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3)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咦,秦羽呢?”

沈欽睨她一眼:“你找他做什麽?”

“說不定他能找到绮羅呀。”如果绮羅能來,說不定謝子文就能挺住了。她越想越覺得這事靠譜,擡腿便往外走。

沈欽無奈,只得跟上她。

他們找到秦羽時,秦羽一身血污,正撕了衣服給自己包紮傷口。他右臂被人砍了一刀,傷口應該不淺,流了好多血。其他侍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包紮傷口,唯獨他一人安靜地站在角落裏,撕好的布條一端用牙咬着,一端用手扯着,笨拙而固執地包紮着。

一只手怎麽能包紮得好?

謝子玉看着不忍心,上前替他包紮,吓了他一跳。謝子玉掀眸看他一眼,一邊包紮一邊說:“你一個人倔什麽勁兒,這麽多人在這呢,就不知道找個人來幫忙嗎?”

秦羽低頭不語。

謝子玉三下五除二給他包紮好,扭頭問沈欽:“師兄,這樣包紮能止血嗎?需不需要再吃些止血藥?”

沈欽哼了一聲:“不造!”

鬧什麽別扭嘛?謝子玉回過臉來,将秦羽上下瞧了一番,覺得他身上的傷應該問題不大,這才說起绮羅的事情來。“七皇叔的人到處找不到绮羅,你能不能将她找出來?”她将謝子文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一臉祈求地看着他。

秦羽似在猶豫,半響才道:“屬下盡力!”

“不只是盡力,我弟弟的性命都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找到绮羅。”

“……是。”

秦羽還沒将绮羅帶來的時候,那個替绮羅成親的姑娘已經抱了滿滿一懷的藥草回來了。沈欽仔細研究了這些藥草,點頭認可了,七皇叔便吩咐太醫院的人去熬一些過來。但藥熬好以後,太後卻給攔了下來,稱必須找人先嘗一嘗,才能放心給謝子文服下。

謝子玉雖然也有些信不過那姑娘,但她信得過沈欽,沈欽說可以就可以。她第一個伸手去端藥碗,卻被沈欽拽回手來。可等到沈欽伸手時,七皇叔也伸出了手,兩只手各執藥碗的一邊,一時不知道誰該先收回去。

然後有一雙小手默默地将藥碗捧走了,并且毫不猶豫就遞到了嘴邊。

是那個代嫁的姑娘。

她喝了滿滿一口,咕咚咽下,然後捧着藥等太後發話。

太後見她沒事,這才允了。

謝子文已經深度昏迷,沒了意識,根本無法進藥。眼看那一碗藥基本沒喂進去,那姑娘急得要哭了,無助地看看謝子玉,又看看太後。

太後冷冷地說:“今日陛下若醒不過來,你也別想活着出去。”

這話說得有些過分,謝子玉聽不慣。“這不是她的錯,你何必難為她?”

太後根本不理會謝子玉,她的目光全在謝子文身上。

謝子玉問沈欽怎麽才能把藥喂進去,沈欽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還能怎麽喂,用嘴巴喂呗。”

這話讓在場的人一愣,然後齊刷刷望向那個姑娘,用眼神告訴她:就你了。

那姑娘見衆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而後紅了整張臉。太後眼神淩厲,瞪得那姑娘身子一震,只得将藥含在口中,一口一口給謝子文喂了下去。

那碗藥喂完,衆人散去,太後特地留下那個姑娘要她照顧謝子文。

那姑娘低頭應了一聲。

绮羅仍是沒有出現。

謝子玉有些生氣,雖然她也知道這件事也算不得是绮羅的錯,可她就是生氣。

不過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眼下宮中朝廷一片大亂,必須有出面重新打理一切。她追上七皇叔,将謝子文的話告訴他。“七皇叔,我弟弟話裏的意思你也明白,你覺得應該怎麽做才好?”

