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6)

千葉留給他們爺倆的,我就不代勞了。”

吳端嘗試着舉起劍,朝着那碧綠色光球抛出,一劍紮在上面,“砰”,那光球立刻碎了。

玄千葉的聲音随之傳來,“肖萬愁,打破這個光球,一定是白知知教你的,除了白家和我的嫡系,別人怎麽會知道這裏的玄機?你在幽都看似獨來獨往,不屬于任何派系,可實際上你是玄千昭的部下。你為我煉鼎,想取得我的信任,順便把吳麓薇安插在我身邊,這些我都清楚。玄千昭想不到,他身邊早已有了我的耳目,什麽計劃都瞞不過我。肖萬愁,如果你不想承認這些,還想向我表忠心的話,就和銘澈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吧。”

肖萬愁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沒想到自己苦苦煉了四年的鼎,以為就此可以得到玄千葉信任,還想把孫女送去當眼線,結果人家早就知道底細,根本不買賬!

不僅如此,還笑呵呵用着你煉的東西、毀你家地盤、看着你表演,你說心塞不心塞?

洛書“呀”了一聲,問道:“他的主子不是前兆嗎?原來我聽錯了。”

知知大笑:“是玄千昭啊,他是三殿下。姐姐,我給你捋一捋哈,玄千葉玄大人是太子殿下,玄千熙是二殿下,就是死不要臉看上我哥的那個。玄千昭是老三,總想密個謀篡個位啥的,這回你明白了吧?”

吳端恨恨說道:“既然到了這一步,大家也就都別客氣了。”

銘澈笑笑:“好啊,肖萬愁,你傳說中的那把劍呢?”

肖萬愁冷笑:“你們都是些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兒,我可不打算親自動手。白知知,你可知道中曲山最有名的是什麽?”

白知知不知從哪兒摸出個蘋果,咔嚓咔嚓咬着,嘴裏含糊不清地回答:“那還用說,窮奇啊。”

“哈哈,”肖萬愁大笑,“幾位既然到了這裏,我怎麽能不讓你們長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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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窮奇的判斷

只聽“轟”地一聲,大殿頂端裂開一個大洞,衆人立刻感受到從上方傳來的灼熱溫度。擡頭望去,目之所及盡是熊熊烈焰,在重重火光之中,一頭巨獸踏焰而來。那獸外形像老虎,身上長着巨大的翅膀,一雙眼睛透着兇光,惡狠狠地盯着所有的人。

窮奇!

“哈哈哈哈!”肖萬愁大笑,“中曲山的這條密道,終點就在窮奇腳下,你們想不到吧?被我騙來這裏的修者,最後都逃不過被它吃掉的命運,你們就認命吧。”

銘澈笑笑:“一定是這結果嗎?”

“一定!”肖萬愁很有些得意,對白知知道:“小東西,你知道窮奇都吃什麽人吧?”

白知知氣道:“你這個老頭太缺德了,窮奇這個家夥不講道理的,兩夥人打架,誰是正義的它就吃誰,要是遇到奸佞之輩,還會捕殺妖獸進奉給他,墨墨澈澈,我們都是……”她突然吞住要說的“好人”兩個字,因為上方的怪獸正饒有興趣地看着她,這怪獸懂人語的,如果這倆字不小心說出來,馬上就被吃掉了呀。

白知知跑到墨亦甄旁邊,蹲下來抱住某人的腿。

白玉京很生氣,氣得也蹲下去抱墨亦甄的腿。

洛書看着無語,這都什麽時候了,男狐貍還能搞出這麽多幺蛾子!

肖萬愁得意大笑,指着銘澈道:“你們到這裏來,以為是來解救白淵的,不想一步步落入我的圈套。從墨亦甄救人,到住進莊子,再進入密道。你師妹被困入鼎中,每一步都在我算計之中。你們年紀輕輕便是宗門翹楚,可惜還是落在我手裏。你們一死,太子殿下必會重拾對我的信任,我在幽都的皇子中,仍然是游刃有餘的。只可惜,這一切你們都看不到了。”他擡起頭。對着空中的窮奇說:“和從前一樣。我仍然是最惡的惡人,他們——依舊是您的食物!”

