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雙生
存在于記憶中的是接連不斷的雨聲,暗巷裏被濺起的泥水和下.身的撕裂感,灼熱的腺體被人一遍一遍舔舐着,汗水和着雨水滴在裸露的肌膚上,仿佛是用尖刀在心尖上一點點刮蹭着血肉。
她能聽見自己的慘叫和他們的喘息,卻聽不見自己的呼吸。
思緒被腳下一處臺階絆住回到現實,安葵又被江路扯着往前跑了幾步,周遭沒有令人煩躁的雨,地面也是幹燥的,而身後那逐漸逼近的alpha信息素和腳步聲讓她回想起了什麽似的,她突然反手拽起江路,飛快朝前跑了過去。
此時的江路本就跑不了多快,被安葵拽起後整個身子往前傾得過分,信息素不可抑制地從身上散發出來,路過的幾個beta都感到幾分不适,卻又不懂這份不适從何而來,只能疑惑地望着往前跑去的兩人的背影,再被身後追去的幾個男人吓一跳,匆匆離去。
為首的男人啧了一聲,緩緩停下了腳步,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待機音響了一聲的時候,安葵放在兜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像是被按下什麽開關似的,她回過神來,手伸進兜裏按斷了電話的同時停下了腳步,眼底的掙紮在轉身看着江路的那一刻埋在了深處,“對不起。”
“……什麽?”江路不太能聽清她說的什麽,耳畔隐隐傳來些類似于電流的雜音,擾得人不得安寧。他這才發現自己又被她帶到了二樓,陰暗的小角落裏,賣地毯的大叔阿姨們都不會來的極其潮濕,散發着莫名惡臭的地方。
她要幹什麽?
江路來不及多想,信息素的味道又濃了幾分,再這樣下去那些alpha遲早會順着味道找到他們。
“操……”江路罵了一聲,腿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住身體,他能聽到身體裏被灼燒的血肉在翻滾着吶喊,也能感受到下.身逐漸湧去的欲望,那是陌生的,又隐隐期待着什麽,後頸從未有過感覺的地方也發着癢,細小的電流快速流淌過全身,激起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江路咽了口口水,口幹舌燥的感覺讓他十分心慌。
耳機在奔跑的途中掉了下來,江路抓住耳機線,将耳機塞回耳朵裏,像是在沙漠中瀕死的人一樣張開嘴大口呼吸着,耳機那頭傳來的聲音是十分吵鬧的,卻讓他從中找到了一兩絲安心感。
“我跑不動了,沒力氣了,”江路将腦袋抵在了牆壁上,半眯着眼看着安葵,“你跑吧,找個地兒躲起來也行,別被他們抓到了。”
安葵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看我幹什麽,跑啊,”江路有氣無力地指了指另一邊出口,“他們是被我的信息素吸引來的,不關你事,安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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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安葵,”她蹲下來,看着江路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安葵已經死了。”
江路剩下的話被堵在了喉嚨裏。
他看着她用力扯了下自己的頭發,恨不得把頭皮一塊兒扯掉一樣,嘴唇快速動着卻沒發出一點兒聲音,樓下傳來了腳步聲,omega天生的警覺性讓江路察覺到了危險,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用力推了一把面前發瘋的人,“管你是誰,跑啊!”
她被江路推得坐倒在地,一雙眼睛瞪大了無措的看着江路,手卻非常快速地反握住了江路的手,“為什麽你們都分不出我們?你們只知道安葵,安葵安葵安葵,你們只認識安葵!”
廢他媽話!
我就認識一個姓安的!
江路咬着牙又推了她一把。耳機裏終于傳來了謝臨君的聲音,“江路!在哪?!”
“二……二樓……”江路粗喘着回了話,還沒說出具體方位,面前的人擡起手扯掉了他的耳機,連帶着手機一塊兒扯了出來,江路一怔,還未開口,那群alpha已經上來了。
“真有你的啊,”為首的alpha臉上還有一道刀疤,他悠閑地走了過來,打了那通電話後便再也沒有怕人逃跑過似的,“還真能帶個omega過來,牛逼啊安祁。”
安祁愣了愣,站了起來。她扭頭看着那些走過來的alpha,皺起眉,“按照我們說好的……”
“對,我們說好的,”刀疤樂了一聲,幾步走到安祁面前擡手捏了捏她的臉,“從今天開始我們不會再找你了,都是omega,我還是比較喜歡玩兒男孩。”
身後的幾人哄笑了起來。
安祁握了握拳,一眼也沒有往江路那邊看去,她深吸了一口氣,将腳邊的書包提起來搭在肩上,接過那人遞過來的手機,将手機裏那些照片,滿臉滿身精.液的她的照片一一删去後如釋重負般将那口氣吐了出來。
“合作愉快。”刀疤摸了摸她的臉。
安祁拍開刀疤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前幾步像是被地面的泥土黏住了一樣擡不起腳,緊接着步子越來越快,最後幹脆跑了起來。
江路依舊是将腦袋抵在牆壁上,呼吸着混了下水道惡臭和他信息素味道的空氣,那些alpha看着安祁跑遠後才齊齊回過頭,看着江路。
“人善被人欺啊,”刀疤蹲下來,摸了摸江路的胸口,“小孩兒。”
安葵一口氣跑下了樓。她手裏還握着江路的手機,耳機線一直垂在地上,随着她奔跑的路線不斷拍打在地,語音那頭的人大概早已受不了這樣的雜音而挂斷了吧。
她想着,往前走了一步。
入夏後逐漸的晝長夜短,此時此刻空中也還挂着明晃晃的太陽,将天邊的雲燒成紅色,像極了安葵死的那晚,淡在水中的血的顏色。
“你覺得呢?”安葵坐在窗臺邊,笑得腼腆又害羞,“會一樣麽?”
