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由辯論
她們正滿臉花癡的在議論席澍清的今天的穿衣打扮,說他的領帶好看。
喻熹心裏的小泡泡在不斷肆意的翻騰,腫脹,最後炸開花。
幾分得意,幾分竊喜,幾分怡悅。
這是他心知肚明的,暫時還不會宣之于口的秘密。
他坐下後小聲的問薛紀良:“你覺得席老師的領帶怎麽樣?”
薛紀良相比而言也是個講究頗多,很注意個人外在形象的人。
薛紀良摘了眼鏡正按揉着眉心,聽完喻熹的話後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帶上眼鏡,他斜瞄了一眼席澍清,做賊心虛似的,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審美沒毛病,但是你不覺得他的領結有點歪麽?他進門的時候其實我就特想提醒他來着。”
喻熹也悄悄瞄了一眼,“沒歪吧,我倒覺得挺正的。”
薛紀良抿嘴露出他的那對酒窩,搖了搖頭,一副你什麽眼神的表情,“眼神比我還不好使。”
喻熹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
不管,反正他就覺得挺好的。
這小插曲就這麽過了。
下半節課開始了。
席澍清接着講《民法總則》第七條規定的誠信原則及其背後的理論問題。
“好了,誠實信用原則這個民法中的帝王條款就先給大家介紹到這裏......”
“接下來請大家看看第八條,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不得違反法律,不得違反公序良俗。不得違反法律這是個常識性的問題,在此不再做過多解釋。那什麽叫不得違反公序良俗呢?我們先要搞清楚一個概念,什麽是公序良俗......”
公序良俗是指公共秩序和善良風俗。公共秩序好理解,就是一種基本的社會秩序和社會公共利益。比較難把握的是善良風俗,它是一種社會公共道德,是基于社會主流道德觀念的民間習俗,它具有一定的時代性和地域性,可能會随着社會成員的普遍道德觀念的改變而改變。
道德這個東西,向來沒有一個絕對的标準可言,因此容易形成純粹的主觀判斷。
社會主流的道德觀念最能體現出民意,法律的有效實行是要有群衆基礎的。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一部好的法律絕對不會枉顧民衆樸素的道德情感,民法中确立的公序良俗原則就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席澍清給同學們講完了這些基本的概念和法理後依然有很多人都覺得雲裏霧裏的,這也正常,因為太抽象了。
“來,一起來看看這個案例。”席澍清走下講臺,讓同學們看PPT上展示的一個案例。
法律的學習本身就是非常枯燥的,緩沖枯燥感唯一的方式可能就是學習各種一波三折、打破認知的案例,從真實的案例中一窺人生百态。
席澍清展示的這個案例的案情是這樣的:黃某(男)與蔣某(女)于1963年結婚,兩人确立了合法有效的婚姻關系。婚後蔣某一直沒有生育,其後二人只得抱養了一個兒子。1994年黃某認識了一個比他小22歲的女人張某,1995年黃某與張某開始同居,蔣某發現了他們的同居行為後屢次勸告無果。1996年,黃某與張某租房居住并公然以“夫妻”的名義生活。2001年2月,黃某到醫院查出自己患有肝癌且已經到了晚期。在黃某住院即将離開人世的最後一段日子裏,張某面對旁人的非議,仍然以妻子的身份守候在黃某的病床前。
2001年4月22日,黃某去世,在辦喪事時,張某當衆拿出黃某生前的遺囑,稱她與黃某是朋友,黃某對其財産作出了明确的處理,其中一部分指定由蔣某繼承,另一部分總值約6萬元的遺産遺贈給她,此遺囑經當地的公證機關于4月20日公證。而遺囑生效後,蔣某卻控制了黃某全部的遺産。張某認為,蔣某的行為侵害了她的合法權益,其後她一紙訴狀遞交到法院,請求法院按《繼承法》等有關法律的規定,判令蔣某給付黃某的遺産。
案情這麽一大長串,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像極了大豬蹄子的渣男甩手一走了之,留下正宮皇後娘娘和一個妃子撕逼搶遺産的故事。
依現在的社會風氣,在一般人看來二奶跟大奶大打出手好像都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了,但這個相對久遠的案例在當年曾一度引起全國媒體的高度關注并瘋狂追蹤報道,可謂是轟動一時。
