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你不是該在家嗎?”從滕芸臉頰邊滾落下來的淚水,似乎一并砸到許從一心間, 他急迫地問。

滕芸拿手背拭去眼淚, 明明哭着,卻又在笑:“……有人用你電話打給我,說你出車禍了, 我真的被吓到了,匆匆趕去醫院,卻沒有看到你。還好,還好你沒事。”

許從一提起的一顆心落了一點下去,将滕芸摟進懷中, 安撫着滕芸:“是我不好,我不該把手機弄掉, 讓你擔心了, 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啊,從一,根本不是你的錯。是那個打電話的人,太可恨了, 他怎麽可以……”滕芸一菗一菗地哽咽道。

“已經過去了,我好好在這裏。好了, 別哭了, 你先回家吧,他們應該還在等着你。”許從一自兜裏拿了紙巾,給滕芸将臉上淚水都擦幹淨。

滕芸搖搖頭:“我不回去了, 這會去,聚會差不多已經結束。我們回學校。”

滕芸兩臂都抓着許從一胳膊,抓得緊緊的,有種好像一松手,這個人就會忽然消失一樣。

“好吧,我們回去。”

兩人轉身,正準備離開時,滕芸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她拿出電話,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面色一暗,變得不太好。

鈴聲一直在響動,滕芸不太想接,在響了七八聲後,滕芸還是接通了。

“……你現在在哪裏?”那邊聲音倨傲,話裏很明顯的冷意。

滕芸垂了垂眸,沒回答對方這個問題,她問:“有什麽事?”

“什麽事!”男子語氣忽然拔高,帶着嘲諷譏诮,“你回來十分鐘時間都沒待到,就跑了,你說什麽事!爸爸讓你到他書房去,我建議你最好快點。”

嘟嘟嘟,刺耳的金屬機械忙音。滕芸捏着電話,有一會時間,才将手臂放下。

雖然沒開擴音,離得近,對面那人聲音挺大,許從一全部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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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許從一出聲呼喚愣住神的滕芸,她臉頰褪盡血色,周身忽然也發冷起來。

“你爸爸……”滕芸很少在許從一面前提及她的家人,許從一大致能猜出一點,他們間關系不太融洽。

滕芸呼了一口氣,堆砌一個很勉強的笑:“從一你和我一起進去吧。”

許從一微怔,在看到滕芸堅定目光時,重重點了下頭:“好。”不去問滕芸為什麽忽然改變注意,這是他所喜歡的人,他支持她的一切決定。

滕芸的家離小區入口不遠,往左走,一百多米就到,那是棟獨立的大型別墅,前面院落空曠,周圍綠林環繞。路燈将樹影拉得很長,漆黑的影子形狀詭異,四周安靜,偶爾有一兩輛車快速滑過,更多的,是一片濃烈化不開的死寂。

越往前面走,滕芸心跳得越快,她緊緊抓着許從一胳膊,将他衣袖都給揪得褶皺。許從一感受到了滕芸的緊張,拍了拍她手背。

柔聲輕語:“別怕,我在!”

滕芸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她忐忑和不安,原本打算再等個一年半載,最好是懷了許從一孩子,再向家裏攤牌。她了解她父親,也了解這個家庭,他們絕對不會允許她找一個沒有家世沒有背景,學的專業是藝術類的男友。

他成不了她父親那樣的人,好像一生,每個時間段都在工作,工作,工作。猶如機器人一樣,抛棄了親情,抛棄了一切為人的情感般。

假如有孩子了,那麽許從一就是她孩子的爸,她可以用這個為籌碼,讓他們接受許從一。

對于滕家的家業,滕芸其實一直都沒有企圖,她用自己積攢的錢,在大二上學期,就開了家小公司,到現在大三,每個月盈利上萬。她對奢侈品愛好不大,平時花銷不多,足夠她自己的開銷。許從一利用課餘時間在外做兼職,給人當鋼琴老師,教人學鋼琴,收入也不錯。

