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睛

喜鵲看出她的臉色不對,小心的捅了捅她的腰,“你咋了看見鬼了?”

探春看着前面一堆白晃晃的石頭,一股子寒氣從腳跟直通天靈蓋,在天靈蓋處久久不散,渾身汗毛倒立,雞皮疙瘩一地。

她使勁眨眨眼,這哪裏是石頭簡直就是一堆小燈籠。每個石頭裏仿佛就如同點了一盞燈,轉身看看,只要是所到之處滿場都是大大小小的燈籠,如同鬼火。她拉着喜鵲後退了兩步,又用力搓了搓眼睛,石頭又是石頭了。這些弄得她頭暈腦脹,又眨了幾下,石頭裏面又點起了燈籠。

少年這會兒也看出她的臉色不對,拍了拍她的肩膀,只當她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用手也捅捅她,“喂,你咋了?三叔要送你石頭,是不是高興傻了。小爺跟你說,就是石頭也不一定有好東西。我看你也不是發財的命。只管玩玩兒就行。”

三叔聽少年這樣說,也把話往這裏引,“小娃娃,這賭石,十有八九是空。就當在這裏玩玩,玩又不要錢,用不着多想。”

探春實在不想多想,不多想這會兒行嗎?滿山洞的小鬼瞪眼盯着她,她怎麽能不多想。石頭一開,沒有寶貝,瞌出個小鬼,她想死的心都有,歪頭小聲問少年,“你看這石頭有沒有什麽,不一樣?”

“不一樣?”石少聞聽這話,很給面子的好好看了看石頭,“沒有覺着不一樣。你快挑呀。三叔給你這個面子,你別拖拖拉拉的。”

這會兒場子裏的有些人也停下來看這邊怎麽回事。喜鵲被這些大漢的眼睛盯着渾身不自在,趕緊催着探春挑完了,他們好走。

被他們催的難受,探春仗着膽子往石頭裏瞧了瞧,這大大小小的燈籠裏面多數是空的,也有裏面紅綠一片的、也有一片紫色的。她又細細看那些紅紅綠綠的。她的靈臺一陣清明,福至心靈,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火眼真睛。她有一雙看穿石頭的火眼金睛?

她一把抓住喜鵲的胳膊,在心裏樂開了花。

儒雅三叔等了這會兒,心裏可就不太高興了,“小娃娃不想挑,咱們就不難為她了。”敞開門做生意的,探春只在門口徘徊壓根就沒有進門的意思,三叔老大不樂意,這石頭給你,你都不選,晦氣。

一句話将她她從狂喜中喚醒,撸撸袖子,“選,我怎麽不選。”不選是孫子,非選一塊大的不說。

她仔細的将臺子上的石頭撿起來一塊塊的看,三叔見她看得認真,也站起身來給她找石頭。三叔一起身,探春只覺着他身後紫影一閃,從他屁股底下的一塊巨石發出耀眼的紫光,她也不客氣,“三叔,這裏的石頭我都能選?您有好東西還藏着呢?”

這話可謂不好聽,三叔臉上一漲,折扇一打,“你這小娃子說話不中聽。你去打聽打聽。我這裏的石頭是不是禹城最好的。年年有東西出來。石頭都在這兒了,你要哪塊也行,三爺從來也不藏着掖着。”賭石難在奇缺,一個賭石坊中三五年出件兒東西就不錯了,要是年年更是極好的。

“三叔,你快別生氣。第一次來,就讓她長長見識,長長見識。”少年看事兒不好趕緊出來點頭哈腰的打圓場。“你又不懂少胡說。”

探春将他巴拉到一邊去,笑道,“三叔的意思是我看中哪塊就是哪兒塊,絕不藏着掖着?”

三叔哼了一聲,“不藏着掖着。”

“也不反悔?”

