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月九日晚上七點五十五分·【鋒芒破曉數據組2群】

【還有五分鐘就播放今天的節目了！！！姐姐們說這次公演特別好看！有人和我一樣期待嗎？】

【期待, 但是沒時間看，忙着投票。】

【忙着投票+1】

【忙着投票+2】

【我這邊任務做完了, 再給我一組手機號我繼續做？】

【私信管理組哦, 不在這裏拿號。】

很快, 李月問詢有沒有人看今晚節目的消息就被一些在群內的提問給刷沒有了。

李月捧着自己的手機，有一些疑惑。

這是她第一次追星, 之前可能也有一些喜歡的明星，但最多不過就是小賣部買買海報, 還從來沒有加入過這種紀律嚴明的打投組織。

看着電腦屏幕前目前還在放上一期回放的屏幕思考了一下，李月沒有關上電腦, 選擇了群裏的一個管理員, 點開了她的聊天框。

這個管理員是她加入群之後唯一會找的管理，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一組數據做完的半小時之前。

【滴滴，能在給我一組賬號嗎？】

【對方已向你離線發送一個doc文檔。】

【做完之後請截圖回來, 結算之後可以再領任務。】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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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SIX》這個節目的投票機制是會員投票制, 充值VIP會員就可以獲得每天二十顆星星, 送給自己喜歡的選手。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投票路徑。

熟練地點開手機賬號, 把DOC文件擺在播放軟件的旁邊，李月開始登陸賬號，給兩個愛豆投票。

輸入賬號, 輸入密碼，登陸之後先截圖，然後給一人投十票, 然後下線，再換一個賬號登錄，順便将已經做過的手機號做一個标注。

這些工作這幾天已經做得駕輕就熟了，李月很快就做完一組，又去找管理員申請下一組賬號繼續打投。

節目已經在她投票的過程中開始了，不過前面幾個節目都無法勾起李月的興趣，她也就是有意無意地瞟一眼。

直到……

“那麽，接下來就有請我們的下一組組合！這一組的成員就厲害了！有姚嘉瑞，陸方知，還有……原曉，程鋒……”

？？？？？

正在埋首打投的李月擡起頭來，一臉震驚地看着面前的屏幕，與此同時，她的另一個用來追星而不是打投的群，也瘋狂地湧入了衆多信息。

【我沒聽錯吧？？？？？原曉程鋒和誰？？？】

【原石娛樂的藝人和我等小公司藝人合作了？？？】

【這是什麽劇本？？？】

不過，手機的震動很快又停了下來，因為舞臺上，他們已經開始了表演。

這場表演，可以說是……令人震撼的。

其實之前也有很優質的表演，比如程鋒和原曉帶隊的那兩場舞臺，都是優質好看，能夠出圈的。

但是，迄今為止，還沒有哪一個舞臺能夠優質到像今天原曉他們帶來的舞臺一樣。

超強的實力，完美的配合！

強強聯手之下，一加一遠遠超過了二的效果！

“這就是……top和top之間合作的感覺嗎……”李月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到節目表演結束，她低下頭想繼續把自己剛才的投票工作做完。

