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妹妹
就這功夫,外面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王妃還不下車,難道要本王親自上去請嗎?”
探春慌亂的環顧一周,石丹陽卻看向車外,根本沒有理她的意思。探春無法兒,銀子懷裏一揣,咬着牙下車。
重華東君在馬上不耐煩的盯着馬車的簾子,今日本是自己與王妃大喜的日子,誰知道在王府等來了王妃落水的消息。打馬趕來,恰有人來報在岸邊有人尋到了王妃,等現在遇上,看情形新王妃并沒有将自己這個夫君太放在眼裏。
馬兒不滿的打了兩聲響鼻,馬蹄子亂轉。車簾子打開了,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從裏面貓着腰鑽了出來,散亂的頭發糊在臉上,妝面也花了,壓根看不樣子。
探春的晦心喪氣可想而知,不但沒有跑路,還讓這名義上的夫君看到了她這樣狼狽。她看了看糊在身上的衣服,這個尊榮還想和她成親除非是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女人沒有不是光彩照人的,這樣的女人讓他一愣,随即一股火氣從胸中升騰起來,真是他的好王妃。
一件厚實的孔雀羽毛披風兜頭将探春從頭到尾一罩,重華東君手上的馬鞭一用力,她人被卷到馬背上,打橫放着,對車內人生硬道謝,“多謝丹公子,本王一定登門道謝。”策馬就走。
突入而來的黑暗,探春一驚,挪動着自己胖胖的身子蹬腿想要反抗,就聽見上方傳來硬邦邦的聲響,“再動,本王将你扔到海裏去。”
這些探春不動了,有時候人得識時務。
探春一腿蹬着板凳一腿耷拉着,一手托腮,另一手往嘴裏送點心。
日子過得滋潤,送到王府後,王爺再也沒有出現過,。當日,侍書這小丫鬟哭的梨花帶雨,眼睛腫的如同個桃子一樣,哭哭啼啼的半天。探春只好揉着發脹的太陽穴,試圖安慰小丫鬟,敷衍道,“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侍書根本不聽她的,沉浸在自己對小姐的擔心裏抽抽搭搭的直止不住,“小姐,王爺對咱們多好,你,你,就不要多想了。”這話意在點醒探春。
“好了,好了。本姑奶奶我九死一生,腦仁疼的厲害,你趕緊給我過來按一按。”探春斷然打斷她的話,怕她說出不該說的話。侍書這才漸漸的收了眼淚,才撂下這茬不說了。
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沒人來打理她們。探春将手裏棗膩子糕扔到自己的嘴裏,心中想到,要是一直這樣那有多好,拍拍自己的腦袋,難道讓侍書那個丫鬟傳染了。
從那一日,她向侍書表露了想要跑路的心聲以後,這小丫頭整日的說王府這裏好,那裏好。譬如現在,手裏一邊打絡子一邊勸道,“小姐,王爺對小姐挺好的,知道小姐愛吃這些,整日的也沒斷過。前幾日小姐掉到,海裏。”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探春,“王爺還親自去尋小姐呢。小姐不知道,王爺在馬上的樣子可好看了。”
探春撇撇嘴,這個小丫鬟犯花癡,“小丫頭,我看你替我去算了。你當時在船上他在岸上,隔得那麽遠你也能看明白?我跟你說實話吧,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有可能啊,是唐僧。”
這幾天小姐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做一些以前從來不做的事情,她無奈的搖搖頭,說定小姐是掉到水裏腦子進水了,繼續勸道,“小姐,不相信吧。雖然隔着遠,就那麽遠遠的一眼,侍書就知道,王爺一定是好看的。小姐。”侍書直急的跺腳。
探春将手中的糕點塞到小丫鬟的嘴裏,她弄明白了。那天将自己抓回來的确實是以前的那位的夫君。從那天對自己的态度來看,一定不是個善良的。她在馬背上差點将腦子巅出來。
回來王府以後,大家都閉口不提婚假的事情,好像将她這號人忘了一樣。在船上迎她的那些人她再也沒有見過。她有此無聊,詢問來送飯的丫鬟,小丫鬟一板一眼的回答說,“那些人不能好好的伺候王妃,自然不能再出現。”
探春越想越心驚,難道是因為她‘落水’,那一批伺候她的人都被處理了。她滿懷愧疚的吃着點心,這些人都不見了那豈不是她不用擔心自己的體型了,嗯,這裏的點心還真是味道一流。
她斜歪在椅子上想着前前後後的事情,現在跑路有點難。她早就看明白了,這院子外面可有人看着。不過,她始終相信一句話,弱者錯過時機,強者制造機會。
“婦德又曰: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王妃這麽快就忘了嗎?”
