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待亓官靈睡着, 發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許從一從寝屋走出去, 小心翼翼将門扉掩合上, 繼而轉身,到另外一間房裏去,仆從提着燃燒着燭火的燈籠給許從一照明, 燭光橙黃,映照着許從一忽然就冷肅起來的側臉。許從一進到屋裏,從牆上取下一把銀色的長弓。

來這個世界,法則自發給許從一設定了一個身份,這個身份年幼時體魄孱弱, 因此學習了一段時間的武藝,其中弓箭, 相比劍和其他武器, 是許從一比較擅長的。

仆從看許從一拿了弓箭不說,更是将裝有數支箭的箭筒一并取下放置背上。看許從一這架勢,就仿佛下一刻要上戰場一般。

“待會你不用跟着我,到我屋外好好守着, 如果期間亓官小姐醒了,要找我, 就告訴她我很快回來, 讓她不必擔心。”許從一背着箭羽步出房間,跟身邊的仆從叮囑。

“是,公子。”仆從順從地點頭, 随後才疑惑,“但都這麽晚了,公子不能明早再出去?”

其實他特別想問許從一為什麽這個時間點出門,還将武器都帶上,不過想也知道,怕是問了,許從一也不會告訴他原因。

“明早?明早可就來不及了。”許從一彎唇快速笑了下,從仆從那裏拿過燈籠。跟着步伐迅疾,朝着後門方向,就徑直走去。

仆從在後面跟到一個路口,遠遠瞧到許從一拉開了後院的門,然後彎腰低頭,吹滅燈籠裏的燭火,析長瘦消的身影隐沒在茫茫灰暗的夜色中。

“進展到哪裏了?”許從一走在沉寂無人的街道間。

“衙門捕快和他手下的衙衛還潛伏着,至于亓官闕他們,還有兩條街就到。”系統查詢了一下,正在發生的事件,它是可以查看到的。

“他還真去了,難道猜不出,會有人在那裏守株待兔?”雖然和亓官闕只有一次真正的照面,但許從一不認為,亓官臉闕會這麽蠢,連這點都想不到。

系統只能看到許從一的部分想法,至于這個世界的其他人,它沒有那個權限。

“不知道,也許待會見面,你可以問下他。”系統回道。

許從一眉頭忽然挑了挑:“你也知道說笑話了,還可以哦。”

“不是笑話。”系統聲音低了一度。

如果這都不算是笑話,許從一不知道,還有什麽其他的算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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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心裏有個疑問,趁着這會事情還沒發生,想許從一可以解釋一下,以解它的好奇心。

“我挺奇怪的,明明青樓那裏,衙門抓到了真正的兇手,為什麽他們現在還埋伏在客棧那裏,企圖将亓官闕等一網打盡,因為亓官闕拘捕的原因嗎?”

依照這個世界的法律,亓官闕拘捕的确是事實,但那是因為官府冤枉人在先,事後被證實無罪,中途是傷過人,可怎麽着,都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那分明是抓捕兇犯的跡象。

再結合之前那會,捕快看到兇手竟然不是亓官闕時異變的神情,許從一有理由相信,這個捕快恐怕是在公報私仇。在亓官闕手下敗得一塌糊塗,自己使用武器,對方赤手空拳。

所以,就算這是小說世界,某些方面,和現實世界沒多大區別。

客棧這會,不再接待旅客,已經關門。

四周都是一片沉寂,偶爾有一兩聲犬吠,更多的是狂肆而過的獵獵夜風。

寒風将并肩行走的兩人寬大衣袍都給吹得衣角飛了起來,烏禪餘光一直都警惕着四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在那些黑暗的陰影中,有很多雙不壞好意的眼睛在窺探着他們,等待着某個時刻,然後全部跳躍出來,再一擁而上。

穿過一條街,左前方就是客棧的所在之處,亓官闕即刻止住步伐。烏禪看他這一停,自告奮勇:“首領,不如我先去探探虛實。要是購置來過冬用的物品不在客棧,也免得你白跑一趟。”

