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6)

體僵硬而冰冷,她恢複了些力氣,随即擡起了沈行的臉,竟是一臉淚痕,甚至沾濕了她膝間的褲子。

她怔怔的望了許久,然後又想到他臨走前說過的那句話,“我是真的喜歡你。”

張均羨在她面前彎低了身體,“我背你吧,你趴上來。”

她乖乖的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汪語和楊林被留下來處理接下去的事,傅則亦看着她,“你怎麽這麽好騙?”

她很低的應了一聲,張均羨感覺自己的脖子有點濕潤。

徐涼說過一句話,“你身邊還會有像我一樣的人存在,你要是想活得久一點,就要記得不要對任何人動心。”

但此時看起來,徐涼和沈行,楊林、傅則亦、張均羨、汪語,他們似乎都有關聯。

是不是只要她不動心,他們就活得不久。

為了自己活下去,她反而要害他們去死嗎?

她覺得自己做不到。

但是要控制自己對他們中的誰動心,她也是做不到的。

張均羨一臉不安的側臉看她,“要不要緊,是不是不舒服?”

她看着張均羨和傅則亦關切的臉,很輕的說,“對不起。”

傅則亦感覺不适的別過臉,“幹嘛說對不起。”反而是他們來遲了才要說對不起吧,都怪他們發現的太晚,調查她在哪裏又花費了些時間。

張均羨笑笑,“人沒事就好了,應該是我們要向你說對不起啊。”

她看看張均羨的臉,又看看傅則亦的,然後對張均羨說,“要不你做我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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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則亦腳下一滑,瞬間來了個狗吃屎。

“喂,你不要開玩笑!”傅則亦狼狽的站起來,頂着滿頭沙泥朝她吼了一聲。

張均羨疑惑的看着她,“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啊。”

她卻極認真的看向他們,“我是認真的。”

傅則亦先是一怔,随即趕緊揪住張均羨的衣領,強制性的說,“快點答應!”

“啊?”張均羨繼續吃驚臉,“但是……”

傅則亦狠狠的踩了他一下,“你給我趕緊答應!”

懷恩看着他們兩個的互動,垂下頭,“好像是太沖動了。”

傅則亦急的嘴上都快起泡了,“不沖動,一點都不沖動,呆子你快點答應!”

張均羨連忙點頭,“我願意的。”

這時“禽獸四人組”所有成員都收到系統信息,“恭喜張均羨成為女主角正牌男友,請再接再厲!”

汪語和楊林同時愣住,緊接着楊林整個跳了起來,“天啊,正牌男友!比官配早了一步,太好了!”

汪語的臉色卻在同時沉了下去。

此時懷恩新上任的男友正背着懷恩上直升飛機,嗯,傅則亦友情提供,不然他們不會這麽到這裏。

張均羨放下懷恩後馬上用毯子嚴實的包裹住她,“你好好睡一覺吧,馬上就能回家了。”

懷恩點了點頭,幾乎是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就睡着了。

傅則亦撞了下張均羨的肘,“你傻了吧?”

張均羨摸摸自己的臉,“我臉紅沒?”

“沒有,你皮就是這麽厚,沒事。”

張均羨有點不安,“你說她醒過來會不會說沒這回事?”

“沒事,我是人證。”傅則亦倒是笑得滿臉紅暈,“哈哈,太棒了,現在男女朋友‘同居’住一個屋檐下,想想都覺得馬上要成功了。”

“成功?”

“對啊,就是攻略……”傅則亦察覺到不對勁回過頭,看到眼睛半開的懷恩看着他們,尴尬的笑笑,“哈哈,你醒了啊。”

“是什麽?”她歪頭,望向張均羨。

張均羨想想,“是網游啦,他跟我現在不是住同一間房,我們在玩游戲。”

懷恩聞言又閉上了眼睛。

他們兩人互視了一眼,暗道幸好沒有穿幫。

懷恩醒來時已經到家了。

桌上放着一個保濕壺,另貼了一張紙條,“雞絲粥,請享用。”

她笑着打開蓋子,然後震驚的看着裏面黑色的不明物體。

那張紙條的背面寫了截然不同的字體,“你新任男友做的,為了安全,你還是不要嘗了。”

她拿起筷子挑了一點嘗,然後差點幹嘔出來,什麽鬼!