等畢業後,她繼續經營公司,然後許從一開家鋼琴培訓室,那樣生活簡單又平淡,是她向往喜歡的。

但現在,因着這個意外的變故,打破了她的計劃,讓滕芸對未來感到了一絲迷茫。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希望事态不會往糟糕的地步發展。

一樓大廳的門是開着的,遠遠的,就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那人視線望着他們這邊,顯然的,也看見了他們。

滕芸走得很慢,短短的十多米距離,走了将近半分鐘。

門口那人兩步踏下臺階,神色間帶着絲恭敬:“大小姐,滕總在二樓書房等你。”

“我知道了。”滕芸咬了下唇,道。

這人就說了這麽一句話,随後退到了一邊,給滕芸讓出路,滕芸走過去,前者視線在滕芸旁邊的許從一身上轉了一圈,許從一望過去,對方禮貌地微笑。

進入大廳,房屋裏面比外面更加安靜,只牆上挂了一個石英鐘,發出咔咔咔秒鐘走動的聲音。前來參加聚會的人之前就走了,說起來是聚會,其實不過是坐一張桌子吃一頓飯,和其他家庭的聚會截然不同。

穿過大廳,往架空樓梯上走,走到一半時,上方出現一個身影。

滕芸一擡眸,就看到上面那人惡意滿滿的注目。

“滕芸,好久不見啊!”應該有五六個月,上一次,好像是在外面偶遇。滕仁建嘴角邊噙着抹冷蔑的笑。

滕芸嘴唇抿得緊緊的。

被徹底無視,滕仁建并不惱怒,反正待會有好戲上場,他視線游移到滕芸旁邊的青年身上,故作好奇發問:“他是誰?你男友?”

“姐你眼光可真差勁。”選了這麽一個相貌平平的人,街上随便拉一個,都感覺比這人好幾倍。

滕仁建說話不留情面。

滕芸腳步頓了頓,繼續往上走。至于許從一,被人當面嘲諷,臉上不見一點波動,他只在意滕芸對他的看法,其他人如何,他不放在心上。

兩人上樓,在經過滕仁建身邊時,滕仁建伸手過去,原本想拉滕芸,不過轉瞬,動作被制止,他低下頭,定睛一看,一只較為皙白的手捉住了他手腕,阻擋了他。

滕仁建眼眸驟然一縮,看的是許從一,但話卻是對滕芸說的:“姐,管好你的人,我脾氣不大好,你是知道的。”

滕芸松開了抓着許從一臂膀的手,落下去,将許從一手拿離滕仁建腕部。

這個人在她看來,即便他們體內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青年沒當她是家人,她也沒準備當對方是。

滕芸面色冷沉,褪盡溫和:“滕仁建,我說過很多遍,我不會和你争任何東西。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你沒必要總這樣争鋒相對。”

滕仁建被滕芸說中心的想法,懶得繼續僞裝下去,僞善的表情立刻被狠意取締。

“你不想争,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不争,爸爸會将榮盛企業留給你,明明該是我的,是你把它從我手裏搶走。你演技不錯啊,我還真沒看出來。就是用這樣一幅無辜單純的模樣在爸爸面前讨巧賣乖的,不是嗎?”

“爸爸還在等我,你如果對他的決定有意見,請去和他說,他什麽性格,你會不比我清楚?他的任何決定,別說你我,任何人都更改不了。”若是換了往日,滕芸不會和滕仁建說這麽多話,今天許從一在這裏,她忽然間就變得無法忍受滕仁建的種種譏諷和污蔑。

“滕芸,你等着,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滕仁建放出狠話,滕時越還在書房,他也不敢真的攔滕芸太久。

