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首分離,楊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劉二孤家寡人一個,也沒親戚給他收屍,這任務就落到了方艾這個仵作身上,方艾看楊袖已經敢看劉二的屍體了,才向刑臺走去,讓楊袖跟在他身後。
把斷了的頭又重新縫起來,一張草席一裹,亂葬崗挖個坑,這件案子也就算正式落下了序幕。
雖然案子鬧得挺轟動,但結束後,除了給說書人多提供了一個素菜,似乎對大家的生活并沒有什麽改變。
方艾又恢複了宅男狀态,對于楊袖因那幾天受驚吓而停下來的識字大業又開始上心起來。
顧嬸看着她們小夫妻相處和睦,也整天都樂呵呵的,這可讓楊袖有些有苦難言了。方艾做事認真,教她更是認真,每次看她那一□□爬一樣的字,那臉色沉得都能滴下墨來沾着再寫一頁大字了,然後就是讓她重寫,重寫,每天接受着生理和心裏的雙重折磨,楊袖覺得自己都應該瘦了一圈了。她有興趣練字,也不是這麽個練法啊,又不是要成為一代名家。
其實方艾縱使做事嚴謹,但也決不至于對楊袖一個剛習字的人如此苛刻,只是他發現自己對楊袖是越來越在意了,就想多和她相處,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相處,就只能以這種方法增加兩人在一起的時間。
楊袖要是知道他這個想法絕對要哭了,大哥,一起相處可以又很多種辦法,實在不行,坐着聊聊天也是個好主意啊,幹嘛要這樣折磨她。她現在每天都在想,方艾作為一個國家公務員怎麽能閑成這樣,連上班打卡都不需要的。天哪!不是她心思惡毒,但是她實在是希望現在能出個什麽案子讓方艾有點事做,不要再折磨她了。
現在的楊袖一聽到敲門聲都特激動,不管是顧嬸找她去買東西,還是顧嬸家那小子來找她玩。都能讓她暫時遠離那支毛筆。
說來也奇怪,顧嬸家那個叫大寶的小子,雖然怕方艾怕的要死,但卻很喜歡楊袖,甚至經常頂着巨大的心裏壓力來找楊袖玩,導致現在楊袖看他越看越喜歡,方艾則是越看越煩躁。
楊袖看方艾看着大寶回家去的背影,一臉的嫌棄毫不掩飾,突然就問道,“以後,我們生了孩子,你不會也這麽嫌棄吧。”
方艾想都沒想就說道,“我們的孩子才不會這麽人嫌狗憎。”
因為是晚來子,顧嬸和他丈夫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再加上孩子出生沒多久就沒了父親,顧嬸難免偏疼了些,所以這孩子是有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趨勢,孩子兩三歲的時候,方艾可沒少被他折騰,導致他一看見大寶就臉色陰沉,大寶也見他跟見鬼似的。
想到兩人每次想看兩生厭的樣子,楊袖就想笑,不過她還是忍住了笑意問道,“孩子哪有不淘的,要是我們的孩子也那樣,你就不喜歡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方艾的那一臉表情都快失控了,最後他還是抿了抿唇說道,“不會的。”但那聲音裏的勉強之意都似乎在說着要是那樣幹脆掐死算了。
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方艾會如此忌憚調皮的孩子,楊袖覺得她以後都可以想象方艾被孩子折磨的一聲怨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了,真是想想都覺得異常搞笑啊,不過她現在年紀還小,生孩子還要再等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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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艾不知道楊袖還想着等兩年再生,他以為楊袖的意思就是想要孩子了,想到那個場面他就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但是既然她想要,他忍忍也是沒關系的。畢竟衙門裏那群人一提到老婆孩子,那一臉蕩漾的表情,想必事情也許也沒有他想的那麽壞?應該吧?也許自己今晚開始就該好好努力?不管孩子怎樣,至少生孩子的過程他是很享受的。
這樣想着,方艾似乎都已經想到今晚該是多麽性福了。只是,一陣敲門聲把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兩人給拉回了現實,楊袖又一如既往的滿臉含笑的去開門了,以為是顧嬸又來找她有什麽事了。
結果打開門,外面站着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男人看起來四十歲的樣子,一聲衣服穿得頗為體面,看見開門的時候楊袖,便拱手作揖說道,“這位想必就是方夫人了,我是趙員外家的管家趙全,請問方仵作在嗎?”