謝林負手望她,淡淡道:“子文他現在只是昏迷不醒,你覺得我現在去坐他的位子合适麽?”

謝子玉誠實地搖頭:“不合适。”

“既然如此,我依舊做我的首輔大臣,輔佐陛下治理朝政。”

謝子玉不解:“子文躺在哪裏,你如何輔佐?”

謝林一笑,摸摸她的頭:“你聽話嗎?”

“我聽話。”

“那你明天繼續替子文上朝……”

“那我不聽話!”她一點都不想再易裝了好嗎?

“哦,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結束謝子文的戲份來着,想想還是算了,後面的情節沒他還真不行。

秦羽是我寫的最糾結的人物,我文筆渣,不能将他的一些細微的感情好好地表現出來,所以每次他一出場,我就有種抓瞎的趕腳……

偏偏我還把他設定成偏男二,作孽嗷~~~

ps:這期的榜單字數完成了,星期四下午再更新,尼萌一定要等我。話說編編應該會給我榜單吧,碎碎念……

最後生無可戀地加一句:那些看完不收藏不評論的,尼萌跟嫖了我不給錢有什麽區別啊,嘤嘤嘤……

☆、三五章 撕破臉皮

謝子玉扶了扶額上的帝冕,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兜着有些肥大的袖口,踩着久違的內增高,苦大仇深地往殿前走去。她身邊只貼身跟着崔明一人,沈欽依舊在睡他的懶覺,不到日上三竿不準備起床。秦羽還不見回來,已經過去一整夜了,倒讓她擔心起來。

朝堂之上,太後垂簾聽政的地方,謝子玉讓人把簾子拆了椅子撤了,搬了兩盆萬年青過去,擺明和太後撕破臉皮,不準備再受她的控制。

崔明有些惶恐地問:“陛下,這樣做真的好嗎?”

謝子玉故意作出生氣的樣子,瞪他一眼:“再說把你也換掉!”

朝堂上,大臣們對謝子玉的出現很是詫異。因為昨天所有人都看到,陛下受了箭傷,而且傷勢不輕,怎麽可能第二天就好端端地來上朝,一點受傷的樣子也沒有。

謝子玉随口編了個理由,說自己穿了護身軟甲,勉強騙了過去。

七皇叔終于正兒八經來上朝了,一身剪裁合身的朝服襯得他身形修長,人也顯得有精神,五官清矍,表情寡淡,渾身散發的氣場叫人不敢靠近。

謝子玉看到七皇叔,心裏只有一個想法:薅下自己頭上的帝冕扣到他頭上,然後再也不管這勞什子事!

按住分分鐘想從龍椅上跳下來的沖動,謝子玉示意早朝開始。

杜丞相上前一步,向她禀告了謝子贏、司徒浩等人的情況。謝子贏算來已經是第二次謀反,其罪當誅,但顧及他是皇室血脈,并不是随便一個官員就能判決的,故而已經交由太後處理。司徒浩和其它參與謀反的官員就比較好解決了,在把他們打入死牢的同時,派人連夜抄了他們的家,抄出的財物全部入歸國庫。

唯一一個疏漏是,司徒浩的妹妹司徒妍不見了。

“什麽叫不見了?”謝子玉問杜丞相。

杜丞相答:“司徒府一幹人等全部收押進牢中,唯獨找不到司徒妍。”

司徒妍這個人,謝子玉是見過的。司徒妍與沈淩塵的關系,她也是知道的。自然而然的,謝子玉将目光飄向了七皇叔。

沈淩塵是七皇叔的人,他的一舉一動應該都在七皇叔的眼皮底下。謝林正好迎向她的目光,坦然道:“陛下,既然杜丞相找不到司徒妍,便由臣來找吧。”

謝子玉擺擺手:“讓七皇叔去找一個叛臣的妹妹,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不若這樣,”她看了杜丞相一眼:“找司徒妍的事情,還是交由杜丞相去做。至于七皇叔你,則負責全權處理這次叛亂的所有事宜,畢竟這牽扯到皇家的血系,總不好由外人處理。”