吼!窮奇叫了一聲,展開雙翼朝銘澈的方向飛來。帶着蔑視蝼蟻的姿态,張開了血盆大口。

“啊!”白知知大叫一聲捂住眼睛,就在這個時候,銘澈突然朗聲大笑。大聲道:“肖萬愁,就你這些小伎倆。還能算作天下第一惡人?你在這邊得意洋洋等我們上當的時候,你的莊子已被我毀掉,私藏的仙兵都被我扔到莫仙師煉的鼎裏燒毀,你的頂級晶石全被我送回了宗門。你孫子被我變成蜈蚣渾渾噩噩,你的孫女被我變成畜生天天喂中曲山的石頭和泥土……你覺得,是你惡還是我更惡?”

肖萬愁聞言大驚。轉念想了一想,又笑了:“銘澈。不要掙紮了,你騙不過窮奇的。”

銘澈哈哈哈笑了三聲,一指白玉京身後早就吓傻了的小母牛,“吳麓薇!你不認得你老子嗎?你爺爺也不認識了嗎?”

那牛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哞哞叫了兩聲朝銘澈沖過去,洛書一巴掌把它拍到一邊,白玉京終于松開墨亦甄的腿,跳起來道:“蘆葦!你給我跪下!”

撲通,那牛彎下前腿,真的跪下了。

玄千葉讓她實現做牛做馬的諾言,果然不是說說而已。

吳端仔細看那牛,顫着聲音道:“爹,那好像……真的是麓薇。你看它眼角有顆小痣,和麓薇的一模一樣……”

“你們再看看這蜈蚣。”銘澈說着拿出赤焰囊,噗噗噗,地上噴出好多黑煙,等煙淡些了,便露出蜈蚣人來。

白玉京道:“蜈蚣,你把臉給那兩個老頭看看。”

蜈蚣人被收進赤焰囊好久,本來就迷迷糊糊的,此時更加神志不清。他茫然看看倆老頭,覺得有點兒眼熟,不過怎麽也想不起是誰,啊啊啊,蜈蚣抓狂,太傷腦筋了,愛誰誰!

吳端和肖萬愁倒吸一口冷氣,這真是俺家娃啊啊啊!他怎麽長出這麽多腳啊啊啊,這些小崽子太過歹毒,怎麽把他害成這樣了啊!肖萬愁噴出一口老血,指着銘澈朝窮奇大喊:“快把他們吃掉!快把他們吃掉!”

窮奇目露兇光,冷冷地睥睨這一些,這本是它的天下,吃誰放誰都是一念間,這凡人如此喧嘩,真是讨厭之極!

這時,白玉京又道:“蜈蚣,你快看看這牛,這就是你妹妹!你妹妹!你妹妹!”

蜈蚣一聽妹妹倆字,眼睛立刻變紅,嗷嗷叫着擡起數十條腿,朝着母牛就追過去,那牛也是知道好歹的,一見不妙撒腿就跑,一牛一蜈蚣轉眼間繞着整場轉了八圈。

“哈哈哈,讓你家孩兒自相殘殺,我們果然是最惡的哈哈哈!”白玉京得意洋洋,朝肖萬愁笑道:“你是不是很生氣啊,你看你,比起我們來,簡直太忠厚老實了。”

肖萬愁指着這邊,一句話說不出來。突然間,上空溫度變得越發灼熱,窮奇大吼一聲展翅沖下,抓起肖萬愁和吳端,轉眼就飛走不見了。

這兩位的下場是很慘的,既然作惡,就有惡果。

白玉京此時長出一口氣,跌坐在地上,坐了好久才扭頭對銘澈說:“我聰明吧?”