“就在院子裏呢?你找他有什麽事嗎?”楊袖開了門讓人進去。
趙全進了門就看見了站在院子裏的方艾,“是這樣的,我們小姐今天竟在閨房被發現上吊自盡了,想請方先生幫忙裝殓一下屍體。”趙全這話,既是回答楊袖,又是向方艾說明來意。
前朝因為家中嫡母戕害庶子庶女,繼母戕害前任的子女,甚至兄弟姐妹間相互戕害的風氣甚為廣泛,最後導致世家大族日漸凋敝,國力衰退,才讓本朝的開國君主奪了天下。所以本朝為吸取教訓,特列出律法,凡是在家中死亡的青年男女,無論死因,都要請仵作幫忙裝殓屍體,以免有人枉死。趙員外家的女兒正是二八年華,突然就這樣死了,自然要請仵作過去。
這種事,說是“請”,但實際上也是本朝仵作的職責所在,自然是不可推卸的,所以聽完趙全的話,方艾就說道,“趙管家稍等片刻,我回房拿點東西就立刻跟你過去。”
不過片刻,方艾就拿了一個小箱子出來了。這個箱子方艾每次驗屍都帶,楊袖也看過,裏面除了一些蒼術,皂角之類的驗屍必備藥物,還有一些大小不同的小匕首,粗細不一的針,線等,都是他基本要用到的。
一路跟着趙管家到了趙府就看見一個四十左右有些發福的男人迎了過來,“方先生來了,我是趙家家主,裏面請。”說着就帶着人進了二門往裏走去。
在路上又接着說道,“小女……麻煩方先生了。”
趙員外在這個鎮上頗有地位,但是待人卻十分有禮,此時他一臉悲痛,任誰都看的出來他對女兒的疼愛。只是逝者已矣,方艾也沒說什麽,只是跟人見了禮便要去看死者。
楊袖只能跟在後面有些抱歉的看着前面這位有些憔悴的老人,說道,“節哀順便。”
趙員外倒不在乎方艾的态度,他在鎮上住了多年,對這位寡言少語的仵作還是有所了解的,更何況常年跟屍體打交道的人若是對人還一臉笑意盈盈,那才讓人心裏有點發憷呢。
方艾原本以為在古代仵作的地位是很低的,但是自從她和方艾接觸以來,就發現人人對他都有些敬重,而眼下這個趙員外對他的态度不說恭敬,也是很有禮的,這讓她明白大概在這個朝代,仵作也是一份不錯的職業,難怪平時看他閑的要死,但卻生計無憂。
說話間幾人便到了趙姑娘的閨房,她人早已被從她懸着的房梁上弄了下來,此時正穿着整齊的躺在床上,因為才死了沒幾個時辰,看起來就跟睡着了一樣。
☆、趙家姑娘
趙姑娘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很有些江南女子的韻味,這樣一個年輕的姑娘,就這麽結束了自己的性命,楊袖覺得有些不忍心。
倒是一旁的方艾,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神色沒有一點變化,示意閑雜人等都離開後,就開始着手把屍體身上的衣服脫掉。
此時,站在一旁的趙公子臉色就有些難看了,自己未出閣的妹妹的身體被一個青年男子這樣看着,做哥哥的自然心裏會有些不舒服,可是,這位趙公子的神色卻有些奇怪,就像……就像……楊袖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就是不對勁。
方艾作為一個男人,尤其是作為一個娶了妻子的男人,在發現趙公子神色不對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這是一種自己女人被人侵犯了的憤怒,作為哥哥,居然對自己的親妹妹露出這種神情,這件事絕對有古怪。
很快,手下的異常驗證了方艾的猜測,為了确定,方艾又仔細檢查了一下,這下趙員外也發現了不對勁,問道,“方先生,可是又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方艾沒有說話,這種不光彩的事不好明說,他是情商低,但不是傻,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用詞,方艾才問道,“敢問員外,趙姑娘生前可有定親?”