她說的這個外人,自然是杜丞相。

謝子玉不信任杜丞相,因為杜丞相是太後的人,從他把謝子贏交給太後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而且就算是司徒妍,也輪不到杜丞相來處理。不出意外的話,司徒妍應該早就在七皇叔手中了。

杜丞相顯然沒想到謝子玉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一下子剝奪了他這麽大的權力,他着實有些承受不住,臉色難看了不止一點半點。

從他的眼神裏,謝子玉看出他想去找太後告狀。

下朝以後,秦羽終于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好的是,绮羅郡主找到了;壞的是,他帶绮羅剛一進宮,太後便派人将绮羅接走了。

謝子玉并無太大的反應。

這已經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了,若是绮羅昨日回來,興許還能讓她去看看謝子文,同他說說話,許是能刺激他醒過來。可是現在,謝子文重新被藏起來,總不能讓皇宮裏出現兩個陛下吧。

謝子玉随口問了問绮羅的情況,便打發秦羽下去休息了。她正好要去太後宮裏,可以順便瞧一瞧绮羅。

七皇叔等在她必經的路上,早先已經約好,想去看一看謝子贏。

謝子文昏迷前曾希望能留謝子贏一命,這誠然是個比較難解決的問題。且不說太後那邊如何說服,萬一他以後再找機會謀反,豈不是後患無窮?

她問七皇叔如何才能保證在保住謝子贏性命的同時,又能讓他再無謀反的想法。

七皇叔給的答案言簡意赅:“牙敲掉眼戳瞎腿打折……”

謝子玉打了個哆嗦。

偏偏這時,杜丞相撞了過來,氣沖沖的,胡子被吹得很飄逸。

果然被謝子玉猜到了,他準備去找太後告狀。

謝子玉沒有太大的實權,若是給他一告,今天自己在朝堂上說的話約莫會盡數作廢。她正想着怎麽攔住杜丞相,沒想到七皇叔一句話就讓他灰溜溜地走了。

七皇叔只稍将他冷冷瞧了一眼,然後意味深長地說:“丞相這般猴急地去見太後,莫不是有什麽特殊的事情?”

誠然杜丞相一臉急色,但用“猴急”二字來形容,意味立即就變得不一樣了。

杜丞相一張老臉紅轉白,只得憤憤離開了。

雖然趕走了杜丞相,但今日的事情早就進了太後的耳朵。太後一見謝子玉來,當即抄起桌上的茶杯丢了過來。這杯子來勢洶洶,叫人躲不開,“砰”得一聲,砸……崔明身上了。

崔明被這杯子撞得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擡起頭時,一臉不可置信,而後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受傷之意。

謝子玉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擡腳繞過他,往太後面前走去,七皇叔緊随其後。

太後指着她罵道:“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你滾!哀家不想看到你!”

“太後姑姑……”绮羅顯然還不明白太後為何生這般大的怒火,一邊安撫太後,一邊對謝子玉投來擔憂和疑惑的目光。

她跑過來,圍着謝子玉轉了幾圈,雀躍道:“原來陛下哥哥沒事,太好了,秦哥哥說你受傷了,害的绮羅好擔心。”

謝子玉将她望了一眼,然後冷下臉走開,不準備搭理她。

绮羅不依不饒地纏上來,拽着謝子玉的胳膊說:“陛下哥哥,你是不是生绮羅的氣了?對不起,我知道逃親是我不對……”

知道逃親不對你還逃?

一想到生死不定的謝子文,謝子玉就好想攥着绮羅的肩膀可勁兒搖:你逃親對得起我弟弟嗎?你對得起我弟弟嗎?對得起我弟弟嗎?