亓官闕沉然的眸子垂了一點,筆直落在客棧緊閉的大門上,大門兩邊的屋檐上,各挂了一個橙紅色的燈籠,冷水吹得廉價的燈籠罩左搖右晃。

“嗯。”亓官闕颔首,輕抿的薄唇透着一種來自骨子裏的寒冽和煞氣。

得到肯定答複的烏禪立馬快走、奔跑,然後狂奔。

幾乎是眨眼時間,從街道這邊就蹿到了街道對面,比草原上狩獵的狼,似乎速度還快那麽一點。

烏禪繞到客棧旁邊,膝蓋微彎,上身一蹲,然後猛地直立起來,相當敏捷地就一蹿,蹿了數米高,蹿到了客棧後院裏。從某個方面來說,其實烏禪是沒有任何信心的,沒道理東西還會安然放在這裏,十有八九估計都被衙門的人給搬走了。

後院停了幾輛車簾垂落的馬車,至于馬匹等,則在烏禪左臂邊的馬廄了,聽到輕微的聲響,馬兒被驚醒了一般,在黑夜裏,馬匹發出的呼吸聲,變得尤為巨大。

烏禪記得,好像他們箱子都放在一間上了鎖的房間裏,鑰匙他這會手裏還有一把來着。

尋着記憶,不多時,就找到了那間房屋。

房間不大,裏面漆黑一片。烏禪從身上掏出鑰匙,将鑰匙插進鎖孔,咔噠一聲擰開,往外面拉的時候,忽然變故陡生,一把臂長的白刃朝着他頭筆直砍下來。

烏禪反應迅速,發現有人偷襲的瞬間,就即刻抽身往後面退,誰知道,腳下莫名踩到一個石塊一樣的東西,烏禪沒站穩,身軀就朝右邊倒,而等他及時控制住身形時,刀子已經落到了他肩膀上。千鈞一發間,烏禪還是側了下身,使得裹夾殺氣的刀沿着他手臂擦過去。袖袍被當場割裂,手臂在利刃的劃拉中,刺辣辣地痛。

吼!烏禪低吼了一身,在身形總算徹底站穩後,一把抽出腰間懸挂的獵刀。

烏禪反手握刀,另一手也舉在胸前,做出迎戰的姿勢,眼睛盯着從雜物裏出來的男子,男子穿着官府服裝,顯而易見,就是衙門的人。四周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靠近,轉眼間,烏禪被一群衙役從後方包圍了起來。

“開始了。”系統于悄無聲息中,忽然冒了這麽一句話出來。

許從一身體貼着冰冷的牆壁,咫尺外的道路上,一隊巡夜的人馬正快步走過去。許從一放緩了呼吸,等着人一走過,馬上跳了出去。

因和亓官闕來的是不同方向,一路過來,許從一便沒看到亓官闕。

“亓官闕和他族人都被伏擊到了?”許從一已經離客棧不到五十米遠,他藏身在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借此掩住身形。豎起耳朵,空氣裏隐約有打鬥聲音傳來。

系統:“沒有亓官闕,他在對面那條街道裏,他族人被偷襲,圍攻的人太多,看情況堅持不了多久。”

指骨曲着,緊握掌中的長弓,許從一眸光裏的溫和一點點退卻開,陡然變得淩厲起來。

言情線這邊目前看起來,沒有任何崩壞的跡象,看起來似乎好像能刷到滿值,但是否真的有滿值這一說,許從一已經不大相信了。除此以外的耽美線,從之前那次和亓官闕的見面來看,耽美線是一點被觸發的痕跡都沒有。

總歸到最後,言情線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崩壞掉,到不如早一點将耽美線觸發起來,言情線過于平淡,激不起許從一太多興趣。比起女主,許從一對同女主有血緣關系的家人親屬,更感興趣一些。

因為發展過程,無論前面哪個世界來說,都是值得部分回味的。他知道自己現在的這種想法,在其他任何人看來,都是病态的。

但那又怎麽樣,他不過是想從裏面得到一點愉悅感,傷害了誰嗎?