銘澈點點頭,忍着身上痛楚道:“還行,算是心有靈犀。”

白玉京點點頭:“你也挺能編的,真真假假的,那倆老頭全蒙圈了。”

銘澈嘆了口氣:“惡人哪有那麽好裝?窮奇哪有那麽好騙?”

洛書擦擦手心的汗,說道:“白狐貍,你快把那倆家夥收了吧,那蜈蚣一看見妹妹,腿也不打結了,這都跑幾百圈了。”

“也好,我都留着吧,也試試能不能把蜈蚣治好。”白玉京嘻嘻笑着收了蜈蚣和小牛,随便揉揉知知腦袋:“吃吃,咱們該走了。”

“去找爹?”

“嗯。”

白知知眼圈紅了,“我不走,澈澈還有傷呢,姐姐還被熾火燒着呢,還有墨墨怎麽辦?我不在的話,他烤的肉喂給誰啊?”

墨亦甄輕輕拍拍她的頭:“乖,跟你哥回去吧。”

白知知哇地大哭,抱住墨亦甄不放手,白玉京安慰道:“行了,你不是還小嗎,你先跟哥回去,等長大了變成個絕色美女,再回來把他魂兒勾走。”

知知胡亂擦了把眼淚,問道:“這樣也行?”她扯着墨亦甄袖子,仰起頭問:“墨墨你等不等我?”

墨亦甄沉默半晌,慢慢吐出一個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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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回來更新啦

☆、104:不後悔

白家兄妹走後,大殿周圍的禁制全部消失,墨亦甄四處查看,魔族居然真走得幹幹淨淨,連影兒都不剩一個。

雖然白玉京給銘澈使了不少回複術,可玄千葉最後一擊非常霸道,銘澈也沒辦法馬上複原。于是墨亦甄背着他,帶着洛書出了大殿,一出門發現已經到了邽山,這裏距中曲山二百多裏,是傳說中窮奇所在地。

窮奇雖惡,也惡不過人心。吳麓薇和吳端這種人,不是比窮奇更狠毒嗎?

當然,大家是不會故意去招惹那惡獸的,三個人騎上座駕,快速向中曲山飛去。有一只巨大的孔雀自空中掠過,銘澈趴在追電背上,笑道:“果然是孔雀明王,師妹真有眼光。”

洛書哪敢多說什麽,萬一師兄覺得自己還喜歡這孔雀,真要動手抓回來咋辦!

他們到了興躍莊,發現這裏已經人去樓空。聽路過的人說,莊主吳端和女兒吳麓薇失蹤,莊裏的人卷了東西跑了。銘澈索性在莊裏住下,花了些時間調養身體。

等他完全恢複,三個人一起往落花谷方向行進。

沒多久,白玉京飛信傳來,上面寫着——

阿澈、亦甄、洛洛:

玄千葉突然離開,是因為我爹幫他确認了尋找靈脈的關鍵,聽我爹的意思,就着落在你們身上。

除了我妹妹,落花谷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圈套。玄千葉斷定開啓靈脈的就是洛洛,我爹便順勢說,那姑娘不能帶到幽都去,幽都和仙雲這邊靈氣不同,洛洛可能完不成那個突破。因着這個原因。太子殿下才肯放你們走。不過你們的行動還掌握在他手裏,千萬小心。

我知道的就這麽多,至于洛洛究竟要完成什麽突破,這個我也不清楚啊,我爹不告訴我。

不過有一點我爹特別肯定——玄千葉沒猜錯,先天靈脈和洛洛有關系,和洛洛有關系。和洛洛有關系……(請念一百遍)

對了。我和白吃吃很想你們。

還有,經過中曲山的事,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我突然發現。我可以假扮玄千葉禍害那些無知的少男少女,哈哈哈。

這飛信靈符是花大價錢從霧凝島買的,魔族不能發現,我為了你們簡直了!

