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六神無主
那天蕭緯喜滋滋地聽陳永年對她發誓,可被永娘突然間打斷,又是沒頭沒尾的說了句要留在宮中。一時讓蕭緯和陳永年沉默,兩人不知道轉了什麽心思,盯着對方只等對方先開口。到底是陳永年憋不住,說了句:“皇上。”
“朕沒什麽關系,永年你說。”蕭緯快速接口,直直看着陳永年,心裏頭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陳永年說什麽。等聽到他淡淡說了句,“既已入宮……”
“好吧。”蕭緯再次快速接口,打斷陳永年有些艱難的組詞成句,轉過頭瞥了眼永娘,腦筋一轉,不,是腦筋抽出,也不知道怎麽就冒出一句,“只是,一直沒有冊封,名不正言不順,對永娘實在不好。”不如還是回陳府去吧,最重要的後半句卻沒說出口。
陳永年墨綠眼眸一暗,忽自嘲笑笑,“嗯。好。”
好什麽!對蕭緯來說,留永娘在宮裏,不過是多個人吃飯,對她來說無所謂的很。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她心裏也不知緣由的,恨不得跟後宮所有的男人都撇清幹系,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永娘。原本以為,陳永年最讨厭陳永娘入宮,所以故意以進為退,說了冊封的主意。本來還以為鐵板釘釘,陳永年會擺死人臉,然後她順水推舟把永娘送出去便好。可現在呢!
“随你喜歡。”蕭緯冷冷哼了一聲,吩咐李子樹用永娘的轎子将陳永年偷渡出宮。再吩咐李子樹按照美人的份例,給永娘鋪宮安置。至于冊封的旨意,蕭緯還是留了條後路,“朕雖是答應你們,但也要等你辦事得力才會兌現。”
幾天後,蕭緯再一次抱病上朝,朝中依舊是鬧翻了天。一個個捉對吵架,實在不像是要過清淨日子的樣子。尹楓和許忠惡狠狠對罵數次,總算發現坐在高處的皇帝正神游九天。尹楓一個跨步走到中間,聲音高揚:“請問皇上!為何刺殺皇上的刺客捉回來後,不讓兵部審理,反而關在皇家尚刑司?”
“那些刺客是死士。”蕭緯嘆了口氣,神情甚是害怕,“朕不過想去看看神跡,哪裏想到就有此忤逆之事。”她搖搖頭,“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沒有自盡的刺客,當然要嚴加看管。想兵部雖然有重兵把守,但畢竟是在城牆之外,難保有人通裏頭的路子。可尚刑司卻不一樣。全都是宮裏的內侍,對皇家忠心耿耿,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多的很。朕昨日訊問,怕是再過個一兩天,那人就扛不住要招了。”
許忠接口,涼涼嘲諷尹楓:“皇上說得有理。那些兵部士兵難保會有奸細,自然是關在尚刑司最為妥當。”
蕭緯笑眯眯來回看着這兩人。那晚刺殺她的刺客,早就死得幹幹淨淨。身上沒留下一絲半點的線索,讓她扔去石頭巷,燒了幹淨。現在說的那個關在尚刑司的刺客,是蕭緯故意散播出去的謠言。看來,李子樹手段也是高超,讓她借機換人,果然将後宮那些小侍都換得幹幹淨淨,現在憑空捏造個關押的刺客,都能讓不知情的人深信不疑。
“許大人是在懷疑,我們兵部将士對皇上的忠心嗎?”
“尹大人啊,我是在為你擔心,你卻偏懷疑我的好意。”許忠不怒反笑,輕輕擊掌,“我倒是覺得,這個時候,尹大人更該自省吾身,好好的查。”
“自醒什麽?”尹楓皺皺眉,沒有糾結下去,轉過頭對蕭緯嚷嚷,“皇上,您是在寒老臣的心!前陣子容那個小賊誣蔑老臣,居然不罰不殺送去修陵,還讓許大人來查老臣。現在又不将刺客交給兵部審理。這麽多大人瞧在眼裏,你就是擺明了不相信臣,在懷疑臣對皇家的忠心!”