自然,他不怕滕芸去告狀,就算告了,也無濟于事。

滕芸牽着許從一手走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外,她擡臂叩了三下。

裏面傳來一道冷硬的聲音,像是在寒鐵上刮過一樣。

別說滕芸瞬間緊張了起來,就算許從一,單是聽這個聲音,好似都有寒氣從四周悄無聲息侵襲過來。

滕芸緩吸了一口氣,推開門,同許從一走了進去。

屋裏燈光赤白,一片濃烈化不開的沉暗死寂,諾大的房間裏,許從一視線稍轉,立馬對上居中坐在辦公桌後面一個埋頭看文件的男人。

男人穿着深色西服,兩臂都擱在棕褐色木質辦公桌上面,即便開門聲不小,他們走進去也有腳步聲,男人還是繼續手中的工作,到将一份文件都處理完,滕芸和許從一站了有幾分鐘,男人才擡起頭。

“爸!”滕芸在男人目光望過來時,低聲喚道。

“這是我男友許從一。”之後滕芸介紹。

許從一在看清男人面容時,當即怔忡,這個人,正是他之前那會在入口處看到的,坐在車裏的男人。當時雖然看不太清對方的整個面孔,但那雙仿若古潭般,絲毫不見波動起伏的深邃眼瞳,但凡看過一眼,就很難再忘記。

在聽到旁邊滕芸的話後,許從一收斂心神,有禮貌地道:“你好,滕叔叔。”

滕時越幽沉的眸光從滕芸那裏,淡移至許從一面上,明明他眼睛裏,不帶任何情感色彩,被他這樣看着,依舊讓人有種身心都被桎梏,心髒跟着驟停的可怕感覺。

那種長期身處高位的淩然氣勢,于無聲中散發出來,威懾着每一個靠近他的人。

“剛才去哪裏了?”滕時越合上文件,兩手交合在一起,目光沉甸甸盯着滕芸。

滕芸呼吸都滞了一兩秒。

“對不起,爸,是我錯了。”滕芸直接道歉。

“不解釋一下?”滕時越嗓音忽然有了點起伏,黑眸加深。

滕芸嘴唇微微蠕動,随後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她不能說是因為別人的惡作劇,讓她以為許從一出事,所以急匆匆離開,更不能在滕時越面前說謊。

任何的謊言,都會被對方看穿,他就是這樣令人生畏的可怕存在。

“我錯了,爸你原諒我,不會有下次的。”滕芸态度很堅決,不肯說出真實原因。她不想滕時越遷怒許從一,她得保護他。

滕時越兩手松開,放在前面的右手指骨敲了兩下桌面。

“你出去!”滕時越忽然道。

滕芸驚訝地微張着嘴,以為滕時越這是不計較她的意外離開,然後接下來的一具,讓滕芸的冷靜沒控制住。

“他留下。”滕時越肅穆的臉,仿若裹挾着不化的寒冰。

“爸,不關從一的事,是我……”

“出去!”滕時越聲音如無波的湖面一樣,可就這簡單的兩個字,讓滕芸立刻咬緊了唇,她低聲對許從一道了句‘我在門外等你’,就轉身走了出去。

沒有人可以忤逆滕時越,哪怕她是他女兒。

滕芸拉開門,背靠着牆壁,房屋設置隔音效果很好,可她仍舊豎起耳朵,想要聽到裏面的聲音。

一邊滕仁建幸災樂禍地看着滕芸,見她憂心忡忡,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空氣是沉悶和凝固的,呼吸都變得停滞,心髒随時要跳出喉嚨一樣。

滕時越神色很淡,眸光也很淡,但就是給人一種無法直視的畏懼感,站在他面前,會不由自主生出一種自己很渺小、無足輕重的錯覺。

許從一安靜站着,在門由滕芸關掩後,屋裏死寂瞬間蔓延地無處不在,他眼簾半垂着,表現出來的姿态很溫順無害。

“許從一!”許久的沉默後,滕時越忽然開口。

其實單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有四十歲,頂多三十幾,歲月格外偏愛這個男人,就是眼尾,也不見多少皺紋。他嗓音低低沉沉,醇厚渾圓,裹着明顯的金屬磁感。在冷意之外,同樣的攝人心魄。