“小女前幾個月剛定了臨縣吳舉人家的公子,打算明年開春成親,如今卻……”趙員外不明白方艾的用意,還是誠實的回答道,只是說着難免悲從中來。男兒有淚不輕彈,趙員外只能都忍着,只是那一臉的痛色,讓楊袖這個外人看了都難免心酸。
臨縣的吳舉人是周圍幾個縣為數不多的舉人,為人又謙和有禮,自己開了個私塾,平時教人讀書,風評很好,他家三個兒子,個個都是青年才俊,人品更是随了他爹,四裏八鄉沒有不誇的,但方艾還是問道,“那趙姑娘私下和吳公子可有往來?”
這是在敗壞她女兒的閨譽!趙員外縱使脾氣好,此時也有些變了臉色,“方先生這是什麽意思?我女兒向來克己守禮,怎麽會私下和男子有所來往?”
楊袖也被驚呆了,用有些驚愕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怎麽會講出這種話來。要知道,這時代男女大防很嚴重的,像楊袖和方艾這種,即使是方艾救了楊袖,但如果不是他最後娶了她,大概楊袖的名聲就會,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了。當時楊袖答應嫁給方艾也是因為從顧嬸那兒了解了這點,她除了嫁給他,這基本就沒有第二選擇了。所以,就算趙姑娘和吳公子定了親,這私下往來也是極為不妥的,倒是嫁了人的婦人,約束就少了很多。
方艾這時也明白了自己好不容易委婉一下,反倒弄巧成拙了,就只能如實說道,“不瞞趙員外,我方才檢查趙姑娘的屍首,頸部勒痕很深,且喉骨有些錯位,眼睑外翻,确實是懸梁自盡而亡的,只是……”頓了一下,但還是接着說道,“但是趙姑娘已經有了身孕,據我判斷,大約有差不多三個月了,再過小半個月就會顯懷了。”
方艾說着有些歉意的看了似乎受了極大打擊的趙員外一眼,“因此先前才會問員外那樣的問題,還請見諒。”
趙員外沒想到方艾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的女兒一向知書達理,不可能做出這種珠胎暗結的事,可是他也知道方艾沒有理由污蔑他女兒。原本的喪女之痛加上這一個打擊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了,還是旁邊的趙公子扶住了他。
趙公子此時已經很好的控制了情緒,臉上露出似是悲痛似是難以置信的的表情,可是剛才一閃而過的扭曲的樣子,一直因為奇怪而注意着他的楊袖可沒有錯過,她心裏的疑惑更甚,總覺得這對兄妹有些不對勁。她不由的看向方艾,只見他早已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趙員外,如今趙姑娘莫名自殺,現在又查出未婚先孕,恐怕這件事要移交官府了。”
“這……”趙員外有些猶豫,這種事一旦交由官府查辦,她女兒的名聲恐怕就毀了,如今人已經死了,他不想女兒死後反而留下污名。
看出了趙員外的擔憂,方艾口氣有些強硬,“這件事既然有蹊跷,就必然要立案查證的,況且,難道你就願意讓女兒白死?”
趙員外也是心疼女兒,聽到方艾的話也知道此事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表情便有些動搖。倒是在一旁的趙公子很生氣的說道,“不管什麽原因,你們難道讓我妹妹死後還留下一個不貞的名譽,讓別人唾棄嗎?”
方艾沒有說話,反而是一旁的楊袖對他這神邏輯感到無法理解說道,“難道就為了你所謂的名譽,就讓你妹妹枉死嗎?這人都死了,你們不去想想怎麽為她報仇,反而怕她玷污了名譽,這樣本末倒置的事,你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說完,看到趙公子和趙員外兩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樣說話有些不合适,便又換了和緩點的語氣,“而且,我相信施大人會體諒趙姑娘的情況,會有妥善的解決辦法的。”
為了确保自己語言的可信度,她看了一眼方艾問道,“對吧?”
