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立秋
晚飯兩個人也是吃的外賣。
這房子的廚房沒鍋沒刀,冰箱裏随意堆着幾瓶快過期的牛奶和幾塊布丁,調味品拆了封好久沒用過,醬油瓶裏甚至生出了白色的蛆蟲。
江路就跟在謝臨君後面看着他把廚房那些瓶瓶罐罐倒掉,然後掏出手機笑嘻嘻地問:“吃什麽啊?”
“都行,”謝臨君說,“你看着點吧。”
“中午那家?”江路說。
“不要了,”謝臨君把那些東西全部裝進黑色塑料袋裏,擡頭掃了眼江路,“沒味兒。”
在等外賣的時候兩個人把袋子系好後下樓丢垃圾。小區大門并不能直接看到江路家這棟樓,但兩個人下樓之前還是小心翼翼地在樓道上觀望了會兒才走了下去,沒有試探着往大門那邊走兩步看看,畢竟人不作就不會死,他們都深知這個道理。
謝臨君的暑假作業都在家裏放着,幹脆叫汪南去書店重新買了一份回來,有些試卷和江路一樣的,就拿了他的去複印,反正江路的試卷上面半個字都沒有寫。
在半個月裏兩個人一起經歷了很多事,始終沒忘了作業這茬兒,還挺厲害的。但畢竟他們有了目标,要靠着日日夜夜的努力才能達成。
謝臨君寫完半張試卷,将試卷翻面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擡頭看着江路,道,“空空呢?”
江路握着筆的手頓了會兒,筆尖輕輕點在卷面上,“死了。”
謝臨君點了點頭,伸手過去在江路頭上揉了兩下,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
晚飯過後的雨再度淋濕了大地,越發潮濕悶熱的空氣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兩個人休息了會兒後便要睡覺了,但江路是在謝臨君從浴室出來的那一刻才想起來,謝臨君要住這兒,而且大概率是要睡他的床。
他一個人住這兒的時候就沒去過主卧那邊江徹的房間,此時也不可能去,謝臨君也不會去的。
可兩個人如今都分化了,怎麽說也算……AO有別麽?
那張新買來的床的床墊有點硬,大概是商家又嚷嚷着什麽小孩子不要睡太軟的床以免發育不好之類的話,下午的時候江路進去躺了一下,比他以前那張床要硬得多。
而且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南方的夜晚降溫幅度極大,不蓋被子很容易被凍醒。
要再拿一床出來嗎?
可是他不會套被子,不知道謝臨君會不會。
以前在這邊住着的時候都是請阿姨來幫忙套好的,那些個鐘點工看着這個花大價錢請自己套被子的少年感覺十分莫名其妙,但還是套好了被子,順道幫忙打掃了家裏落了灰的地方,才不至于讓江路被灰塵淹沒。
所以現在,自己是再拿一床出來還是将就着這一床?
自己處于**期,而謝臨君正是分化期,兩個人的身體都不是什麽能平靜下來的階段。
“你在想什麽?”謝臨君走了出來,身上穿着江路的衣服,他身上有些傷還不能碰水,大概只是用毛巾擦了一下,可身上濕熱的氣息還是撲面而來,他看見江路在發呆,便随口問了一句。
“沒什麽。”江路搖搖頭,拎起睡衣進了浴室。
浴室裏還殘留着謝臨君信息素的味道,那點兒壓制力和攻擊性的信息素在江路看來并沒有那麽吓人,反正比嚴馳飛分化時帶給他的感受好上太多,他努力聞了一下,甚至還能從中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可具體是什麽味道江路并說不出來,只覺得那種味道讓他很舒服。
“你信息素是什麽味兒的?”江路洗完澡後一邊吹着頭發一邊問了句。
那邊的謝臨君似乎應了句什麽,但耳畔的風聲太大,江路沒聽清,他關掉電吹風,喊道,“什麽?”
“分化結束後信息素才會有自己的味道。”謝臨君原本是靠在床邊的,此時慢慢走到了浴室門口,靠在門框邊,看着江路,“你的呢?”
