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沒有預料到鄭秋歌會是大學宿舍裏第一個結婚的同學。所以我收到她寄來的婚禮請柬時有點意外。新郎是Q城電視臺的一個主持人,在本地算是個名人。MD的一個地産客戶的新樓盤代言人就是他。我還見過他本人到MD的攝影棚拍照。沒想到他現在竟然成了我大學同學的新郎,印象中他的年紀應該比鄭秋歌大個十來歲。不過年齡差距向來不是婚姻的阻礙。
我換衣服準備出門的時侯,Alexi打電話過來問我需不需要他陪同我一起去。考慮到薛凝也會在場,為了避免尴尬我只好告訴Alexi不需要。
我和Alexi之間的溝通向來很簡單直接,可以就說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從來不會多追問一句。大概在歐美的主流文化中,更尊重彼此的獨立與個性。我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認為這種相處方式不夠親密,但我感覺還蠻自在的。
婚禮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辦,看得出新郎新娘雙方的家世都很雄厚,現場布置得豪華又浪漫。我從未參加過別人的婚禮,所以周圍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新奇,坐在位置上後視線仍忍不住四處游走。在嬌豔的玫瑰和輕紗軟緞的妝點下,舞臺顯得美輪美奂。餐桌上的花藝裝飾也令人賞心悅目。
薛凝和沙倪琳都是與男朋友成雙成對而來,只不過沙倪琳的身邊已不再是李修,而是與她在同一個政府機關工作的男同事。大學畢業前我一直認為沙倪琳和李修一畢業就會結婚,可惜他們竟然勞燕分飛了。當人們以為自己會沿着一條道路走到盡頭時,上天卻安排了另一條分岔路。
鄭秋歌穿上典雅的婚紗、盤起高高的發髻後顯得妩媚動人,甜甜的喜糖都比不過她一臉的甜蜜。從迎賓到入場儀式,她一直面帶着幸福的微笑,而當儀式進行到向父母鞠躬的環節時,她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不舍,眼中噙滿了淚水。她的父母則不停地偷偷抹淚,令我看了都不禁動容。這就是所謂幸福的酸楚吧...
在回家的的士上,我接到了Alexi的電話,他問我:“婚禮怎麽樣?”
“很唯美、很溫馨。”我回答,“場面很感人,新娘的父母都哭了。他們好像很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出嫁。”
“所有的父母都會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出嫁,特別對一個父親來說,同意女兒結婚就像把自己的小情人送給了另一個男人。”
“是嗎?也并非所有父母都如此吧?你又沒有嫁過女兒你怎麽知道?”
“我的外祖父說的。”
“他一定很愛你的媽媽。”
“是的,如果我有一個女兒也會将她視若珍寶。”
聽說投胎是門技術活,我一定是屬于技術很差的那一類。不知道哪個小寶貝會那麽幸運成為Alexi的孩子。
婚禮過後幾天,有個晚上我在公司加班,到茶水間倒水時遇到了宋譯,他問我:“你喜歡糖果嗎?喜歡的話,這個給你。”
他遞給我的糖果禮盒與我那天在鄭秋歌的婚禮上得到的一模一樣,我有些詫異,不會這麽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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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別人的婚禮上送給來賓的禮盒嗎?”我問。
“嗯。”
“不會是那個電視臺男主持人汪馳的婚禮吧?”
“對,上周六的婚禮。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也參加了,新娘鄭秋歌是我的大學同學。所以我也有一盒一模一樣的糖果,你的這盒還是給其他同事吧。”
“哦。”他把糖果盒放在茶水間的零食架上後,轉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這可真是無緣對面都不相逢啊,我們參加了同一場婚禮竟然彼此都不知道。
這個月中旬,發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件:與我們在同一棟寫字樓裏工作的一名女性員工在回家途中被人擄走,遭遇了性侵。警察調查後發現,歹徒是個無業游民,有犯罪前科,曾因在一家公司盜竊而被判刑。出獄後死性不改,常年混跡于高檔寫字樓附近,意圖繼續行竊。他趁着那名女性員工夜間加班後一個人回家的機會,尾随了至無人之處實施犯罪。
MD也有不少女性員工時常加班到很遲了才回家,所以一時人心惶惶。公司請了一位警察學院教授給全體女性員工上了一堂安全課,還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個防身器。
