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Kris走後，服務員端上了最後的甜點和紅茶。準備送給Alexi的皮夾就放在包裏，我一晚上都在尋思着什麽時侯拿出來送給他比較合适。趁着他去洗手間的間隙，我從包裏拿出禮物放在他的茶杯旁。
他回座後看見桌上多了個包裝盒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你的禮物。”我故作輕松地回答，心裏有些害怕他會不喜歡這樣的手工皮夾，畢竟對比他常用的那個Burberry錢包，我做的這個要粗糙廉價得多。
“你給我的禮物嗎？”他微笑地看着我。
“嗯，你可以拆開看看。”我輕輕點頭。
“謝謝！”他小心地拉開彩帶，撕開包裝紙，打開包裝盒。
“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會喜歡。”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每一個動作，沒等他拿出皮夾細看，就趕緊補充道。
“你親手做的？”他拿把皮夾拿出來，正面、反面、裏面都細細端詳，“It's amazing！你是不是花了很多時間？”他一臉贊賞。
“也沒有花多長時間，我喜歡做手工，對我來說并不是很難。”我松了一口氣。
“Thank you so much，Mia.”
“不要這麽客氣，Alexi，我也總是收你的禮物。”
我們準備離開餐廳之前，服務生把賬單拿了過來，Alexi眼疾手快接了過去，快快的簽了幾個字。
“你在做什麽？”
“簽單。”他一臉淡定。
“不是說好今晚我請客嗎？”我急了。
“下次吧，Mia。你都送禮物給我了，我不能讓你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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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i這和我們之前約定的不一樣，我還以為美國人很講誠信呢。”我有點懊悔，應該出了餐廳再把禮物送給他。
“在中國，約會的時候不都是男士買單嗎？我是入鄉随俗。”
約會？我們這算約會嗎？我困惑了...
“Mia，你又在發呆了嗎？”
我擡起眼簾，發現他正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有點不自在連忙說：“咳...我們走吧。”
一路上，Alexi專注地開着車，我也沒有說話。電臺裏播着韓國歌手BoA的一首老歌《Key of heart》，其實這是一首相機品牌廣告歌，但因為MV拍得很真摯動人，所以BoA把它收錄在自己的音樂專輯裏。
“Mia，你在想什麽？你生氣了嗎？”Alexi輕聲問。
“當然沒有。”我怎麽可能生他的氣呢，“我在想這首歌。”
“這首歌怎麽了？”
“唱這首歌的女歌手叫BoA，這是她拍的一支相機廣告的配曲。在錄影帶裏BoA本色出演了一個歌手，而她的初戀男友在趕去看她的第一場正式公演的路上出了車禍，因為受傷嚴重所以被改造成了機器人。”
“後來呢？”
“男孩不敢靠近BoA，只能在舞臺下當一個忠實的觀衆，用相機拍下每一個BoA的美麗瞬間，直到家裏的牆都貼不下那成千上萬的照片。在一次舞臺事故中，他救了BoA，可是為了她的幸福，只能轉身默默離去。”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嗯。這支廣告的網絡點擊率很高，所以大學老師在課堂上放給我們看了。”
當時沙倪琳還一直追問李修會不會也這麽默默守護她，李修說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他們為此還吵了一架。但我此刻竟然有點好奇，如果是Alexi，他會怎麽選擇？
“Alexi，如果你是那個男孩，你會告訴BoA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是像廣告裏那樣站在人群裏遠遠地守護？”
Alexi思考了幾秒回答：“我會選擇第二種方式。”
“哦。”
“如果你是那個女孩，你希望知道真相嗎？”
“當然想知道，總比認為他死去了好。何況機器人也沒什麽不好的呀，既不會生病也不會死亡，但是可能會生鏽或者出故障...即使壞了也可以更換零件，對吧？”
“是的。”他贊同地點點頭，“還有什麽廣告片是你印象深刻的？”
“嗯...我想想哦...”我回想着以前在大學課堂上看過的視頻，“還有一支是俄羅斯的汽車廣告，它的廣告歌挺好聽的，俄語我不會念，翻譯成中文叫《很快再相見》。”
“你只是因為它的配樂好聽喜歡它嗎？”
“不全是，還因為它講了一個溫情又浪漫的愛情故事。”我解釋着，“男主角是個修車工，有一天他開着一輛客戶送來保養的豪車兜風，在路上他遇見了一個打不到車的女孩瑪莎，于是他就順路載了她。那個女孩迷人又高貴。一路上，他們相談甚歡，可以說男主角對瑪莎一見鐘情了。之後呢，他努力賺錢還借了同事的薪水帶着瑪莎四處約會，他們成了一對親密的戀人。”
“後來呢？”
“後來車主來提車了。盡管那輛車帶着很多美好的回憶，可男主角還是不得不把它歸還給車主。故事的□□部分就在這裏了，你想猜一猜結局嗎？”
“猜對了有獎品嗎？”Alexi笑着問我。
我學着大學教授的語氣說：“猜對了可以曠課一次。”
“這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從不曠課。”
“那期末總分加十分。”
“恐怕不合适，那樣的話我的總分會超過一百分。”
“Hey！Alexi同學，自大也得有底線。”
我拍了他的肩膀，有點用力的，拍完就後悔了，趕忙道歉：“Sorry.”
