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母親和對象同時落水怎麽辦?
喻熹和薛紀良回到寝室拿刑法教材,看到周鏡鐘這哥們兒睡得正香。
喻熹拿衣架敲了敲他的床頭,鐵絲和鐵床撞擊,锵锵锵的聲音很是刺耳。結果周鏡鐘只是翻了個身,又接着睡了。
薛紀良無奈,“醒醒,醒醒,雷嬷嬷來啦!!!”
床上的人依然毫無反應。
喻熹放了個大招,“大哥!!!你家茵茵來啦!!!”
“嗯......啊,啥!!!”周鏡鐘像詐屍了,一下子坐起來。
薛紀良目睹了他的反應後大笑,“哈哈哈哎呦我說老周啊,你他媽遲早有一天會栽在女人手裏。”
周鏡鐘揉着眼睛說道:“滾犢子,這輩子我栽在茵茵手裏我樂意,咋嘚,你不樂意?你這單身狗懂個屁!”
“你......”薛紀良撩起袖子,鞋都沒脫就往他的床上爬。
“诶诶诶,二位大哥,大哥們,你們看看都幾點了,快下來吧,要去上課了。”喻熹指着自己的手表道。
薛紀良爬到一半,一聽這話,慫了,跳下來,自言自語一般:“哼,有空再收拾你!”
周鏡鐘清醒了,也接着下床:“小公子放狠話了,哎呀媽我真怕呢哈哈哈。”
“我看看在哪個教室上課。”薛紀良沒跟他貧了,打開課表,邊看邊念出來,“刑法總則,法教403,夏錦妍教授......”
周鏡鐘穿上鞋,“聽名字,女的?”
薛紀良收起手機,凝神回憶,“對,但還沒見過,只是之前在官網上看過她的簡介,我記得她好像也很年輕,至于長什麽樣嘛,不記得了。”
“教刑法的女教授,啧啧,恐怕是個狠角色......”喻熹感嘆。
薛紀良做了個複雜的表情,有點驚恐又好像還帶點嫌棄,“對,她就是傳說中的那種生物。”
“哪種?”
“女博士!”
“......”
然而等他們到教室見到這位女博士的後,發現跟他們先前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夏錦妍看起來也就像是剛剛三十出頭吧,齊肩的金棕色卷發,長了張娃娃臉,還帶點嬰兒肥,穿着打扮走的是甜美可人的風格。身材也很嬌小,搞得像個洋娃娃。
她跟前排的同學正聊得開心,聲音也有種淘氣感,還時不時捂嘴一笑,不細看完全就像是跟他們同齡的女大學生。
喻熹邊看着邊說:“呃,怎麽感覺看起來很好相處?”
薛紀良也盯着她看,琢磨着:“應該......是吧,她真的是博士嗎?奇怪,竟然沒有女博士的style......”
喻熹不禁一笑,問道:“究竟是誰,讓你對女博士産生了如此深的偏見?”
薛紀良收回目光,沒做正面的回答,“好吧,她可能是個例外的例外。”
周鏡鐘看了看,轉過頭,搖頭邊說:“這打扮,像我家樓底下那小妹妹,這類型可不是我的菜。”
王銘早就到教室了,他單獨坐在他們三人的前一排,也扭過頭小聲的跟他們三人說道:“這個老師看起來應該不會為難學生,刑法拿高分有戲。”
跟他們四個人的想法差不多,班上的同學們對夏錦妍的第一印象幾乎都很好。女生覺得她溫柔親切,男生覺得她嬌小可愛。
夏錦妍說話吐詞清晰,而且她的聲線很俏皮,讓人一聽就覺得這個人古靈精怪,充滿活力。
夏錦妍:“同學們,我個人一直認為,刑法課是我們法學專業所有的課程裏面最有趣的一門。”
全班同學:“嘁......”
哪個老師不是這樣說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嘛,來,我先問問你們,你男朋友或女朋友,就是你還沒領結婚證的對象和你媽媽同時意外地掉進湖裏,以你的能力只能選擇救一個人,你該救誰?在座的有對象的都扪心自問啊。”
還沒等她的話說完,班上就炸開了鍋,叽叽喳喳的議論起來。
這不就是那個世紀難題之一嘛,跟刑法有什麽關系?
喻熹和薛紀良故作嚴肅,王銘也轉過身,他們一齊盯着周鏡鐘,問他:“說,你救誰?”
這回輪到周鏡鐘撓頭犯難了,一邊是愛得死去活來的未來的媳婦兒,一邊是生養自己的親媽,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确實是太難了。
他攤開書,“呵呵”一聲幹笑,把頭埋進書裏,拒絕作答。
夏錦妍站在講臺上但笑不語,也不着急,讓同學們讨論,過了好幾分鐘後她才清清嗓子開口:“好了好了,都停一停,大家都覺得我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跟我們的刑法課不沾邊是吧?那我現在就站在刑法的角度告訴你們這個世紀難題的答案。沒錯,這個問題刑法還真能告訴我們答案。特別是男生,都給我聽好了啊,沒準哪天真能用上。”
真的假的?這問題怎麽用刑法學的知識來解答?
全班同學噤聲,都豎起了耳朵,一時間教室裏掉針可聞。
“救誰?我們的刑法在理論上認為,救母親是法定義務,而救女朋友或男朋友只是一種道德義務。也就是說,你可以選擇不去救你的對象,但你不能選擇對你的母親見死不救。對于陷入危難狀态的母親,你明明有能力救而不去救,就構成不作為的犯罪。至于定個什麽罪名,理論上這種情況應該定不作為的故意殺人罪。”
“犯罪,故意殺人罪啊同學們,這些個詞是什麽概念,大家怎麽也都算是學了半年法學了,應該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吧。”
她說完後班上又炸開了鍋,一波更為激烈的讨論聲此起彼伏。
“不是吧,這竟然是犯罪?!”
