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程的途中, 補惠接到同學電話,說是晚上有個班級會議, 之前在群裏發過, 不過那時補惠沒注意。因此就沒和補凜一塊回許從一那裏,半道上換乘到學校的地鐵。

補凜回屋時,時間尚早, 許從一從補惠那裏得知,補凜明天就會離開,放下心中芥蒂,這天晚上特意炒了幾個菜。

将盛好飯的碗遞給補凜,許從一先喝了半碗湯, 随後安靜吃着飯。

眸光微微一低,在看到許從一空無一物的左手腕時, 補凜瞳孔下意識就縮了起來。

他猶記得幾天前, 那地方還戴着他送給許從一的藍色編織帶。

所以說,已經讨厭他到這個地步了?連他送的東西,都覺得髒,不肯碰。

補凜盯着許從一的臉, 試圖在上面找尋到一點哪怕是厭棄的神色,可是沒有, 許從一表情平淡靜柔, 安寧祥和,他總是這樣的姿态,就算是笑着, 或者生氣時,都讓補凜有一種,他的心,或者說,他的靈魂不在這具驅殼中。

他的喜歡,他的執着,他的在意,許從一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他于他而言,大概明天分別後,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陌生人啊!

什麽關系都好,他不想和許從一成為陌生人。

“我明天回學校!”沉寂空氣陡然被補凜的話打破。

許從一心尖微顫,猛地擡頭,對面青年目光灼熱,膠着在他臉上,許從一放下手中筷子,聲音疏朗:“下午嗎?”

“早上。”補凜眼眸直勾勾的,好像要這麽望進到許從一的身體裏去。

“早上啊,那我送你到車站。票買好沒?”

“嗯,已經在網上訂購了。”補凜心中的奢望,想許從一可以挽留他。

奢望,自然就是不會輕易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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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許從一拿起筷子,點點頭,神情淡然,至少讓補凜看不出他這會是不是在開心,開心可以不用再面對他。

這一夜,許從一一覺睡到天明,隔壁屋的補凜,則睜着眼,直到天明。

東西頭天晚上吃飯之前就收整好了,補凜将行李箱拉鏈拉上,拖着放在客廳玄關邊。

時間過早,六點四十多,許從一沒做飯,同補凜下樓,在小區出口處一家包子鋪買了點早餐。開車載着補凜去了車站。

将人送到車站外,那處地方不能停太久車,許從一往前面開,拐向了右邊一條道路。

補凜一手抓着行李箱,站在人行道上,注視着遠去的車輛,到汽車完全從視野中消失,補凜依舊那麽矗立着。

這個世界唯一鮮豔的色彩離他而去,恒古沉悶的灰暗重新腐蝕侵襲他的世界。胸口忽然一菗,絲絲縷縷的痛向四肢百骸蔓延,整個身體像是被人當中破開一個大洞,無止盡的空虛感讓補凜痛得想歇斯底裏地狂吼出來。

他壓抑着,控制着。眼裏已狂風呼嘯,驟雨傾盆。

周圍人來人往,唯獨他一人久久沒有動彈。

補凜一走,許從一一直微微繃着的神經總算松懈了下來。

現在專注刷滿女主最後四點愛意值就行了。

時間一晃過去四五天,臨近法定長假,補惠學校放假,許從一公司則是調休,他第一批休息,畢竟是有女朋友的人,和其他幾個單身人士不同。許從一在網上報了純玩的旅行團。

出發前一天,在家裏整理外出需要帶的衣服,去的地方有山,山腳穿件單衣可以,但山頂下着雪,他将冬天穿的羽絨服給拿了一件出來。

于是許從一拖着一大一小兩個旅行箱,補惠就背着一個小的雙肩包,二人開始了他們的旅程。

整個行程五天四夜,沒有出省,都在省內。

因為參加的純玩團,中途就沒有到商店,時間也很有彈性,可以自由安排,只需要在特定的時間,到約定的地點集合就行了。

他們去劃過船,走過竹海,穿過鮮花爛漫的郊野,到過白雪皚皚的山峰,一路都拍攝下很多美麗的景象。夜裏吃過飯,落踏酒店。

洗過澡穿着睡衣的補惠窩在被窩中,開了空調,房間裏暖融融的,補惠拿着手機,将白天的照片都上傳到私人微博中,發布的內容只對同學還有家人公開。

剛發上去沒多久,補惠就收到一條信息,是補凜發來的。

說了簡單幾個字‘挺好看的’。

補惠轉到聊天軟件中,看補凜頭像暗黑,估計是隐身了。

發信息過去,問他在沒。

那邊幾秒鐘不到,回在的。

“照片都是你從一哥拍的,他拍照技術還行吧?”補惠字裏行間都帶着幸福感。

“很好啊。”

