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八月十七日求神
不再見到,有很多種解釋,而聽到蕭緯耳朵裏,倒是讓她一激靈。蕭緯一邊想着那陳恩澤怎麽那麽讨厭,一邊倒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可眼前的永娘柔柔弱弱的,眼汪汪的看着她,她不免也只得恨恨的說了句:“好,明日朕就收拾她。”
永娘是松了口氣,要是皇帝能把陳恩澤除掉,那陳家宗室便沒有威脅,也不怕有人認出他這個冒牌貨。何況,他這麽做,也是替公子出氣!
那月色朗朗中,蕭緯看着永娘的神色由幽怨到喜色,一時間摸小手的興致都沒了。她本來以為,按照永娘善良的性格,一定會幫陳恩澤求情,倒沒想到那柔弱的外表下,對陳恩澤的心倒是挺硬的。
“那永娘多謝皇上。”永娘匆匆福了福,見蕭緯沉思,又急忙忙出口,那恩典可不能忘,“皇上的恩典,永娘不敢奢望。只求皇上能多多照拂阿姐,這次回去,問起阿姐官場上的事情,永娘雖是不懂,但阿姐悶悶不樂的樣子,永娘,永娘好難過。”
“朕的恩典,可不是人情。官場上的事情,也不見得是朕一句話,還要看永年堪不堪重用。”蕭緯不冷不熱回了句,那顆火熱騰騰的心冷了回去。站起身,淡淡看了永娘一眼,“朕金口玉言絕不食言,你好好想想再同朕說罷。”
永娘打了個冷顫,他雖是不懂朝堂的事情,可看臉色的本領是一等一的。見蕭緯冷清下來,立即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慌慌忙忙拉住蕭緯的胳膊,人貼了上去:“小人剛才只是跟皇上抱怨兩句,皇上莫要嫌小人煩。皇上,皇上的恩典,小人想明白了,只要,只要皇上能,能親近小人。”
說着想起以前在街頭看流莺招客的姿态,臉紅了紅,将衣裳腰帶一扯,那身衣服就順着肩膀劃了下來。永娘跟在陳永年身邊,雖然沒有習武,但也是跟着陳永年練習。衣裳脫落下來,不是瘦巴巴幹扁扁的身材,有鎖骨有肌肉。身材勻稱,又有早些年受苦留下的疤痕,獨獨多了幾分這兒少有的男子氣概。
蕭緯震驚了,這兒有船戲!
她猶猶豫豫,想來想去,一邊恨自己迂腐,一邊還是唉聲嘆氣地幫永娘将衣裳攏好:“你別這樣。若朕要幸你,自會正大光明等你冊封之後。”語氣頓了頓,“可是你那好阿姐,不見得喜歡你入宮。等過陣子,咱們三頭六面問個清楚,你若想留,朕便冊封。你若想走,朕就風風光光送你出宮嫁人。”
蕭緯轉身離去,自然沒有瞧見永娘聽到蕭緯這句話後,神情是有多驚詫,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癱軟到床上。
第二天上朝,蕭緯在經歷了昨晚被永娘色誘後,精神萎靡。等三呼萬歲,就見到可以沒規沒矩,四處撒歡的武王爺,她老姐,正站在武官首位,笑嘻嘻地盯着她。
“喲,大皇姐來了。”蕭緯想起在将無巷見到武王爺,本來打算第二天嘲笑她,可沒想到,聽說武王妃大發雷霆,将武王爺給禁足了。“想必王妃大發慈悲。”
武王爺再厚得皮也不免紅了紅,随意拱拱手:“家門不幸啊!不如皇帝下旨,讓我休了那潑人!重新娶門好親事。”
“哦,好親事啊。”蕭緯故意拉長語調,見武王爺居然也一副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的怪怪眼神看過來,不得不悻悻收聲,“皇姐今兒正好來給朕做個決議。”
蕭緯嘆了口氣,“朕總想給先皇先後修繕陵墓,可應奉機卻說現在沒錢。你說可怎麽辦?”她指指尹楓,“尹愛卿說不能消弱軍防,許愛卿說,既然朕已大婚就該是時候開科舉,為朝廷廣納人才。可這些都要錢。皇姐,你給朕拿拿主意?”
“兩位都說得有理。”武王爺雙手一攤,翻了個關我屁事的白眼,“不過一文錢憋死英雄漢也是有的。臣聽皇上問時,似乎心中已有解答,就不要為難咱們這些蠢笨的,直接吩咐臣等辦事就可以了。”
“哎呀呀,朕哪裏有什麽主意。”蕭緯嘆了口氣,見尹楓和許忠鬥雞似的互相瞪眼,心裏暗暗一笑,沖站在隊末,正在發呆的陳永年招招手,“朕想,讓永年去廟裏替朕祈福。對了,”她一擊掌,“朕記得皇家寺廟位于梅山,風景秀麗,咳咳,朕是說,靈氣得很。不如平日裏,宮裏無人去的時候,開放出來給百姓祈福,念佛的人多了,上天自然庇佑我朝。”
蕭緯打的是開放旅游業,帶動周邊經濟的小算盤。周圍人卻是嘆了口氣,覺得皇帝昏庸,辦不來朝政,還要求老天幫忙。
不過蕭緯昏庸對尹楓自然是好極了的事,特別是現在,那賭場來往的銀子,交到國庫,大約也只是十之五六。尹楓發財了,手裏有錢就能招兵買馬,所以看到蕭緯昏庸行事,她便越是開心。不過蕭緯另一個丈母娘,許忠就有點不爽,眼前的蕭緯就是扶不上牆的的爛泥,恨不得立即把兒子接出宮得了。可恨地是,現在兒子對皇帝癡心的很,拖着一家上下就這麽義無反顧的上了皇帝的沉船!