可才投了兩票，她就按捺不住地跑到了微博上面去。

粉絲的微博多數還是在吹原曉和程鋒有多厲害。

但是輸入幾個關鍵詞到搜索欄裏面搜一下，就能看到許多不同的路人的感想。

【媽呀，我只是偶然來看一下的，但是剛才的舞臺也太炸裂了吧！！！】

【非粉但也不是路人，我表示，這種帥哥和帥哥，強者和強者，就應該組團跳舞，這個舞臺也太好看了！】

【我的天，你們沒有誇到點子上，沒人發現這次從作曲到編舞都是靠他們自己嗎？？？實力派的偶像男團好不好！】

須臾之間，關鍵詞裏面什麽都有了。

包括但不限于衆人的讨論，舞臺的CUT，李月又把舞臺多複習了兩遍，壓抑着自己的內心狂喜，将投票任務做完了。

又申請了兩組投票做了，這才很有意志力地繼續刷微博。

讨論仍然還在讨論，但是現在，大家注意到的點變寬了。

【所以……之前不是還有人說原石打壓什麽的，八過一場嗎？】

【謠言不攻自破啦，真打壓怎麽還可能組隊呢？讓自己家最高配的練習生陪着打壓的一起玩嗎？就是為了助攻他們出圈嗎？】

【小聲BB：圓那個小和成那個風粉絲真的太會帶節奏了……】

看到這種言亂，李月心中一緊。

不過這樣的言辭也不是非常多，偶爾有幾個，一刷也就過去了，更多的還是安利的，表示喜歡的，期待繼續合作的。

晚上十二點，做完了最後一組數據，李月将手機放在枕邊充好電，準備休息。

·

三月十六日。第三次淘汰放送前。

李月打開今晚播放的網址，放在電腦的一半，另一半則是點開和管理組的私聊。

【麻煩給我一組手機號。】

【對方已向您發送DOC文件。】

【記得充會員要截圖，之後才能報賬哦。】

【OK】

在錄制淘汰賽到播放淘汰賽的這一段時間內，節目組會暫時關閉投票通道，保證一種岌岌可危的幻想中的公平性。

不過雖然投票通道關閉了，但卻也不代表數據群就無事可做。

在這個過程中，注冊賬號就成了最重要的任務。

一個數據群在這個時候大致能夠分為三個部分，一個部分申請搜集手機號，一個部分注冊賬號，并且充值會員，最後一個部分則是審核充值情況，為充值了會員的打投人員報賬。

李月承擔的是第二個部分的工作，依舊是一邊看節目，一邊繼續這個工作。

第三輪淘汰是從第四十八名直接開始報淘汰的人選，但從中間節目組公布過的一次排名來看，大家都不是很擔心程鋒和原曉會被淘汰掉。

然而，當主持人喊道“yuan”這個音節的時候，李月還是指尖一頓，停下了正在充值的手，看向屏幕。

鏡頭恰好掃到一臉緊張的原曉，李月心裏一緊，只聽下一刻，大喘氣的顏杭就播報了真正的名字。

不是“原曉”而是另一個姓“袁”的練習生。

李月松了口氣，手指按下了充值按鍵，截圖後，卻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做不下去打投。

焦慮地看向電腦屏幕，李月忽然感覺到自己有些緊張。

雖然沒有被淘汰——但是，這一次原曉和程鋒能夠走到什麽位置呢？

将手機放到一邊，李月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起了節目。

宣布程鋒和原曉分別稱為第七名和第八名的時候，李月直接從床上蹦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很不應該的尖叫。

但是！

她是真的開心！

努力了這麽久，原曉和程鋒終于走到了離進出道位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

雖然點擊手機屏幕點擊到手指發酸，雖然每一天都只能睡幾個小時。

但是這一刻，她覺得什麽都值得了。

擦了擦自己莫名其妙的眼淚，李月拿起手機，毫不猶豫地繼續切換賬號，注冊下一個。

十個手機號好像一瞬間就注冊完了，交接時才看了一眼群裏，只見公告已經變了，公告寫着：

【雖然很開心，但是第七名和第八名并不是出道位，望周知，請一起加油。】

右下角，還有不到三個小時就到新一輪，也就是最後一輪的投票時間了。

李月提交自己的截圖，又拿走了另一組號碼，繼續努力。

·

三月二十三日。

李月今天有些焦慮。

今晚的節目其實并沒有什麽，算是一期剪得不錯的訓練情況混剪，真正令人焦慮的，是節目最後公布的中期排名。

原曉和程鋒的位置沒有挪動，仍然還是第八名和第七名。

微博上也有人提前開始沮喪：【我覺得……程鋒和原曉會不會出不了道了，就像是吊在驢子面前那個蘋果，永遠都是吊在驢子面前的而已。】

【同覺得……可能沒背景就是這樣吧，感覺他們就被定死在這個位置上面了。】

這樣的言論，僅僅在一個多小時內，便愈演愈烈，甚嚣塵上。

确實，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情況——或者換句話說，這種情況，恐怕才是最有可能的。