這種防身器确切來說是一個小型警報器,體積比雞蛋還要小,走夜路時可以當手電筒用。當遇到可疑人物的時侯,可以拉開上面的環扣,它就會發出尖銳的巨響,而且它的材質十分堅固,即使歹徒用力踩都踩不壞,也關不掉,它會連續響二十分鐘,直到電池沒電。這就很容易将歹徒吓跑,讓他放棄犯罪。
那堂安全課有一個半小時那麽長,教授結合了很多真實案例來教育我們。我記得最牢的是以下這些內容:
一、防範危險的第一步永遠是:不要主動把自己暴露在危險的環境中。例如夜晚盡量不要一個人出行,如果不得已必須得出門時千萬不要搭乘黑車,在上車前用手機拍下出租車的車牌號和司機的樣貌發給朋友,并告訴司機你的做法。這樣一來他即使有犯罪的計劃也不敢實施。不要嫌麻煩,這點麻煩和丢了小命兒比起來不算什麽。
據統計60%的□□案是熟人作案,所以不要和你不能百分百信任的男性單獨相處三十分鐘以上。
二、防範意識強的女性經常會攜帶的防狼噴霧、電棒、小刀具在現實中其實并不管用,除非這個女性自身心理和身體素質都很高,關鍵時刻既果斷又敏捷,否則這些道具很容易反被歹徒搶奪走,用來對付受害者自己。
三、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哪怕對方看起來人畜無害,壞人比普通人更擅長僞裝。人販子中很多是外表看上去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有些人甚至僞裝成需要幫助的孕婦來誘使有同情心的單身女性上鈎。
四、如果不幸遭受到了侵害,那你的第一要務就是保命,不要傻到逞一時之快去激怒歹徒。曾有個大學女生在被的士司機性侵後揚言要報複他,那位司機本不想殺人,被激怒後一刀了結了受害者。聰明點的做法是先保命再報案,想死起碼也要死得有尊嚴一些吧。如果當場死在歹徒手中,很可能給了他消滅罪證的機會。最後的結果是親者痛仇者快。
五、如果女性單獨在家,不小心給一個陌生人開了門,在意識到對方有可能是危險人物時,應該立即往外跑,而不是往房間內跑。要知道這時家裏已經成為一個封閉的犯罪空間,往外跑才有更多求救的機會。這種情況下,即使歹徒一個人在你家裏他也不敢偷竊,所以不用擔心財産損失。
上完安全課後,我把自己的筆記發給了蘇可,結果她打電話過來批評我的筆記記得太淩亂了,她壓根沒怎麽看懂。我只好向簡萱萱多要了個防身器寄給她。
其實我根本不用擔心蘇可,她高中時就是跆拳道黑帶,歹徒遇到她才危險呢。有一次我們倆逛街的時侯遇到幾個小混混滋事,最後被她三下五除二教訓得低聲下氣喊她大姐大。
我應該擔心的是Alexi,以他的“美貌”很容易引人垂涎。而且他還有遠足和釣魚的愛好,經常去那些僻靜又人煙稀少的地方。當我把防身器送給Alexi時,他一臉愕然。
“這是什麽?”他拿着防身器仔細端詳,“它看上去像個蛋。”
“是的,它就是個蛋,當你遇險的時侯它可以孵出一個保镖。”
Alexi的反應能力很強,立刻明白它是個警報器了。
“Hey!我看上去很弱嗎?”他用手指彈了彈我的額頭。
“以防萬一嘛!”我嬉皮笑臉地說,“警察學院的教授說'防範于未然'是對抗侵害的第一步。它這麽小巧,你就帶着吧!下次去釣魚的時候還能當手電筒用呢。”
“停止擔心我好嗎?你才是需要被擔心的那一個。”
“我已經學了一些防身的招式,不信你試試。”
我出其不意地施展了手砍頸部、手肘直撞、直拳擊喉等招式,結果真是自取其辱,Alexi每次都能眼疾手快地捉住我的手,輕松制服我。最後他把我的雙手反扣起來,從身後吻我的頸部、肩膀。溫熱的氣息輕拂着我敏感的耳後肌膚,令我緊緊地縮起脖子。
“放開我,Alexi。”
“認輸了嗎?”
“不認輸。”我用力掙紮,想要掙脫他的束縛。
“Mia,別動了,你會受傷的。”
他主動放開了我,我趁機反身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然後撓他癢癢,“你這個歹徒太善良了。”
“Oh...Mia,你贏了,你贏了,別撓我了行嗎?”他一向很怕癢。
“不行...”我不由分說繼續撓他,“除非你答應随身帶着那個防身器。”
“OK,OK... If you insist.”他一臉無奈地接受了,“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只要我能做到都答應你。”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以後你每一次加班得太晚都要告訴我。如果我在Q城就讓我送你回家。如果我出差了,你得給我的司機打電話。”
“司機?你不是自己開車嗎?怎麽還有司機呢。”
“他是工作助理兼司機,我不方便開車的時候他會負責接送。”
“哦。”
“我把他的號碼存在你的手機裏。”他拿起我的手機一邊操作一邊說,“你得信守剛才的承諾。”
自此,我每次加班太晚,Alexi如果在Q城都會到公司接我回家。好幾次淩晨我們在樓道裏告別後,想着他還要開那麽遠的路回家,我都想對着他的背影喊:“Hey Alexi,Can i move in with you?”但理智告訴我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譯:嘿,Alexi,我能搬去跟你一起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