即使是傷害,也是命運使然。

誰讓他們,都是被法則操縱并且被提線的木偶。

打定注意,要在這裏,将耽美線激發起來,許從一不去管亓官闕具體在什麽地方,他腳步聲不低,甚至落腳時,刻意有重踩。

到一處街邊的房屋前,許從一躬身一躍,就身姿輕盈地躍到了房頂上。踩着漆黑的磚瓦,貓腰快速幾行。

一邊走,一邊尋找着有利位置。

在一個坡度不算大的地方,停了下來。

從箭筒裏取下一只箭,搭在弓上,目光晃過去,尋找到一個目标,舉起弓,弦繃緊。并沒有真的實踐過,現在算是第一次,會弓箭的設定是法則加在許從一身上的,就和會飛檐走壁一樣,不過許從一适應得極快,似乎天生就适合穿梭在這些世界,成為這樣的人。

眼睛直視目标,箭尖下壓,對準了目标身體的腰部位置,目标時不時在移動着,許從一手跟着微做調整。

當目标有片刻的停滞時,箭羽脫掌而出,劃破夜空,直射捕快身體。

捕快畢竟身經數戰,反應力自是強悍,聽到空氣破開的聲音,完全沒回頭,就移身向一邊避。

砰的一聲,一支箭羽帶着強勢的氣息刺進了地面裏。箭尾上端的羽毛在寒風裏搖擺。

捕快心裏正剛要松一口氣,第二箭朝他面龐霍然射過來。

長箭速度極快,比之剛才,快了整整數倍,眨眼時間裏,都進到了面前。

根本沒時間給捕快躲閃,餘光中看到旁邊站了一衙役,捕快想也沒想,抓了人就擋在身前。

噗!利箭刺入肉骨中的聲音,成了擋箭牌的衙役胸口鈍痛,他難以置信地垂下眼,就看見自己看見被一箭給當胸刺個對穿,鮮血湧上喉嚨,衙役吐着濃稠的血液,仰頭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你們在這裏把人給我拿下,我去找那個蹦跶的小老鼠。”捕快道了聲後,奔出後院,目的地同樣明确,就是箭羽射出來的方向。

奔到一屋牆下,捕快面色一凜,就要往屋頂上躍,忽的,他身形一怔,随後明顯有滞意的轉向後面。

不知道何時,街道中間站了一個高大的黑影,黑影逆着微弱慘白的月光,讓捕快一時間,看不清楚對方具體是誰,只是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尖銳的視線,讓捕快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出現的人是誰。

沒能伏擊這個人,捕快一時還挺失望,竟然還敢送上門來,這次,捕快可絕對不會再讓對方從他面前跑了。

就算不是殺人兇手又如何,光是打傷衙役這一項,就夠異族人好好吃一壺了。

讓他失了臉面的人,沒這麽容易就這樣逍遙。

捕快對自己沒由來的自信,明明已經敗在亓官闕手下一次,只覺得是自己那天一時太過輕敵,這一次,無論如何,失敗的人,都不會是他。

“亓官闕,你膽子不小,還敢回城來,你打傷衙役數名,勸你現在束手就擒,乖乖跟我回衙門。”捕快開口就一通公式化的厲喝。

亓官闕垂着眼,捕快個子身板都不如亓官闕,雖然聲音大,但從外表氣勢,簡直天壤之別。

見亓官闕面無波動看着自己,捕快頓生一種被輕視的不爽感覺。

“好,等我拿你歸案,看你還有沒有現在這般傲慢。”多說已是無意,捕快提着長劍,猛沖向亓官闕。

淩冽刀鋒快至眼前,亓官闕還站着一動不動,似泥制的雕塑,這樣全然不将捕快放在眼裏的姿态,讓後者更為惱怒。

捕快離開後,剩下的都是武力值不高的,說蝦兵蟹将都不為過,一些人被許從一的箭擊中,連連發出哀嚎。

得到片刻喘息的烏禪這時候開始反擊,許從一手臂往後方揚,拿了一手空,箭已經被用完。

許從一轉目看了後院和外面街道,選擇了後院。

系統:“哎,等等,你為什麽不選亓官闕那裏?他才是耽美線的攻略目标,不要搞錯了喂!”

“沒錯。”聲音落下的同時,許從一飛身躍下了房檐,直接落在烏禪身後。

背後忽然一聲響,烏禪手裏的獵刀猛地一橫。

锵!獵刀撞擊上另外堅實的金屬物。

烏禪定睛一看,發現忽然間從天而降的青年側臉冷峻,面容有點熟悉,在哪裏見到過。仔細觀察青年的臉,烏禪立刻認出來人就是不久前,阻攔亓官闕擰斷盜賊另一胳膊的人。

周遭還有衙役在攻過來,沒時間給兩人寒暄,彼此對視一眼,算是心照不宣,有話留着離開這裏再說。

許從一适合遠攻,近攻是這具身體的弱項,不過由于這些衙役部分都已經耗費到了過多體力,一時,到都是他占據上風。同烏禪兩人聯手,沒多會,就将還站着的多名衙役給相繼打趴下。