得到弟弟的贊揚,補惠同補凜聊起了天,說了他們這些天去了哪裏,見過什麽,還說買了很多特産,到時候寄一些給補凜。

“你們接下來去哪裏?”補凜問。

補惠想了想,說:“到海邊,去看海。”

“嗯。”

“看介紹書上,那裏有個露天礦物質含量豐富的溫泉,自然形成,非人工開鑿的,許多人都慕名而去。”

補凜在宿舍,坐在電腦面前,看着對話框中一長串話,修長的指骨微微彎曲,懸在深黑的鍵盤上方。

頓了一會,他指骨落下去,在噼裏啪啦聲中敲出一行字來。

“溫泉,叫什麽名字。”

“銘渡溫泉。”因為該地地名銘渡,所以溫泉就以此命名。

這句話發了之後,對話框就忽然安靜了下去,沒有再收到信息。

補惠看了下時間,十一點了。那邊許從一洗過澡,正用酒店配備的吹風吹濕潤的頭發,嗚嗚嗚的聲音随之響起。

系統:“97,還差最後三個點。再接再厲。”

是得再接再厲,能做的他基本都做了,還是沒能漲到一百。

“難道我要在房産證上加上補惠的名字?”按照現實世界那會的理論,對大部分人來說,房子提供的是一種安心。大家就算每日拼命工作,也要還房貸,其實最根本的,是為了滿足一種心理。

系統:“你可以試試,反正你名下好幾套,可以送一套給女主。”

頭發不長,細碎短發,吹了一會就吹幹了。許從一關掉開關,将線頭拔下插座,纏繞好,放在櫃臺上。

等這次回去,就着手辦理産權轉移的事。

第二日清晨,許從一将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補惠給摟起來,摟到衛生間,就差替她刷牙了。

補惠被鬧了個大紅臉,嬌嗔地将許從一給趕了出去。補惠站在盥洗臺前,眼眸輕輕一擡,就看到玻璃鏡中自己那張泛紅的臉,她拿牙膏擠了一點在牙刷上,似乎想到了什麽,一個人傻傻笑了起來。

衛生間外的許從一正在折疊被單,忽的,手中動作一滞。

系統:“98。”

“發生了什麽?”他剛才有做什麽嗎?竟然就自己長了一點。

系統比許從一還蒙圈:“不知道啊,女主這會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笑得很開心。要不,等她出來你問問她。”

“我怎麽問?問她你為什麽笑?”他有透視眼,才能看到另一扇門後發生的事。

系統:“哎……剛補惠和她弟聊天來着,在說你照相技術好。”

“不是我照相技術好,而是女主本身長的好看。好看的人,就是穿條抹布,也好看。”

系統沉思了一會,認同許從一的觀點:“好像挺對。”

溫泉離酒店為主不遠,同團的人在酒店吃過早飯後,登上大巴,趕了過去。

上午旅行團的人在溫泉比鄰的海灘上玩耍游泳,補惠算是半只旱鴨子,大學裏有安排游泳課程,但補惠僅僅能一口氣憋着,然後漂浮起來,換不來氣,蛙泳也一點不合格。

許從一在淺水區教補惠。

補惠喓上都是癢癢肉,被許從一掌心一觸,補惠就嘻嘻哈哈縮起了身。忙不疊地推拒許從一。

許從一沒怎麽站穩,朝後仰倒下去,砸出一片大的水花。

補惠頓時慌了,手忙腳亂,伸臂去抓許從一胳膊。

在觸及到臂膀時,被許從一反手抓着。

嘩啦水聲,補惠也掉了下去。

兩個人這會都落進水裏,許從一一臂摟着補惠喓,一臂繞過她後頸,将她快速摟緊懷裏。

在補惠嘴裏不停往外吐水泡泡時,許從一吻上了補惠緋色的唇。

補惠漂亮嬌俏的杏眼瞪得滾圓,表情相當驚詫,千想萬想,沒有想到事态會這樣發展。

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補惠微張了嘴,有淺淡的氧氣從許從一嘴裏渡了過來。補惠眼睛睜着,一瞬也沒有眨地凝注親吻她的年輕男人。