被叫到名字,許從一一愣,然後溫聲回:“是。”

從一,從一而終,名字倒是意外的不錯。滕時越起身,身後木椅發出一陣聲響。

他個子很高,坐着的時候不太明顯,一站起來,讓許從一幾乎得擡頭,仰視他。

同滕時越堅毅英朗的面孔一樣,他有着極為完美的身形,西服高檔定制,就是在走動間,也不見一絲褶皺。

滕時越一步步走向許從一,他一直盯着對方,看到他眸光晃動,眼底有着熟悉的畏懼感,但沒有後退過一步,這一點,到讓滕時越有點刮目。

男人停在他面前半米遠的位置,視線逼兀森冷,和之前一樣,注目着他,猶如注目一根路邊毫無價值的雜草,許從一壓制着想逃離的沖動,眼睛直視男人,如果他這個時候逃走,那麽就是間接的表明放棄滕芸。

他不能!

“滕芸她選擇誰,和誰交往,我不插手,但有一點,別背叛她。”滕時越道。

許從一眸光堅定:“我用生命起誓,哪怕我死,也絕對不會背叛她。”

滕時越嘴角邊的笑意猶如刮過利刃:“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謝謝!”許從一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眼底星光璀璨,讓那張不甚突出的臉,一瞬間,就變得耀眼起來。

系統:“哎,還真挺意外,滕時越竟然沒阻止你們。”

“只是現在。”未來這麽長,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滕時越自許從一旁邊走過,走到屋外,門一拉開,等在外面的滕芸就猛地直起身,往這邊看,見到是滕時越,失望神情一覽無遺。

滕時越看了滕芸一眼,沒說任何話,走向自己卧室。

滕芸盯着滕時越背影看了幾秒,随後快步奔進書房,正好同出來的許從一撞上。許從一把滕芸身躰摟懷裏穩住。

“小心點,別摔着了。”

滕芸慌張又擔憂,她雙手急迫地在許從一身上上上下下摸索,檢查許從一有沒有受傷。

“從一,你沒事吧,我爸他對你說了什麽沒?”滕芸問。

“你爸爸挺好相處的,他讓我對你好一點。”許從一抓着滕芸手,止住她行為。

“真的?他沒讓你離開我?”不可能,滕芸不大相信。

“真的,我難道還能騙你?”許從一缱绻笑着,用曲起的食指敲了滕芸額頭一下。

滕芸驚呼了一聲:“啊!”

“我們是回去還是……”還是住在這裏,許從一問滕芸。

“嗯,我以為我爸會阻止我們在一起,竟然不是的話,那麽明天再回去。”滕芸心情陡然間好了起來,她面帶笑容道。

兩人走出書房,當夜許從一住的一間客房。

很快梳洗好,進入被窩。

一夜安眠。

隔天,起來得很早,七點不到,就都起床。

許從一和滕雲一起下樓,走在樓梯上,看到樓下餐桌邊已經坐了一個人。

男人仍穿着一身西服,顏色和昨晚的一致,不過仔細看,從衣服細節處的小設計,可以分辨,不是同一套。

在聽到下樓的腳步聲,男人轉頭望向并肩走來的一對年輕情侶。

滕芸走進後頭微低了點,眉目都低順:“爸!”