雖然謝子玉心裏明白,即便绮羅不逃親,謝子文也是不打算真的把她娶進宮裏的。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事情,绮羅的确是沒有大錯的。

可就是,暫時沒有辦法對她笑臉相迎。

謝子玉從绮羅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走到太後面前,語氣恭敬而冷淡:“母後,朕想去看看大哥。”

太後怒氣未消,自然不肯答應:“哀家要親自處置他,就不勞陛下費心了。”

“不費心,替母後分憂,是朕的本分。”謝子玉順着她的話說,并不打算繼續激怒她。

太後卻是看了她一眼,嘲諷道:“替哀家分憂?你也配?”

“是,朕不配。”謝子玉一笑,往太後身旁又湊近了幾分,挨着她若有似無地說了一句:“誰叫我和子文都不是你的孩子呢。”

這話說得輕,只在她和太後之間萦繞而過,沒讓其他人聽去。太後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謝子玉。

謝子玉笑着:“母後,找個人給朕和七皇叔帶路吧。”

太後沒有找人給他們帶路,而是親自帶他們去了關押謝子贏的地方。那個地方謝子玉并不陌生,很久之前沈欽帶她來過,她便是在這裏第一次見到謝子文。

這是那個密室。

密室的最深處,有一方狹小的空間,用銅牆鐵壁來形容也不為過,連門都是用拇指粗的鐵棍烙成的。

謝子玉猜想,這應該就是宮裏小道消息傳的,所謂的暗牢。

謝子贏便被關在這裏,蓬頭垢面,傷痕累累,只着髒破的中衣,頹敗地坐在地上,手腕腳腕上全套着鎖鏈。很難想象,不久之前,他還一臉邪魅猖狂地說要奪回自己的位子,結果卻是落到這般境地。

謝子玉看了七皇叔一眼,七皇叔會意,向太後請求道:“太後,請将大皇子交由臣來處置。”

“哦?”太後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知淮陽王打算怎麽處置?”

“自然是按大祁律法,秉公處理。”

“是麽?”太後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忽然挪步走到謝子玉前面,擡手落在她的肩上……

謝子玉有些戒備和不解,又見太後很奇怪地笑了一下:“好呀,哀家給你們便是。”她命人打開牢門,裏面的謝子贏蹒跚着站了起來,引得一陣鎖鏈聲響。

謝子玉正奇怪太後會這般好心時,下一瞬間,身子忽然受力,竟是太後将她推了進去。她防備不及,壓不住步子,一個踉跄撞到了謝子贏身上。

謝子贏也被她撞得一個趔趄,本能地伸手扶了她一下。

卻是因為他這一扶,太後忽然高聲喊道:“護駕!保護陛下!”

謝子玉一擡頭,眼前是一擁而上而上的侍衛,和一只只泛着寒光的冷劍。

金屬穿透血肉骨髓的聲音,和謝子贏溢出口的痛吟,謝子玉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

作者有話要說: 我揮着我的奧爾良烤翅來啦~對不住親愛的萌,今天下午工作忙翻天了,現在才抽出時間來更新!

我用親身經歷告訴尼萌,如果尼萌還在上學,請一定一定一定珍稀上學的美好時光,想做的事情在上學的事情就開始做,因為你上班以後,諸多身不由己啊,我都毛有時間碼字了啊。拖稿拖得編編要揍死我,稱下個星期再不給她完稿就讓我自剁雙手,如果我下個星期不更新了,一定是我用我的雙手謝罪去了……

好吧,其實說這麽多就是想讓你們忽略我要寫死男配這一事實,我撲棱撲棱翅膀,灰走啦……

☆、三六章 大哥,對不起

太後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謝子贏,帶人揚長離去。

七皇叔命人要将謝子贏背去太醫院,他拒絕了。

誰都知道,已經沒有用了。

謝子玉想不到太後會這般狠心,也想不通到太後為何一定要殺了謝子贏。雖然她也惱恨謝子贏叛亂,害得謝子文至今生死難說,但她聽了謝子文的話,今天是真的想從太後手中将他救出來的,不曾想竟逼得太後下了殺手。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卻不敢去碰謝子贏。愧疚、難過、害怕,讓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對、對不起,大哥,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有、有什麽對不起的……”謝子贏吐出一口血來,扯出一個凄慘的笑來:“成者王敗者寇,我既輸了,便沒想着、沒想着能活下去……”