天下第一絕色:白玉京

銘澈收好信。笑道:“我說嘛,明明勝券在握。玄千葉卻突然走了,原來他還有別的打算。”他笑笑看着洛書:“當時我把訣別的話都想好了,硬是沒讓我說。”

洛書氣得捂住他的嘴,墨亦甄皺着眉思忖片刻。問道:“先天靈脈和師妹真的有關系麽?”

銘澈道:“我才不信,開啓靈脈的人這一世是個女修,背上有翅膀或羽毛的印記。這人已經找到了啊,不是素悠麽。”

墨亦甄皺眉:“師妹的。你看過麽?”

銘澈道:“不用看,她說沒有便是沒有,我若強行要看,不是欺負她麽?”

墨亦甄被銘澈氣笑了,“你這麽堅持,我也無話可說。”他指指前面,“前面就是落花谷,長風殿也不遠了,我們就此別過。”

銘澈挑挑眉毛:“就這麽走了?”

“不然怎樣?”墨亦甄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并肩斬妖除魔,那時再見面吧。”說完一拍小勇敢,那靈鶴長嘯一聲振翅飛起,瞬間消失在銘澈和洛書的視線裏。

這一晚,圍着篝火的沒有小知知,沒有白玉京,連墨亦甄都走了。洛書望着篝火出神,銘澈一個爆栗彈在她腦袋上,笑道:“想什麽呢?”

“師兄……”洛書咬咬嘴唇,背過身去,慢慢抽離了腰間絲縧。

銘澈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幹什麽?”

“我要讓師兄看看。”

銘澈虎着臉道:“你都說了沒有,我才不看,女孩子怎麽可以這麽主動,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

洛書笑笑:“可是,我不能讓師兄心裏有根刺啊,我知道你信我,可是若是別人再問起這事,師兄能每次都這般肯定麽?”

銘澈不語,是的,他能理直氣壯地跟小墨說,我沒看過,可我相信師妹背上就是沒有那東西。可如果面對胤華和雲華呢,他會說得毫不心虛麽?之前因為素悠的原因,大家不會追究洛書的背,可現在不同了,玄千葉認定了尋找靈脈的關鍵就是洛書,這件事總有一天要拿出來讨論的。

銘澈想了想,道:“或許,回宗門後讓其他女修看也是一樣。”

洛書搖搖頭:“可我最信的只有師兄,上次玄千葉設計逃走,前前後後的事我怕了。看我後背的人萬一也中了攝魂術,被玄千葉操控,那我不是更說不清?”

銘澈低聲道:“你……不後悔?”

洛書笑笑,把頭靠在銘澈肩膀,“是給師兄看,有什麽後悔?”

說完,小手輕撫銘澈眼簾,銘澈便閉了眼,沒多大功夫,聽到洛書說:“師兄……”

他睜開眼,不由得微微發怔,他看過天闕宮二十歲以下所有女修的背,可沒有一個人想師妹這般光潔白皙,成為他今後時時想起的景致。

她背上沒有他害怕看見的印記,真的沒有。

銘澈眼眶微濕,還有什麽能比得上師妹的信任?還有什麽能重得過師妹的情誼?他一把将洛書擁進懷裏,慢慢低下頭輕吻她的肩頭,柔聲道:“師妹,多謝。”

洛書紅着臉道:“謝什麽?這不是你的任務麽?這都要謝的話,你不是要回天闕宮謝好多人?”

銘澈笑笑,替洛書披好衣服,洛書咬着嘴唇問:“還滿意麽?”

銘澈笑道:“真像你說的,連顆痣都沒有。”他在背後擁着她,低下頭來,厮磨着她的臉頰,小聲道:“要不然,我也脫了讓你看看,這樣你才不吃虧。”

洛書氣得轉身,捏緊小拳頭在他身上捶了幾下。對銘澈來說,簡直跟撓癢癢似得,他哈哈笑着躲開,洛書追着他正要打,突然捂住心口,臉色慘白,整個人突然發出碧光。

“師兄……”她弱弱地喚了一聲,身子一軟。

☆、105:翅膀

銘澈搶過去,一把抱住洛書。她的身子發燙,有一股強勁的靈氣在身體裏亂撞着。

“玄千葉做的?”

