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獵物者(15)

回到家,辟塵正跟随着FIFTY CENTS 強勁的音樂洗碗,CHECK OUT CHECK OUT,呼,盤子飛進水池,CHECK OUT CHECK OUT, 呼,局部迷你旋風脫水。他搖頭晃腦,當真是其樂無窮。

小破跑去炫耀他今天的乖寶寶大獎獎品冰激淩球,又沒有外人,辟塵還比我還臭屁,大加謬贊:“小破好了不起啊,真是太乖了,來來來,吧唧一個。”小破總算還有點破魂達旦前生的尊貴記憶,翻翻眼睛考慮了一下,掉頭走了。

我把從他手裏拿過來的那條線給辟塵看:“你認不認識這是什麽?”

它把碗筷收進櫃子,漫不經心瞥了一眼,說:“一條線啊,你哪件衣服又破紗了?”

我提醒他:“會動的哦。”

它這才仔細看看,伸出手指點點,說:“是哦,軟軟的,不像線,不過我也沒有見過。”

這就奇怪了,難道是豬肉縧蟲?小破使了一招隔空取物,從人家肚子裏拿出來的?想到這裏一陣惡心,我忙甩手把它丢掉。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它一脫離我的掌心,就在空氣中消失了,非常徹底,非常突兀。我左右看看,和辟塵異口同聲問對方:“你看見沒有?”

翻遍了整個廚房,甚至整個家裏,都沒有看到那條線,我納悶得要死,直愣愣的在客廳裏坐着嘀咕:“上哪去了?上哪去了?”

每當我對人生充滿疑惑,就有人跑來雪上加霜。今天執行這一任務是狄南美。但是不要以為她是稀客,她一點都不稀。這幾年辟塵的廚藝突飛猛進,堪稱一日千裏,倘若出街開店,絕對可以跻身國際一流名廚之列。南美一開始是每兩個月來吃一次飯,後來改成一個月,後來改成一個禮拜兩次,最後定居墨爾本,天天來。當然我也必須承認,我們家已經很久沒有買菜了,都是南美不知從哪裏摸來的~~~她最近偏愛走熱帶家居着裝路線,松松垮垮一條七分彩畫綢褲,腰間打個結,上面是白色背心,提着一袋子吃的施施而入,又是穿門過來的。我忍不住又羅嗦:“大姐,你不要濫用法術呀,隔壁住的是普通人啊。”她回頭看看:“哎呀,搞忘了哦,不好意思。”又穿門跑回去,然後敲敲門大叫:“豬哥,有人在家嗎。”搞得我啼笑皆非。

我問她:“怎麽今天沒有來吃飯?辟塵做了千年王八蒸小雞。”南美提着袋子一步三搖的往廚房裏走,一邊說:“我去報名參加墨爾本小姐選美了,你說我入選機會大不大?”我笑得前仰後合:“選美?你是狐貍耶,搞錯沒有?”她回頭憐憫的看着我:“豬哥,做人要有理想。”失敗,被一只不務正業的老狐貍教育要有理想!

她在廚房久久不出來,辟塵應該是帶小破去洗澡了,不會是在偷吃小破明天帶到學校的水果吧,我站起身喊着她的名字進了廚房,頓時被眼前場景吓了一跳。

南美站在洗碗臺前,手裏捧了個小小的水晶球,水晶球面上蜿蜒着剛剛從我手上離奇失蹤的那條紅線,水晶球凝滞的內心漸漸如沸騰一樣活動起來,方寸之間卻卷起有波濤萬頃,嗣後潮水退去,有人物場景的幻影出現。

我趨前輕輕問:“怎麽回事?”

南美擡頭正色問我:“豬哥,有沒有外人來過?為什麽家裏會有懸神引出現?”

懸神引?懸神引是哪根蔥?我想問南美,卻被水晶球裏出現的人像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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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不是我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嗎,進門左手是收銀臺,右手是冰櫃飲料架,有人靠在一邊大口吃三明治,雖說水晶球收視效果一般,還是可以清楚辨認出這是我們天天看到的那位登喜路朋友。

一個浪頭打來,影象模糊,再平定的時候,出現的是一架直升機,隐隐綽綽飛着,突然一個急轉掉頭,再落地的時候,居然是在便利店附近,登喜路男人從直升機裏一頭竄出來,大步跑進店裏,開始吃三明治。我忍不住嚷嚷起來:“你丫有病啊,不吃那個面包你會死嗎?”

說不定是我說太大聲驚擾了水晶球工作,它突然光芒大盛,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剎那之間,又徹底平靜下來,恢複了一潭死水的狀态。

我問狄南美:“到底怎麽回事?”

她手一張,水晶球消失于腕下。那條紅線倒還服帖的躺在掌心。她沉思的看着紅線,自言自語:“沒理由啊,這門技藝失傳很久了,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到處去找掃把準備用暴力逼供,有些人就是不打不更新——錯了,不打不招供。她警覺過來,跳後三步一伸手:“慢着,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懸神引,是道行深厚的修煉者以本身元神為伺喂養出來的一種異物。它無色,無想,無前生後世,但卻能通貫人身與心一切靈竅。懸神引離開人身即散形,而附着在誰身上,就會變成誰的第二元神,保留記憶,存取神志,衛護心靈。接近大道的修煉者每到一定期限,即有天譴雷擊之類的劫難出現,以懸神引為副車,可以保證雷擊不死後元神的恢複。

我試着把紅線撚起來,往空中一抛,狄南美慌忙一把抓過:“莫玩,我剛才好容易才用水晶球将它聚形。”

這就怪了,一個天天跑到便利店吃垃圾食品的普通男人,身上怎麽會有這號東西?別跟我說他其實是修煉三千年成精的老皮松鼠啊,我身為獵人,被迫停職而已,又沒有殘廢。

南美也納悶,然後提醒我:“你知不知道那個人住哪裏啊?我們去看看,說不定有蹊跷。”

唉,閑居無聊,出去走走惹惹是非也好。計議停當,我和南美鬼鬼祟祟摸出廚房,剛想跨出門,一只小手冷不丁拉住我的衣服,小破換了狗熊花睡衣,睡眼朦胧的嘟囔:“講故事,講故事。”

糟糕,忘記給他講故事了。我對南美聳聳肩,抱起小破回房間去,一邊用極度肉麻且長期為南美所不齒的聲音說:“乖寶寶哦,今天聽什麽故事啊,睡美人好不好,哦,聽過了呀~~~~~”

南美在身後渴望的伸着手:“我來講故事,我來講故事!”

我瞪她一眼:“不許,你回頭又告訴人家白雪公主和壞王後是同性戀。”

她很不滿的哼哼:“她們是同性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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