謝子玉忍不住要哭,伸手替他擦去嘴邊的血跡。只是還不等她擦幹淨,他大口又吐起來,染了她滿滿一袖。他将她的手推開:“弄髒你衣服了……”

她一點都不在乎衣服是否被弄髒了,只是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壓垮了她的淚堤:“你若只乖乖呆在清苑多好,日子雖然無聊了些,但至少還能活下去,你為什麽非要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要我留在、留在那裏枯等到死,我……怎麽甘心?”他一定是痛極了,整個身子抽搐起來,在地上撓出一個個血手印來。

謝子玉跪了下來,哭着道歉:“對不起,我原本是想來救你的,對不起,大哥,我不知道這樣反而害了你……”

謝子贏哈哈大笑起來,這笑透支了他最後一絲力氣,絕望地回蕩在這狹小而陰暗的空間裏:“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他最後也沒有瞑目。

七皇叔脫了外衣,蓋在渾身是血的謝子贏身上,然後命人将他擡走。

濃郁的血腥氣萦繞在空氣中,讓謝子玉覺得窒息。她想站起來,奈何雙腿使不上力氣。她只得求助謝林:“七皇叔,我腿軟得走不了路。”不止是腿軟,還有一種來自從骨髓深處的戰栗叫她渾身沒了力氣。

七皇叔蹲下身來,拍拍她的肩膀:“這件事不怪你,你不要自責。”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謝子玉伸手,攤開手掌,上面卧着一個鈴铛。方才握得太用力,手心被硌出一圈紅紅的印記來:“這是,師兄的鈴铛……”

方才她蹲下的時候,發現了這個鈴铛,同她身上的那個一模一樣。這鈴铛籠統不過三個,她和師兄各一個,沈淩塵也有一個。她的鈴铛一直戴在身上,沈淩塵的鈴铛也勾在腰間做了配飾,唯獨沈欽的鈴铛,上次在醉玉軒她便沒找到。那時以為是沈欽放在別的地方了,如今看來,這鈴铛卻是丢在了這裏。

師兄的鈴铛出現在這裏,出現在這一方小小的暗牢裏,足以說明,師兄來過這個地方,或者說在這個地方被關押過。

很容易便想到之前他身上的傷,究竟是誰造成的了。

太後,謝子玉簡直覺得這兩個字讓她毛骨悚然。

“我要去找師兄!”現在,立刻,馬上!

不等七皇叔扶她起來,她軟着身子,掙紮着站起來,摔了幾跤後,才慢慢恢複過來,蹬蹬往外跑去。侍衛們要跟着她,被她吼了回去。她好不容易跑到沈欽的房間,見他房門緊閉,顧不得其它,撞開房門便跑了進去。

此時沈欽正背對着她站着換衣服,聽見聲響便轉過身來。她速度不減,風一般沖上去抱住他。

沈欽單手抱住他打了個旋兒,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側身往外面看了一眼,低頭問她:“被狗追了?”

“沒有……”謝子玉往他懷中拱了拱,抱得愈發用力起來,好半響才咕哝道:“我怕你出事。”

還好他沒出事。

門外有幾個人探頭探腦往裏面瞧,沈欽拖着她往旁邊挪了挪,見她還沒有要松手的樣子,不免笑道:“你若是繼續抱着我,那才要出事。”

謝子玉這才不舍退出來,轉過身去将門一腳踢上,然後紅着眼睛,張開手臂要抱抱。

沈欽整理好衣服,擡頭看她,目光落在她袖間的血跡上。他将謝子玉攬進懷裏,拾起她沾着血跡的那只手,捋開她的衣袖,确認她的手臂沒有受傷,方問:“怎麽了?”