洛書點點頭:“他在我靈識裏拍了道碧火,等我靈識回到體內,碧火就化成了靈力,我控制不了,身體一天比一天燙……”

銘澈試了試,發現自己無法疏導洛書體內的靈力,不由得擁緊她,安慰道:“沒事……沒事……”

洛書笑笑,“師兄,我不會爆炸了吧?”

“不會,玄千葉認定你是開啓先天靈脈的關鍵,他怎麽會看着你爆炸?”

“那我要魔化了怎麽辦?我要是成魔,師兄就用焰破長明把我咔嚓了吧。”

“不許胡說,你若成魔,我也陪着你。”

洛書吃力笑笑:“那我要吃掉誰怎麽辦?”

“我去找白玉京,讓他把吳小妞讓給你吃,現在變成牛了,味道應該很鮮美……”

洛書笑着,聲音弱弱的:“師兄,你別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

“胡說,這一路上,我哪次不管你了?”

洛書臉頰貼着他的胸口:“師兄,可我快撐不住了……”

“胡說,你忍着,我們連夜趕回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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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的深夜,天闕峰頂突然現出七彩瑞光,那光久久不散,照得整個天闕宮如同白晝。

宗門上下皆驚,這光是從哪裏來的?什麽?是因為洛書築基了?!

築基很了不起嗎?別人也就是閃上一道光,用得着這麽耀眼嗎?就算是銘澈築基的光比別人強些,也沒有這麽誇張好麽!

都好幾年了才達到這境界,明明是很丢人的事情吧。居然還弄得這麽紮眼,好意思嗎?

此時,一直守在師祖門外的銘澈終于松了口氣。他把洛書送回來時,師妹已經氣若游絲,雲華真人說服胤華一起幫洛書疏導體內的熾火,終于幫她渡過難關。

沒想到師妹因禍得福,居然築基了。還搞得這麽聲勢浩大。

銘澈笑笑。推門進去,他本來要向師妹道賀的,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如果可以重新來過。他寧願師妹永遠不要築基,甚至保持初見時經脈受阻的狀态。那樣的話,她就始終是天闕宮的小透明,是他的小師妹。他和她永遠不會糾結。不必焦慮,不用在感情和責任之間痛苦抉擇。

胤華師祖和雲華師祖臉上保持震驚的表情。和銘澈一樣望着還在垂眸打坐的洛書——她周身是奪目的瑞光,亮得讓人睜不開眼。在她的背後,一雙有着流動光暈的透明翅膀伸展開來,成為所有人見過的最難忘的景象。

瑞光久久不散。洛書坐在那裏,在變幻的光影裏美得讓人窒息。

是的,她背後沒有羽毛之類的印記。真的沒有。她不需要故意在背後刺上些什麽,因為她只要築基。直接就能生成一對翅膀!

銘澈慢慢走過去,神情複雜,他伸手摸摸那翅膀,卻發現并沒有實體,只是些變幻的光影而已。這翅膀是他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只能這樣看着,看着她一躍成為天闕宮最讓人矚目的修者。

這矚目并不是修為上的。築基而已,在宗門裏不算什麽。可她那雙翅膀,讓她的新身份昭示天下——靈脈開啓者,這是個幽都在尋找、道宗同樣在尋找的重要人物。

或許一切早已注定了吧,沒有銘澈當年為她疏通經脈,她就不會發現自己出衆的靈識感知;沒有玄千葉碧色熾火的能量,沒有師祖們耗盡心血的引導,她也沒有能力生成這雙翅膀。

靈脈開啓者,這是銘澈尋找了很久的答案,而這個答案,他寧願永不揭曉。

洛書背後雙翅的光影在注視中絢爛了很久,漸漸淡去,直至消失不見。洛書慢慢睜開眼,朝着銘澈燦然一笑。

“師兄,你來啦。”她并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畢竟她背上的翅膀,只是些光影而已。

銘澈也笑笑,伸手拉她起來,一把擁入懷中。

他心情極其複雜:如果不把洛書送到師祖這裏,玄千葉熾火真氣留在她體內,後果将不堪設想。可師祖幫她疏通了真氣,那雙該死的翅膀就在師祖眼前生了出來,想瞞都沒得瞞!