先排除案件中那些當事人之間的恩恩怨怨、瑣碎糾葛不說,現在可能很多人都覺得為了6萬元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的一點都不值得。
擱現在确實不值得,這案子我們作為旁觀者還真要注意一下時間節點。世紀之交,6萬元對于普通人家來說還真不算是小數目。更何況,女人心向來如海底針般難以捉摸。
席澍清看學生們差不多都看完了基本案情,很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大概是曾經了解過這個案子也知道該案的審判結果。
這個經典的案例還涉及到法律與道德的沖突,在法理學的課堂上老師應該都會講。
學生有之前的學習基礎,那他講起來也會輕松一點。他點開下一頁PPT,展示案件的審判結果。
這個案子的進展倒算不上是一波三折。
2001年10月11日,當地法院作出一審判決,駁回原告張某的訴訟請求,案件的受理費由張某承擔。
也就是這官司一審的結果是二奶輸了,而且是慘敗。
一審判決後,張某上訴到上級法院,跟蔣某再一次對簿公堂。
2001年12月28日,二審法院以“公民的民事行為不得違反公共秩序和社會道德,黃某與張某在非法同居關系下所立遺囑是一種違反公序良俗、破壞社會風氣的違法行為”為由,終審判決駁回了張某的訴訟請求,維持了一審法院的原判。
我國的訴訟程序采取二審終審的制度,在一般情況下,同一個案件經過兩級法院審判後即宣告終結,二審的結果就是最終的判決結果,二審的判決書具有最終的法律效力。
也就是說,二審法院還是判了二奶張某敗訴,認為她不該依照黃某的遺囑取得黃某的遺産。張某再次慘敗而歸,而且這下子她的訴煙全滅了,她必須服從二審判決書的判決結果。
随後席澍清又放出了一審和二審的判決書供學生們參閱。
這個案子為什麽有學習的意義和價值,為什麽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法學院經典的教學案例之一,原因就在于它有很多的沖突點和矛盾點,很多法學界的大佬都曾質疑過該案的判決理由,他們認為法院作出的判決是不合理的。
這個案子被稱為國內公序良俗第一案,因為本案中黃某的遺囑是公證遺囑,根據《繼承法》的規定,他将自己的那部分遺産贈與給“朋友”張某的行為,是他的真實意願,是合法有效的。然而二審法院還是撤銷了這份遺囑,認為該遺囑違反了民法裏的公序良俗原則,是違法的、無效的行為。
“都看完了吧,我想問問,有多少同學認為法院的判決是合理的?舉手我看看。”席澍清開口問道,有個有趣的想法在他腦子裏慢慢的成形了。
舉手的情況也很有意思,幾乎所有的女生舉手了,都認為合理。而大部分男生都沒舉手,但喻熹和他的室友們都果斷的舉起手,一個屋檐下的嘛,都要整整齊齊的,可能他們的觀念跟別的男生就是不大一樣。
席澍清的臉龐慢慢地浮起了一抹讓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他慢慢地沿着過道走到陳琚的座位旁,對着他說:“你是這個班的現任班長對吧?我看你剛剛沒舉手,你認為該判決不合理是吧?”
陳琚對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搞得有點懵,也來不及多想,他裝作鎮定的伸手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鏡,回答道:“是的,我是班長陳琚,沒錯,我認為不合理。”
“好。”席澍清轉身就走回講臺,他邊走邊說:“喻熹,你和陳琚圍繞着該判決是否合理展開辯論,你們可以搜集相關的法律法規,展示自己的觀點和理由,以此來說服對方。給你們五分鐘的準備時間,開始吧。”
席澍清的話音一落下,教室裏先是像發生了空間凝固,有幾十秒的死寂,随後讨論聲轟然四起,沉默後的爆發。
這課堂模式很新鮮,刺激。
大概除了兩位被點到的當事人,其他同學應該都很興奮吧。
幾十秒過去了,喻熹和陳琚都還愣着,腦子裏一片空白。
薛紀良扯了一把喻熹,後者快速地眨了幾下眼,回魂了。
這老師可能就喜歡不按常理出牌。
五分鐘的時間能準備什麽?這辯論完全就是即興辯論,他自己的嘴皮子功夫怎麽樣他心裏有數,他沒有系統的學過辯論技巧,也自認為不擅長辯論,偏偏對方是陳琚,如果不能勝他一籌......