她走到衣櫃裏拿了套衣服,然後在試衣鏡處站定,現在她的體重終于降到了一百斤一十左右,身高一米六五,比例良好。

她拿出浴巾打算去洗澡,剛剛走到浴室門口,就看到白花花的肉體嗖的一下在她面前飄過。

。。。她絕對不會說她剛才看到有人都走光光了。

關上浴室門,她在水龍頭發現了一條男式內褲。

這個家夥,夏天這麽洗還能理解,現在就不怕感冒嗎?

不過張均羨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他體質好真的沒感冒過,而且他只是又忘掉拿毛巾了不是故意光光的。

懷恩洗完澡出來,張均羨正坐在沙發上喝可樂看球賽,看到她時羞澀的笑了下,随即拍拍身邊的座位,“要坐我旁邊嗎?”

她依言坐下,“我喝過你煮的粥了。”

張均羨一臉高興,“真的嗎?是不是很好喝?”

懷恩很艱難的揚起笑臉,“還不錯吧。”

他忽的站起來,“那你還餓不餓,我還煮了很多,還有呢,我再給你盛點?”

“不用了!”她立刻阻止,然後奇怪的問,“你自己嘗過嗎?”

他豎起大拇指,“沒有啊,我想應該讓你先吃的,不過我做的肯定不錯啊。”

“你還沒吃?那我現在盛給你嘗嘗。”她積極的奔去廚房,然後盛了一碗給他,甚至熱情的喂到他的嘴邊,“你自己做的怎麽都要嘗嘗啊。”

張均羨一臉興奮的嘗了一口,然後眉毛眼睛都擠到了一起。

“這是我做的?”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你說好吃?”

“呵呵,你說呢?”她把碗塞到他的手上,“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這份心意。”

他遲疑的看看碗,又看看她,“你不過吃完了吧?”

“嗯,吃完了,因為你做給我吃的嘛。”她拍拍自己的肚子,就在他感動的一塌糊塗的時候,她忽然“噗”的笑出聲來,“你不會相信我了吧。”

“嗯?”他錯愕的看着她。

她一臉嫌棄,“啊呀,真的好難吃,雖然很想全部吃完,但吃了一點點就實在吃不下去了。”

“這樣啊。”他放下碗,有點沮喪,“我下次一定會先嘗嘗味道。”

她又壞笑起來,“那你什麽時候是下次啊,明天就你做給我吃吧。”

“啊?”他驚訝,“可是我不會做啊。”

“誰天生會啊。”她捏住他的肩膀,“多做做就會了,加油加油!”

下意識的,控制了別人的情緒。

傅則亦一臉郁悶的看着他們,“喂,我在這裏,我就坐你們旁邊,你們是自動忽略我了嗎?”

她好像是現在才發現他一樣,“什麽,你居然就坐在這裏啊。”

傅則亦瞪她,“靠,你這人原來這麽惡劣!”

傅則亦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

“楊林,什麽事?嗯,嗯,知道了,她?”他看了眼懷恩,“應該不會去的。你們辦完了再回來吧。”

“怎麽了?”傅則亦挂斷後,她幾乎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是關于沈行嗎?”

“是的,他沒有親人吊唁,好像是忽然冒出來的人一樣。”

“嗯。”所有人都沉默。

電視節目依然在放送,忽然有誰放了個很響的屁。

。。。

“誰放的?”傅則亦猜疑的看向懷恩,她含笑搖頭,便又轉向張均羨,“你?”

張均羨臉紅紅的點頭,“呃,大概我煮的粥真的不太好吧,我現在有點肚子痛。”

作者有話要說: 大改了楔子,希望大家看得懂。

這故事背景本來就略複雜,我來整理一下:

原著《兩生》:女主第一世被汪語利用,然後被“沈行”(不知原名)毒死。女主重生二世,故事未知。

在此前提下,喜歡原著《兩生》的同人作者張以琳利用“上帝視角”的游戲,制定了新的游戲規則,完成了一個逆後宮攻略游戲。

☆、第 39 章

懷恩抽屜裏的信還有最後兩頁,上面寫道:“藝術總是癫狂無序、混亂而無道德。而現實總是理智清醒、恪守規則。我發現……”後面卻是空白,第二頁也是空白。

懷恩晚上睡不着覺,連夜起來,把自己寫下的故事删除重寫,并畫了插圖,再看鬧鐘,竟然已經淩晨。

她推開房間門,張均羨正好起床要去晨練。

“你這麽早醒了?”

