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獵物者(18)

那個灰白頭發的女人咳嗽了一聲,沉吟半天,開口說:“史密斯太太,我們已經把事情經過講的很清楚了,令愛身患惡疾,不能見您,既然您如此堅持,我們只好~~~”

不對。這個聲音我是認識的。“羅伯特先生,吃飯了。”

正在此時,老女人側側臉,仿佛向什麽地方打了個招呼一樣,一閃之間,我确實看到她的樣子,可不就是那位裏奇太太!

一陣危險的預感掠過我的心頭,來不及反應,對面的中年女人突然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呼,猛然跳起,身體站到一半就頹然倒下,她修長白皙的脖子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雙手,正死死掐住兩側動脈,又是一雙獨立的手!不過它骨節很粗,皮膚黝黑,決不是羅伯特那雙。眼看史密斯太太就要死個不明不白,我當然不能坐視,也顧不得找通風口了,伸手一掌打碎天花板,正要一躍而下,小破仿佛被我吵醒了,發出很不耐煩的一聲:“哎呀。”正把史密斯太太往死裏掐的那雙手仿佛吃了一驚,突然松開,在空中停頓一秒,倏忽間便消失了。裏奇太太和那兩位年輕女士被兔起鹘落的變化鬧了個眼花缭亂,驚慌的擡頭看時,我大喝一聲使出低級神魂藏頓訣,室內突然全黑如永夜,我竄下天花板,抱起史密斯太太,越窗而去。

昏迷了兩個多小時,史密斯太太才蘇醒過來,她走下樓的時候,我正在和辟塵,小破三個一起玩親子游戲小蜜蜂,兩只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呀,飛呀,我剪刀,小破石頭,輸了,啪啪,諸位,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兩耳光,打在普通人身上,立馬可以打出二級殘廢,附送終身腦後餘震不絕。再飛,啪啪,我下手打辟塵可也沒藏私,當然象我那麽愛和平的人,不斷祈禱的就是平局,小破小嘴一撅,湊過來吧唧一下,我臉都笑爛了。讓平局來得更猛烈些吧。

史密斯太太迷惑的看着我們三個,遲遲疑疑的問:“請問,這是哪裏?”我正好被辟塵運了半天氣後的一記奪命連環掌打得飛出屋子外面,怒氣沖沖的爬起身來一頭紮過去喊:“再來,再來。”結果流年不利,這次撞在小破槍口下,仰天一跤發出震響,差點把地面都壓裂了。

要不是這個時候她尖叫一聲,我一定徹底忘記屋子裏還有一個大活人。

小蜜蜂告一段落。小破跑花園裏去抓蟲子去了,我在他後面嚷嚷:“別吃毛毛蟲,不能吃的,不許把花園地下水管全部挖出來~~”。

招呼史密斯太太坐下,一時間話不知從何說起,仔細端詳她,高鼻深目,眼睛碧綠,五官精致,鵝蛋臉,象是來自歐洲。她先開口:“我怎麽到這裏的?”

我當然不能說是我把她從兩只沒頭沒腦的手底下救出來的啦。連我自己想想都不太信,怎麽好意思拿這麽高的标準去要求人家。所以我簡略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說接小孩經過辦公室聽到響動,看見有人圖謀不軌,順便就把她救了。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摸摸自己脖子,心有餘悸。我問她:“那個老女人為什麽要殺你?”她表現出迷惑之色:“我也不知道。她說我的女兒得了傳染性的重病,不能回家,又不讓我見她~~”

我還在猶猶豫豫,辟塵出門送點心給小破,經過時順便說了一句:“你女兒已經死了,人家騙你的。”

史密斯太太霍然站起來,情緒極為激動,張開喉嚨先哭叫起來,大喊:“什麽,你說什麽?不是的,不可能的。”淚如雨下,看了真是為之斷腸啊。

我搶上一步,拿住她的聞香,人中兩處穴道,輕輕發力,強迫她鎮定下來。一面安慰她:“冷靜一點,冷靜一點,現在我們還不能确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冷靜下來。”

等她終于冷靜下來的時候,我們的晚飯已經吃完了,不錯,安慰女人,尤其是悲痛的女人是我最差勁的一門技術,所以黔驢技窮的關鍵時候,我還是忍不住重操故伎,一拳把她打昏了過去。一天昏兩次,一次兩小時,這個劑量大了點,所以我還很好心的留了一點香草燒羊排給她,要說辟塵的廚藝不是蓋的,這位太太本來悲傷得要死,也硬是來了個中場休息,把羊排吃得幹幹淨淨後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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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可以穩定的回答我的問題,家庭背景:商人,五個月前從法國移民來的,單親。愛麗思四歲,剛進那家幼兒園不久。在本地暫時一個比較接近的人都不認識,沒有什麽仇怨糾葛。

沒什麽恩怨糾葛,這就奇怪了。從辦公室出現那雙“殺手”來看,愛麗思遇害多半不是常人所為。再聯想到裏奇太太,登喜路男人的手和懸神引,其中必有蹊跷。

眼看天黑,我決定安頓史密斯太太在這裏先住着,不然還要借辟塵去她家織重塵罩,工作量太大,它會造反的。正準備帶她到樓上客房去,小破自動自發換了一身白點鵝黃底的小連身外出服站在門邊念念有詞:“冰激淩,冰激淩。”對了,例行的飯後甜點時間到了。

如意料之中我們看到了登喜路男人繼續郁悶的吃三明治,我悄悄問店員:“你們這家店的三明治是不是特別好吃?”這個留着朋克頭,嘴唇上和鼻子上各穿了三個金屬環的慘綠少年哼了一聲,眼睛望向放三明治的架子,慢吞吞的說:“墨爾本一千家便利電自産三明治評選,我們位列第七百四十五名。”我釋然:“還不算最難吃啦。”

他緊接着來一句:“後面二百五十五家店至昨日為止,全部倒閉!”

我頓時苦起臉:“所以?”

他非常幹脆的點點頭,還挺起胸膛,莫非有一種另類的榮譽感?“所以,本店出品的三明治,正式成為整個墨爾本最難吃的一種!”這樣都可以?

聽到這裏,我對登喜路男人―――其實我知道他的名字是羅伯特,不過羅伯特街上一個掃堂腿就能掃出一打,不如登喜路男人來得金貴――馬上肅然起敬,當即上前邀請他第二日來我家吃午飯。他深感愕然,半口三明治還含在嘴裏,從掉出來那半條酸黃瓜的成色看,我簡直要懷疑此人味覺是不是一早已失靈,才能這樣吞糠咽菜,在所不計。我對他解釋:“我家廚子最近發明了兩道新菜色,要我找人去試試味道。”他傻乎乎的點點頭,含含糊糊的說:“那怎麽好意思~~~”。

我瞥了一眼他的手,心裏嘀咕:“不用不好意思,只要你把斷手飛行術表演來看看,我們就兩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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