方艾的頭小幅度點了一下,“嗯”了一聲,算是肯定了她的說法。
如此,這件事也算是這樣定下來了,方艾讓趙員外找了個人去衙門報信,自己就在這裏等着他們過來。
等待期間,趙員外和趙公子一直在這裏陪着方艾,楊袖因為想不通,便頻頻向趙公子看去,若不是猜到了楊袖的那點小心思,方艾真想把她拖回家打一頓。居然當着自己相公的面,一直看別的男子,還露出那種若有所思的表情。
趙員外家住在城南,離衙門不過兩刻鐘的距離。施華平帶着人很快就到了趙府。示意要行禮的一堆人不必多禮後,就詢問起情況。
因為開始只是例行檢查,沒有填驗屍單,此時方艾便把驗屍情況口述了一遍,而楊袖也邊聽邊在一旁記錄着。通過兩人一個多月的不懈努力,她已經成功掌握了填驗屍單這項技能。
屍體可以确定是自殺,只是有了懷孕這個事實,自殺的原因便值得推敲了。
施華平先詢問了屋裏的父子兩人,他們都對這件事表示了痛心和震驚,并希望他能夠不要讓外人知道這件事。
沒有任何收獲,施華平點點頭表示知道,又讓人把伺候小姐的丫鬟找了過來。
小丫鬟似乎對這件事有所了解,問她的時候,神色有些慌張,“姑娘,從幾個月前就一直神色有些不對了,誰知道今天突然就……”
“你說趙姑娘一直情緒不好?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施華平接着問道。
小丫鬟思考了一會兒,“就是從老爺給她定親之後開始。”她說這話得時候看了趙公子一眼才繼續說道,“剛知道自己定親的時候,姑娘是很高興的,好像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可是後來……後來就開始變得情緒低沉,經常坐在窗前發呆。”
“你知道趙姑娘懷孕了嗎?”
“姑娘沒有說,可是……可是最近姑娘老是說身體不舒服,也不大吃飯,而且……而且姑娘的月事已經好久沒來了,只是我們都不敢往這上面猜。”小丫鬟的表情說不上震驚,反倒有種被窺破什麽秘密的羞愧。
施華平直覺這小丫鬟隐瞞了什麽,便示意人多留意她。
楊袖這幾個月實在是悶壞了,此時對這件案子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而且案件的主人公—趙姑娘實在是□□詳了,讓人升不起一絲害怕,她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施華平審案。對于施華平放過了這個明顯有問題的小丫鬟,楊袖的表情顯得有些困惑。
“她既然不說,就說明現在有什麽原因導致她不能說,如果現在硬要問的話,也問不出實話,說不定還會誤導案子的方向。”方艾這次竟然破天荒的沒有早退,此時在她耳邊,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男人的氣息像一片羽毛劃過她的脖子和耳垂,楊袖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脖子,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對于他突然和自己說這樣的話有些說不出的感覺。說他關心她吧,好像有些自做多情,可是似乎又找不到別的理由解釋現在這種情況。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明白,方艾從救她到和她成親似乎都有某種目的,這種目的完全沒帶惡意,因為她感受不到任何惡意,可是自己似乎又真的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況且自己和她成親也是存了利用他生活下去的目的,互惠互利,似乎沒有任何不妥。可是現在事情卻越來越超出掌控。
他對自己的态度越來越親近,而自己對他也産生了一些其他的情緒,面對他的親昵的時候,似乎會不自覺的臉紅心跳。這讓她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被動的境地。
想着這些,楊袖的神色就漸漸變得有些空洞,甚至都沒注意施華平說了什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方艾已經牽着她的手要回去了。
楊袖突然覺得被牽着的手有些發燙,就下意識的把手從他手裏抽了出來。
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方艾的手還是維持的那樣的姿勢,臉色有些不好。
場面一時間有點尴尬。
☆、懷孕
楊袖也明白是自己的問題,就只能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轉移話題,“我覺得那個趙公子很有問題,你脫趙姑娘衣服的時候,還有他聽到她懷孕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神色都很奇怪。”
“有問題并不代表他是兇手,況且現在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他,你說的有問題只是你個人的推斷而已,沒有任何依據。”方艾似乎成功的被楊袖帶跑了注意力,但是仔細聽他的聲音就會發現,他完全沒有忘記剛才那件事的傾向。