“不會吧,這也算故意殺人?”
“終極答案,get到了,以後就跟我女朋友這麽說......”
“什麽是不作為啊?”
“理論上構成故意殺人罪?實務中法院應該不會這樣判吧,我有點懷疑......”
“媽的,現在知道游泳這個技能有多重要了吧!”
......
喻熹輕推了一把周鏡鐘,“聽到沒,要選擇救你媽媽。”
某情種眉頭緊鎖:“但這事兒我還是好糾結啊......”
薛紀良憋着笑問道:“诶,話說你家茵茵會不會游泳啊,看你這表情應該是不會啰,你得讓她學會啊!”
“停停停同學們,別影響到隔壁班上課。”夏錦妍聽着聲音越來越大,邊說邊擺擺手示意同學們停下。“我相信,關于這個選擇題大家肯定還有很多疑問,比如說什麽是對父母的作為義務,什麽是不作為,故意殺人罪的犯罪構成等等的這些問題,同學們先不着急,這都是我們的刑法課需要學習的內容,我後面還會給大家細講。”
她又問道:“通過我剛剛舉的例子,你們對刑法都有點感覺了吧?有意思吧?”
大部分同學不吱聲了,有個喜歡搞事情的男同學開玩笑般的大聲嚷嚷了一句:“老師,還是沒感覺啊!”
“沒感覺?沒事,不着急,當你們接觸到更多的案例,比如說想殺張三總能把李四給殺了;給妻子投毒結果把兒子給毒死了;把面粉當毒品賣了,而且還真就賣出了毒品的價格;某黑社會組織內讧,小弟實名舉報大哥。這些,有意思吧?”
夏錦妍看着臺下的同學們都開始憋着笑意,開始有了一定興致的表情,慢慢的接着說道:“不急,還有呢,再比如說想玩個女人看背影留長穿發花睡衣,撲上去一看,竟然是個男的;甲天天在家紮小人詛咒鄰居乙,沒幾天乙竟然真的死了;想法設法的給幹部送禮行賄吧結果還送錯了人;搶到大媽的金項鏈後發現是假的又罵罵咧咧地扔回她臉上......”
同學們的臉終于繃不住了,“還有這樣的奇葩呢?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啊,太奇葩了吧......”
“嗯,沒錯,就是有,在我們刑法裏這都還不算奇葩呢。”夏錦妍輕笑一聲,又說道,“怎麽樣,這下都有興趣有感覺了吧?以上給同學們說的小案例我以後都會詳細的給大家講解,事實上,我們刑法的有趣和難點就都同時集中在這些奇葩的案例上......”
喻熹向後看了看,發現班上的同學們都擡頭專心的聽着夏錦妍講課,顯然是被她所講的內容深深地吸引了。
這老師以通俗的案例為切入點,激起同學們的興致,可謂是很懂初學者的心理。她上課就像是鄰家大姐姐在跟你聊家常,完全沒壓力。
喻熹對她上課的方式也頗有好感,一節課下來,他覺得這老師還不錯。
接下來的一天裏,他們又見到了其他兩個專業課的老師,那兩位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一個是典型的更年期婦女,一個是上了年紀的白發古板老學究,兩人講課的聲音都像已故之人的心電圖,從頭到尾一條直線,巧的又是教理論類的課程,秒秒鐘就講得學生們都哈欠連天、昏昏欲睡。
周二傍晚喻熹拿着他花了幾個小時寫好的演講稿,在小樹林裏讀熟、背誦,模拟練習五分鐘的競選演講。
這片小樹林位于法學院的教學樓和辦公樓之間,面積還不小,共三條林蔭小道,走這三條林蔭小道中的任何一條,都不需要繞遠路就可以直接穿梭于兩棟樓之間,因此是來去的最佳選擇。
法學院在F大的東南一隅,跟一些大熱門的學院比如軟件工程學院、網絡信息工程學院、建築學院等等的學院所處的位置相比,算是比較偏僻的。
偏僻也有偏僻的好處,例如這片小樹林,除了法學院的師生,幾乎沒有其他院系的師生會過來走動。這裏幽靜、人煙稀少,種植的無一例外都是觀賞性的小樹木,采光也好。夾着林蔭道種着不少杏樹,春天一到,鳥語花香,林子裏錯落放置着成套的圓形大理石石桌椅,是高聲朗讀、背書的絕佳地點。
當然,這樣的地方同時也免不了會成為小情侶的幽會地,特別是在傍晚,将黑不黑時,伴着夕陽的餘晖,到處都是一對一對的。
喻熹好半天才找到了林蔭道旁的一張空桌,他盤腿坐在石凳上,心想特麽的那些在林子裏的小情侶竟然也不嫌另一對離自己太近了太膈應人了,果然是他們的世界都散發着戀愛的酸臭味,卿卿我我的太投入,舊聞而不知其味。
他左手拿着講稿,右手拿着筆,先仔細地通讀了幾遍,時不時拿筆删改或添加幾句,讀到忘我時還配合着相應的手勢,由于是坐着,看起來又頗為滑稽。
他讀完第四遍,确定了手中的稿件為最終版本,任務完成了一半,于是長舒了一口氣。
喻熹雙眼眯合,仰起脖子,扭了扭。
一睜眼,瞥見一對“璧人”正往他的方向走來,十步以內必到他的跟前。
這一晃就看清了來人的臉,他裝作沒看見,伸手捏着後頸,繼續舒緩頸椎。
他不自覺地蹙眉,眸光深處晦暗不明。
好像等級低了不能回複,謝謝小闊愛們的厚愛!!!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