于是在這麽一番看上去複雜,但其實挺簡單明了的心理活動後,尹楓立即點頭:“皇上說得有理!陳将軍年少有為,替皇上祈福,真是恰好的人選。”
許忠嘴唇動了動,卻說:“皇上,你開放了山門,那廟裏的素食開支,又是一大筆。”
咦,蕭緯疑惑地看了過去,許忠怎麽了,你不是嫌棄我老是算錢嘛。倒是看到應奉機不停點頭,收到蕭緯眼神不由接着說了下去:“廟裏的素齋提供給百姓吃,也不是不行。不過,不過現在國庫空虛,正是節儉的時候。”
“放心吧,百姓的香火錢,就能彌補。”蕭緯擺擺手。許忠嘆了口氣:“梅山高聳,又一直不讓百姓進入,只怕沒人會去。哪裏來的香火。”
“既然沒人去,又哪裏來的額外支出。”蕭緯托腮笑了笑,只笑不達眼底,許忠實在太唠叨了。沖李子樹使了個眼神,李子樹忙尖着嗓子吼了聲:“退朝。宣,陳将軍入殿。”
陳永年默默走在去靜思殿的青石路上,這條路熟門熟路,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只是中秋一別,不過短短一日,卻像是隔了不曉得多少年似的。此時走在這條路上,偏從心底感到一絲陌生。禁不住暗暗嘆了口氣,人真是嬌慣,一旦習慣了某人,某事,某種場景,離開不見後,便是如此的抓心。
“陳将軍到!”小黃門細聲細氣在殿門通禀,陳永年像是剛剛驚醒,仰起頭,又挂上萬年不變僵硬臉,沉默着踏了進去。
“陳姐姐。”蕭緯攔住陳永年行禮,笑眯眯勾着陳永年的手腕拉到書桌前,點點放在正中間的奏折,“快看,朕,”她興奮的用力點頭,“朕,終于有一封真正是寫給朕的奏折!”
陳永年退到一邊,不去看奏折內容:“好。”
“嗯,真是好。看來,陳姐姐說得對,”蕭緯沒有留意陳永年的神情,自顧自說個不停,“朕若忍讓不去上朝,那幫老家夥就會以為朕昏庸。呵呵。”眼神微眯,話語停了片刻,忽擡起頭看向陳永年,“陳姐姐,朕讓你去上香,也是為了國庫,不,是為了朕的軍饷!”
陳永年微微皺眉,極為不解:“香火?”他猶豫的問了聲。
“沒錯。”蕭緯哈哈哈笑了幾聲,将奏折打開又細細看了一遍,确實是忠心的,不過太過莽撞。現在尹楓權傾朝野,居然還敢上奏折彈劾。而自己所有的奏折都會經過兵部,這封奏折能到她的手裏,可見是有人存心的。心思一轉,舉起奏折擺了擺,“這個人不錯,朕很喜歡。可惜要殺了她,才能讓尹楓相信朕的無能。陳姐姐,你說這可怎麽辦?”
自然收到陳永年矛盾不知道怎麽開口的表情。蕭緯禁不住又笑了幾聲,和陳永年說話就是好玩,特別是看到他不樂意多說話的表情,就更讓人愉快啦。
“陳将軍,”蕭緯正了神色,“朕今日特封你為朕的替身,替朕去梅山廣明寺祈福。朕想,若朕是明君,天命所向,寺裏必定會有神跡出現。”轉過眼,露出捉狹笑容,“若有神跡,那不管朕要殺什麽人,都得先停一停。”
陳永年一怔,臉上漸漸浮出一絲了然淡笑。眼神和蕭緯在空中突然間交接,剛才突然而至的陌生感就這麽消失無蹤,取而代之,依舊是能夠定心站在她身邊的溫暖。
“陳姐姐,朕朝內無人,若沒有你,朕不知該如何是好。”蕭緯握住陳永年的手,真心實意說道,“朕每每回想往事,都無比慶幸,當時竟能與你相識。而和你相處至今,對朕而言,陳姐姐不亞于朕的手足。”
蕭緯并不知道,她真心實意地向陳永年表達感激之情,卻是無意中發了張好人卡。陳永年原本想反握住蕭緯的手,在聽到“手足”二字時,瞬時冰冷麻木起來。僵硬地被蕭緯握在手心,不敢擡頭去看她笑盈盈的臉,聲音幹枯,半天才啞聲說了句:“不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忙得要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種忙到後來,什麽都不幹,只是在發呆,做腦部磁盤清理的動作啦。
撐不住了,睡,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