“可是……你剛剛肯定也注意到了,他就算不是兇手,也有嫌疑。”楊袖也有些氣短,一方面是聽出了方艾的語氣中并沒有不計較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明白就憑她的這種憑空猜測,不可能就對趙公子做什麽。
方艾沒有接她的話,反而說道,“先回去,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說話又直接拉起她的手向前走着。
楊袖這次不敢掙脫,況且他這次用的手勁很大,她也掙脫不了。
回到院子的時候楊袖的手腕有一圈淡淡的紅色,方艾看見了,但沒有說什麽,他就獨自扔下她一個人在院子裏,自己進了卧房。
卧房裏有一個長長寬寬的書架,方艾沒有自己的書房,平時看的書都放在這裏,此時他拿起一本書,坐在桌邊,可是半天都沒有翻動一頁,想起剛才那女人對他的抗拒,他就莫名的生氣。
自己平時處處遷就她,結果……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楊袖此時站在院子裏,也有點呆呆的,她沒想到,方艾這次的情緒會如此外露,剛接觸他的時候,她就已經了解到,他應該是一個情緒比較穩定的人,可現在,就因為……自己掙開了他的手?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奇怪。
在院子裏吹了一會兒冷風,最終楊袖還是覺得到底是自己的錯,就很認真的去廚房準備了一頓豐盛的菜然後敲響了卧室的門。
方艾打開門,站在門口,面無表情。
楊袖突然就有些緊張,“我……飯做好了,那個……你要不要……現在吃。”
方艾點了點頭。
“額……那個……你,你要在房裏吃,還是……廚房。院子裏吃也行,現在太陽也落下去了,在院子……在院子裏吃也挺好的。”
聽着楊袖有些語無倫次的話,方艾忽然就笑了一下,很快又恢複,“那就在院子裏吧。”他說道。
剛才那個笑雖然短暫,但楊袖還是注意到了,即使很懷疑那是不是錯覺,但還是讓她稍稍的放了一下心,這至少表明他應該不是很生氣。
很快,楊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整頓飯方艾都保持食不言寝不語的精神,連眉毛都沒有多動一下,直到兩人沐浴過後躺在床上,方艾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楊袖有些膽戰心驚的躺着,突然,方艾就壓了過來,三兩下就把兩人的衣服扔了了一地,然後異常熱情。
邊動方艾邊看着楊袖低聲威脅道,“不許拒絕我,嗯~”
楊袖有些鬧不明白他是指白天的事,還是現在,只是無論是哪個,她現在都只能胡亂點頭答應。
只是事畢,想起他這樣強硬的态度,心裏難免不舒服。楊袖知道自己這樣有些矯情,可不知為什麽,自從發現自己可能對方艾動心後,她就很難維持原先的心态了。
第二日醒來,兩人的氛圍有些微妙,一個是不知道怎麽面對這種情況,一個是自己在和自己鬧別扭,整個早晨,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而另一邊,氣氛也有些僵持。
趙員外第二天在他們去調查的時候态度變得強硬起來,原先還只是顧忌女兒的名譽,但內心還是想調查清楚情況的,現在則是直接說,“既然你們都說了我女兒是自殺的,那其他的也就沒有查的必要了。”
“可是,趙員外,您女兒可能是被逼無奈才選了自盡這條路的。”楊漸亭站在施華平旁邊,用盡量平和的口氣勸道。
“人都死了,我現在只想讓她入土為安,不想讓她連死了都要留個不潔的名聲。”女兒的死他痛心,可是兒子才是家裏的支柱,昨天丫鬟的異常他也注意到了,事後問出的結果卻是,公子最近經常出入小姐的院子,小姐也是因為有一次公子來了之後才郁郁寡歡的。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讓他不得不盡量把這件事壓下去。
看施華平一行人還是要繼續調查的樣子,趙員外的語氣就有些不好,“律法上沒說自殺也在調查範圍內吧,大人就不要再打擾小女死後的安寧了。”
“你……”這态度!楊漸亭臉色有些發黑,整個拳頭都握緊了。
最後還是施華平伸手阻止了快要暴走的楊捕頭,一只手攔在楊漸亭胸前,面色平靜的看着趙員外,直到看的趙員外有些冒冷汗,他才移開了視線,轉過頭對身後的屬下說道,“走吧。”
“大人!”衆人都有些不甘心,好幾個人同時開口道。
“不必再說,既然趙員外不想調查,那就走吧。”
趙員外看着施華平一行人遠去的背影,想到剛才他的眼神,有一種被看透了心思的心虛,可是不管猜測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可能再讓事情繼續下去了,一個已經死了的女兒,和一個能力不錯的兒子,這選擇根本就不用做,哪怕那個可能性很小,他也決不允許它出現。
回到衙門後衆人都有些心緒難平,其中一個年輕氣盛的直接說道,“大人,這案子分明有蹊跷,難道就這樣完事了?”