“不,我根本就沒有睡啊。”

“咦?”張均羨看着她慘白的臉,“你怎麽了?”

懷恩望望他,揚起手上的本子,卻是露出微笑的臉來,“你想看嗎?”

張均羨有些吃驚,“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男朋友?”她笑着遞給他,“早飯就拜托你了,我好困。”

她洗漱好了便敷上面膜,沉沉的睡去。

張均羨把本子放在身上,打算在晨練休息途中再看。

他貫來有晨跑的習慣,一般要跑三千米到五千米,他用外套把本子裹好,放在運動背包裏,平時總是随意丢在□□的草坪,反正沒有重要的物件。

但這次是怕被人随便撿走了,于是他第一次在跑步時還背上背包,一路上那本子幾次碰到他的腰腹,步子不由的便邁的更開,跑的格外快了,最後竟然比平時還要快的結束。

他打開背包,抖開外套披好,拿出毛巾蓋住頭,然後半倚在樹上,翻開了第一頁。

上面用簡筆畫了一個模糊的幻影,還有一個身穿袈裟的和尚。

第二頁上用娟秀的字體寫了一個故事,小和尚收斂了女人的屍身,于是她決定報恩。

和尚逐漸發現自己生活便利,夏天不怕熱,冬天不怕冷,喝湯不怕燙,洗浴不怕涼。

小和尚的法力慢慢高深,漸漸看到了女鬼的影子,他常年超度亡魂,她卻執意不肯離去。

“你為什麽一直跟着我?”他常常問那陰影。

女鬼的回答他總是聽不到的,她說,“我也不知,只是想多看看你。”

小和尚察覺到她沒有惡意,于是時常跟她說些趣事,講自己修禪時的疑惑,講自己講經時的頓悟。他對修禪有着天賦,而女鬼除了原先的鬼力也有了些修為。

和尚逐漸長大,漸漸無念無想,女鬼被鬼差發現,卻是被告知要去投胎轉世。

女鬼不願意離開,鬼差只告訴她,“你這樣執着,又有些修為,萬不要入魔道。”

女鬼卻問鬼差,“我入魔道,凡人會看到我嗎?”

鬼差搖搖頭,“除非你修成大魔,凡人才會看到你。你本就積善,定能投個好胎。”

女鬼只是怔怔,“但我什麽都不會記得。”

女鬼仗着修為從鬼差手下逃走,一路修魔,等到她修成大魔,聽聞和尚已經成了住持。

她執意要去他的禪室,本以為他應當還只是看到一抹陰影,沒想到他修為日深,一眼就識破了她的魔身。

他自然要斬妖除魔,而她現出自己生前的模樣,朝他笑了笑,毫無反抗的被他施法,魂飛魄散。

消失前他問她,“你可還有話說?”

她修練多年,使他終于聽到了她的聲音,看到了她的臉。

她忽而覺得身上的痛楚值得忍受,于是高興的笑答,“謝謝你。”

她不曾提自己曾經的猶豫掙紮,也不曾說自己經歷的重重險境,就連成魔後飛掠至寺廟禪室的種種艱險,她也毫不在意。

她只認真的凝望了他,好像凝望了一座神衹。

他之于她有如信仰,而他其實不必知道,她靠努力終究是讓他看到了她。

雖然只有短暫一瞬,于她卻意義重大。

他的善意只有一時,她卻終不得忘。

其餘的,竟是一句也沒有了。

張均羨翻完這個故事,裏面有好幾張簡筆插圖,均是和尚和女鬼各自的成長。

最後結尾用了彩圖,她細致的描繪了消失的女鬼和疑惑的和尚,那畫面感太過真實,以至于他也悵然若失。

他買好了早餐,但她醒來已經臨近中午。

簡單吃過中飯後,她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們兩人走在路上,一開始有些尴尬的沉默。

她忽而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嗯。”他有點無措的點頭,“我可是沒交過女朋友啊。”

“那是有男朋友?”她笑起來,側頭看着他,“所以你是喜歡男人?”