喻熹飛快的轉動着腦子,眉頭皺成了川字,急躁感沖頂。
“你聽我說,你別着急!給,草稿紙。你先把我方要堅持的點寫出來,我和王銘負責查判決書裏出現過的法條,一會兒肯定用得上,就按照判決書的思路來。”薛紀良的語速比平時快好幾倍,他遞給喻熹一張草稿紙,拿起手機就開始查。
“對,千萬別自亂陣腳,這判決書已經生效了好多年了,塵埃落定,判決書裏堅持的判決理由就是我們的理由。”王銘拍了拍喻熹的肩膀,也拿起手機開始查法條。
喻熹如臨大敵,好在有左膀右臂在側,聽完他們的話,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理清思緒。
他又快速掃了一遍判決理由,迅速的在草稿紙上列出對己方有力的理由,同時也飛速的思考着陳琚可能會怎麽拆解。
五分鐘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正常速度抽根煙的時間也不止五分鐘。
“時間到。請你們二位起立。在辯論的過程中,不允許使用帶有人身攻擊的言辭,不準離開各自的座位。我說停則停下。好了,自由辯論現在開始。”
席澍清宣布完基本規則後,喻熹和陳琚同時站起來。
喻熹輕輕地跺了跺腳,把重心沉到下盤,他拿着寫有三個人的智慧成果的草稿紙,找到了一個舒适的站立姿勢。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真正上了戰場反而越是沉着冷靜。他看着陳琚,目光中逐漸散發出陰寒的冷光。
此刻他和陳琚一左一右站在教室的兩側,幾天後就是班長的換屆競選。喻熹仔細想了想,這自由辯論竟然有點競選辯論的意思,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給同學們留一個能言善辯的好印象。
這場戰役他必須贏,必須讓陳琚啞口無言!
喻熹眯了眯眼,他先開了口:“班長,你先請。”
陳琚向來好大喜功,他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得很充分了,正好決定來個先發制人。喻熹這話正中他下懷,于是他想也沒想的就應下了:“好,恭敬不如從命。”
客套話說完了,好戲正式開場。
陳琚:“我認為該案的判決不合理,甚至可以說它是一起錯案!本案的焦點是黃某遺贈行為的效力問題,那就應該适用《繼承法》的規定,而不是民法中的公序良俗原則。特別法優于一般法,這案子的法律适用是錯的!”
喻熹:“我不贊同你的觀點。《繼承法》是一般法,當年的《民法通則》為基本法。依據《立法法》的規定,《民法通則》的效力高于《繼承法》,若二者發生适用上的沖突,應該适用基本法。所以我認為這個案子的法律适用完全正确。”
陳琚第一個回合就語氣激動的先談到了法律适用的問題和不同的法律之間的效力問題。他在五分鐘內只看了一些專家的觀點,他發現他們無一不是從法律的适用問題出發去質疑該判決的。但這是個非常專業的問題,以他目前的積累,理解能力有限,他其實不可能再展開更多的內容了。
這個雷他抛給喻熹,而對方明顯防爆高手,只是輕輕的又抛給他了。
喻熹在心裏冷笑。薛紀良不愧是學霸,确實非常給力。這是他幫他查的資料,第一個回合就把陳琚堵回去了。
陳琚:“這案子适用了公序良俗原則,法律原則的适用條件是窮盡法律規則,才能适用法律原則,明明有具體的法律規則,為什麽要選擇适用一個填補性的、空洞的法律原則?”
喻熹:“你忘了,有常态就有一定有例外!法律原則也有适用的例外,為了實現個案的正義,可以舍棄法律規則而适用法律原則。”
第二個回合,防守,繼續堵回去。
陳琚:“這案子實現了什麽正義?遺囑明明是合法的,法官認定遺囑無效就是剝奪了張某的繼承權,這顯然是不公平的!”
喻熹:“你的意思是這判決是一份不公平的判決?那把遺産給第三者張某就是公平的?當第三者本來就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任何人都不應該從自己不道德的行為中獲益!”
喻熹一方最有利的辯論點就是道德,第三者永遠是第三者,所謂事實勝于雄辯。他只要把陳琚往道德上帶,請君入甕,一旦入了這甕陳琚就難得民心了。
陳琚:“張某的确是第三者,但是這跟本案的焦點問題有關系嗎?你不要把道德和法律混為一談!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不好嗎?”
陳琚皺眉,看來他意識到了談道德的問題對己方很不利。
喻熹:“道德與法律二者之間永遠不可能撇清關系!張某明明知道黃某有配偶還長期跟他同居,不僅違背了公序良俗還破壞了社會風氣!她的行為絕對是社會公德和社會道德不允許的,是一種非法行為!”
陳琚:“怎麽就非法了?她心甘情願,黃某也是出于自己的意願,你情我願的,民法管得着小三二奶嗎?”
出不去,急了,三觀都有點不正了。
喻熹:“單純當小三或者二奶民法當然管不着,人身自由嘛。但是,一旦這種帶有人身性質的關系涉及到財産,那民法當然可以管了!”
法律确實沒辦法管你情我願的跟小三或者二奶在一起睡一覺。
陳琚:“民法裏也有自願原則,我依據自己的意願處理自己的財産,礙着誰了?”
喻熹:“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自願可不是肆無忌憚的自願,它是存在限制的!不加限制,濫用權利,這是立法者願意看到的嗎?”
又是同樣一個錯誤,不考慮例外的情形,讓喻熹占了上風。
陳琚:“我看濫用權利的是法官吧,本案的法官明顯是堅持了情理大于法理,濫用了自由裁量權!”