她神情激動,又是武将出身,雙手握拳,就往前站。氣勢洶洶的模樣,倒是讓蕭緯吓得往椅子後退了一點。許忠往前一站:“大膽!你竟敢當衆威吓皇上。”
尹楓這才醒悟過來,悻悻哼了聲,半躬下腰:“請皇上見諒。臣本就是粗人,與人論理時,通常就是這幅德行。是因為想到皇上不相信臣了,憤慨難以自控。”
“哎,尹愛卿。”蕭緯從龍椅上走下,親手扶起尹楓,“你又何必猜測你我君臣情誼。想當年朕剛登基,還是你同許愛卿,一文一武,竭力輔佐。現如今,境內剛剛安穩,你我君臣怎可離心。朕如今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還你清白。你可知,多少人同朕進言,說刺客是你所派,可朕不信。”見尹楓神情激動,忙溫言安撫,“等刺客說出奉誰之命,豈不是就真相大白了。”
“正是,尹大人何必庸人自擾,倒顯得心裏有鬼似的。”許忠不陰不陽說了句,才轉過身對蕭緯淡淡說道,“皇上納了後宮雖然時日尚短,但聽聞一直專寵陳家義弟。沒名沒分跟着,實在有損風化。何況,皇上廣納後宮,正是為了蕭朝開枝散葉。若是專寵,何來的開枝,還請皇上為了子嗣着想,雨露均沾。”
這次尹楓倒是沒有反駁,想了想也說:“正是。臣上次偶遇天鑒司,見她們面露難色。後來逼問之下,才說皇上後宮,似乎有不祥之人。臣不敢多嘴,還請皇上明察。”
她們倒是難得的一心嘛。蕭緯暗暗冷笑,說來說去,不就是在說陳永娘嗎?要是現在在後宮的,是換回男裝的陳永年呢?是不是會用更加匪夷所思的理由,來說陳永年是不祥之人啦。可念頭這麽一轉,先吓了自己一跳,糟,怎麽會有把陳永年納進後宮的念頭。诶,當皇帝當得都腐朽了,她和陳永年兩人是好閨蜜啊閨蜜!
“哎呀呀,這個不是那個不會哭也不會笑更不會說話的傻子嘛。”那時候年紀尚小的陳恩澤,已将烏黑馬鞭使得出神入化,更是随身攜帶。
蕭緯那時候還不是太女,剛剛穿越過來,自認和陳永年是好朋友,看陳永年根本不說話,便仗義地擋在陳永年前,冷笑回去:“你懂不懂什麽叫大智若愚。陳姐姐可不像你這個只會耍鞭子的武夫!”
“二公主,我自和我家親戚說話。”陳恩澤把頭一擡,鼻孔朝天哼哼兩聲,“就是她爹,把我們陳家最厲害的英雄給克死了。要不是她爹,姑姑怎麽會戰死。現在倒好,那個眼珠子和我們不一樣的男人,拖着她回來,誰知道是不是我們陳家的血脈。”
陳永年看上去低頭不說話,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去就給陳恩澤一拳。打得她捂住鼻子,大喊大叫:“就是你爹!就是你爹!你們這兩個掃把星,把姑姑都弄死了。你爹要是有心,就該殉葬!還好端端活着,住陳家的宅子,真不要臉!”
于是戰端開啓,陳永年那時候雖然比陳恩澤高,但陳恩澤馬鞭胡亂飛舞。到最後,陳永年根本就只顧着保護蕭緯不會被傷到,而自己的背上已經多了數條傷疤。
蕭緯那時候脾氣上來,一下子推開陳永年,蹲起就抓了一把沙土,往陳恩澤臉上一揮。“讓你胡亂傷人。哼,揍不死你!”見陳恩澤躲閃,她先一步撲了過去。一下子壓到陳恩澤身上,忙裏還回頭喊了聲,“陳姐姐,一起并肩子揍她!”
最後還是大皇姐奉母皇的命來尋她回宮,跟着陳家人一起進了院子,才發現這場難分難解的亂鬥。而大皇姐居然捧着肚子在邊上哈哈哈哈笑了半天,才意思意思拉開他們三個:“好了好了,別打了。”
陳恩澤自然也被家長帶在一邊,梗着脖子不肯認錯。忽然用力踢了下陳永年小院外的紫薇樹,見小小蝴蝶翅膀般的花瓣,飄飄落落:“紫薇花!哈哈,男氣的東西。你就算是女人,瞧瞧你的眼珠子,以後一定會被女人給收入後院,以色侍人。”
“說得好笑,陳姐姐是将門之女,怎會淪落到這般田地。就算真有那麽一天,那麽,陳姐姐也會入我的後院,由我照顧她!”蕭緯快速回嘴,說完還不忘沖陳恩澤惡狠狠做了個鬼臉。
“皇上!”