洛書見兩位師祖還在旁邊,不好意思地推推銘澈:“師兄,這樣不好……”

銘澈的手臂抱得更緊,笑着問:“你覺得好些了麽?”

洛書點頭:“真是奇怪,剛回來的時候我覺得喘氣都費勁,現在挺好,渾身都是勁兒,難道我有長進了?”

銘澈笑着掐掐她的臉,“築基了都不知道。”

洛書開心大笑:“怪不得,我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師兄陪我去孤巒峰頂看星星,順便打一架試試身手。”

“切磋啊?我不一定打得過你哦。”銘澈笑着說完拉起洛書,“我們這就走,去孤巒峰。”

胤華一聲嘆息,終于開口:“銘澈,看來你心裏都明白,回頭你自己跟你師妹說吧。”

洛書不明就裏,奇道:“師兄,怎麽了?”

銘澈的手一緊,下意識把洛書擁得更近,他停住腳步說道:“師祖,剛才看見的只是光,并不代表什麽。”

“唉!”胤華搖搖頭:“既然命中注定,逃避也是無用。”

洛書一頭霧水,關注的重點都在銘澈那句話上,她弱弱地問:“師兄,剛才有什麽光?”

銘澈望着洛書,臉上依然笑着:“築基當然會有光,耀眼的光。走吧,我們先出去。”

切磋什麽的,銘澈實在沒心情。他送洛書回到她映熙閣的住處,自己也沒回孤巒峰那邊,直接在雁字小築住了下來。每天也不修煉,也再不提靈脈的事,只是陪師妹游游逛逛,飛到各處看看風景,或是弄些靈胚去煉器堂折騰那些長老。

後來的某一天,銘澈突然不見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半月後他才回來,又鬧得舉宗震驚——他居然為洛書帶回了孔雀明王。

洛書自然欣喜萬分,沒想到在中曲山發生的事被師兄一直記在心裏,他還真的把這孔雀帶了回來!孔雀明王天性高傲,在天闕宮裏除了洛書和銘澈誰都不能靠近,就連好心想幫它理理羽毛的莫聞都被噴了一臉毒煙。

洛書對孔雀明王喜歡得不得了,每天抱着天籁坐在它背上四處飛,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小明。

當然,這名字是一定會受到師兄嘲笑的。

☆、106:寒極淵

這一天和往常一樣,洛書和銘澈一起坐在孔雀明王背上,她靠着他的肩,看搖曳的尾羽,看奇峰山巒,看绛雲軒的滿天紅霞。

她擡頭,師兄正蹙着眉頭,望着遠方若有所思。

她笑笑,彼此之間那麽熟悉,他有心思是瞞不過她的。最近天闕宮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們,好像在遷就什麽,又好像在等待什麽。

她拉過他的手,用指尖在他手心畫着。

“畫得什麽?”

“這是家啊,師兄,我好像從沒問過你家住哪裏?”

“我家?”銘澈道,“星津洲你聽過嗎?”

洛書搖搖頭。

“星津洲銘家,是仙雲大陸很有名望的世家,我是銘家少家主,幾年前偷跑出來的。”

“哦?”洛書笑着擡手掐他的臉,“是我孤陋寡聞了,原來師兄出身名門,是我的大靠山。”

銘澈望向遠方,淡淡說道:“你問我這些,是不是以為我帶你去了那裏,就能逃避這裏的事情?是不是以為我們跑掉了,就不會有人逼着你去開啓靈脈?”