烏禪讓許從一到出口處守着,他則到一邊找來了數根繩索,将衙役們給兩三個為一團捆綁在一起,也給他們嘴裏堵上東西,以免他們出聲叫喊。至于這會為什麽不出聲,烏禪沒去查個究竟。

他們的物品都在小屋裏面放着,在處理好衙役們後,烏禪看一身靛藍色長袍的許從一還站在不遠處,開口請許從一幫忙,到馬廄裏牽兩匹馬出來。至于他本人,則是到灰黑的房屋裏,借着稀薄黯淡的月光,把裝有物品的木箱、大袋子,一個接着一個往外面搬。

烏禪臂力強悍,好些時候,直接兩個大袋子扛上肩膀,并轉移到由許從一弄到院落中間的馬車上。

這邊東西挺多的,可能還要搬一會,烏禪看許從一衣服華貴,做這些粗活只會将他衣裳都弄髒,烏禪便沒再請許從一幫忙。

忽的,眼睛往院落外一望,在看到院落外街道上兩個急速碰撞又分開的人影,像是才有點後知後覺,太過于沉浸在這邊的事情裏,竟然沒能一時間發現外面的狀況。

憶起上次也是在客棧這裏,那名捕快不是亓官闕的對手,理所當然的,烏禪認為,現在亦然。

雖事實的确這樣,心下的擔憂,卻還是沒少。

“麻煩公子到外面相助一下首領,必有重謝。”烏禪廢話不多言,直接說明請求。

不需要烏禪提及,許從一也正有這個打算。

“重謝不必,我幫你,都是因為亓官靈,如果要謝,謝她就行。”許從一知烏禪心下對他身份好奇,未提自己任何信息,直接将亓官靈搬出來。

烏禪當即怔了一怔,似要說點什麽,許從一已快速撤開,向外面街道上走。

捕快這次同亓官闕對戰,用的劍法和那天截然不同,起碼五六個回合後,亓官闕是沒怎麽占到上風的。

又一個回合結束,亓官闕獸目冷殘地盯着對面的男人,是他有點輕敵了,這個中原捕快,意外的,算是個強敵。

好久沒有遇到這樣的人,今天要在此好好松松筋骨,亓官闕左右擰動了一下脖子,骨骼摩擦,發出不算大的聲音,但足夠讓捕快聽到。

幾乎是瞬間,捕快感覺到四周空氣陡然冰凍了一般,時間好似也在這一刻停止。

呼吸有微微窒息,有那麽一會,凝固的空氣方融化開來。

捕快長劍橫置身前,刀身微轉,一道冷冽寒光曳過。

他嘴角微微揚了起來,鹿死誰手尚且還沒定論,輸的人,未必會再是他。

執着長劍,捕快快速飛奔,劍尖刺破虛空,空氣摩擦刀身,發出唰的聲音。

從後院走出來的許從一,在捕快發動攻擊的當時,就停了下來,他在一邊沉然看着,不準備上前打擾。那是一種不需要緣由的相信,相信女主舅舅亓官闕,不至于會敗在曾經的手下敗将手裏。

那捕快速度超級迅疾,劍勢更是帶着一種常人無法抵抗的強勢。許從一視線随着鋒利的劍尖一路往左邊走,到捕快狂奔過兩人中間位置時,亓官闕還是沒動,就那麽橫刀在胸前,等待着捕快攻過來。

锵!金屬激烈碰撞的聲音,濺出醒目火花,但亓官闕出手速度太快,以致許從一險些沒能看清他的動作痕跡。

兩條人影纏鬥在一起,體魄更高的那個,身形敏捷迅疾,相比矮的那個,反而更為靈活,捕快手中的劍,每次都是在他以為下一刻就能刺進亓官闕身體的瞬間,被異族男人格擋,或者閃避。

剛才還有的成竹在胸,此時已經變得不太确定,捕快心下着急,不想再和亓官闕繼續糾纏下去。說起來,他的想法,這會倒是和亓官闕不謀而合。

兩人身軀往後撤開數尺遠,在一個極為短暫的停頓後,随着一道吹拂而過的狂風,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躍起身。

