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休妃
柴房裏探春頭暈腦脹的醒過來,後腦勺一撮一撮的疼,她就知道被暗算了。她想用手摸摸看,是否出了血。一動之下手沒擡起來。我擦,手被綁住了。艱難的轉了個頭,動了傷處,疼的她龇牙咧嘴。倒也真看見,侍書也被綁在另一頭,頭超門外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丫頭,小丫頭”。她連續喊了好幾聲,侍書卻一動不動。她掙紮着想要過去看看,奈何綁她的手法實在是厲害,不動彈還好,越動彈越緊。
探春呲牙咧嘴咬着牙,挪到侍書身邊,擡起雙腳去碰她。侍書耷拉着腦袋沒有回音。探春早就急出了一聲的冷汗,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仰起頭扯着嗓子就喊開了,“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
探春被鎖在柴房,柴房在王府最偏僻的地方,本來人少。這會兒王爺又下了命令,誰也不許靠近,誰還敢沒事觸這個黴頭。這會兒蹲在外面守着的只有一個半大的小門童。聽見裏面動靜,用手攀着窗戶往裏看,只見新王妃蓬頭垢面,半拉臉上的胭脂暈開了如同個大頭鬼。想到大廳裏新王妃的威武,脖子一縮,吓得沒敢吱聲,又躲在門後聽信兒。
探春在裏面越等,心裏越沒底,越等越害怕。小時候在孤兒院也有過這樣的經歷,他們稱那個地方為“黑房子”。關進黑房子的下場一定是不好的,好多時候都不見了,長大以後他們才隐約明白,‘不見了’其實是被弄走了。至于走去什麽地方,做了什麽,無從查證。但他們對着囚禁的恐懼,仿佛長到了骨子裏。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站起來拿腦門子就去撞門。
等到重華東君到的時候,探春基本已經脫離力了。垂頭喪氣,發絲淩亂,大紅的妝面滿臉都是,額角上又長了一個小頭,乍一看還真像惡鬼纏身。再看她身邊又躺着好幾個鼻青臉腫的婆子。
重華東君第一個沖過來,見她她龇牙咧嘴的模樣,吓得他也往後退了兩步,心裏登時就涼了一半,這模樣确實是瘋了。
南國硯随後看見這個模樣,捏着嗓子,雙手一拍,“哎呦呦,怎麽就這個樣了。瘋了,瘋了,快來人,快來人,将她拿住,別傷了王爺。快啊。”
探春的雙腳早已經被她掙紮開,雙手還被綁着,心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腳底用力一頭就向王爺頂過來。關押了這麽長時間,她也急了,腦子嗡嗡作響,不容她多想,朝着王爺就來了。
南國硯看事兒不好,大叫一聲,雙腿一蹦,跳的老遠,再想起王爺來已經晚了,“王爺啊,王爺,快跑。瘋子傷人,不犯法。”
重華東君見她這樣,心裏後悔,認定是自己命格太硬,不是克死妻子就是克瘋妻子,失魂落魄,沒有防備。等回過神來,已經被探春一頂之下翻到在地、壓在身下。探春放大的臉猶如地獄厲鬼一般。他心裏咯噔一下、本能的用力一推。混亂之中就中探春的綁繩也開了,一把逮住王爺的腰帶,身子往後一趔趄。
王爺被拽的身子一側歪,探春順勢往前一搶,一屁股坐在王爺的肚子上,伸手掐着他的脖子,頭發一縷縷的落在王爺的臉上,嘴裏啧啧出聲,“哦,原來你就是王爺,”兩眼放箭,“還長得挺俊,我還當貌似無鹽羞于見人。”說着抽出一只手來,在王爺臉上啪啪啪打的作響。
柴房內外的人看着這新王妃與王爺的模樣,大眼瞪小眼、鴉雀無聲,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麽辦的好。
還沒等衆人想明白,探春的身/下爆發出一陣咆哮,“賈!探!春!你!你給我下去。”王爺雙手一使勁将人推翻在地。
重華東君一把将探春掀倒在地上,怒目而視,這個無法無天的女人,竟然敢裝傻賣瘋,他竟然着了她的道兒,在這麽多丫鬟小厮面前丢醜。剛才他做什麽?!還敢打他的臉!