哎,蕭緯被尹楓呼喚的從回憶中驚醒。啊哈哈,好像真有說過要将陳永年納入後宮的話。定了定神,才回答尹楓:“朕明白你們的擔心。其實,只是因為永娘,因為,”她皺了皺眉頭,胡亂編了個理由,“是因為永娘棋藝特別好,所以才會一直尋他下棋。并沒有專寵。”
又用力皺了皺眉頭,蕭緯并不喜歡将私事分享出去。沖李子樹使了個眼色,李子樹尖着嗓子喊:“退朝。”
回到靜思殿,蕭緯先暗暗吩咐李子樹,将尚刑司的守衛撤了一半,換成陳永年的親兵,暗地裏埋伏。若是今日再無人劫獄,那也拖不下去,只能以刺客自盡了斷。随後又吩咐将那天鑒司的人,一個一個去查,看哪個是可用的。
等到眼前事情辦完,居然滿腦子就冒出陳永年為她擋箭的片段。真是抓心撓肺的難受,恨不得立即就出宮去看看陳永年傷勢如何,有沒有按時吃藥,會不會太累牽動傷口。喝了盞茶,又站起來,繞着地磚上數步子。自從知道陳永年是男人,那之前他看向她時,略帶詭異的眼神,似乎也有了解釋。
要是當初陳永年直說是男人,哪裏還有尹秀靖什麽事。她和陳永年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一起打過架闖過禍出過宮的。不對不對,他們只是閨蜜。所以陳永年才要力挺永娘進宮伺候她,而不願意自己來伺候她。
哎呀,怎麽想到伺候上去了。蕭緯就覺得臉頰生火,燙得厲害。而腦子裏似乎有漿糊,攪合成一團一團,有點發燙又有點糊塗。猛地灌下一杯水,看到李子樹奇怪的看向她,忍不住就問:“子樹,你說,他為什麽不願意進宮?”
李子樹疑惑地想了想,複讨好笑道:“那人,那人知道皇上的心意嗎。小人想,身份暫且不提,皇上又是風流倜傥的,哪家的公子不是真心仰慕。怕是那位公子不知道皇上心意,才不敢進宮吧。”
作者有話要說: 要是你知道你的好閨蜜是男人,會怎麽辦?要是我的話,大概也會六神無主吧。
☆、第 二十九 章 扶月公子
知道了陳永年是男人的蕭緯,心思亂成一團。不過眼前也顧不得想那些似是而非的兒女私情,倒是有個聲名顯赫的潑人,正跪在殿外求見。
李子樹是極不願意打斷蕭緯在靜思殿轉圈的腳步,更何況聽到那句“為什麽他不願意進宮”,顯而易見,蕭緯正在想什麽風月之事。李子樹的腦筋跟着蕭緯的腳步,也不停轉圈,是誰呢,是哪家公子,還是皇帝私訪的時候,偶爾碰到的民間公子。
直到門外小黃門不停咳嗽,李子樹才回頭看了她一眼。就見那小黃門擠眉弄眼,半天才算驚醒。顫着嗓音讨好問道:“皇上,武王妃求見。”
“武王妃?武王爺呢?”
“就,就武王妃一人,和随行小侍。”
“他單單來見朕做什麽。”蕭緯收回心思,坐回書桌後,“宣。”
“給皇上請安。”
武王妃沒有武王爺那副吊兒郎當的感覺,反而是一臉正氣。身形姿态,舉手投足,更是一股子參過軍打過仗的架勢。上裳穿了簡單的小衫,沒穿裙子,穿了寬寬的燈籠裙褲,在褲腳這邊紮起來。
“武王妃來見朕,是有什麽急事?”
“回皇上,今日前來單為謝恩。”他站起身,劍眉一挑,“只是這恩澤太大,我們王府受不起。”
“大膽!居然敢對朕無禮!”