施華平看了他一眼倒沒有生氣,年輕人有熱血是好事,只是……“你覺得能怎麽樣?屍檢是自殺,死者家屬也不願再配合調查,人證,物證,什麽都沒有,就憑你覺得事情不對,就繼續調查?”
“可是……”那個人還想辯駁,可是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只是總覺得這樣的事不能接受。
楊袖聽到案件終止調查的時候,心情也是難以平複,難道就讓人這樣白死了?那制定法律的意義何在,越想心裏就越悶,加上昨天的事,她覺得連吃飯都沒胃口了。
等到顧嬸端了一碗魚送過來的時候,她聞着那股味道,竟然吐了出來。這也太誇張了吧,心情不好不想吃飯還可以接受,這直接吐了是什麽情況?楊袖的表情有些尴尬。
顧嬸愣了兩秒後,卻是突然變得高興起來,不顧方艾還在場就直接拉了她的手問她上次月事是什麽時候。
想到某種可能性,楊袖有些摸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喜悅?緊張?總之,似乎還是挺期待的,有些傻傻的看着顧嬸,說道,“這個月已經遲了一些日子了。”
顧嬸聽完越發高興,“唉~那就肯定沒錯了。”說着看着一旁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的方艾說道,“你這小子,還愣着幹嘛,快去請大夫啊。”
“哦。”方艾答應了一聲就往外走去,出門還被門檻絆了一跤,直到去到醫館,才有些恢複正常。
顧嬸看着方艾跌跌撞撞的樣子,有些好笑的說道,“這孩子,定是高興壞了,平時哪見他有這麽莽撞的時候。”
楊袖聽着顧嬸的話抿唇笑了笑,無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心裏的那點小別扭也淡了些。
李大夫一路是被方艾催着來的,不過剛當父親的人這樣子也能理解,緩了緩自己的呼吸,李大夫才上前給人把脈。看着一雙雙晶亮的眼睛,他也沒掉書袋,直接笑眯眯的說道,“恭喜,恭喜,夫人這是滑脈,只是月份還淺,需好好保養才是。”
這下子所有人都安下心來,連方艾的嘴角也彎了彎。
“哎~以後就不要自己做飯了,去我家吃吧,就多兩副碗筷的事,也省的你操勞。”顧嬸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
這樣的關心讓人心裏暖暖的,楊袖有些無奈的笑道,“那就那麽嬌貴了,這做個飯還是可以的。”
李大夫和顧嬸也算是相識,此時也說道,“這雖說是不能操勞,但也要适度的動一動,将來生孩子才會容易的。”
顧嬸這才老臉紅了紅,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了,哪裏會不知道這些,只是方艾這孩子是她看着長大的,楊袖這姑娘她也喜歡的緊,這才有些關心則亂了。
紅着老臉把大夫送了出去,這才回來向二人細細交代懷孕該注意的事,雖說大部分李大夫剛才都囑咐過了,但有些事他終究是不方便講。
“這懷孕了按道理是要分房睡的,只是我們這種小戶人家也不必要太講究這些規矩,但是睡覺一定要規矩,萬不可失了分寸。這若是頭一個孩子沒護好,以後子嗣就艱難了。”顧嬸講起這些沒了剛才的笑臉,倒是頗有些嚴肅。主要她是怕新婚夫妻忍不住,傷了孩子就不好了。
顧嬸的話說出來讓兩人都想到了昨天的事,頓時就有些不自在。兩人紛紛都做出一份認真受教的樣子,看的顧嬸也安心了許多。