“Never mind.”
（譯：別在意。）
“你想聽聽那首廣告歌嗎？”我問。
“嗯。”
我拿出手機用音樂軟件在線播放了那首Звери組合的《 Доскоройвстречи 》（譯：很快再相見）。我們安靜地聽着，誰也沒有說話。
那部廣告片的結局很美好，虛構的故事總是可以極盡理想化。可是生活不一樣，我懂，所以不想冒險。
“Mia，你會開車嗎？”Alexi突然問。
“我的駕照是大二暑假考的，算起來已經有三四年沒開過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還會不會。”
“想試一試嗎？”
我搖搖頭，“不想，你的車那麽貴，萬一被我撞壞了我可賠不起。”
“Mia，沒想到你這麽沒自信。”這家夥竟然使出激将法了。
“好吧，我試一試。”
Alexi把車開到了一條車輛不太多的馬路。我們互換了座位後，他把中控臺的所有功能鍵教了我一遍。我從來卻沒有開過SUV，它威猛的氣場讓我有點緊張。我按着Alexi 的指示，按下電子手剎，啓動，踩油門，上路...
令我驚喜的是它的起步、加速、轉向都十分敏捷流暢，非常好駕馭。這種體驗是開駕校的教練車無法比拟的。
開了三公裏之後，我完全上手了，開心地問Alexi：“先生，我們去哪兒？”
“Up to you.”Alexi把座椅靠背放平了一些，舒服地半躺着。（譯：随你便。）
“您還真信任我呀！那我們去兜兜風吧。”我的開車瘾被調動起來了。
“好。”他惬意地閉目養神了。
我開着車在城裏漫無目的地穿梭着。夜色濃重，車窗外霓虹閃爍，街道繁華喧嚣，而車內确是一片安寧靜谧。有一絲淡淡的幻想在我的心底升騰，我想象着這輛車會帶着我們悄無聲息地隐沒入另一層空間，消失在這宵夕裏。
世界那麽大，時間還那麽長，而我卻只想停留在這一個特定的時空，聽着同一個人均勻的呼吸聲。
Alexi睡着了，睡得很熟。他的座椅靠背沒有完全放平，所以睡姿不是很舒展。我把車停在一處距離他家不遠的江濱路旁，下車走到他那側，輕輕地打開車門，按下調節鍵幫他放平座椅。他半睡半醒，模糊地叫了聲：“Mia...”
我摸了摸他的臉頰，“我在呢，睡吧...”
我回到駕駛位，也放平了座椅靠背。透過全景天窗，能看見天空中群星璀璨。我翻身側躺着看Alex的睡顏，他連睡着的時侯都那麽俊美。周圍很靜，遠處江水拍岸的聲音隐約傳來，像一首催眠曲，漸漸地我垂下眼皮，進入夢鄉。
我是被采沙船的汽笛聲喚醒的。Alexi醒得比我早，他笑容滿面地對我說：“早上好！Mia，你錯過了美麗的日出。”
“而昨晚你錯過了滿天繁星，Alexi先生。”我揉了揉雙眼，“你怎麽不叫醒我一起看呢？”
“下次我們去山上看，那裏看更美。”
“好啊。現在幾點了？”
“六點半，我送你回家。”他啓動了車，“對不起，我昨晚睡着了。你需要給的家人打個電話嗎？”
“不用的，他們最近不在家。”我小聲地回答。
“Mia，謝謝你陪我。”
“不客氣。以前我在草地睡着了，你也曾陪過我，不是嗎？”我坐起來伸了伸懶腰，但還是覺得躺着舒服。
“我能再睡一會兒嗎？還不到我平時起床的點兒，我還很困。”我問。
“可以，到了我叫你。”Alexi朝我的臉頰伸出手，但在距離我的皮膚不到一厘米的距離他遲疑了一下，改變了方向拍拍我的頭。
閉上眼睛，我并沒有睡着，而是在想心事。回到家，我快快地洗了澡，在水汽萦繞的浴室中，鏡面蒙上了一層水霧，令人看不清鏡中的影像。我劃動指尖在上面寫了：Don't cross the line.（譯：別越界。）
我穿戴好準備去上班的時候收到了Alexi發來的彩信。那是一張日出的照片，太陽像個光芒萬丈的火球，扯開黑暗的幕布從遠處的山頭躍然而出，天空被映成橙紅色，大地也披着金黃色的霞光。耀眼的光芒驅散着彌漫在江面的晨霧。嶄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我已錯過了啓明星、錯過了晨曦、錯過了朝露...也許可以不要再錯過更多。所以出門前我去了浴室把鏡面上的Don't抹掉。
到了公司後，我把那張日出的照片打印了出來，我在它的背後寫上：
I write your name in the air，
I write your name in the water，
I write your name in the mist，
I write your name in the light，
I write your name in my heart，
I write your name in my mind，
Can you see？
You are a secret deep inside of me.
譯：
我将你的名字寫在空氣中，
我将你的名字寫在清水中，
我将你的名字寫在晨霧中，
我将你的名字寫在光線中，
我将你的名字寫在我心中，
我将你的名字寫在腦海中，
你看見了嗎？
你是我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