安祁從漫畫書裏擡起頭看着坐在窗臺邊的安葵,窗外的雨下得像是世界末日一般,不知道誰家的卷簾門被風吹得轟隆作響,她煩躁地捂了捂耳朵,看着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你說什麽?”
“我前幾天遇到我的‘番’了,”安葵從窗臺上跳下來,幾步跑到床邊,将下巴枕在床沿,“也會是你的番麽?”
“哪有那麽巧的事。”安祁輕輕推了推她的頭。
“可是我們分化期都是一樣的哎!”安葵捂住了被她推的地方,笑嘻嘻地坐上床,“‘番’也一樣呢?”
“那你要把他讓給我嗎?”安祁合上漫畫書,無奈地看了眼安葵,“一生難遇的人哦。”
“好啊。”安葵沒有一絲猶豫,“誰會喜歡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呢?”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向那個陌生的alpha沖去,就連大腦也在指揮着身體朝他奔跑,只有靈魂畏懼地縮在殼裏尖叫着拒絕,可沒有人能聽見她。
“你最近幾天真的很……”安祁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她瞥了眼安葵,“我去洗澡了。”
“好。”安葵抿唇笑了笑,“妹妹。”
“要我喊你一聲姐姐嗎?”安祁翻了個白眼,“你就比我大一會兒。”
安葵笑着沒有說話。
從浴室出來後,安葵卻不在房間裏了。
窗臺的窗戶大開着,雨水飄進來打濕了安葵的理科試卷。
“姐……?”安祁突然有了一種失重感,大腦急速往下墜落着,腿腳卻輕得厲害,很快渾身都傳來了一種炸裂般的疼痛,她緩緩走到窗邊,往下看,剛好看見了摔得血肉模糊的安葵,她也看見了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沾了血,眼珠幾乎要凸出眼眶外,漆黑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上方。
她在看我。
安祁往後退了一步。
血被雨水沖淡了顏色,流進排水溝裏。
安葵從窗臺跳了下去,當場身亡。
死的是安葵,被注銷戶口的卻是安祁。
“你爺爺留了一筆財産給安葵,如果他知道安葵出事了,說不定就給你伯伯家的兒子了,”爸爸一邊說着,一邊将安葵的校服丢給安祁,“當初本來就是不知道你嬸嬸能生個兒子才給的安葵,反正你們倆長得一模一樣,你冒充一下……”
“死的是安葵。”安祁沒有接住那套校服。
“從今天起,”爸爸轉過身來看着她,“死的是安祁。”
死的明明是安葵。
活着的才是安祁。
安祁卻參加了自己的葬禮。
葬禮上媽媽抱着自己哭喊着自己的名字,爸爸也在旁邊沉痛地抹着眼淚。
安祁卻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她怎麽能為了自己的死而哭?
她擡起頭看着靈堂正中,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照片,上面的人捧着一束花,在潔白的花束後面淺淺的笑着。
照片上的是安葵。
媽媽知道嗎?媽媽能認出來嗎?認出來之後為什麽還要抱着我喊我的名字?
安祁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想要逃跑過。
事實上她也的确逃跑了,逃開自己的葬禮後,還處于分化期的omega跌入了更深的,無法掙脫的泥潭之中。
那些alpha将安祁抓到破舊的樓房中,一遍又一遍地侵入,用帶着胡茬的下巴狠狠蹭着後頸的腺體卻不會标記,只是拍了照片告訴她,下次繼續。
警車鳴笛的聲音打斷了安祁的回憶,她側頭看過去,看見那些警察們跑反了方向——商業街二樓有兩個不同的地方,接連的樓梯要跑許久才能跑到。
安祁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
——管你是誰,跑啊!
跑起來啊!
安祁頓住了腳步,耳畔再次響起了江路的聲音,她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快步走到章魚小丸子店門口,老板快速地遞了什麽東西出來,猶豫道,“你确定嗎?”
“确定,”安祁摸了摸,将白布掀開,裏面是一把砍刀,“這是他們最沒有戒心的時候。”
她還沒有蠢到真的騙一個omega來讓自己解脫的地步。omega**時,喪失攻擊力的不光只有omega一方,同樣的,被欲望攻陷的,還有alpha的大腦。
是時候給個了解了。
樓上的alpha們迫不及待地解開了褲子,刀疤幾下将江路的褲子脫下來,極有技巧地撸了幾把江路的,分化中**的omega後面根本用不着擴.張,內褲上甚至有了些許深色。
江路強撐着身子,摸到了衣兜裏的美工刀,他一點點将刀刃推出來,還未行動,最後的alpha突然慘叫了一聲,在空曠的地方慘叫聲顯得異常刺耳,江路被驚得回了神,刀刃一下推出,他趁着刀疤往回看的那一瞬間,将手抽出來,握緊美工刀用力戳向了刀疤裸露在外的下.身。
慘叫聲終于引起了那邊警察的注意。
安祁抹了把臉上的血,看着那幾個alpha,眼底的狠戾翻湧着,她笑了笑,揮舞起砍刀向另一個襲來的alpha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