武王妃雙膝着地卻不相讓:“皇上,臣以為,這扶月公子豔若桃李,放在王府實在暴殄天物。臣以為,應該送入宮中,伺候皇上。”
“原來是王妃不想讓扶月入府。”蕭緯笑了笑,“這天底下的女子,哪個不是三夫六妾的。你身為王妃,享受這榮華富貴,卻又不願遵守這世間規矩嗎?”
“臣既然已是王妃,自然要同王爺生生死死白頭到老。兩人相處,恰到好處。多一人則是大為不妙。臣乃紅塵中人,比不得皇帝內宮諸宮主子的心胸。若有人來奪王爺關愛,臣是誓死不讓。”
武王妃語氣停了片刻,又說道:“臣原本打算幹脆打發出去,但扶月公子畢竟是因為皇上口谕,才被接到王府,不敢擅專。臣同王爺平日打打鬧鬧已嫌棄地方狹小,如今多個扶月更是舉步維艱。還望皇上收回成命,将扶月接到宮中或是幹脆讓他去原先地方,不是更好。”
武王妃說完,也不等蕭緯答應,沖身後伺候的小侍點點頭,那侍從便緩緩站了起來,走到蕭緯面前擡頭笑了記。一時間,頓感春//色滿盈,滿屋滿眼都是他帶着點色//氣的笑容。蕭緯一愣,正是在将無巷就見到的扶月公子。
“你這個妒夫!你這麽做将大皇姐置于何處。”蕭緯不敢去看扶月彎着細目,兜兜轉轉在她臉上勾引,只能瞪着武王妃運氣。忽然想起一個法子,招來李子樹對她耳語兩聲,“這男女規矩,便是男人要聽從當家女人的規矩。你倒好,居然因為妒忌,而将妻子的小妾給送走。”
見李子樹端着紅木盤子,上頭放了一杯薄酒,走路時晃晃蕩蕩,就有淺黑酒水灑出。蕭緯指指那酒盞,冷哼一聲:“你嫁入王府已是你天大的福分,居然不知足。好,朕給你選。若你要依舊嫉妒,便将這毒酒喝了,也免得你将來看到武王爺一個一個的納人入府。要是珍惜小命,便好好地把扶月帶回去。”
武王妃根本不猶豫,哼了一聲:“若要見她納人,不如去死。”說完,一下拿過酒盞,用力一口飲盡。只覺口中帶酸,隐隐覺得不對。可明明眼花頭暈,腳軟地就要跌在地上。剛想死了也幹淨,倒看到那天殺的冤家從外匆匆跑來,一下把他扶進懷裏。
蕭緯見大皇姐這幅氣急攻心的樣子,禁不住涼涼地說了句:“大皇姐,朕幫你消了這心頭大患。從此後,你要娶哪個,就娶哪個。”
“誰!誰讓你這麽幹的!老子,老子和你拼了。”武王爺剛要起身搏命,就被武王妃拉住,忙又低下頭,輕聲哄道,“乖乖,你疼不疼。等着啊,為妻幫你去找解藥。”
“咦,皇姐,你上次還同朕說,要休了他。”蕭緯指指扶月,“你看,他還把扶月給送給朕。你說,這等潑人,不如殺了了賬。”
“你!”武王爺喘着粗氣瞪着蕭緯運氣,片刻後又像洩了氣的氣球,癱軟在地上,“我,我說說玩兒不行啊。扶月我是喜歡,可要是他不喜歡,那我喜歡也沒什麽意思。快把解藥給我,要我做什麽都行啊,皇上,求你了。”
蕭緯聳聳肩,轉過眼去看扶月,卻見他拿帕子捂住嘴,看上去吃驚害怕,可那雙眼卻是含笑,偏還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蕭緯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下來了。忙擺擺手:“好了,朕也是同你開個玩笑。那杯酒裏沒毒,朕讓人用酒參了點醋,又加了點安神的藥。等喝兩杯水就行了。”
“诶?乖乖,你沒事吧。還有哪裏疼,能站起來嗎?”
“啧,武王爺聽說懼內,果然如此。”
武王爺老臉一紅,又去看扶月,不過眨眼,卻嘆了口氣:“皇上,您的賞賜臣無福消受。這扶月公子就交給您處置了。”
咦,什麽。蕭緯覺得扶月的眼神越發的赤//裸//裸,煩躁地說了句:“你們兩個,當朕這裏是什麽地方!”