“師兄……”

銘澈目光望着別處,根本不看洛書:“洛師妹,你五感本就異于常人,如今築基了,靈識會更加敏銳。百丈之外的蟲鳴鳥叫,人語蛙聲,只要你想聽便聽得到。這些日子宗門裏十二代以上的師長都在議論這事,雖然沒人跟你直說,但你怎會不知道?”

洛書垂下頭,“是啊,我聽到了一些議論。可又不太确定,才想着問問師兄。”

銘澈道:“你背後有雙翅膀,你知道吧?”

“我……聽見別人說了……”

銘澈拍了拍孔雀,小明便停在空中不動,銘澈淡淡說道:“這些日子我一直留心,發現你只要放出靈識去感知,那雙翅膀就會出現。毫無疑問。洛師妹就是那開啓靈脈的人。”

洛書噗嗤笑了:“叫我洛師妹啊?這麽生分的!師兄幹嘛這麽嚴肅?你又不是墨師兄。”

銘澈沉了臉:“你盼着我是他麽?”

“師兄……你幹嘛要這樣?”

銘澈冷聲道:“聚散本是世間常情。不這樣又能怎樣?你只會讓我保護,你為我做過什麽嗎?”

洛書有些錯愕,疑惑地望着銘澈。這不像她熟悉的師兄,他眼裏沒有留戀,竟都是決絕。

而他,像是不懂她的情緒一般。聲音還是那般冷漠:“最近一段時間,洛師妹一定試着感知過靈脈所在吧?”

“是的。”她含淚道,“我自己嘗試着找過,北邊有強勁的靈力湧動,應該是在那個方向。但具體在哪裏。還沒有找到……”

“那你就快些感知!我現在總算明白了,怪不得玄千葉想要帶你去幽都,他是想搶走開啓靈脈的人。怪不得他再不提《萬裏河山圖》。原來你本身就是真正的《萬裏河山圖》,沒能去幽都當太子妃。師妹心裏多少有些不甘吧?”

洛書咬咬嘴唇:“師兄,是不是各大宗門都等着我去開靈脈?我去就是了,你何必這樣說?”

“那還要怎樣說?也好,我們就聊聊近幾天的事兒——追電脖子下的鈴铛是月夕送的,我衣服熏香的味道變了,那香是從雲起那兒拿的,雪霁還給我縫了新道袍。你的感知那麽靈敏,早都看在眼裏,何必裝着不知道?你以為只要什麽都不說我就留在你身邊了嗎?

洛書難過地低下頭,聲音哽咽:“你是厭倦了麽?”

“是,你這麽矜持又這麽無趣,還要背負開啓靈脈的責任。要知道,一次靈脈開啓,有多少人就此煙消雲散,更何況離得最近的你!近幾百年的靈脈開啓者沒有一個活着回來的,對一個終将消失的人,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費任何時間。”

他說着無情的話,眼睛望着遠處無邊的燦爛雲霞,他的模樣,讓洛書的心裏依然懷着希望。她忍着淚,咬咬嘴唇道:“師兄是故意氣我吧?你看都不看我,是不是誰教你故意說這些的?師兄對我那麽好,怎麽可能突然就嫌棄我了?既然嫌棄,又怎麽會冒那麽大的風險為我抓來孔雀?師兄說讨厭我了……我是不信的……”

“我是故意氣你?別天真了!只不過是年輕女弟子的後背我都看過,唯獨你的還沒看,有些不甘心罷了。現在如願以償,才不想多做停留。想我堂堂銘家少主,站在我身邊的女子最起碼應該是個大家閨秀,怎麽可能是你這種幾年才築基的小女修?”

“好歹你陪了我段時間,我為你捉回孔雀明王,是可憐你終有一死,幫你完成最後願望罷了。對你,我已仁至義盡,你又何必糾纏?”

她猛地擡起頭,早已淚眼婆娑,她慢慢說道:“放心,我……不會糾纏的。”

“好……”他依舊冷淡,“去開啓靈脈,沒有問題吧?”