這個人喜歡她,從來沒有反駁過她的任何意見,對她始終都是寵溺縱容。這個世界上,恐怕再難找到這樣類似的人,似乎視她為整個生命。

她也同樣愛許從一,可就是很奇怪,她無法像許從一對待她那樣,對待許從一。

大概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太輕易得到,沒有經歷過任何波瀾、甚至可以說,都沒有怎麽付出,這份感情,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

她享受着許從一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愛,心裏卻好像在期盼着別的什麽東西,來打破眼下這種平靜。

她不喜歡太平靜的生活,一生就這麽短,想要轟轟烈烈的。

在水中接吻了一會,許從一帶着補惠回到海灘上。

時間差不多午時,該去吃午飯了。一些同游的人已經先一步走了,許從一和補惠算是落在最後面的。

用過午飯,在專門供應的休息室裏睡了會午覺,養足好精神,下午兩點左右,一群人約好到溫泉後方去爬山。

山不高,但由于昨晚下了點小雨,山路泥濘。

得小心翼翼緩慢走着,才不至于跌倒下去。

沿路都鋪着暗灰的方形石板,周圍景色清新怡人,微吸一口氣,嗅到鼻翼中的氣息讓全身心都舒暢。

補惠很喜歡這樣自然的景色,換上了平底鞋,步伐走得比許從一還快。

山路越往前面走,鋪陳的石板越窄小,有的地方,僅供一人行走。

許從一跟在補惠後面,不時拉着她手腕:“慢一點,路很滑,小心摔到。”

“知道啦!”補惠嘴裏這麽說,腳下速度沒減,反而更快了。在看到前面幾十米有個從高處懸崖直墜下來的瀑布,她激動地跑了上去。

同行的人被他們拉在身後很遠,許從一看到補惠像在平地上跑一樣,全然沒有顧忌,一顆心陡然提了起來。

追上補惠,許從一站補惠身邊,沒多少心情看壯觀的瀑布,一臂擱在補惠背後虛護着她。

“這裏太漂亮了,從一,幫我拍一下。”補惠兩臂張開,興奮開心地道。

“換個地方,這塊石頭太滑,我怕你站不穩。”雖然這是女主,假若真的摔下山崖,肯定也死不了,許從一覺得防範于未然更好點。

補惠只當許從一過于謹慎:“好好,你幫我拍一張,我馬上下去。”

石塊邊沿漲了一些鮮色的青苔,許從一不好強行将補惠拉下來,道:“就一張哦。”

“好!”補惠笑容爛漫。

許從一往後退了幾米遠,将手機調到照相功能,對準站在巨石上方,雙臂斜向上張開的補惠,在咔咔咔聲音中,連拍了數張。

收回手機,許從一目光直直看着補惠,補惠開心地走下巨石,走到許從一身邊。

落在山路下方的另外幾名同游者這個時候,都爬了上來,在目及到飛流直下的漂亮瀑布時,都發出陣陣驚呼。

其中一對看起來年齡和許從一他們相仿的年輕男女,一前一後,手拉着手,奔跑了上來。

太過興奮,沒注意到石塊上有滑膩的青苔,一腳踩下去,前面那個女孩身體就朝挨着她不遠的補惠身上倒過去。

補惠一時被驚住了,完全沒反應過來,雖說許從一發現的及時,可仍舊晚了一步。女孩撞倒補惠,她自己結結實實摔了一跤,至于補惠,則相當不幸,她身側就是陡峭的懸崖,一聲尖叫,補惠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倒向懸崖下。

許從一撲過去,拉住了補惠胳膊,下落的速度和力道都太大,加之石面太滑,許從一和補惠一起摔了下去。

兩個人順着山壁往下方滾落,許從一将補惠緊緊護在懷中。

幾秒鐘的時間,幾乎是一個呼吸間,二人墜落到山底。

崖上的幾人愣的愣,怔的怔,有好一會才相繼回過神,有的慌忙拿手機報警,有的撲到崖邊往下方看。

許從一後背着地,凹凸不平的石礫咯得他身體,沒有一個地方不痛。補惠在他懷裏,避免了最直接的沖擊,由于在翻滾過程中,腦袋撞到閃避,這會直接昏迷過去。

“女主傷得怎麽樣?”

