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月三日錯位的思量

“邦邦”兩聲,宮裏打更的聲音從不遠處,悠悠然竄了過來,火燭“噗噗”冒了幾個火花,卻将在軟榻上糾纏地兩個人的臉照得慘白慘白的。

蕭緯腦子已經開始混亂起來,一邊告誡自己要忍耐,可那藥性實在不是說忍就能忍住的。耳邊忽然傳來扶月的聲音:“你怎麽忘了,咱們兩個可是青梅竹馬。”

蕭緯一怔,是了,她還幫扶月打過架。那紫薇花下,緩緩灑落的花瓣就這麽落在他身後。那天陽光格外明媚,她似乎哈哈大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泥說道:“怕什麽,萬一預兆成真,你入我的後院,我照顧你。”她是記得的,蕭緯心道,她看着扶月墨綠的眼笑得特別開心。

“你看看我呀,看看我。”扶月一邊摸索着要幫蕭緯去除衣裳,一邊細細吸吮她的耳垂,嘴裏含含糊糊,“其實從一開始,你就喜歡我。現在何必忍着呢,讓咱們一起快活快活豈不是美事。”

“嗯。”蕭緯對自己點點頭,她是喜歡扶月的。就算之前,好像有哪裏不對,可最後她心裏還是沒辦法放下他的。手被扶月拉着去摟住他的腰,感覺扶月那熱火般的驅動。

“好了,別忍了。你看看我,就不會難受了,什麽事情都能解決了。”

也好也好。蕭緯深吸了口氣,忍得太辛苦,又疼又癢,恨不得将衣服盡數脫光,然後就抱着扶月,狠狠地滾上一滾。只是未等她終于睜眼,卻突然覺得身上一輕,有人輕呼了聲,又有人将她攏起。可她想睜眼,卻被那人用雙手牢牢遮住。

“別看。”他說。

蕭緯雙手抓住他,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聲音極為耳熟,可不是扶月。扶月呢!她最喜歡的扶月呢?用力揮舞雙手,漸漸覺得力氣回來。可伴随着力氣回歸,那滾燙的地方,仿佛被架在火上燒燎,疼的一陣一陣抽搐。又似乎空落落地急需有人溫暖的擁抱和填滿。

她喉嚨裏發出嘶啞地啊啊聲,趁那人低下頭訊問,她借機額頭用力撞了他一下,就想脫離他的控制。那人雙手終于解開蕭緯雙眼的束縛,可不等她睜眼去尋扶月,被他一拉,滾進他懷裏,兩人順勢跌倒在地毯上。他又飛快翻身而起,可還來不及遮住蕭緯雙眼,兩人已四目相對。

蕭緯一怔,心裏有什麽強壓着的疑惑散開了。那記憶中模模糊糊的扶月的臉,漸漸清晰浮現,浮現出來的臉,正是眼前的陳永年。不是扶月呢,太好了。而那落下的心思,驅散不能說話的苦楚,可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她難受地扭着身體:“啊,難,受。需要你,解毒。”

陳永年一怔,手足無措地看着蕭緯,冷冷說了句:“你中毒了。”他從邊上尋了塊絲帕将蕭緯眼睛蒙住,“尋解藥,忍耐。”

蕭緯摸索地抓住要離開的陳永年,奮力抱住他:“你是解藥,快點,我難受的要爆炸了。”忽然一陣疼痛從心口襲來,她疼得只能放開陳永年,捂住心口蹲了下去。好疼,天,到底怎麽回事。

“咳咳,現在只有我能救皇上。”扶月甩甩腦袋,一手撐地慢慢爬了起來,又冷笑兩聲,“陳姐姐還真是沒有變。”

“混蛋!”陳永年難得暴怒,可他卻不敢離開蕭緯身邊,摟住她,感受她小小的身體在他懷裏不停顫抖。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那個嘻嘻哈哈沒規沒矩,叫他姐姐的蕭緯,原來那麽嬌小。

“只有我能。”扶月哼了聲,“她現在需要水//乳//交//融,那毒性才能解。而且看她的樣子,已經忍了太久,毒氣攻心。若沒有我,”他扶着桌子站了起來,小步小步往前走,“就算你們喚來皇後,喚來任何一個男人,都沒用了。”

“好疼。”蕭緯在陳永年懷裏禁不住地發抖,扶月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不過,扶月料錯了,這裏除了他一個男人外,還有陳永年。但是,人突然騰空,被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耳邊傳來扶月嚣張的笑聲:“對,陳姐姐,你既然忠心護主,便知道現在這種時候,也只能靠男人了。”

什麽!那混蛋陳永年寧願讓她被扶月侵犯嗎,他也是男人啊!混蛋,混蛋,混蛋!難道說,把帕子蒙住眼睛,看不到,就可以随便和誰在一起嗎。陳永年怎麽可以這樣。心裏酸疼,不知道是藥效的關系,還是真心的酸楚,淚水不停滾落,明明她是喜歡他的。

過了片刻,忽然覺得身上一重,有人在極為小心地觸碰她。似是不知前法,不得其門而入,只在門口徘徊。而眼角滑落在臉頰的淚,被他小心翼翼親吻幹淨。蕭緯心砰地一跳,這不是扶月的作風。側耳仔細聽了過去,剛才扶月吵吵鬧鬧的聲音也不見了,陳永年的聲音也沒有了。蕭緯渾身緊繃,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可不敢揭開帕子去看。