他從地上狼狽起身,丢人,丢人,丢了幾輩子的人。對周圍的人吼道,“還看什麽看,難道在王府王府這麽閑?”剛才是誰傳話王妃快死了,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衆人吓得脖子一縮,生怕被遷怒,南國硯第一個撂蹄子跑了。
柴房中後來,發成了什麽不得而知。禹城的只知道,王爺的新王妃第二日就被休了,成了王爺的掃地丫鬟。
探春拿着笤帚,想着昨日王爺豬肝色的臉暗爽。
“你!”他氣結,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他對女人的認知,難道女人不應該都如同小妹一般溫柔可人,難道女人不應該像他的王妃們一樣端莊大方,這個女人是個什麽怪物。“南國硯!”這個死奴才竟然将他扔在這個地方。
南國硯在外面捂嘴,将耳朵貼在牆上聽動靜。心中念叨,這會兒王府可熱鬧了。這個王妃雖然糙了點,但好歹是個女人,王爺這童子身大概要破了。想到這裏指頭縫裏嗡嗡的往外漏笑。
“南國硯,你再不出來,我就就将你的那些破玩意砸了。”南國硯愛收集胭脂水粉、羅娟手帕,王爺平日裏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他。
“王爺,王爺。您有什麽吩咐。”南國硯從後面轉出來,一張臉透着巴結。
“傳下去,讓她去掃地。”重華東君氣喘籲籲的捏着手裏的腰帶巾子。
“掃地?王爺,”南國硯弱弱的問,“到哪裏掃地?”
重華東君回首狠狠的瞪了南國硯一眼。南國硯低眉順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去書房!”
‘書房?。’南國硯支楞着腦袋,又說一遍,“是書房?”見王爺臉色難看,不敢再吱聲,“王妃,這邊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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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外一群婆子邊忙着手裏的活兒邊嘴碎。
“你們知道不知道,聽說昨日王爺發怒讓王妃來掃地。”一個婆子小聲道。
“你個老娘們兒,別瞎嚼舌根子。你見過哪個王妃掃地的?”另一個指正道。
“可王爺也沒發話,休了王妃。”
“不能休。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王妃家中帶來了不少東西,現在就休了,傳出去不好聽吧。哎,你手老實點,戳我幹什麽。”
“你真會說笑,我我沒戳你。”
“你還說。”回身一看,探春正站在她們身後三步的距離拿着掃帚戳她,下巴差點掉下來,“王,王,王妃。”
“王妃?不是說已經休了嗎?”背後一涼,一個激靈,“王,妃。”
探春懶得跟她們計較,善意的提醒道,“呦~還敢在人前說人壞話。下一次要是讓我聽見,我一定不能忍。跟打。”話到這裏就停下了,涼涼的吹着指頭。
兩個婆子一縮脖子,她倆哪能比族長,比王爺還大,怕挨揍,腿一軟風似得跑了。
南國硯站在重華東君的身後,整個過程盡收眼底,倒是聽不清說什麽,意思倒是能猜上幾分,“王爺,這個王妃,也太,太有趣了。太兇殘了,對胃口,對胃口。”不太好定位。
“哼,你沒事兒做。一直盯着個掃地丫鬟幹什麽?讓你去查的事兒,弄明白了。”等南國硯回去複命,王爺劈頭就罵了一頓。
南國硯知道這是遷怒,低聲下去的點頭答應,“那事兒查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要我說這個王妃是命大的,不如咱們就別讓她掃地了。這個,不孝有三無後是。”南國硯小心的提點道,都這時候了,不用說右後無後了,就是連個女人的裙子邊兒,咱們王爺都沒挨上。也不知道王爺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感受到來自南國硯打量的目光,重華東君脫手将書扔出去,笑罵道,“滾。”