“滕叔叔。”許從一接着騰雲後面兩三秒。

滕時越沉着聲道:“坐下吃飯。”

許從一給滕芸拉開椅子,滕芸坐下後低身說了句謝謝,許從一回她柔軟的笑容。

那邊廚房裏請來的傭人給兩人拿了碗筷,吃了沒一會,樓梯間又傳來腳步聲,是滕仁建。

滕仁建穿着睡衣,懶懶地擡眼,發現桌子邊坐了三個人,其中兩個看着自己,另外那個連個眼角餘光都沒有施舍,滕仁建心底隐隐就覺得不舒服,有種刺痛感。

他控制着面上表情,過去坐在滕時越旁邊。

滕時越沒開口說話,其他三個人一并沉默寡言。

用過飯後,滕芸要離開回學校,滕時越讓司機開車,順便送他們兩個過去。

汽車從車庫開到正門前,許從一到副駕駛,剛拉開副駕駛,想坐上去,胳膊讓滕芸拉住。

“我坐前面。”滕芸說。

許從一看到滕時越走過來,大概了解滕芸的意思,遂點頭。

許從一到後面,将車門打開,姿态謙順,在滕時越弓背彎喓時,他另一手舉起,虛放在車門上,以防滕時越撞到頭,滕時越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當許從一坐進車後,深暗眼瞳落在許從一側臉上,有那麽一會時間。

汽車徐徐駛出院落,進入到街道,随後加速奔馳。

一路都很安寧,只是當走到一個三岔路口時,旁邊一輛車意外失控,朝着他們乘坐的汽車撞了上來。司機駭得手腳都慌亂,踩剎車的同時,快速轉動方向盤,那輛車從車頭前堪堪擦過去,磅一聲,直接撞上隔壁沒來得急躲避的汽車。而許從一他們,情況不是很好。汽車避開了失控的車,但撞上道路中間的花壇,坐裏面的幾個人,包括司機,身體都被甩飛。

司機和滕芸身上系了安全帶,帶子臨時護住了他們身躰,後面的許從一和滕時越沒他們那麽幸運,許從一析瘦的身躰在飛起來後,慣性作用下,直接撲向左邊,剛好那裏坐着滕時越,于是他撲到了滕時越身上。滕時越反應比許從一敏捷,及時抓住了車頂上的扶手。

身躰倒是有撞到車門,不過因為扶手做緩沖的原因,撞擊力度減了不少。

汽車停了下來,一瞬間的安靜過後,周圍響起無數車喇叭聲,原本就不算寬闊的街道,被兩輛車堵了個嚴嚴實實。

司機被吓得全身都在發抖,他下車,往後面奔,拉開滕時越旁側的車門,驚吓過度,舌頭都打結,卷在一起:“滕、滕總,您沒、沒事吧?”

滕時越胳膊有點酸麻,他動了兩下,沒大礙。

許從一在車子一挺穩後,立刻從滕時越懷裏撤了出去,在道過歉,詢問滕時越有沒傷到哪裏,沒得到回答,許從一匆匆下車,到車前,把裏面吓傻,怔怔坐着的滕芸扶了出來,站在外面,滕芸被許從一摟着,心有餘悸,面色慘白。許從一不停安慰她。

“好了,都沒事,不要害怕了。”

滕芸緊抓許從一衣襟,手指哆嗦的難以停下來。

“滕總,要去醫院檢查……”話沒說完,司機立刻止了聲。滕時越冷眸幽深,一個注目,司機不敢再多話。

“另外安排一輛車過來。”滕時沉暗的眼瞳微一轉,另一邊相擁的兩人進入他視野。

沉然菗回視線,滕時越長身伫立在汽車邊,眼底眸光忽的一閃,意外的,竟然有股困意湧了上來,這是許多年都沒有過的感覺,這麽多年來,他就算閉上眼睛,神智意識都相當清醒,類似安眠藥一類的藥物,對他入睡都沒有作用,他曾經以為,或許自己這一輩子,将無法再感知到睡意,誰知道,會在這樣的狀況下。

擱在身側的指骨往裏微曲,這種感覺不是無根無源,他知道來源于誰,似乎因為彼此身躰相觸過,對方身上那股清幽淺淡的氣息還殘留嗅覺裏,不是香水味,就是普通的沐浴露味道,意外的,讓人有點想再聞聞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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