“不是啦。”他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她看着天空,突然轉移了話題,“會不會下雨?”

“不會吧。”他看看她,“你喜歡下雨嗎?”

“不怎麽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我以為女孩子總是喜歡浪漫的下雨天。”

“你喜歡嗎?”

“我小時候很喜歡下雨,如果積水,就穿着雨鞋去趟水,你應該知道吧,很好玩。”

“哈哈,那真的很好玩。”

“我今天早上看完了,你寫的故事。”

她停下來,“好看嗎?”

他嗯了一聲,“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嗯?”

“那個女鬼是不是你?”

“哪有人把自己寫進去的?”

“但是有時候作品也是內心世界的一種折射吧。”

“唉?”她愣了下。

“那個和尚是誰?”

“啪嗒”,雨點落到她的鼻尖,她看着天空,陰雲密布。

“下雨了,去旁邊躲一下嗎?”他伸手想攬她,卻又縮住手臂,“我們去前面的涼亭?”

她望了他一眼,含笑應聲,“跑步嗎?”

兩人跑到涼亭,雨忽然下大,淅淅瀝瀝,暫時沒有停歇的意思。

所幸他們跑的都算快,衣服只肩頭沾了幾滴,并沒有濕透。

他們坐下來,互相看了看,然後笑了。

“看到跳舞的時候,覺得很漂亮,你現在突然成為我女朋友,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望望四周,這涼亭的位置偏僻,如果不是這附近的居民,一般路人真的找不到這裏,現在又是大雨天,便很少有人經過。

“你還想看我跳舞嗎?”她凝望他,“我跳給你看好不好?”

幾乎不用回答,她看到他亮起來的眼神就知道了。

她站起來,眼睛笑望了他,然後拍掌打起了節奏,慢慢的,她的臉變得倨傲而冷漠。

她像是水蛇一樣扭腰擺臀,手臂柔軟而富有張力,長裙的裙擺被她撩了一端。

他其實不懂跳舞,但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卻感覺她的身體好似沉重又輕盈,她腳下的土地似乎有着無窮盡的吸力,而她正要奮力的躍起,卻被無數雙手拉住。

他望進她的眼睛,呼吸凝滞了一會。

他說不清那是種怎樣的感覺。

看到她寫的故事,他只感覺到她有一種矛盾的和諧。

沉重的絕望到好像馬上要死去,卻又似乎能看到無盡的希望來。

她停住的時候,他望着她,“雨停了,你看。”

她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一道模糊的彩虹。

他笑着說,“很好看。”

她坐在他的身側,他盡量不讓自己的肩膀碰到她。

“你介意嗎?”她有點奇怪。

“一般來說,是你會介意吧。”他撓了下自己的臉,臉頰微微燒起來。

于是她微微靠向他,然後覆住了他的手,他忽然臉熱。

她好奇的戳了他的臉,“你這是在害羞?”

他垂下了臉,“你能不能不要看啊。”

“為什麽啊?”

“身為男人,這樣太丢臉了啊。”他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她笑起來,“怎麽辦,你好可愛,我想親你。”

他的臉越加紅了,“你不要這樣啦,我才是男孩子,這種怎麽也應該是男人要做的事。”

“張均羨,你看看我。”她撓了下他的手背。

“嗯?”他擡頭的時候,她蜻蜓點水般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他徹底呆住,随即很快的捂住了臉。

“怎麽了?”

“跟你說過不要這樣了。”他的聲音很輕的從指縫裏傳出,“這樣……”

他的心跳的很快,怦咚、怦咚……

他覺得自己變得不像平時的自己,現在就算看到她,也好像自動為她加了柔光,他覺得這種情況真是糟糕。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發出歡悅的笑聲,他耳邊聽到了冷酷的系統聲音。

“攻略20%……”

“你聽說了嗎?沈行他……”

夏童推開謝冰凝的房門,發現她正在跳舞,跳的是當時在臺上未完成的那場舞,她的舞藝精進了不少,雖然沒有伴奏,但夏童卻能感覺到她舞蹈間的狂熱和執拗。

謝冰凝停住了舞步,“什麽?”