終于,身體的欲望壓過了一切可怖的念頭,她放松了身體,雙手勾住那人的脖頸,将自己貼了過去。那人像是初嘗雲雨的青澀男孩,渾身都在發抖,連最後關頭都始終找不到入口。蕭緯人一翻,反倒将他壓在身下,人微微揚起,摸索到解藥,咬牙忍着疼,吞了下去。

只是一旦入腹,從腹內便升起一團火,随着不停添火吹風的速度,那滾燙滾燙的火焰,已經将他們兩個牢牢圍攏在一起。那火燃燒的極烈,滾燙焦灼着兩人,可苦痛中還偏有幾絲讓人欲罷不能的餘味。

蕭緯指甲深深扣入對方肩頭,就算如此,卻依舊無所适從地随着熱潮,颠颠簸簸,随波逐流。最後關頭,明明閉着眼就能熬過,可還是忍不住,輕輕發出一聲低泣,手已不受控制地掀開裹住眼睛的帕子。豁出去,她想,要不是陳永年,說明他對身份的在乎,遠遠高于在乎她,那她也沒必要再去想陳永年什麽的。

終于,在答案揭曉的瞬間,蕭緯瞧見陳永年墨綠雙眸,正牢牢盯着她。可不知道為什麽,當她看到陳永年時,她禁不住笑了,但陳永年卻驚慌地立即轉過眼,不願同她對視。

蕭緯心裏不由一涼,原來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唯一慶幸的是,那藥性并不是像扶月說得那樣,在那個啥的時候雙目對視,會迷戀上對方。想清楚這節,蕭緯又禁不住嘆了口氣,好在如此,不然自作多情不說,還要舔着臉去貼冷臉,實在是痛苦。

那翻來倒去,說是辛苦卻有樂趣的解毒,在陳永年驚慌轉眼後,猛然間結束。蕭緯想推開陳永年,可不想腳勾住了毯子,人一下不受控制地就往陳永年身上壓倒。抱歉的話還沒出口,陳永年淡淡推開她,像是剛才根本沒有親昵動作似地,從軟榻上滾了下去,跪在她腳下:“有罪。”

“你。”蕭緯咬咬嘴唇。心裏對陳永年又恨了幾分,暗暗罵了他幾句,也不想再提這次親密,轉了話題,“你救了朕,朕會賞你。”

陳永年嘴唇微動,片刻後擡起頭,帶着一絲苦澀:“不敢。”眼神轉到軟榻上刺目的落紅,心裏猛然間驚慌起來。匆匆忙忙看向蕭緯,卻見到她裹着錦繡,斜靠在軟榻上,柔弱無骨的雙足,像是失去力氣般,懸空擱在榻沿,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想起剛才有生以來第一次同女人親密,那雙細足就被他捏在手裏過,忽有團火蹭地從小腹那裏點了起來,驚惶地轉過眼。本就是對身份的恨,和對蕭緯壓抑在內心的喜歡,此時翻江倒海地湧了出來。

可就算有親密了又怎麽樣,他若入宮便是後宮衆多之一。何況,剛才只為解毒,若是之後蕭緯對他情動,也只是因為藥性。說不準,蕭緯對他男扮女裝的樣子,只會覺得奇怪吧。

這麽想着,他低下頭:“降罪。”

蕭緯眯眯眼,心裏對這塊大冰塊恨得不行。但她重生後,倒是對自己更加任性。哼了聲,細細說了聲:“嗯,朕,蠻喜歡你的,入宮嗎?”

陳永年裝沒聽見,低着頭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麽。蕭緯見陳永年不回答,一股氣從心底裏蹭蹭蹭竄得及高:“朕問你,入宮嗎!”可那句喜歡,倒是說不出口了。

果然不出意料的,陳永年搖了搖頭:“除賊,保皇。”

蕭緯揉了揉眉頭,抄起放在案幾上的茶盞,發洩地扔到陳永年腳下:“滾!”見陳永年順從地從地上爬起,她又忍不住問,“你,你真的不願意陪着我嗎?”

陳永年腳步停滞,卻不知該怎麽回答。他喜歡皇上,可知道皇上不會只有他一個。何況,現在的蕭緯神志不清,這種留戀要來做什麽。他不願也不屑。

但心裏有個小小聲音在說話,就算皇上神志不清,要是能混混沌沌喜歡他一輩子,這種留戀是真是假,又有什麽關系。聲音越來越響,将他剛才的自傲給壓了下去。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稍稍放縱,又有何關系。

他回過頭:“只要你答應,我不入宮。”蕭緯一怔,陳永年難得說一句話,真是該記錄起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陳永年猛然間快步走回到她身邊,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四目相對,卻沉默着。

陳永年強壓着心虛害怕興奮,忽然湧起的放縱自己一番的冒險念頭,讓他用力将蕭緯擁進懷裏。而在被摟進陳永年懷裏的同時,蕭緯那顆懸在半空的心思,終于平安落地。她立即伸手回抱,将自己埋進陳永年的胸膛,享受不摻雜任何虛假的溫度。

可越溫柔的相擁,越是讓陳永年心虛。他恨自己沒有勇氣拒絕,去貪戀根本不屬于他的溫暖。但是,她柔弱的樣子,閉着眼的樣子,羞怯的樣子,都讓他沒有辦法拒絕。就這樣吧,就在蕭緯清醒前,讓他放縱一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能騙一輩子的愛,其實也可以當做是愛了吧。若是能說一輩子的謊,不被揭穿的話,那謊話就成了事實。

陳永年以為蕭緯是因為中毒才會對他露出心思,但是換誰在這種場景,不會這麽想呢。要是我,大概也會猶豫要不要接受,對感情真實度這種事,還是蠻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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