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可是個購物狂人,她暑期加工賺來的錢幾乎都被用在了購物上了。我們從七點半開始逛我家附近的一條購物街,足足逛了三個小時。她買了上衣、裙子、褲子、鞋子、襪子、化妝品...大包小包一堆東西,自己都擰不過來,還得我幫忙。美女嘛,就得打扮得賞心悅目,造福人們的視覺體驗。
我們回到家的時侯已經将近十一點了。我一進屋換了鞋就趴在沙發上休息。蘇可自己擰着大包小包進房間。我沒有她那麽好的體力,走了那麽多路還能活蹦亂跳。趴了一會了我坐起來喝水,我瞥見了垃圾桶裏的那張明信片,桶裏沒有別的東西,此時它正孤單地斜靠在桶壁上。我靜靜地看了它一會兒,伸手拿了起來,起身到鞋櫃裏找了個空鞋盒把它裝了進去,然後轉身進房間。
蘇可這會兒不在客房而在我房間裏整理衣服。她剛來Q城的時侯就沒帶多少行李,現在學校的儲藏櫃都不夠她放衣服。我讓她拿一部分放到我家。她住的客房面積不大沒有衣櫃,所以只能放在我房間裏。我的衣服不多,衣櫃還有很大的位置空着。
“整理完了嗎?”我坐到自己床上問她。
“差不多了。”她說,“為什麽你的衣服大部分是黑白灰這三種顏色?我原本還以為你只是夏天喜歡穿白色,可看你這衣櫃裏其他季節的衣服顏色也很單調啊。”
“不是還有好多件藏青色的麽?”
“小姐,你正值青春年少,能穿點色彩鮮豔的衣服嗎?虧你還想當平面設計師呢,你的設計這麽沉悶的話,分分鐘被人over掉!”
“就因為我把色彩都用在作品上了,所以我自己身上只能黯淡點了,這才平衡嘛。”
“你閉上眼睛說!”蘇可伸手過來遮住我眼睛。
“幹嘛要閉上眼睛說啊?”
“睜眼說瞎話會遭雷劈知道麽?”
“切~”
理莎很少會逛街買衣服,除了經營畫室,生活中的其他一切事務她都只圖省事。無論是給自己買衣服還是我小時候給我買,經常是同一個款式買上兩三件,更不會用心去搭配。
雖然我時常強調自己的性格跟她一點都不像,但在對待穿着這件事上的态度還挺像的。無論我願不願意承認,這麽多年生活在一起,她的行為習慣潛移默化地影響着我。還好現在在我身邊的是蘇可,我決定從今以後向她靠攏,抛棄冷色調。
這個周末我們倆在家裏宅了兩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幾乎都在看動畫片。我和蘇可結緣也是由于動漫。暑期的時侯我比蘇可早一個月就在汽車4S店當電話客服,後來她過來接替一個要考研的學姐的班。
剛開始我們只是點頭之交,直到有一次在食堂吃飯的時侯,我聽見她的手機鈴聲與我的一樣,都是日本動畫片《地獄少女》的主題曲《逆さまの蝶》。于是我主動找她聊天,問她是不是也喜歡那部動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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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聊就一發不可收拾,我們發現彼此不僅熱愛動漫而且口味相似,熱血、搞笑、推理、科幻、魔法、體育、BL、暗黑系、治愈系...各種類型來着不拒,唯一不怎麽喜歡的就是少女動漫。她說得出名字的我也幾乎都看過,即使是沒看過的經她一做劇情介紹,我立馬産生濃厚興趣。反之,她亦如此。
我喜歡動漫是因為它把繪畫和語言相結合,創造了一種新的藝術形式。如果一部漫畫被影像化,那麽它還融合了音樂。我憧憬過自己也能畫出一部不朽的漫畫,可我繪畫功力還算馬馬虎虎過得去,但作為一個出色漫畫家所需具備的其他能力就差強人意了,既沒有人生閱歷也沒有天馬行空的想像力,還缺乏勇氣和耐心去研究別人的生活收集素材。所以根本沒有好聽的故事可以講,只能去欣賞別人的作品。蘇可喜歡動漫的理由就簡單的多,只是單純地把它當成一種休閑娛樂的方式。
這一次令我和蘇可欲罷不能的一部動畫片是《Claymore》(大劍),它改編自一部仍在連載中的漫畫,講述的是一群身背巨劍的女性戰士的故事。這些女性原本都是正常的人類,但為了替同胞們斬殺那些可以化身人形以吞食人類內髒為生的妖魔,她們的體內被混入了妖魔的血肉以獲得非凡的妖力。
人類把她們視為異類,既依靠她們又畏懼并排斥着她們。她們的身心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和痛苦,她們每一次使用妖力戰鬥時體內都伴随着人類意識與妖魔意識的博弈,稍有不慎就會墜入了堕落的深淵,也有些人堅守着最初的信念頑強地戰鬥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當她們感覺到自己的人類意識就快瀕臨崩潰時,自我解脫的方式是發出黑函,讓同伴斬殺自己。
當看到女主角之一Teresa死在自己一個堕落了的同伴Priscilla之手時,我和蘇可悲憤難當,抱頭痛哭!還好一直陪伴在Teresa身邊的人類女孩Clare繼承了她的血肉和意志而且潛力無窮,報仇有望,不然我們倆都得郁悶死。漫畫還沒完結,所以動畫只拍了第一季,只夠我和蘇可看一天。為了擺脫沉重的心情,我們又重溫了一遍《灌籃高手》,單細胞動物櫻木花道耍寶的樣子真是看一次笑一次,笑到臉抽筋啊!