這兩個平時都是乖覺的,如今又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了,想必不會有什麽問題了。顧嬸這般想着,又囑咐了幾句,便放心離去了。剩下兩人眼對眼看了一會兒,便互相錯開了。不過,昨晚那般,也幸好沒有影響腹中胎兒,想到這裏,方艾就有些後悔,他太沉不住氣了,似乎從救了她開始,自己在她面前就總是有些失了平時之态。
“你懷孕了,以後就多休息,家中瑣事,不必操心,我找個小丫鬟來。”方艾說起這話有些不大自在,他也不懂該做些什麽,只是李大夫和顧嬸的話還是聽進去了不少。
楊袖看着方艾這別扭的樣子,頓時就笑了,“瞧你,怎麽和顧嬸說道一塊去了,家中能有什麽事,再找一個丫鬟,且不說屋子小,就是我自己怕也是不習慣呢。”
“你不喜歡,便罷了,若有事,只管找顧嬸就是。”
“這話還用你說,我都知道的。”看方艾這別扭的關心自己的樣子,楊袖愈發覺得自己矯情了,大約是方艾待自己太好了,都開始恃寵而驕了。
雖然方艾沒有找人過來,但這些日子留在家中,他明顯比平時多關注一些楊袖了,連飯都少讓她煮了。這真的讓楊袖有些受寵若驚了。
☆、分別
今年的雪來的比往日早些,楊袖自從被診出懷孕之後就很少出門,如今這雪下了半日也不見停,楊袖只能待在屋子裏,繼續拿起針線來做。
“唉,你怎麽做起針線來了,這個熬起來傷眼睛。”顧嬸一進門看見楊袖在動針線,就一副不贊同的樣子開始說教起來。
看着被顧嬸拿走的針線,楊袖有些無奈的說道,“我雖不善于此,但總歸是想親自給自己孩子做些東西的,你們怎麽都把我當瓷娃娃了,難不成還能一碰就碎不成。”
楊袖來到這裏幾個月,也是和顧嬸認真學了一番針線,雖算不上手法娴熟,但一些簡單的衣服還是能做一做的,這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她便總忍不住想給他做些東西。
“話可不是怎麽說,這孕婦本就金貴,你這又是頭胎,自然該多照看些的。子岚那孩子呢。”顧嬸說着話,見方艾沒陪在她身邊,便問道。
說到這個楊袖就想笑,“還不是跟您一樣,總是怕我有什麽不妥,現在可是連飯都搶着不讓我做了。”雖然方艾以前也一直是自己做飯,可是自從楊袖來了之後,他可是甚少進廚房了,如今這幅樣子,倒好像她不能動了似的。
“那孩子,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恐怕也是盼着這孩子的吧,多在意些也是應當的。何況,你前兩日孕吐的那般厲害,他怕也是擔心壞了。”顧嬸想想她那副樣子仍是一副擔憂的樣子,“現在可算好了,雖說這也是正常的,可像你那樣飯都吃不了幾口,也是吓人。”
“哪有那樣嚴重,更何況現在不都沒事了嗎。”楊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懷孕快滿三個月時,便孕吐反應特別嚴重,整個人看着都瘦了一大圈,幸虧現在好了,不然她也快受不了了。
“你啊,說話永遠都這樣。”顧嬸握住楊袖的手拍了拍,“這剛下雪,天氣便要更冷些了,屋裏的炭盆可要适時添着,窗戶也記得透透風,這邊雖比不上北方冷,但你剛懷了身子,以前又落過水,一定要注意保暖。”
“我都知道的,您這話都叮囑過好多遍了,我怎麽敢不聽呢。”楊袖有些俏皮的笑了笑。
“你這孩子平時看着性子好,但卻是跟子岚一樣倔,這種時候,也不肯找個人來照顧你。”
“顧嬸,你又說這話了,方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