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的禮物
“待你嫁與我，我每天都送你禮物，可好？”
“每天？”
他點點頭，“嗯，每天。”
被人喜歡的感覺很好，比被人讨厭的感覺要好一萬倍。這收禮物也比追着人家送禮物的感覺要好一萬倍。
“宋征，你可知我為什麽會喜歡你這枚桃葉形的墜子？因為娘親總叫我小桃子。”
他溫和一笑，“小桃子？”
我點點頭，“嗯，娘親走後，這名字就只有奶奶會叫了。我問娘親為什麽要叫我小桃子，娘說，是因為我小時候長得又矮又小，好在看着還算水靈，臉頰紅撲撲的，就叫了這個名字。可我知道，她叫我小桃子，并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我出生那年，家裏來了個算命先生。先生說我生辰不吉，将來必有礙明家仕途。
就因為算命先生一句話，娘親抱着剛剛滿月的我被趕出家門。她帶着我能去哪，身無分文，她吃不飽飯，不出兩日就要沒有奶水喂我。
恰逢一個破廟裏一株桃樹挂了滿樹的果，娘親便咬碎了桃子，喂我桃汁。
三日過後，不知怎麽，爹爹良心發現，又将娘親接回了府。
這些，是奶奶還清醒的時候同我說的。
就連娘親也不知道，其實我早已知道實情。
姐姐明亮如瑜，我黯淡如黛。
爹爹起名的用意，我豈會不知。所以，我更願意宋征喚我小桃子。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将這些告訴宋征。只同他說，“這個以後在同你說，你只需知道，我是誰就可以了。”
他又撫了撫我的發，說，“好，吾妻，小桃子。”
臉上又發熱了，我握緊了那枚桃葉墜兒，趕緊起身，同他說，“我，我要先回去了。”
先前我總嚷嚷着要嫁給沈靂，當真的有人喚我為妻的時候，我卻緊張得出了一身的汗。
或許，先前與沈靂的種種，真的只是玩笑，從未當真吧。又或許，我本來就知道，我與沈靂根本就不可能。他只不過是我用來與姐姐賭氣争強的一種方式。
從牢裏出來，我身上還在隐隐發熱。
那股熱一直從心裏出來，燒到了臉上。宋征他，竟喚我為妻了。
夜早漸深，薄涼似水。我一點睡意都沒有，恍若于今夜才重新認識這個世界。一枚桃葉墜，可以要我不畏人言和過去，宛若新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了？
嗯，一定是的。
我很想現在就回家，告訴奶奶，小桃子找到了可以托付的良人。也可以去娘親墳前說一聲，我終于可以不再纏着沈靂了。
剛剛從牢裏出來，走了沒兩步，黑暗逼仄處猛的現出一個人影來。密不透風的壓迫感從天而降。
我看着他，心裏咯噔一下。那種感覺大概如先前的他見了我一樣吧。
“沈，沈将軍？”
他在我面前站着一動不動，明俊的臉上陰沉得如一塊老墨。想來他該是去牢裏提審抓來的混混了。
我怎麽如此倒黴，偏偏遇上了他。
本打算低頭而過，奈何我往左他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
“對不起沈将軍，這次，你是真的擋住我的路了。”
他終于站在原地不動了，足夠我将他繞過去。
沈靂這人抓人總是疾如風，厲如虎。我手腕一疼，被他拉扯得一個趔趄。
“哎，你幹什麽！” 他又瞪我半天，好像不認識我了。
我掙了幾下，手腕上他的手牢牢箍着，像一只鐵鉗。
“沈靂，你瘋了！這麽晚了不去陪姐姐，抓我做什麽！”
他終于開口，“今日押解宋征回京，進将軍府前，你探進車裏，宋征他對你做什麽了？”
嗯，他吻我了。
我似乎忘了自己還被沈靂鉗着，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閑心，問這個做什麽。
我摸了摸自己唇上，忍不住地有些想笑。
宋征的唇，很軟，很甜。
宋征那樣的公子喲，只要一想到就能讓人感覺到世間的美好。比如此刻，我差點忘了，手腕上的劇痛是因為沈靂差點将我的手捏斷。
“明黛！”
我一瞬回神，被他吓得一個哆嗦，滿眼都是他暴躁的樣子。若這世上有妖怪，那他沈靂一定是吃人野獸所化。
“沈将軍，你要捏死我了，松手－－－－－－”
“我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他依舊攥我攥得結實，無論如何都掙不脫的那種。我慌張看了看四下，将軍府人來人往，我與他拉拉扯扯這幅樣子，若是明日傳了出去，還不定将我說成什麽樣子。
大概又是明家二小姐如何不要臉面，深更半夜纏着護國将軍不放之類。
回想這京都官宦家小姐的飯後談資，有一半該都是我貢獻的吧。
以前我不介意，可如今不同了。
我可以不要聲名臉面，宋征不行。
“宋征對我做了什麽，幹沈将軍何事？還是說，沈将軍閑的無事可做，專門躲在牢門口偷聽？”
“你－－－－－－”
他語塞的樣子，倒是少見。
面對我，他有說不完的話，當然不是呵斥就是譏諷。
我覺得他這局促樣子有些好笑，便同他說，“沈将軍如此事無巨細地關心我，倒是出人意料。”
手腕上的力氣一瞬消減去了大半，血液流到指尖，手上沒那麽疼了。可他還是抓着我。那樣高大的人，他若不放手，我是掙不脫的。
“姓宋的反賊事關重大，一言一行都得查清楚，自然馬虎不得。”
我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呵，是麽。”
為了省些力氣，我只好又說了一遍，“請沈将軍放手。”
這人還是一動不動。
“好，沈将軍可真是夠固執的。你不就是想知道宋征剛剛同我做什麽了嗎，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剛剛在将軍府門前，我将身子探入宋征的車駕，他吻我了。這樣說，你可滿意了？還是說他吻我一下就是謀反？沈将軍，就算我告訴你又如何，你不喜歡我，難道還要讓全世界的人都讨厭我不成？若沈将軍果真有這樣的本事，那我明黛也是佩服你。”
沈靂站在原地，半晌未說話。
他瞧我的那眼神讓人莫名有些生怕，又讓人覺得有些厭煩，我甩了甩手腕。
他手上竟沒有多少力氣了，被我一甩就甩開了。
“沈将軍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今夜發生了許多，命懸一線，差點去見了閻王。
本該驚魂未定，可最後卻因着見了宋征一面，落得個心情明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