“你猜。”江路笑了笑。
事實上江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味道,只知道類同于一種花的香味,很淡,就連**期信息素爆發起來的那一刻也沒有過于濃郁而甜膩到嗆人。
“山茶。”謝臨君說,“我聞到過。”
江路愣了愣,把吹風放下後突然樂了,“操了,怎麽這麽娘。”
“還行吧。”謝臨君也笑了起來,他走進浴室拿起電吹風,手指輕輕按下開關後幫江路吹起了頭發。
半幹的頭發還能撚出點兒水來,謝臨君不停變換着角度給江路吹着,江路也挺配合地低下了頭,但不知道為什麽吹到最後江路的頭發宛如被人炸了一樣翹起不少,江路一擡頭就從鏡子裏看見了頭發炸得亂七八糟的自己,沒忍住笑了起來。
謝臨君還是第一次給人吹頭發,沒想過江路發質軟到随便吹吹就能吹成這樣,他關了電吹風,想了想,和江路一起樂了起來。
“算了,”江路用水打濕了梳子弄了幾下也沒把後腦勺翹起來的那些頭發弄下去,“又不出門。”
“嗯,”謝臨君說,“我們能一輩子呆在這兒就好了。”
江路斜了謝臨君一眼,拿起吹風機把他往外推了推,“待一個月夠了,我還想去別的地方。”
“比如呢?”謝臨君側過身子,讓江路走了出去。
“去北方啊,”江路說,“看看雪,看看冰雕,再嘗嘗糖葫蘆。”
“就這點兒出息了。”謝臨君笑了笑,跟着江路走了出去,坐到床邊兩只手撐着身子往後仰了仰。
“嗯,”江路把吹風機收進櫃子裏,扭頭沖着謝臨君說,“就這點兒出息。”
謝臨君沒有搭話。
兩個人陷入了一陣重逢後難得卻不尴尬的沉默,江路走到床邊,脫了鞋慢慢爬上床,拉過被子蓋好後看了眼還在床邊坐得端端正正的謝臨君。自己的衣服對他來說大概有點兒小,肩膀和背部撐得滿滿的,運動短褲下兩條又長又直的小腿肌肉緊繃着,使得肌肉線條看起來十分漂亮。
“睡吧。”江路說得很小聲。
“嗯。”謝臨君應了聲,脫了鞋躺下來,身上的味道再次從四面八方包裹住江路,江路深吸了一口氣,把臉埋進了被子裏,沒敢再看一眼謝臨君,興奮了一天的大腦在觸碰到枕頭的那一刻釋放出了所有的疲倦,在陌生卻讓人放松的信息素的包裹下,江路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房間裏開着燈,處處都是亮堂堂的一片。謝臨君不知道開着燈和江路一塊兒睡覺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雖說沒有了黑夜那層神秘而暧昧的面紗,但明亮的地方使得他能看清江路臉上所有細小的表情。
有些過長的劉海淩亂地搭在額前,有幾縷往後仰去,在枕頭上劃出一根半圓的呆毛。
江路睡得很安穩,呼吸也逐漸平緩下來,謝臨君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分化期時身體裏總是不适的,怎麽躺都沒法兒緩解,他之前在家裏度過的那幾天還好,但此時此刻睡到江路身邊來了,那種不适被逐步擴大,擴大到他有種想把江路喊起來告訴他自己不舒服的沖動,好在那僅僅是沖動而已。
謝臨君深吸了一口氣,翻了個身,面朝着江路,把壓在身下的被子扯出來蓋上一小截後閉上了眼睛。
半夜的時候江路是被熱醒的。
身體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是濕噠噠的,連額頭和後頸都滿是汗水。江路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謝臨君的下巴,腰部感受到了重量,是謝臨君的手搭了上來,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了謝臨君懷裏,腦袋枕着對方的手臂。
還挺要命的。
江路抽空想了一下。
兩個人的身體靠得很近,呼吸都快攪到一起去了,濕熱的感覺不斷噴灑到額頭,江路稍稍動了一**子,打算從謝臨君懷裏離開,結果他剛一動,謝臨君就睜開了眼睛,“去哪?”
“……啊。”江路被他吓得一哆嗦,“打個抑制劑。”
謝臨君沒說話,江路只好強撐着笑了笑,從他懷裏爬起來,“沒事我就是……下午的時候太興奮了,忘了打抑制劑,然後現在……”
抑制劑效果過了,**熱再度席卷了全身。
江路沒有把話說完,他才剛撐着枕頭強行坐起來,謝臨君就拽住了他的手,聲音有點兒出乎意料的沙啞,“江路。”
被他抓到的地方像是有細小的電流淌過,灼熱了那一片肌膚,江路清了清嗓子,“嗯。”
“別去拿抑制劑了。”謝臨君的聲音很低,“就這樣吧。”
江路看着謝臨君,那一瞬間腦子裏大概閃過了幾百個少兒不宜的畫面,但最後定格在眼前是,還是謝臨君那張臉和醜得出神入化的腦袋,鬼使神差地,應了句,“好。”
“別想了,”謝臨君伸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就做個臨時标記。”
“哦,”江路想了想,又應了聲,“哦。”
發情期omega的信息素和分化期alpha的信息素混在了一起,給大腦帶來了極大的沖擊,房間裏的溫度逐漸升高,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最後外面下了雨剛好蓋過屋內的聲音,而釋放過後,謝臨君還有力氣把江路翻了個面,湊在他後頸處舔了舔,咬了下去。
江路沒有動。他感受着有什麽東西從後頸的腺體緩緩注入自己身體的感覺,然後伸手捂了捂自己又有了點兒反應的身體。
最後臨時标記完成了,**期也被控制住,渾身的潮熱退了下去。江路癱軟在床上,翻了個身摸着自己的後頸,忍不住踹了腳謝臨君,“好痛啊操。”
“要去打狂犬疫苗麽?”謝臨君的呼吸還沒有平穩下來,低着頭往上瞥的那一眼像是野獸掃過獵物時的眼神,江路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謝臨君翻了個白眼,起身去了洗衣房,把兩個人脫下來的衣服丢進了洗衣籃裏,打算明天再洗。
倒是真不還手了。
江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