“不反悔。規矩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反悔我就不是路三兒了。”

“那我可說了。”探春眼珠子咕嚕轉了轉,指着他剛才挪開屁股的地方,“我就要這塊石頭。”

場中原先還有些熱鬧,但她這話一出來,場中片刻死亡般的安靜,先是嗡嗡的說笑,不大一會兒說話聲越來越大。

探春被笑的莫名其妙。少年滿臉通紅,一個瞅不見就要往人群裏鑽,探春一把将他逮住,“他們說什麽?”

少年嘴皮子動了動,說了句什麽,探春沒聽清。一時間沒注意,被他掙脫出去,泥鳅一般在人群中左轉右轉一會兒不見了。

路三兒聽了這話,面上都笑紅了,整了整嗓子才說,“小娃娃,你确定要這塊石頭。這石頭我坐着倒是好,只是你要去也沒什麽用。”

探春還沒說話,醉老鬼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贊嘆道,“小娃娃好眼力,好眼力,那是塊好東西,好東西啊。就跟他要,他還不想給。咱們都佐證嘞。他想不給是不能哦~”他這一說,大家七嘴八舌的也跟着鬧,山洞中此起彼伏的熱鬧起來。

三叔啐一口,笑罵,“醉老鬼少在這兒撺掇事兒,這石頭已經解出一個墨玉,賭石老祖說了,從來就沒有雙黃蛋。這會兒撺掇着她要了這石頭,你陪我個石凳。”轉身對探春好心勸道,“小娃娃,不如你就另挑一個,這個石頭是廢料,前年從裏面取出一塊墨玉來。賭石從來沒有雙黃蛋。我就是看它坐着中用,不然早就扔了。”

“我就要這塊。請師傅解石。”

“哎呦,你這小娃娃。”轉念又一想,這小娃娃想要就要吧,再不給他又讓人說自己說話不算話了,平白的落下壞名聲。山中石頭不缺,到時候再找塊石頭做石凳就行了,“好,好好,解石。”邊說邊無奈的搖頭晃腦。

探春對自己新出來的本事,沒有多大的把握,也沒多想。立即請人解石。

這是一塊黝黑粗笨的石頭,乍一看倒像是個大肚婆子懷裏抱着東西蜷腿坐着,“小娃娃,這第一刀是你下還是師傅下。”

“師傅來,我是個外行。”

一刀下去,還是黑黝黝的石頭,連個變色的動靜也沒有。衆人诶了一聲,又一刀下去還是黑黝黝的石頭,就這樣五六刀下去,石頭還是黑黝黝的。

解石的師傅,看了看三叔,又看了看探春,忍不住道,“三叔,你看還解嗎?”他是老師傅,石頭裏面有沒有貨三刀下去就知道了。“這,”

路三兒看向探春,“小娃娃,你怎麽說。”

“解。”

又是幾刀下去,石頭還是穩穩的黑石頭,師傅卻将手一拍,拍起一陣飛灰,“三叔,解到這兒吧。”

一塊半人高的石頭現在只剩下胳膊般粗細,有沒有東西內行下看就知道,路三兒笑搖搖頭,“小娃娃,死心了?大家都散了吧。爺,還得去找塊石頭墩兒。”這話一說,周圍又響起一陣哄笑。

探春還死死的看着石頭,那紫光絲毫沒減反強,人一波波的散了。喜鵲小聲道,“咱們還是走吧。那人都溜了,咱們不好久待。”

探春并沒理她,一把奪過解石師父的解尺,蹲在雞肋似的石頭前面,一刀下去。

一室的亮光猛地從石頭縫裏鑽了竄了出來,映的半個山洞都亮了。

喜鵲‘啊’的一聲倒退到地上,用手捂着眼睛,“這什麽鬼東西?”探春吓得也退後了一步,手裏的借刀一下子也扔了。

走遠的人也一驚停下了步子,睜大了眼睛,一時間整個山洞只有石頭破裂的聲音,‘咔,咔,咔’。只見山洞中先是一亮,然後七彩眩光輪番出現,只道紅橙黃綠青藍紫一通的走完,光彩漸漸暗淡,石頭又恢複了溫潤的模樣。