異族男人漆黑的長發,在空中狂肆飛舞,額帶上嵌着的銀色金屬物在夜裏極為醒目叫人看着,都不由得多加凝注,許從一大半的注意力,都在亓官闕那裏,看到男人這次是兩手都握緊刀柄,中長的彎刀,對上細長的劍,後者被壓制的毫無反抗,彎刀一路壓過去,致使握劍的捕快一路被逼得直往後面退。

一個人往前飛速疾走,一人朝身後更為迅疾地倒退。

直到腳後跟抵上牆,後背完全撞上堅硬的牆壁。

亓官闕兩臂施力,利刃往下,哪怕隔着長劍,也已經快劃破捕快肩膀。

捕快咬着牙全力抵抗,但他的力量在亓官闕兇悍如草原猛獸的力量下,顯得似蚍蜉撼樹,無濟于事。

刀刃陷阱皮肉裏,尖銳疼痛瞬息間侵入頭皮,讓全身都一陣全然抑制不住地戰栗。

“你們官府拿人,都僅憑他人的一兩句僞證,根本沒去核實,就将罪名扣人頭上,着實挺省事的。”亓官闕見捕快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嗓音不乏冷諷地道。

捕快梗直脖子:“你有罪還是沒罪,自然會有縣官判決,在我這裏,你是犯人,就得被逮捕歸案。”捕快死鴨子嘴硬,他不夠了解亓官闕,不知道,這個狀态下的亓官闕,已經處在狂怒邊緣,若是仔細看他的瞳孔,可以看到裏面閃爍的幽幽殘暴。

亓官闕說這些話,不是和捕快唠家常來的,而對方還這麽死鴨子嘴硬、不識時務,廢話到此為止。

亓官闕邃然幽目在捕快的注目中一點點沉了下去,他忽然抓着捕快一條胳膊,一扯一擰,當場就給卸了下來。捕快到還算條漢子,沒有因為劇痛而叫喊出來。

鋒利刀刃陷進到捕快肩頸間,鮮血頃刻狂湧出來,寒風帶着濃烈的血腥味,吹響在一個角落中觀站的許從一。

卸了捕快一條胳膊,亓官闕眸光變得異常起來,那就是獸瞳,而不是像,或者相似了。

捕快握劍的手哆嗦得不成樣子,劍柄幾乎抓握不住。

被亓官闕眼睛盯着,捕快渾身汗毛倒立起來,俨然如同被一頭被激怒而狂躁起來的兇獸死死鎖住手腳,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喉嚨被徹底咬斷。

捕快喉嚨幹涸得厲害,他咽了口口水。

心裏竟然冒出了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告饒情緒,捕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長劍脫落出捕快掌心,嗙一聲砸落到地上,這一聲,将捕快給震醒,他目光從怔忪裏,轉為因生命面臨威脅,而激烈顫抖。

他嘴巴開開合合,求饒的話蹿到了舌頭尖,失去勇氣,向面前兇狠殘暴的異族人告饒。

亓官闕從來都不是會刻意壓制自己情緒的人,現在,可以說當下,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破壞,毀滅,尤其是眼前出現的一切。

無論是誰,都得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負責,捕快的過錯,就是沒調查清楚真相,就平白誣陷他,還在客棧後院暗裏潛伏,想将他一網打盡。想法相當好,只是很可惜,老天不會幫他。

抓着刀柄,往回拉,陷入在捕快皮肉中的刀刃一點點脫離開,帶來的劇痛,比剛才砍上來時,還叫人難以忍受。捕快咬碎了牙,鮮血從唇齒間逸散出來。

到沒有将對方的痛苦當成一種愉悅,只是拿來緩解他的怒氣,僅此而已。亓官闕收回刀的同時,捕快身軀順着牆壁,悲慘地倒了下去。

亓官闕上前踏了一步,抓着捕快衣服領口,把人提阻拽起來,刀口堆存捕快右手手腕內裏,就要隔斷他手筋。

後面忽的,傳來一把清朗潤澤的聲音。

“等等。”

聲音一出,暫時沒看到來人的臉,亓官闕第一時間就從記憶裏,翻找出來了對方是誰,特別奇怪,見過那麽一面,這個人就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像是任何一個小的觸發點,都能讓他立馬就想起對方來。

亓官闕向後擰頭,幾尺外,站了一個着靛藍色衣裳的青年男子,男子左手拿着一個長弓,右邊肩膀後,背着個已空的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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