門口那木然的聲音一響起來,她的頭皮一麻,被咬到一般從椅子上上彈了起來,“嬷嬷好。我還當再也見不到您了。”嬷嬷身後站着一個穿綠衣小丫頭,眉眼活靈活現。聽這話擠眉弄眼的給她使眼色。
探春搓着手笑嘻嘻的跟李嬷嬷套近乎,“嬷嬷,這幾日去了哪裏?叫我好生想念。”
李嬷嬷老臉更板了,對身後的綠衣小丫鬟道,“喜鵲,去将鏡子拿來,讓王妃看看。”
“鏡子?”探春疑問。
喜鵲還在嬷嬷身後指鼻子指臉,指着她臉上。李嬷嬷對她們的小動作怎麽會不知道,斥責喜鵲道,“還不快去!!!”
探春快速将臉一抹,額,嘴角還沾着棗膩子,紅紅的一攤。見她這幅德行,老嬷嬷重重的一哼。在賈府中的時候這王妃也是入自己眼的,怎麽回王府了越看越不順眼了呢。還得好好的調教、調教。
“去将侍書那個丫頭拿來。”李嬷嬷一聲令下,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就将從外面進來的侍書給叉住。登時放下臉來,冷聲下令,“給我打嘴,王妃的若有行為越軌,便是身邊人督促不到,大丫鬟首當其沖要受責罰。”咬牙切齒,“打!給我狠狠的打!”
侍書冷不丁的被人拿住,本能的左右掙紮。但聽聞李嬷嬷的話,如同撒了氣的氣球,瞬間頹廢下去。看樣子是認命了,要任由她們處置。
兩個婆子左右按住侍書,另一個更加肥胖的婆子,伸出自己肥厚的手掌,‘啪’,一巴掌就打在她的臉上,‘啪’又是一個巴掌。‘啪啪,啪啪啪’眨眼間五六個耳光招呼過來。這老婆子慣用作這個活兒計,掌無虛發。頓時她的臉蛋紅腫一片,嘴角隐隐還有血跡。
發生的太快,等探春反應過來,侍書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她與侍書相認不過幾日,但侍書掏心掏肺的對待她。早就把她當做了親近的人。
眼見侍書瞬間變了模樣,她的五髒六腑如同在滾油裏泛着一樣。她也是十八的年紀,自小是孤兒,但從小也不吃虧,正是有仇比報的性子。
她一股火氣上腦,左顧右看正好剛送來的糕點盤子還在桌子上,她抓起盤子,整盤子加上糕點就摔到了李嬷嬷的臉上。
李嬷嬷還站在一旁觀看施刑罰,沒想到她敢動手,沒防備之下,盤子就到臉前了,‘哐啷’一聲兜頭就打了一臉。
探春沖上去把侍書從兩個婆子手裏奪出來,指着她們道,“你們再動手試試,敢動我的人,也沒打聽打聽我的名號。”
“血,血!”躲在李嬷嬷身後的綠衣喜鵲指着李嬷嬷的腦門叫嚷道,“快,快,快,你們扶住嬷嬷。”喚左右的人将李嬷嬷扶住,簇擁着她們出門,末了還回頭對探春伸了伸大拇指 ,做了一個鬼臉,弄得探春哭笑不得,也顧不上那些趕緊去看侍書的臉。
“站住!這是怎麽回事兒啊?”一群人剛走到門口,她就聽見一個溫柔不失嚴厲的聲音問道。
探春往門外看去,那人被掩在門後面看不見人。但能看出,來人對這人很是忌憚。即便是受了傷的李嬷嬷,也掙紮着站好,躬身行禮。她從聲音猜測這人的容貌必定是個标準的大家閨秀,氣質定是貞靜一類的。
那聲音仍舊不溫不火的問,“這是怎麽回事兒?李嬷嬷你是老人了,你來說。”
李嬷嬷被點名,低着頭,卻一聲不吭。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那人倒是有耐心,“喜鵲,你來說。你奶奶頭上的傷怎麽來的?”