刷着微博，李月心中也是十分茫然。

就在這時，李月看見自己平時最喜歡的一個大大發了條微博。

大大：【不到最後一刻，誰能說得準結局是什麽？現在把節奏帶成這樣，是不是最後如果真的沒出道，就說粉絲不努力就好了？為什麽要被人牽着鼻子走？】

不到一分鐘，大大又發了一條：【沒有一個人能預測明天能發生什麽，但是，确定今天你所做的事情，沒有讓自己後悔，足夠問心無愧了嗎？】

繼這個大大之後，微博上有更多的粉絲出來，對唱衰言論做出了自己的不同的意見。

不過一小時，唱衰的言辭就被徹底壓在了最底下，數據群內一片風平浪靜，過了一會兒，李月最常聯系的管理員發了條信息。

管理員：【沒有必要被唱衰，也沒有必要懷疑自己，數據統計我們都有，真的有這種無理取鬧的打壓，我們會想辦法。】

·

三月三十日，剩餘24名練習生的綜藝放送。

至此，原曉隊伍終于出現了頗具規模的一群粉絲——團粉。

其實團粉一直都存在，從三月十六日播放他們組隊開始，就有小部分人準備粉一下這個邪教，然後經過機場事件，混剪事件，直到綜藝播出時，這個群體終于發展壯大了。

不管是一起找金幣，還是想辦法全員通關密室，都有好看又有團魂。

但是最令人感動和流淚的，是六個人一起去走那條光路的時候。

#六個人一起走光路吧#

從節目放送開始，這個話題就在不斷地增加熱度，等到節目放送快完成，六個人一起踏上光路的時候，這個話題也被正式地刷到了第十位。

當然，這期節目的播出，吸引的不僅僅是團粉，還有一大波新入圈的CP粉。

原曉和程鋒的鏡頭一如既往的不是很多，節目組解釋的是，他們由于跑得太快，攝影師根本跟不上他們。

但這并不妨礙其他的人的攝影師多多少少能夠拍到一點兩個人的鏡頭。

不管是背背還是公主抱，都甜的讓人難以置信。

程鋒這麽A嗎？？？？

程鋒本來就這麽A你是傻子嗎？？？

看節目的粉絲和路人粉在微博上吵吵鬧鬧，節目結束時，#啓耀的CP特別甜#這個話題，比#六個人一起走光路吧#甚至還高了一位。

當然，李月能感受到最直觀的變化，就是今天晚上，做打投的數據組忽然就多了兩個。

還有就是，管理員的回複速度明顯沒有之前快了。

之前基本上都是秒回，但是現在卻可能要隔兩三分鐘才會回一次。

李月：【今晚回複有點慢啊？是因為人多了嗎？】

管理員：【有這個原因，不過更多的是在和公司溝通。】

李月：【啓耀？為什麽？】

管理員：【票數不對，聯系公司想辦法。】

說完這句話，管理員也沒有給李月發新賬號，顯然他們那邊已經忙不過來了。

李月這才注意到，今晚的節目之後，節目組也在一個犄角旮旯的位置更新了新的排名，原曉和程鋒保持原位不變。

啓耀娛樂公司，何夕正在和官方後援會的會長打電話。

“我們接下來會要求平臺要公布票數。”會長是個聲音很甜的女孩，“票數不透明的投票，一定是不符合規定的。”

“好的，辛苦你們了，我們也會出錢安排一些熱搜。”何夕說，“後續我們繼續保持聯系。”

挂上電話，何夕忽然看見剛才還坐在辦公桌邊投票的老板忽然站了起來。

“老板？”何夕疑惑問。

“我覺得，這對我們的兩個孩子太不公平了！”張正凡嘆了口氣。

是啊，太不公平了。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剪了鏡頭，扔去F班，直接壓票，毫無公平性可言。

只是因為他們背後沒有一個大公司撐腰，沒有資本為他們保駕護航。

但是……

“那您，是準備做什麽呢？”

“我去想辦法跑跑關系。”張正凡說，“這種不透明的投票方式，他們的稅和賬目，一定有問題！”

·

不過，關于這些溝通，李月是不知道的。

她所能看見的，就是之後幾天，網絡上一直不算是特別平靜。

會長按照那天給何夕的說法，組織了幾個在圈內比較有影響力的大大，整理了關于希望投票數據公開的要求。

小部分做數據的人被分出去擴散熱度，但更多的人，包括李月在內，仍然還是留在群內，進行投票。

四月七日是最後的出道直播，離那個時間并不是非常久了，現在，每一個環節都必須做好。

最後一周時間，李月每天下班都會直接回家，外賣也不點，立刻就和管理員申請賬號，開始投票。

從晚上七點到晚上十二點，她都會一直保持投票的狀态，只有在睡前，才會去刷刷微博，看看事情的進度。

四月一日，聲勢浩大的公開票數要求在微博上刷開，許多沒有看這場選秀節目，但是也對娛樂圈有所關注的人，紛紛支持粉絲們的訴求。

四月二日淩晨，刷到前三位的熱搜題目被撤，同時，整個要求#柚子平臺公開投票數量#的話題和相關關鍵字，直接被屏蔽。

【我們真的能夠贏過公司嗎？】

群裏面有人在發問。

沒有人回答他。

或許是在忙着投票吧。但卻肯定不會每個人都忙着投票，看不到群內的消息。

只是沒有人敢回答，也沒有人知道答案，或許到最後都贏不了背後的資本，沒有後臺在娛樂圈，就是必輸無疑。

【至少，我們要問心無愧。】李月忽然回複。

是的，問心無愧。

微博上，被封禁了一個話題，就再開一個話題，而其他各大論壇，也陸續添上了粉絲維權的帖子。

或許是粉絲們的熱情讓平臺也覺得恐懼，這一次，沒有很快撤掉他們的熱搜。

事實上，就在粉絲在網上刷着自己的訴求的時候，原石娛樂和節目組那邊，也接到了電話。

“最近娛樂圈市場這種亂現象，是要抓典型的。”

“不管是不是娛樂公司，不管是不是一個娛樂項目，都不會允許市場出現這種不公平，不公開的競争，之後還有幾天，自己迅速整改。”

這算是最後通牒了。

上面的意思很清楚，資本操控人的命運？這在資本家大行其道的國家或許可以。

但是，種花家，那絕對不行。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營銷部主管也有些六神無主了。

“還能怎麽辦！”原石老大咬牙切齒，“從現在起，公開數據，不要再造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