系統:“輕微傷,就額頭一點皮外傷。倒是你,估計腳骨骨折了。”

“有止痛藥吧?”

系統:“有,等等啊。”

在系統找藥的間隙中,許從一将趴她懷裏的補惠小心翼翼扶起來,脫了外套墊在地上,扶着補惠坐上去。

也同時,他拖着已經全無知覺的右腿,用手抓着地面,把自己挪過去,和補惠肩并肩靠着。

翻出兩人的手機,這裏信號不好,撥不出去電話。

上方有人在大聲喊話,詢問他們那裏情況怎麽樣,許從一渾身都痛,一開口,嗓子眼撕裂,沒力氣做出回應。

那名始作俑者,吓傻了一樣,雙手無措地站在路邊,她男友聯系上警方,對方位置離這裏有點遠,加之是山路,無法開車過來,救援人員最快都要兩個小時才能趕過來。

山裏天色暗得早,這會太陽西沉,暗色夜幕已見雛形。

旅行團負責方同樣接到了許從一他們出事的電話,帶着當地幾名熟悉路況的人匆匆趕了上去。

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許從一吞服了系統給的止痛藥,渾身倒是不怎麽痛。但由于外套給補惠坐着,裏面就穿了一件毛衫,夜風肆虐,吹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寒冷一寸寸、一分分從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毛孔瘋狂鑽進體內,連帶着五髒六腑,四肢百骸,都開始發抖戰栗。

“禦寒藥呢?有沒?”太冷,牙齒都咯咯咯打架,許從一又問。

系統:“有是有,但這類藥物,不能治根,只是截斷你對冷熱的感知,這個時候的寒冷可以讓你保持精神,不至于睡過去。如果寒冷也不能感知了,你可能會睡過去。”

許從一仰頭望上方看,周圍都是叢生的雜草樹木,遮擋了視野,讓他看不清上面具體什麽情況。

“旅行團帶人來了,應該不久就可以脫險,不用擔心,不會出事的,你身邊這個可是女主,就是世界末日,她也死不了。”

許從一将手機電筒打開,照着這方濕沉暗黑的空間,時間緩慢又艱難的前行,寒冷的确讓許從一疲憊的神經得到刺激,他偶爾眨下眼,大多時候看着一個虛無的地方,眸光毫無波動。

過了一個多小時,上面的吶喊聲更大了,有人拿着喇叭朝底下呼喊。

許從一舉起手機,希望他們可以看到手機的燈光。

人們依稀看到有亮光,又等了十幾二十分鐘,許從一聽到窸窸窣窣堅持靠近的聲音。

一個析長的身體面向着山壁,喓間纏縛了一根尼龍繩,往山腳慢慢落下。

看着那個背影,許從一瞳孔微微一縮,意外的相當熟悉。

系統:“宿主你沒看錯,是補凜。”

“補凜?”許從一難以置信,對方這個時候難道不是該在學校嗎?

“他怎麽來了?”

怎麽來的。

系統:“昨晚從補惠這裏知道你們今天的形成是溫泉,一早起來就買了直達的車次,他學校離這個地方不遠,兩三個個小時車程,其實也是剛剛到,正從旅行團那裏打聽到你們的蹤跡,沒想到就出事了。他自告奮勇一起跟了過來。”

“這個地方沒人來過,誰也不知道下面什麽情況,大家不太敢輕易冒險,你是補凜喜歡的人,補惠是他姐姐,就算這下面是刀山,我估計,他眉頭也不會眨一下。”

系統繼續說着。

手機電筒亮着,光芒至下而上,照着許從一的臉,于是補凜腳落地,一轉身,就看到了許從一。

他整張臉融在黑暗中,表情模糊不清,許從一只能依稀看到他往自己臉上看了會,低了頭,去解身上的繩索,解開後,掌心握着尼龍繩,拉了幾下。繩子貼着潮濕的山壁,補凜沉默無聲走向許從一。

