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不知道風橋的名字,但風橋卻曾把此人的底細都調查得清清楚楚——嚯!大人,您的哭包小逃妻在這兒呢!
風橋面不改色,心裏卻是已經躍躍欲試,總覺得待會兒會有好戲看。
他淡淡吐出兩個字:“風橋。”
随即目不斜視地繞過他又朝店門外走去,眨眼間就只剩了個殘影。
季寒見狀驚訝得睜大了眼,心裏不禁肅然起敬,閣下高手,佩服佩服。
可他還沒感嘆,緊接着店門口就出現了幾個人,季寒在看清其中一人的模樣後,當即大喜過望,他激動地奔過櫃臺,大張着手臂就沖林卷撲了過來:“九九!!!”
“我靠……”林卷眼見着一坨龐然大物朝他奔來,欣喜之餘還是有一點點嫌棄,不過還是決定勉為其難地接一把。
但他還沒來得及伸手,耳邊便聞一陣輪椅咯吱響——嚴歇忱擋在了他前面。
而風橋又自然而然地擋在了嚴歇忱前面。
那邊季寒步伐沒收住,一下子就撞進了風橋懷裏,繞是下盤穩固如風橋,也被撞得悶哼了一聲,怕是要內傷。
季寒從風橋懷裏擡起頭來,睜大着眼睛看着他,有些不解地問:“你擋我做什麽?”
風橋心想我不擋你,你待會兒可能會悲劇。
季寒見他面色雖然嚴肅正經得很,但不知怎麽地就是不怵,他又接着說:“不過你好快哦,剛剛我看你還在門口呢,居然一下子就閃過來了!”
風橋微微皺了皺眉,心想,你個小傻子,男人怎麽能說快?!
季寒這時候從他懷裏起了身,看見林卷那一瞬眼睛又亮了,林卷心裏頓時覺得不好,但還沒來得及阻止,果然又聽季寒嘚瑟道:“但我感覺你身法沒我們家九九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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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
季寒此話一出,林卷霎時心驚肉跳,下意識裏便低頭往嚴歇忱那裏看了一眼,不過嚴歇忱就跟沒聽明白似的,面上毫無波瀾,仍舊安安靜靜地不發一言,維持着他冷肅穩重的大人形象。
林卷怕季寒再漏出什麽驚世之語,趕緊上前兩步把他拉着,低聲警告:“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季寒懵懵的,反問:“誰啊?”
“你夫君。”
還不等季寒反應過來,耳力驚人的嚴歇忱聽聞此言先不高興了,眉頭一凜盯着林卷糾正道:“是你夫君。”
林卷下意識裏就想反駁說,可別,金絲緞面的聖旨上可寫得清清楚楚啊,我就是個代嫁的。
不過他念着周圍還有幾個人,難免人多嘴雜,便把這話咽了回去,而在觸及到嚴歇忱目光的同時,更是把這話釘死在了肚子裏。
季寒在那邊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是違抗聖旨逃出來的,他也不想想林卷既然都敢直接說出來,必然是和嚴歇忱達成了同盟的,他立馬一把拉住林卷的袖子,看向嚴歇忱的眼裏頓時就充滿了警惕與防備。
林卷心累地捂了捂臉,拍了拍季寒的頭,語重心長道:“乖啊,咱不丢人了,快去把房間開出來,讓我們休息休息。”
“哦。”
季寒聽了這話,才又磨磨蹭蹭到了櫃臺後面,算了半天才說:“九九,我們這兒就剩三個房間了,你們一共七個人,兩個人一起住的話,也還多了一個人。”
随後他開顏一笑,朗聲道:“那你和我一起睡吧!”
嚴歇忱垂着眼,周身氣勢随意卻又不容辯駁:“不可能。”
然後立馬擡頭看了風橋一眼,眼裏的意思十分明顯。
林卷其實剛想答應來着,不過一偏頭卻接收到了嚴歇忱委委屈屈的表情,他心裏雖軟了半截,但還是沒打算改變決定。不過此時風橋卻靠近了他一點,眼誠懇道:“嫂夫人,我們幾個不可能和大人同宿一屋,這不合規矩。”
其餘四個護衛一見林卷瞄過來,也立刻很有默契地兩兩在了一處,俨然已經內部分配好了房間。
林卷心裏一陣促狹,心想,嚴歇忱你這混得也忒差了,你看你看,被孤立了吧。
于是林卷也不糾結了,決定高擡貴手放他們一馬。
不過他還是得和季寒聊聊天的。
嚴歇忱也準了,留了句我等你之後就率先回了房間。
季寒全看不清他們之間的暧昧氛圍,只知道林卷不能和他一起睡了,他有點失望,但想着能聊聊天也是好的,于是立刻又高興了起來。
一進季寒房間林卷就先開□□代,免了季寒永遠找不準重點的擔憂,他言簡意赅道:“嚴飲冰知道咱們這事兒,沒關系,他不追究,你不用擔心。”
“但是我想問問你,我叫你離開一段時間,你居然就在黛城紮了根?這兒離紫玉京這麽近,你膽子有點大啊你。”
季寒摸了摸頭,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老實交代了:“你當初讓我騎馬走,我……我路上驚了馬,不敢騎了,我那天夜裏徒步走到這兒來的……”
“然後我身上盤纏不多了,再繼續趕路的話我就買不起店了!”