“大哥死了。”謝子玉悶悶地說,“就在剛才,我和七皇叔去找太後要人,太後殺了他。”方才的恐懼、愧疚、無助、傷心齊齊湧了上來,她承受不住,埋進他懷中哭了起來。“如果我知道太後會這麽做,我一定不會急着去找大哥的……”

“他走的時候很痛苦,我卻只能在一旁看着,什麽辦法也沒有……”

“他雖然壞,可我不想他死……”

“是我的錯,我救不了他……”

“……”

她想起那時候她被秦羽擄走送去謝子贏那裏,謝子贏雖然待她不好,但也沒怎麽難為過她。她不傻,那時候她撞破了他們謀反的秘密,司徒将軍是真的對她起了殺意,而謝子贏雖然嘴上附和着司徒将軍,但她看得出來,謝子贏那時候是想幫她。

但凡那次他不顧及血緣親情,她想必早就沒了性命。

如今她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想要幫他一把,不曾想反而害了他。

謝子玉覺得難過極了。

沈欽拍拍她的背,待她哭累了,便扶她坐下來,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你心裏其實也知道錯不在你,你難過是因為你明明想救他,卻還是眼睜睜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不過你的确不該貿然去找太後要人……”

“所以就是我的錯對不對?”謝子玉剛要收勢,聽到這句話又忍不住低下頭來,淚珠越滾越大:“就是我的錯……”

“我話還未說完,你先不要急着認錯。”沈欽拿下她胡亂抹臉的手,捧起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我是怪你不該在不通知我的情況下,擅自跑去找太後。那個老太婆是多麽陰險的人,你道行太淺,如何能應付得了她?她今天會這樣做,不過是想警告你和淮陽王一番。你和淮陽王站在一起與她作對,的确将她逼急了。”

是這樣麽?

謝子玉抽噎一下,對太後又添了幾分恐懼:“我擔心她會對付你,你看這個……”她拿出剛才撿到的鈴铛,遞給沈欽。“這是你的鈴铛,我在那裏發現的,所以先前害你的人,也是太後。”

沈欽接過鈴铛,看了片刻便收起來,并不吃驚的樣子:“我猜想是她,只是一直找不着證據,便沒同你說。”

謝子玉驚訝地看着他,臉上淚跡又憑添幾痕:“你知道是太後傷你,為什麽還這般不管不顧地跑回來找我?”

沈欽吻了吻她的額頭,将她納入懷中。“因為,你在這裏呀……”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因為我寫死男配尼萌就不愛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請用兩個字回答我!

衆人:……就是!

☆、三七章 心懷鬼胎

七皇叔将謝子文帶出皇宮,安置在自己的王府中。一同帶走的,還有那個替绮羅出嫁的姑娘。

那姑娘名喚小箐,原本是绮羅身邊的婢女。謝子文大婚那日绮羅死活不肯出閨門,便哄騙着她替自己上了花轎。這姑娘也單純得很,以為只是替绮羅進行完儀式就可以,不曉得這是欺君的大罪,罪可致死。

七皇叔不喜歡這個小箐,約莫是因為她做慣了婢女,總是唯唯諾諾、畏手畏腳的,膽子很小的樣子。況且無論怎麽說,謝子文都是為了救她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不是後來她用藥草維持住謝子文的生命,不難猜想以七皇叔對謝子文的疼愛程度,七皇叔會殺了她也不一定。

謝子玉問七皇叔,為什麽一定要把謝子文帶走。看那日太後對謝子文的态度,似乎太後不會繼續傷害他。

七皇叔表情淡淡,又恢複了往日從容的氣派。“讓子文暫時離開皇宮,我們與太後對峙時,才沒有後顧之憂。”

“那七皇叔,”謝子文仰頭問他,“你會像保護我弟弟一樣保護我嗎?”