他一個字未說,但萦繞在周身隐約噴薄出來的陰郁瘆人氣息,讓許從一下意識的提了一口氣。

補凜在許從一身邊蹲了下去,視線上下打量他,看他除了臉色慘白外,好像沒有其他不适,再去看旁邊的補惠,呼吸聲輕輕淺淺,衣服上都是泥土。

“能站起來嗎?”補凜向許從一問。

許從一手抓着山壁,把自己身體艱難的拔離起來,右腿無力地拖在地上。

“傷到腿了?”補凜沒跟着站起來,神出手臂,楃住了許從一腳腕。幾乎一瞬間,就感知到那裏的骨骼移了位,補凜黑眸幽深沉暗。許從一表情依舊沒變化,好像失去了疼痛感一般。

在他們說話的途中,頭頂上面,又傳來窸窸窣窣滑落的聲音,這次下來了兩個人,帶着救援用的專業工具。

先将昏迷過去的補惠用繩子固定好,其中一名有救援經驗的男子同補惠一同被拉申了上去。跟着補凜單獨上去,再就是許從一和另外一名當地人。

下山的路只能步行,沒有任何捷徑,補惠還昏迷着,一個身材相對魁梧的人将他背在身上,其他有人想過來幫着扶許從一,補凜直接一臂擋開了。補凜把許從一胳膊架自己後肩上,一行人在狹小的山路上,緩緩朝着下方移動。

好些地方只能供一個人過,互相幫着忙,把人接過去。

等徹底走出山路,到山腳,天色全黑。上了等待路邊的車,直接去的當地醫院。

警察過來做了個筆錄,見人都安然無恙,說了幾句話離開。

其他的人,旅行團的,青年男女還有他們朋友,以及當地人,也相繼出了醫院。

病房裏剩下額頭傷口清理貼着沙發閉眼睡過去的補惠,還有疼痛藥失效,裂骨的痛重回身體的許從一,和搬了張凳子守在他床邊的補凜。

許從一躺在床上,側着身,過于劇痛,他額頭冷汗涔涔。

蓋在蒼白棉被下的身躰細細哆嗦着,努力咬着牙,将痛吟扼在嗓子裏。

補凜盯着許從一後背,很快察覺到他的異常,噌地起身,動作太猛烈,身後凳子磅地倒地上。

他一手撐床沿,俯身上去,抓着許從一肩膀,掌心下的身躰劇烈戰栗。

把人給翻過來,補凜心瞬間揪起,許從一眉頭緊緊皺着,冷汗從鬓角直跌入發間,牙齒咬着下嘴唇,用力到血絲都冒了一縷出來。

“我去叫醫生!”補凜轉身就要走。

許從一抓着他手腕,阻止他過去。

之前已經打過一次麻藥,不可能再打,何況傷到的是骨頭,不像其他外傷,那是在皮肉裏面的,不是抹藥就能減輕痛楚。

補凜反楃着許從一腕骨,他坐到床邊,将許從一額角一縷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拿開。

系統:“98!”

“又漲了?”女主這邊愛意值停在98,想不到經過這事,女主弟弟這邊竟然也能漲到98。

言情線看來,還沒有耽美線好刷。

這樣看起來,似乎補凜和上個世界的那個人有本質區別,雖然只有有些行為不太得當,但許從一在這裏,算是感受到了補凜對他的深切愛意。

不過也當然的,他無法回應。這裏是小說世界,這個世界的人愛他,或者恨他,當他離開後,這些感情都将變的毫無意義。

因為再無瓜葛,再無相見的可能。

“當聽到你出事消息時,我很怕。”補凜定定看着許從一,濃烈複雜的情感在他幽暗的深眸中升騰。

“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這個世界對他而言,獨一無二的色彩。

許從一深深咬着唇,臉頰微有扭曲,還在和疼痛感做鬥争。聽到了補凜的話,眼睛回視補凜。

補凜低頭,吻上許從一嘴唇。

這次不是他睡着,也不是在夢中,而是真切吻上了他的最愛。

舌尖很快嘗到了血腥味,補凜舔舐掉許從一下唇上的鮮血。

“答應我好嗎?”補凜低喃,“不要離開我。”

許從一仰躺,由着這個人淺淺親他,等到補凜起身撤開,許從一扯了下嘴角。

搖頭态度決絕:“補凜,你救了我和你姐,這份情我記在心裏,以後會還你。但依舊很抱歉。”

“為什麽?”

補凜臉猛地一沉,眼睛發紅:“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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