“……行。”
季寒說到這兒又悄悄沖林卷邀功,小聲道:“然後我想着燈下黑嘛,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不是很有道理?”
“呵呵。”
你這麽能那你怎麽不幹脆在紫玉京算了呢?
不過紫玉京沒什麽人認得季寒這張臉,讓他走也只是以防萬一,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所以林卷也懶得追究,轉而聊了聊季寒的近況,聽他叨叨了半天,林卷估摸着他在這裏過得也挺自在,于是也就放下心來。
深夜談心話題結束之前,林卷随口又問了句:“你不是想開茶樓麽?怎麽開個客棧?”
“是茶樓呀,白天是茶樓,晚上是客棧,哎,九九你是不知道,黛城民風淳樸是淳樸,就是一個個太不懂享受了,喝茶聽曲兒什麽的活動幾乎沒有,要是不開個客棧,我這店可能沒幾個月就得倒閉……”
林卷聽他抱怨起來又是沒,趕緊叫他打住之後就溜了。
一開門就看見了蹲在門口等着的風橋。
林卷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進去了,不過剛剛錯了個身子,他又想起一件事,退了兩步回來叮囑了風橋幾句:“那什麽,霜白他……睡相不太好,可能說說夢話翻翻身磨磨牙齒咬咬人什麽的,你多包涵啊。”
“……”
其實動靜也都不很大,弄出的聲音都輕輕的,像小貓一樣,就看同宿的人敏不敏感了。
不過林卷想着,風橋既然也要夢游,應該是不會太敏感的。
所以他也很放心地回了房間。
隔日一早,他同嚴歇忱早早便起了,同其餘幾個護衛一同在大堂用早飯。
等他們早飯都要吃了,一向起得比雞早、時間觀念十足嚴苛的風副使方才姍姍來遲。
林卷瞧着風橋色疲倦、眼底青黑,連支楞的頭發絲兒都隐隐透漏出飽經風霜的意思,着實被吓了一跳,他這是經歷了什麽?被摧殘成這樣??
風橋走過來坐下,看了林卷一眼,又看了嚴歇忱一眼,第一次把情緒表露得如此明顯——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悠長悠長……
沒一會兒,季寒也撐着懶腰出現了,不過與風橋的形容枯槁一點都不一樣,此人可是紅光滿面精滿滿的,一早起來就是個元氣少年。
他坐下的時候還拍了拍風橋的肩,問道:“你起來的時候怎麽不叫我啊?”
風橋眼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低頭繼續喝粥去了。
吃早飯,他們一行又該啓程,林卷臨行之前又把季寒拉到一邊,叮囑這叮囑那,就跟養了個兒子一樣。
此時此刻,平日裏也是無法無天小霸王一個的林小公子,俨然也成了一個老父親。
所以說,人吶,真的不能欠債,欠了他娘的債,兒子也得盡心盡力地顧看着。
趁林卷他們走開,嚴歇忱那邊也趕緊拉了風橋湊堆兒。
昨夜他不是沒有聽見季寒說林卷身法好的話,可他此前卻從來沒有想過林卷武功會很好,因為林卷小時候就是個三腳貓功夫,此前他也從未表現過身懷絕技的樣子。
而當初林卷就是被季寒的母親所救,所以季寒對于林卷的過去應該也是了解的。
于是他就想讓風橋趁機套一套季寒的話。
嚴歇忱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找尋林卷的過去,只是他不會再輕易去揭林卷的傷疤,可他仍舊想要了解林卷,想要了解他的一切好與不好。
他想要擁有林卷的未來,但也想擁有林卷的過去。
大概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吧,總是貪心不足,巴不得将他的一切都溶于血脈骨髓之中。
說起來其實是有些不磊落不灑脫,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過風橋那邊的結果卻不盡人意,他居然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沖嚴歇忱請罪道:“是屬下無能,未能辦好大人交代的差事。”
迎着嚴歇忱疑惑的目光,風橋也是很無奈,想起昨夜種種,他頭又開始發暈。
一開始非要同你絮絮叨叨地聊天便罷,正好可以趁機套個話,可是為什麽總是聊不到重點呢?
你家的花草蟲魚有什麽好聊的我問你?有嫂夫人好聊嗎?你跟我裝傻呢?
行吧,裝傻就裝傻,我拷問過這麽多人,還不信問不出這點事兒了。
可你這聊着聊着還睡着了又是幾個意思?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被你聊精了好嗎!
行吧,你睡就睡,你說夢話也就說夢話,可你偶爾一驚一乍地嚎什麽?吓得老子……是我,我心髒都不好了。
也行吧,算我惹不起你,那我走行了吧,可你死命摟着我幹什麽!還掰都掰不開??
……還是行吧,我忍了,可是你為什麽還要咬我!!!我的肩膀很好咬?我的肚子很好咬?咬也就算了,大老爺們兒不怕疼,可你咬舔啥?!舔還砸吧嘴,很甜?
真的是操了……
要不是礙着嫂夫人,我真的……真的不忍你我告訴你。
嚴歇忱見風橋像是真的被折騰得不輕,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于是也只好擺擺手表示算了。
正巧林卷那邊也事了,走過來就沖他笑,看起來心情不錯:“咱們第一個巡查地是在哪兒?”
嚴歇忱看着他笑,暫時把這事擱置在了一邊,也不由自主地就笑了,緩緩答:“青川。”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吼~墨墨和陵哥哥要出來了,雖然我還沒碼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