喻熹:“抱歉,我還真沒看出來法官怎麽濫用自由裁量權了。如果黃某的遺囑能順利的得到執行,那還有後面的一堆破事嗎?不能執行,就是出現了争議,法院作為審判機關,它的作用是定紛止争!法院作出的判決當然要考慮到社會效應,把遺産給二奶?跟社會道德背道而馳?呵,這意思是鼓勵我們所有人都去當小三當二奶嗎?如果二奶勝訴,判決書給整個社會傳遞的信息就是法律保護二奶插足合法家庭,二奶可以優于原配。你告訴我,法律作為社會規範,規範什麽了?規範了原配得不到自己合法配偶的遺産是吧?”
喻熹守到現在,就是為了自然而然的問出這幾個問句。效果很好,問到大部分人的心坎裏了,好多同學開始低聲談論了。
陳琚:“好,你喜歡談道德問題是吧,那咱們就來談談!黃某離開人世最後的一段日子裏,張某有沒有盡心盡力的照顧他?反倒是這個蔣某,對黃某不聞不問、漠不關心的樣子,根據人情事理,張某照顧黃某沒有辛勞也有苦勞吧?她難道一分錢都不配分到嗎?”
陳琚的心理防線瓦解了,糊塗到開始用對方的攻擊點,關鍵是還沒用好,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喻熹:“你別忘了,跟黃某締結了婚姻關系的人是蔣某,你沒看判決書嗎?判決書裏寫着,本案蔣某忠于夫妻感情,在黃某患肝癌病晚期住院直至去世期間,一直對其護理照顧,履行了夫妻扶助的義務,也就是不管是從道德上還是從婚姻法上來說,蔣某作為黃某的合法妻子,她都盡了該盡的義務。至于張某,她這種好意施惠的行為跟可以分得遺産沒有必然的聯系。她心甘情願去照顧黃某,照顧就照顧了呗,這是法定的可以被分到遺産的理由嗎?請問我國哪條法律規定了第三者照顧了臨終的病人就一定能分得到他的遺産?”
班上好多同學都點頭,發出了“嗯...”的音節,明顯,小三不值得同情是共識,人財兩空是活該。贊同。
陳琚:“好,你說要考慮社會效應,那這個判決作出的這些年來社會上養小三包二奶的行為就少了嗎?風氣就更好了嗎?”
窮途末路,傻到自己又繞回來了。
喻熹:“養小三包二奶這是法律問題嗎?這是個人的人品問題!這是經濟基礎決定的問題!連法律都是由經濟基礎所決定的,法律能做的只是利用司法的影響力去減少這樣的現象,而不是僅指望靠一張判決書就能消滅這種現象!”
陳琚:“那你的意思就是承認這張判決書對改變不良的社會風氣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那作這樣的判決意義何在?”
這個問題更傻。
喻熹:“意義微乎其微的事就不應該去做嗎?意義微乎其微不等于意義為零!只要能為淨化社會風氣提供一點點的力量,我認為法官就該用自由裁量權去作出一如該案的判決。”
這個充滿情懷的教科書級的标準答案,滿分!
陳琚:“法律人應該保持理性,這明顯就是輿論在幹預司法,法官徹徹底底的受到了輿論的幹擾!”
輿論幹預司法這個話題太大、太敏感了,這是法律工作者和群衆最容易産生分歧的地方,不宜多談。陳琚是想再抛個雷好讓自己有時間再搶救一下。
喻熹:“你以為法官是機器人嗎?輿情正是民意的體現,群衆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完全不考慮民意,別說是在當年,就算是現在,司法獨立提了這麽多年,獨立了嗎?做到了嗎?你怕不是忘了我國的政體!”
這個問題不适合多談,喻熹強詞奪理,先給陳琚蓋一頂大帽子再說。
陳琚拿下了他标志性的黑框眼鏡,表情不忿,以他的閱歷根本無法反駁這種大方向、原則性的事實,“你!你...你......”
喻熹不聲不響的看着陳琚,看着他自認敗北的動作,眉梢仿佛挂着冰棱子。
果然,陳琚你你你的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兩人都是知識儲備極為有限的法學生,這種自由辯論,真談不上什麽有水平和層次的問題。
只是誰先開口誰就輸了,因為另一個人基本上都不需要主動出擊,只要能接上下一句就行。
見招拆招的重點是拆。
案情源于網絡資源的整合。這就是著名的泸州二奶案,又被稱為國內公序良俗第一案。這案子出現了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感興趣的可以自己去搜搜看~我筆力有限,就寫這麽多啦。emmm......不感興趣的直接跳過即可。後面感情線就集中啦!感謝各位堅持看到了這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