“嗯?哦,沈行……”

謝冰凝的視線掃向了夏童,“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我沒有中途下舞臺,可能他喜歡的就是我啊。”

陳穎正在彈《夢中的婚禮》,陳旭忽然問道,“姐姐,你認識這個人嗎?”

“啊?”她湊過去,“這是……”

陳旭指着照片,“李念恩?是媽媽前夫的女兒嗎?”

“嗯,就是她。”

“演講比賽冠軍,呵,她挺有名的,她男朋友是江榮。”

“江禮先的兒子?爸爸說起過,江禮先不久前認回來一個兒子,聽說小時候被拐走,後來被外國人收養了。”

“啊,是他大兒子嗎?命挺好的嘛。”

☆、三十九章

汪語和楊林正坐在火車上,系統提示時他和楊林對視了一眼,楊林問他,“我總覺得你有點奇怪。”

他阖上眼睛,靠到後座上,“什麽奇怪?”

楊林卻是笑了一聲,“我記得剛組隊的時候跟你聊過天,你還記得嗎?”

“什麽?”

“你什麽時候開始玩游戲了?”

“嗯?”

“你跟我們聊天的時候說過不喜歡網游,但不知道什麽時候,你好像總是在打游戲啊。”

“有嗎,大概是比較無聊。”

“你說話越來越少,現在看起來更像是換了一個人。”

汪語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向楊林,“你是想說什麽呢?”

“對于陳懷恩,你是怎麽想的呢?”

汪語微微閉上眼睛,眼前浮現了一張溫柔的臉。

“蠢女人。”他這樣說着。

但是卻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許多。

他的人生中少有哭泣和眼淚,當他父母終于知道他逃課,卻沒有餘力去管他,那叛逆又孤獨的感覺終日籠罩他,他逐漸有了被父母抛棄的實感。

那時他和她已經戀愛,那天他大張着眼睛,指間的煙點燃了,卻一直沒有抽,半晌的不言不語,只凝望着一處。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望什麽,只記得神游太空的時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側頭看向了她,她正在哭。

他有些奇怪,“你為什麽哭?”

“我感覺你想哭。”

“我為什麽要哭?”

“因為……因為……”她兀自流着眼淚,倒好像連話也說不清楚。

那個時候,要說他一點動容也沒有,那是假話。

他們分手的時候,她跟他說過一句話,“你說過這是暫時的,為什麽你的欲、望永遠沒有盡頭?”

她是愛他的,這個事實,常常讓他有恃無恐。

所以她說要離開他的時候,他也只是想,“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既然真正的愛我,一定會再回到我的身邊。”

他最擅長等待和容忍了,她喜歡過誰從來不重要,她和誰結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裏一直刻的都是他的名字不是嗎?

他一直都在等她對其他人不耐煩,等她終于要回頭,等的時間有點長,長得他想要去找她。

直到聽到她的死訊。

他聽說她被灑在一棵樹下,但具體是哪棵,已經被人忘記了。

他登上埋藏她的山頭,世界忽而黑白。

醒來之後,發現世界變得不一樣了。

陳懷恩開始學畫,高二從家中搬出來,通過江夏升出版了第一冊故事插畫《魑魅魍魉》,因為故事新奇,敘事詭谲又出人意料,畫風又清新奇幻,開創了國內邊寫邊畫的模式,一時引起轟動,當時江夏升又引頭把版權賣給了地方衛視拍攝自制劇。

那部電視劇播出之後,陳懷恩由幕後走向幕前,和江夏升開始戀愛。

他醒來正好是她和江夏升熱戀的時候。

李念恩還沒有半瘋,還交着那個男朋友,正是江夏升的弟弟。

這世界的确是小,他離間了李念恩和男友的關系,和好後他們依據那些證據,只以為是陳懷恩的惡意,開始調查她和江夏升。

最後發現,江夏升的養母和陳懷恩極度神似,而江夏升由始至終,都深愛他的養母。

真相被揭破的時候,懷恩已經做了許多年的替身。

他去看她,她只望着他笑笑。

“你說,是最開始不要說謊好,還是一輩子被騙好?”