喜鵲快将頭埋到胸裏了,蚊子哼哼一般,“是王妃打的。”
屋中探春巴拉藥匣子的找藥,給侍書往臉上摸,支楞着耳朵聽外面的對話,心道,“這人是誰?難道是王爺的小老婆?”這樣想着,恨不得将耳朵摘下來放在外面聽聽。
“胡說,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磕的。行了,別在這裏杵着了,去上藥吧。喜鵲小心的扶着你奶奶。你們出了門別說醉話。”聲音倒是溫柔,說出來的話可是不客氣。
探春噠的一聲将盒子蓋上,這是對她示好嗎?這人有些手段,只是她這個未上任的王妃有什麽好巴結的。這時候她再不出面,那就是她沒有禮貌了。
理了理她身上的衣服,第一次見面還是要端莊點,萬一一不小心以後要長久相處呢。這是她一瞬間的念頭,一閃而過,要是她日後想起來一定會打嘴,真真的烏鴉嘴。
她剛站起來,門外的人就迎了過來。一身青蘿白衣,從上到腳底,腰間的汗巾子松綠松綠格外的惹人注意,一張恬靜溫柔的臉,要不是眼見了她的威力。探春絕對相信,這是個永遠都不會變臉的可人兒。還沒等她開口,她微啓朱唇,輕聲道,“是妹妹來晚了。”上前便親熱的握着探春的手。
探春禮貌一笑,聽她下面的話。左右打量這人好大的排場,身後左右各一個丫鬟,看穿衣打扮定是她的大丫鬟,再往後四個婆子左右各兩人,手裏拿着各樣的器皿。
來人見她往後看,便輕輕一笑,那一低頭的溫柔,把探春晃的頭暈眼花,“妹妹,早就想來。誰知道外面有人看着說什麽也不讓人進來。”拉着探春的手到将眼前的東西一一介紹完了,又拉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笑盈盈的道,“您來了我也松了一口氣,往日裏這個家都是我在管,不如別人無事就摸牌繡花。如今,您來了,這個家就交到您手裏了。我也能好好的清閑幾日。”
探春只管笑,也不搭話。這幾句話讓她聽着,咋的耳朵這麽不舒服。這是來炫耀她的在王府的地位,還是來為她打個針兒。深宅大院子的女人說話繞來繞去,她也不好開口。只是默然坐着看她的鞋尖。
見探春不看她也不搭話,美/人兒臉上一陣不自在,正要找話。她身邊的丫鬟機靈,笑着道,“小姐,王爺還讓你帶話不是。”
美人一笑,白皙的臉上透出紅潤,懊惱的樣子,“你看我這腦子,哥哥,讓我告訴嫂嫂。明日便舉行大婚,讓我來看看嫂子還缺什麽?嫂嫂要是缺什麽就跟我說。”
探春吃多了點心,正喝水,一聽這話差點将自己嗆死。等會兒,哥哥、嫂嫂。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王爺愛角色扮演。真是變态啊!心道:你到底哪位?
作者有話要說: 天使們要收藏,要評論/(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