大學生活到了第二周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了新鮮感,這一周生活平淡如水。當然周四下午的英語口語課上,能見到Alexi這個美男還是很令人愉快的。教室門口還有不知道哪個班或者哪個系的女學生特意跑過來圍觀他,還好口語課是小班教學,教室很小不方便蹭課。如果是梯形教室,估計得坐滿旁聽的女同學。
不同于上周在圖書館聊天的時侯,課堂上的Alexi依然令我有很強的距離感。雖然他上課的時候笑容很多、态度也很親和,但他的身份始終是我的老師。
周五下午,我依然去了圖書館的期刊室看雜志,坐的依然是那個僻靜的靠窗位置,但這一次只有我一個人。我有随身攜帶速寫本和畫筆的習慣,18K大小的速寫本塞進我的包裏剛剛好,用筆簾把二十四色的彩色鉛筆捆好也不怎麽占位置。十月份的天文雜志已經看完了,其他學科的期刊又不感興趣,我索性在圖書館畫起素描來。畫得太專注了,把晚飯時間都給錯過了。
出了圖書館天已經完全黑了,我沒有回自己家,因為沙倪琳作為我們宿舍的宿舍長扮演起了家長的角色,非要聯合她男朋友李修宿舍組織了一次聯誼會。她從周一開始,每天在我們耳邊輪番轟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令我們無法推脫,其實我們就是圖個清淨不想再被她念叨死。
薛凝對我說沙倪琳是覺得宿舍裏只有她一個人在談戀愛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聽了覺得很詫異,難道沙倪琳認為幸福的人需要對所有不幸福的人say sorry?何況談了戀愛也不一定比單身快樂呀。不過我也沒什麽發言權,因為沒有戀愛經驗。
聯誼的地點就在李修他們宿舍,其實所謂聯誼無非就是聊聊天,吃吃東西。大概是沙倪琳有特意交代,李修他們宿舍打掃得還蠻幹淨的,也準備了很多零食和水果。因為我晚飯沒吃,看到那麽多吃的高興壞了。俗話說吃人的嘴短,吃了人家那麽多食物,陪他們聊聊天也算禮尚往來。
剛開始大家都很矜持或者就是不積極,問的就是一些“你哪裏人?”“高考考了幾分?”“為什麽選X大學?”“為什麽來廣告系?”...之類不痛不癢的問題,沒聊幾句就冷場了。沙倪琳在一旁很着急,提出要玩游戲。八個人玩紙牌不合适,還得分桌玩,于是我們就玩起了天黑請閉眼殺人游戲。
巧的是,我和鄭秋歌總是輪流抽到“法官”的紙條,而且大概是我們倆都看過很多推理小說,所以直覺比較準,基本都能猜對誰是殺手。完了幾把,我和鄭秋歌還樂在其中,其他人就不怎麽有興致繼續玩了。所以又恢複到了聊天環節,不過經過剛才游戲的破冰,大家變得熱絡了許多。
“沙倪琳,你父母怎麽給你起了這麽個拗口的名字,害我每次叫你都要先默念一遍,生怕叫錯了你生氣。”薛凝說。
“拗口吧,我自己也覺得拗口,可沒辦法,這名字是我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起協商的結果。”
“他們這麽多人協商就給你取了這麽個名字?”
“嗯,事情是這樣的,我爸媽都是獨生子女。我爸和我爺爺姓'沙',我媽和我外公姓'倪',我媽要求我的名字要加'倪'字,我奶奶不大樂意,她說我爸的名字就沒加她的姓呀,要求把她的姓'王'也加我名字裏,那我外婆更不樂意了呀,憑啥其他人的姓都加了,就她的姓'林'沒加呢,所以吵來吵去,最終所有人的姓都加進去了,就組成了沙倪琳這麽個拗口的名字。”
我們幾個同情地看着她。
聊着聊着,薛凝問起了男生們的情史,李修顧忌着沙倪琳在場不願意回答,其他三個男生則輪流說了。年少時經歷的愛情似乎還稱不上刻骨銘心,他們的初戀都發生在校園裏,有的是一廂情願地暗戀,有的是短暫相處後迫于學業壓力而分手,有的只是彼此間朦胧的好感最後沒有任何緣由就漸行漸遠...
聽着他們講述這些過往的時侯,我想起了Alexi,像他那麽完美無瑕的男人會傾心于什麽樣的女孩?他們之間的故事是否猶如童話般夢幻?
“想什麽呢?”薛凝看我在發呆,用手肘頂了我一下。
“這個話梅好酸~”我說,“我的牙都被酸倒了。”
“是嗎?下次別買這麽酸的話梅了!”沙倪琳沖着李修喊到。
我和鄭秋歌對視了一眼,她微微擡眉,大概跟我一樣心裏在想:怎麽還有下次?!
回到宿舍後,沙倪琳一直批評我和鄭秋歌太冷淡了,只有薛凝今晚的表現比較令她滿意。我和鄭秋歌忍不住偷笑,平時在宿舍就她們倆經常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別扭,這會兒倒像是同一戰線了。看來這聯誼會還是有點價值的,把我們宿舍內部關系變和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