他輕輕搭住她的手,“我可從來沒有騙過你。”

她輕笑一聲,抽出手來,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我知道是你。”

他皺了下眉,“你随時可以回來。”

她聽到這話,只是譏诮,“回不去的。”

世界第二次灰白。

他再次醒來,世界又變得不一樣。

文藝彙演時他去了她的學校,她們班表演時主舞謝冰凝的裙子掉了下來,全場哄然,舞臺上的人呆立着不知要怎麽辦,她迅速的撥開人群跳上了舞臺,解下了謝冰凝的頭紗圍住了暴露的大腿。

全場人開始起哄,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她跳舞。

但是謝冰凝認為她愛出風頭,跟她有了矛盾。

在這之後,忽然多出許多人向她大獻殷勤,其中有一個葉單的,追的尤其緊迫。

他利用了謝冰凝的嫉妒,讓謝冰凝喜歡上了葉單,而他借故跟葉單成為朋友,葉單以為他熟識陳懷恩,他也的确說了許多關于她的事,卻是四分真六分假。

謝冰凝做了許多破壞的事,但陰差陽錯,葉單竟然和她走的越來越近。

謝冰凝後來焦急,他只是笑笑,暗示了她。

謝冰凝給葉單下了藥,他只是沒想到,葉單最後找到了懷恩。

只是她最讨厭被人用強,何況葉單被藥的沒有理智?

沒有想到,世界第三次轉了黑白。

第三次醒來,他發現自己體內多了一個人,還占着主導地位。

他終于知道原來有這樣一個任務,但他體內的另一個人對此并不積極。

她失蹤之後,他體內的那人還算聰明,循跡找到了她,但世界忽而第四次黑白。

第四次醒來,他只是想,他一定要占據主導。

這想法大概太過強烈,以至于有些生活習性慢慢同化了體內的另一個人,他甚至得以在夢裏重現自己的回憶,當她的手觸到他的肩膀,替他揉捏的時候,他終于壓制了另一個人,得以占據身體的主導。

他時常在想,他真的是汪語嗎?

她又真的,是陳懷恩嗎?

但是不是,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只确定,她定然是愛他的,而他要做的只是等待然後把她再奪回來。

楊林對汪語的回答并不滿意,但汪語故意裝着一副很累要睡覺的樣子,楊林便也興致缺缺,只是看着汪語,覺得他越發神秘了。

懷恩跟老師約好了,于是回家拿了整套用具就去了畫室,她招呼傅則亦,他立刻表示已經不想去了。

“不需要了。”他擺擺手,“你自己去。”

懷恩倒沒怎麽懷疑,于是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

傅則亦看張均羨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奇的踢了他一下,“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張均羨回頭,“你說吧。”

傅則亦想想,“如果你真的攻略成功,你是想帶她一起走,還是留下來?”

張均羨張大嘴巴,心裏閃過無數的念頭。

一時想着,如果真的攻略成功,我離開了,她會難過嗎?

想到剛才臉頰的柔軟觸感,有些感慨又有些難過,心情激蕩又馬上低落。

一時又想,說到底這不過是游戲,她只是一個虛拟人物,她哪裏會傷心。

這樣想着,似乎自己所有無情的決定都有了一個合理的理由,似乎對不起她也是可以接受的事。

一時閃過,就像2維和3維不是一個世界,不說帶不帶她走了,只說她願意嗎?

他想起她的讓人驚豔的舞姿,想起她的聲音和笑容,想着以後如果真見不到她他一定會想她的。

一時又閃過,留不留下,對另一個世界都是自私。

他想起她的父母朋友,還有自己的親人夥伴,哪一方又是可以割舍的,不管怎麽選都是錯誤。

他啞口無言,最後呆呆的坐在原地,竟沒有一個答案,看起來呆呆傻傻,靈魂已經出竅。

傅則亦對此又踢了他一腳,看他沒有反應,只好罵了一句,“越來越傻了。”

汪語和楊林剛到樓下,就看到懷恩拿着畫具從樓上緩步下來。

汪語當即停了腳步,懷恩卻是看也沒看他一眼,兀自和楊林互相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他微微眯眼,他一百多度的近視,看遠方就要眯着眼。他盯着望了懷恩許久,直到她消失在視野中。

楊林已經不耐煩先上樓了,他回過頭,腦海中卻浮現出許多人物關系圖。

張均羨的家門打開着,汪語踏門進去,正好聽到楊林在問,“你們現在是什麽程度?”