“多謝皇上,臣等告退。”武王爺像躲什麽災禍,連小扶月也不叫了,看都沒看。作出一副霸道總裁腦子壞掉的癡情模樣,匆匆将武王妃扶起,小聲說了句,“乖乖,下次別獨自進宮。皇上的後宮哪個比得上你,萬一瞧上你怎麽辦?”
咦,到底是誰好色啊!“诶诶,等等,大皇姐!”蕭緯話音未落,武王爺扶着王妃匆匆行禮,想都沒想就竄了出去。
本來還想用扶月鬧騰一下武王府,嘆如今搬石頭砸自己腳,便是如此。扶月嬌滴滴地喚了聲:“皇上。”就跪在蕭緯腳下,低着頭,衣領松垮垮地敞開着,露出一半香肩。誘惑是誘惑了,可惜蕭緯并不好這口。
正想開口打發這家夥出去,湊熱鬧的人又來了兩個。蕭緯覺得今天一定是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剛還在想陳永年,那人就來了,身邊還跟着提着食盒的永娘。兩個人都用一種,原來你好這口,真是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的詭異神情瞪着她。
一時間那句“你傷好了,有沒有吃藥,累不累,餓不餓”的關心,順着有些驚慌地口水一起咽了下去。
“告退。”陳永年馬馬虎虎行了個禮,帶着一股子自己都不明白的憤慨就要離開。
永娘忙伸手拉住陳永年:“阿姐,您有事來尋皇上,怎麽能自走了。”
自從陳永年離開靜思殿,他便沒有屏障再踏進這裏。那幾日所謂的專寵,到現在不得見一面的地步,讓宮裏謠言四起。有人說是因為天鑒司查出後宮有妖氣,又有人說是朝上一文一武兩位大臣,合力勸阻皇上寵幸他,怕是再難翻身。
永娘并不在乎什麽名分,也不怕後宮那些冷眼。可本以為鐵板釘釘陳家二公子的身份,得溫柔皇帝的青眼,如今都因為公子莫名其妙的暴露身份,而全部成了水中泡影。此時,雖得美人鋪宮奉例,但皇上對他前後态度變化,已讓他心有不甘,憤慨命運不公。
既然陳家人的身份沒了,依附在皇上身邊,也不失是個好主意。只是,他略略嘆了口氣,拉拉陳永年的袖子,擡起頭笑道:“給皇上請安。是永娘不好,新做了點心,想讓皇上嘗嘗。又聽阿姐入宮,便匆匆過來,想一家人一起吃。倒是,倒是,倒是驚擾了皇上雅興。”
“一家人?”扶月捂着嘴先一步笑了起來,略略側首對蕭緯飛了個媚眼,“一家人呢,皇上。那小人就不能打擾了。不過皇上,若你放小人出宮,只怕就是要逼死小人。若你不嫌棄,就讓小人伺候你罷。”
蕭緯忙又去看陳永年。那糟糕透了的扶月,站在誰身邊,誰就像和他有暧昧關系,可是,陳永年,你要相信啊,她不是這種好色的昏君啊。果不其然,陳永年已經擺出一如既往的死人臉。可不知為何,蕭緯心裏卻是先樂了一分。心思轉了一圈,沖李子樹擺擺手:“讓他去浣衣司,若受不了苦,就送出宮吧。”
陳永年臉色終于緩和了一些,蕭緯便後知後覺的想到剛才永娘說得“一家人”三個字上。她前輩子就沒什麽帝王架子,這一世雖然多了點複仇心理加帝王之氣,但面對陳永年時,卻非常期望兩人能夠像之前那般相處。這“一家人”三個字,真是恰到好處地讓蕭緯心裏一暖。
她心理高興,臉上就不由自主帶着笑。永娘揣摩蕭緯神情,不由又驚又喜。皇帝沒有對他不敬的語氣不開心,還那麽溫柔的笑,那,那說不準,心裏還是有他一點位置的。
扶月眼神往在場幾人臉上轉了一圈,“是,多謝皇上救命呢。”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嘲諷笑意,手指滑過碎發,扭着腰慢吞吞走過陳永年身邊。忽轉過頭,用只有跟他離那麽近的陳永年才能聽到的聲音笑道,“陳姐姐倒是一直沒變。”
作者有話要說: 小扶月是妖媚的男人,腦補他翹着蓮花指,掩嘴咯咯咯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