再看衆人的臉孔,各色各樣,有人眼睛瞪得老大,有的嘴巴張着。還是石化的路三兒先反應過來,指着石頭大叫一聲,“石精!”這話一出來整個石洞的氣氛瞬間便凝結了。

探春雖然不知道這個石精是個什麽東西,但她的感覺還算靈敏。石洞裏那些人的表情,足夠說明這是個好東西。喜鵲原本坐在地上,先下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挪到石精的邊兒上去了,一把撲上去。探春眼睛狂跳,你要一不小心讓竹竿兒一樣的石頭坐斷了,這裏的人還不把你扯斷了。

“路三兒,你可瞧仔細了?”醉老鬼回過神來一雙小眼睛賊光發亮,這話雖然是問路三兒,一雙眼睛可沒離開喜鵲抱着的東西。

路三兒哆哆嗦嗦的幾乎講不出話來,“小娃娃,再讓三叔看看。我還沒看清楚嘞。”說着兩手就要去巴拉喜鵲,表情可謂如此如醉。

探春一個閃身将喜鵲擱在自己背後,笑嘻嘻的道,“三叔,這是要做什麽?”

路三兒臉上一紅,手不由自主的縮回來。醉老鬼小眼睛寒光一閃,山羊胡子一抖,一旁冒壞,“小娃娃,這石頭可是三叔給的,如今出了這個寶貝,你讓三叔瞧瞧都不行,怕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四周本來看笑話的人,這會兒也逐漸圍了過來。探春與喜鵲被圍在中間,一聽醉老鬼這句話,他們都附和,“是啊,是啊,看看怎麽了又不會少塊肉。”

“看什麽看,看什麽看!這石場的老規矩你們忘了。”探春正被這些人逼得熱汗淋淋的時候,斜剌剌的一個聲音竄了出來。少年身條細長,像尾魚一般左右挪動着鑽過人群,走到探春的前面。

喜鵲高興,手上抱着石精沒敢動彈,“快過來。他們要吃人了。”

少年給了他倆一個,別怕有我的回眸。抱着肩膀對着一溜的光膀子大漢,許是也覺着自己過于單薄,強撐着抻了抻肩膀,“咋的,我石少帶來的人你們也敢欺負?看來是沒把我石少放在眼裏。”

圍觀的人喊話了,“石少,你這話說的就不地道了。咱們只不過要着看看,誰知道這個小娃娃也太不懂事兒了。”

“看”石少一擺手,“不能看,要看也不是在這裏。我們勢單力薄,萬一你們要是起了歹心,片刻我們不讓你們碾成肉醬。”

山洞裏又是一波寂靜,如同被猜中心事兒後的寂靜。

探春見狀知道這些人動了貪心,喉頭一緊,對于人性的醜陋沒有人比她了解的更清楚。他們盜墓經常會看見一些旁人看不見的悲慘,像是青黃不接人吃人的時候也不少見。他們三兒人被奪了寶貝也就罷了,要是殺人滅口那她可是冤枉的很。

她悄沒聲的拽了拽少年的衣服,“這寶貝到底有多寶貝,要不咱們不要了。”她的一雙火眼真睛到時候找多少不行,非得在這一塊石頭上克死。

石少活生生吞了雞蛋一般,兩眼瞪得如同牛眼,“這東西不能給別人。反正小爺也不怕他們。”說完眼睛似有似無的瞟了瞟四周。

探春跟喜鵲腿都吓軟了,這些人微不可見的挪動着步子,現在已經到跟前了。

“還是小娃娃有眼力見兒,石少,你一個外鄉人,我們就是将你扔在海裏,也沒人來找。還不如咱們拿出來合計合計怎麽分。”醉老鬼看出了探春他們的怯意,随即轉了話風。

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喜鵲抱着的石頭哆嗦的抖糠一般。探春定了定神,不能死在這裏,“你們想怎麽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在嗎?冒個泡泡讓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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