“沒有。”

“那好,我這就去告訴師祖一聲,天闕宮即刻召集各大宗門,擇日啓程。”

“不必了,”她凄然道,“既然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去和師祖說,怎麽好再麻煩師兄?師兄說的話我都會記着,對我的好我也記着,其實我也知道沒什麽用,我不是遲早會煙消雲散麽?”

銘澈不再說話,只是打了個呼哨,追電從遠處風馳電掣而來,銘澈輕巧一躍便坐在它身上。洛書再不回頭,孔雀明王直奔天闕主峰而去。

有時候,擦肩而過是相遇的開始,可有時候這種交錯卻成了永別。

那一晚,洛書坐在天闕主峰上最高處,背上雙翼展開,七色瑞光在峰頂照了一整晚。

以前洛書只是隐約知道靈脈的方向,并不清楚它的具體位置。這次不同,靈脈詭異地散發着憂傷的情緒,讓她的靈識剛一接觸到,就有流淚的沖動。

她完全感知到靈脈所在,那是在北方極寒之處,萬仞冰山之中。那裏有一種力量召喚着她,讓她走進那塊禁地,解除封印的力量。

她看見冰山碎掉濺起的冰淩,那麽高的冰山,怎麽會毀滅得這麽徹底呢?那些細碎的、發光的晶體從高處落下,擋住望向太陽的視線,也隔絕了整個世界。

她想,這應該是她最後看到的景象吧。

等到日出東山,洛書才收了靈識回來。她向胤華和雲華請命,要替仙雲大陸的道宗開啓先天靈脈。

雲華真人長嘆一聲,想要說明其中的某些原因,最終卻沒能出口。兩位真人沉默許久,告訴洛書說,魔宗對靈脈一直虎視眈眈,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這一次道宗将聯手向靈脈進發,确保靈脈開啓後沒有半分閃失。

其實洛書不知道,她築基生出雙翼的事早已傳出天闕宮,傳得天下皆知。不等天闕宮發出召集令,大大小小的宗門就已經做好随時出發的準備,落在別人後頭?怎麽可以!萬一沒等吸取到能量靈脈就關閉了,那不是白走一趟嗎?

洛書說,靈脈所在之地有着徹骨的寒冷,前去汲取力量的修者,必須要有足夠的修為,才能抵抗極度冰寒。

天闕宮立刻把這消息散發出去,可惜沒人相信。其他宗門都覺得天闕宮想一家獨大,故意用假消息騙人,生怕別家去多了搶占資源。對此種譴責,天闕宮也懶得解釋了。

開啓先天靈脈,是道宗近些年除了斬魂臺斬殺玄千葉外最重大的事件,而這事件的關鍵人物洛書,将由一隊人馬專門保護。雲華師祖老淚縱橫,說洛書此去無異于獻祭,所以護衛隊的人選,就都由她自己決定吧。

洛書随手寫了個名單,那上面有墨亦甄,有莫聞莫言,有清幽一脈的師姐妹,就是沒有銘澈兩個字。

半月後,道宗幾萬人在天闕峰下集合,向北方極寒之處——寒極淵進發。

從柳枝新綠走到滿山紅葉,再到霜雪白頭,越往北越寒冷。有些修為低的小修士因為耐不住嚴寒而放棄了旅行,還有一些修者因為靈寵不濟被落在後頭。一路上,人員不斷減少,最後只剩下一萬多人。

終于,隊伍到達寒極淵。

所有人驚嘆!

沒有比這更純粹的世界,四周是高達萬丈的銀色冰川,日光打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這裏沒有婉轉的鳥鳴,沒有淅瀝的雨聲,有的只是呼嘯的寒風、飄落的雪花和蒼白的顏色。

目前還能留在隊伍裏的,已經是各宗門的精英了。可這寒極淵的寒冷遠遠超出大家想象,很多修者都坐在靈寵背上瑟縮着,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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