再看窗外,那女人已經将地上的樹葉掃了大半,一堆一堆的放着,略高的身材背過去,看不清臉,其實這兩次下來他倒是真沒看清廬山真面目。想來給他選定的王妃也不能太差。只是這個身影太過有些,不與他們城中的女兒相似。
他的王妃沒有活下來的,要是真如南國硯所說是巧合,那就讓她做掃地的丫鬟吧。看着模樣還挺熟練。他手中的筆一頓,熟練
探春将地上的葉子掃起來,伸伸懶腰。到現在她才大約弄明白,這是個書房。這個王府非常大,就在今早上她轉了兩圈以後就迷路了。望着幾顆質押繁茂的大叔,心裏慶幸,幸好是仲夏,要是放在秋天,掃地要累死了。
她歪在書邊兒想了想,從王妃到了丫鬟,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兒。再過幾日,人人都習慣了她是個丫鬟,她就偷偷溜出去看看,再從長計議。
也不知道,她消失以後頭兒跟大五有沒有找自己。要是知道自己穿越了,肯定要将眼珠子瞪下來吧。又想,這個王爺倒是長得不錯,就是脾氣壞了一點。周圍的景色越來越模糊,腦中就停留在王爺的壞脾氣上,她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重華東君再擡起臉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的香了,幾片樹葉落在她衣角上。書房是他處理事務,看書的地方,這裏除了他與南國硯旁人不能再出現,除非是他的要求。這會兒南國硯出門辦事兒,只剩下他倆人。
大概是太安靜了,這個女人竟然坐在外面睡着了,側歪着臉正好對着他,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個王妃還能入他的眼。睡着的樣子很安靜,倒有了王妃的端莊。重華東君站在樹下毫不避諱的打量着探春。
探春翻了個身,嘴巴吧唧了兩下,一片樹葉,飄飄忽忽的直接落在她眼上。重華東君見狀,怕她醒來。假裝路過,轉身就走,走了兩步注意留神卻發現她并沒有醒,葉子還在臉上。
重華東君折回身來,看了很久,發現她真的睡的很熟,慢慢地俯身将葉子輕輕的挪開,下一刻便傳來一聲驚恐的叫聲,“啊!”他掀開葉子不期的是一只眼白外翻的眼睛,狀若死屍。
“賈!探!春!”
探春完全無視的從地上爬起來,末了拍拍身上的灰,甚至眼皮子夾都沒有夾他一下,施施然的拖着掃帚走了。
南國硯從外面沖出來,“王爺,怎麽回事兒?”
“沒事兒。”重華東君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齒道。
探春憋笑憋到肺疼,其實那個王爺一站到他身邊她就醒了,翻白眼吓死他。
“王妃,你在笑什麽?”一個綠衣小姑娘從走廊裏冒出來,一蹦三跳的走過來,兩個沖天小辮子上蹿下跳的惹人喜歡。
探春将掃帚扔在一旁,背着手走過去,“笑?沒在笑。我都不是王妃,你怎麽還叫我王妃。”
綠衣喜鵲撓撓頭,也不知道說什麽,“反正王爺只是讓您去掃地,又沒有說您不是王妃了。”
探春伸出手來,“你好,我是探春,以後咱們就是同僚了。”指了指身後的掃帚,“還請多關照。”
喜鵲被她鬧了個大紅臉,撓着頭看看探春伸出來的手,小心謹慎的也伸出手來。探春一把握住,“這樣咱們就是好朋友了。”
喜鵲笑眯眯的,“我叫喜鵲,就是那個喜鵲。”指着樹梢,“就是那個喜鵲。”
“小姐,小姐,原來你在這裏。”侍書喘着大氣跑過來,“快去看看吧。王爺他。”
探春擰眉看她,自己剛從王爺的書房裏過來,“怎麽回事兒?”又覺着事情不對,侍書是大家出來的丫鬟,做事兒向來從容,少見這樣慌慌張張,再細看侍書的眼眶紅紅。
“王爺,王爺他。”侍書的哽咽道。
“到底怎麽回事兒,你慢慢說。”
“我也不知道,小姐還是去看看吧。奶娘在收拾包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