他眯起眼睛,看到了張均羨微紅的臉頰。

他忽而便沒有興趣聽下去了。

他時常弄不懂自己對陳懷恩是怎樣的心情。

他是在意她的,但他卻克制着,不讓她在自己心裏的地位過頭。

女人一旦受到寵愛,總是妄想着要傾倒男人。

他時常都要告誡自己,不要被她迷惑太多。

但是當他親手把她送出去,又聽到別人在讨論她的時候,他總是會對這些人産生一些恨意。

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觊觎,而偏偏又是自己展示出來的。

他仔細的看了眼張均羨,她的品味總是如此。

她喜歡好人,或者她期望有人待她好一些。

在這點上,她真的是很愚蠢。

有些好人,為了仁義、廉恥這些世俗的虛名,在有些地方就會顯得無情。

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對“好人”抱有虛妄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經歷了煙花一樣短暫的戀情。

然後突然想,不曉得我在寫什麽,我為什麽要寫。

莫名心塞。

☆、四十章

寫作或者繪畫,有時候做出個成品出來,總是既希望被人看到,又害怕被人看到。

盡管作品并不代表作者,但有時候你總會發現,自己內心的一處會被人窺見。

讀者似乎是用着作者的眼睛在看這世界,因而越是陌生人,反而越是無所謂。

她之前說過會将成品給夏童看,但到了之後,又有些心怯,于是轉頭送給老派克看看,權當是打發時間。

派克戴上眼鏡仔細看完,随後笑笑,“你送給我只是給我看看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寫的怎麽樣,有時候覺得不錯,有時候又覺得很無聊,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寫下來。”

派克拍拍她的手,“相信我,這世界上很多人不知道為什麽要做某件事,”他快速的翻頁,“驅使我們去做的動力不是為了生存就是為了快樂,我想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一定是快樂的。”

他揚起臉來,“我的孩子,你是認識我兒子的,我還想你應當知道他的身份,我原本想你要是想要出版,直接去找他就是了,好吧,看來是我誤會了你。”

“嗯?”她愣了下,随即很快反應過來,“江夏升?”

派克仔細的打量了她,看她的确是一無所知的樣子,倒是哈哈大笑起來,“有什麽關系呢,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互利互惠的關系,你就算是想通過我和他交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也輕輕笑了,“我倒沒有出版的打算。”

派克放下了手上的冊子,“你知道我最不習慣中國人哪一點嗎?”

看她不解,他合了手,“為什麽你們總是表現的‘無所求’呢?”

“因為謙虛,因為自卑。”她自嘲。

他凝望她,嘴角浮起安撫的笑意,“相信我,雖不是頂尖的好,但也不會是絕頂的差,你自然還有進步的空間,但也不會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她忽而想起以往汪語同她說過的一句話,一個人的生活格局,有時候和個人擁有多少才華或多少努力并沒有直接聯系,而是看你認識什麽份量的朋友。

派克笑望她,“哦,你這樣看着我可不行,我可是很老了,玩不動愛情游戲了。”

她清脆的笑起來,“派克,我真是很喜歡你,非常非常的喜歡。”

派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讓這麽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喜歡,這可真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做不了主,他回來的時候你或許可以和他談談。”

其實她對自己的作品能否出版并不熱衷,但被派克說動,她卻莫名有些期待自己被他人肯定。

她和派克又聊了些其他,江夏升匆匆回家,看到她時眼睛亮了下,“你也在嗎?一起吃飯?”

派克朝她眨了眨眼,于是她留了下來。

晚餐自有阿姨準備,吃完之後江夏升問她,“我送你回家?”

她坐上車,他扭開音樂問她,“今天找派克是有什麽事嗎?”

她咦了一聲,“你也喜歡聽這首歌?”卻是一首老歌,《TH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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