,“嗯?回頭你給我打張床。”

不能伐。我爺爺留給我娶媳婦的。”

“娶個毛呀你,不會有好姑娘嫁給你,破牆露院窮的叮當響。”

“……”

臨傍晚,民宿老板才過來交鑰匙,王寶甃正在剝鹽水花生吃,迫不及待的跑到民宿,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

王與秋跟進來,廚房轉了圈,洗衣房轉了圈,公共淋浴間轉了圈,“冰箱洗衣機要重新置辦,廚房跟淋浴間太髒,得請個阿姨清理,這兩口子看着怪體面,內裏也是邋遢。”

“這倆口子真合好了?”王寶甃八卦道:“倆人摟腰攬肩,熱的跟團泥一樣……”

“姑娘家少八卦,少打聽事。”

“我就是好奇嘛。”

“有什麽好奇的?”說着推開主卧門,梳妝鏡粉碎,衣櫃門壞了一半,床頭的相框半掉不掉。

“看來沒少打架。”王與秋按按床,“床可以留下,其它都不要……”

“我要買新床。”

“毛病,床墊換了就是新床。”

“我不睡人床,心裏膈應。”王寶甃歪鼻子道。

“你出門住酒店背一張床?”王與秋問。

“酒店我沒辦法,但自己的卧室我能……”

“行,這床就給早上那對環衛工吧。”王與秋道:“這對夫妻是隔壁村的,條件差些。”

“好,只要他們不嫌棄。”

“你預算上要有個底,全部都捋一遍,先換掉那些緊要的,不必要的等盈利了慢慢換。”

“好。”王寶甃點點頭。出來看了眼廚房,油煙機髒的不像話,扭頭問:“請阿姨多少錢一天?”

“一個鐘六十,自個算。”王與秋估算了下,“光衛生你得整理兩天。”

“這麽貴!”

“你以為吶?咱鎮上人均收入五千九。”王與秋道:“公告欄上貼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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