七皇叔一笑,眸中沾了些溫暖的意味:“自然。”

謝子玉并不滿足,有些祈求地看着他:“那你會像保護我一樣保護沈欽嗎?”

七皇叔揉揉她的腦袋:“如果他需要的話。”

謝子玉轉頭去看站在不遠處的沈欽,他正靠着一棵大樹,阖起眼簾打瞌睡。

他最近好像越來越嗜睡了。

在太後眼皮底下偷偷把謝子文帶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既然已經與太後徹底決裂,這件事倒也沒想象中那麽難以做到。

與此同時,太後卻把绮羅留在了宮中,賜她入住栖玉閣。那是皇帝的妃子才能入住的地方,而且是得勢的寵妃。

這宮中皇帝不是皇帝,妃子不是妃子,果真是亂了套了。

謝子玉準備去看绮羅,帶着秦羽一起。崔明猶猶豫豫地說:“陛下,這不太好吧。”绮羅喜歡秦羽,他是知道的。如此明目張膽地帶秦羽過去,擺明是要勾搭小紅杏的。

自從謝子玉與太後鬧掰了以後,崔明便處在夾縫中,兩面不是人,因此也愈發小心翼翼起來。他本沒有壞心思,謝子玉也不想為難他,況且他将自己照顧得也不錯,便懶得換人了。

“崔公公……”

“奴才在。”

謝子玉往他身前走去,起先面無表情,驚得崔明連連後退,而後将他逼至牆角。眉毛一挑,學着醉玉軒裏的男人一樣輕浮地笑起來:“崔公公,你要不要考慮,成為朕的人呀?”

崔公公先是一愣,而後從耳根到面頰,整張臉變得通紅起來,話也說不利落:“陛、陛下,您別、別這樣……”

“太後有什麽好?朕膚白貌美、年輕有為,你真的不打算換個主子嗎?”

“陛、陛、陛……”

謝子玉就想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正欲再逗一逗他,衣領忽然一緊,被人拎了起來。她扭頭對上沈欽的俊顏,而後額頭上挨了一記腦瓜蹦兒:“長出息了你,學會調|戲太監了啊……”

“沒……”一見沈欽,謝子玉就老實了,垂下腦袋嗫嚅道:“朕就是和他商量件事兒。”

“那為什麽要用這個姿勢?”他學着謝子玉方才的樣子,将她按在牆上,單臂撐在她身側,傾過身子牢牢鎖住她。“像這樣……”

謝子玉的背緊緊貼在牆上,霎時臉上一熱,比方才崔明的臉紅得還厲害,羞得滿地找縫:“朕現在是皇帝,不能給你随便壁咚。”就算壁咚也得挑個沒外人的時候吧。

眼看沈欽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她只好用眼神求助崔明。往日崔明只要看到她和沈欽親近,肯定是要想辦法拉走沈欽的,可是現在,他居然用一種“大仇得報啦沈侍衛真是帥呆了”的眼神崇拜地看着沈欽。

謝子玉只好妥協,暗暗地扯扯沈欽的衣服,在他耳邊吹氣說:“師兄,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沈欽這才笑意融融地撤走身子,問她:“你要去绮羅郡主那裏?”

“嗯。”

“帶着姓秦的那小子?”

“嗯。”

“只你們兩個人?”

“不、不行麽?”謝子玉有些底氣不足,不知為何就是心虛。

“心懷鬼胎。”出乎意料的,沈欽竟同意了:“那便去吧,鬧一鬧也是好的。”

欸?這不符合沈欽的風格啊。

謝子玉帶着秦羽去找绮羅,崔明被她留在乾清宮不許跟着,沈欽則回去睡大覺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下淡淡的青色昭示着他沒睡好覺,惹得謝子玉有些心疼,又覺得有些奇怪。

栖玉閣中,绮羅正在發脾氣,滿屋子亂摔東西,吓得宮女太監不敢進屋,排成排躲在門外。謝子玉進去時,迎面一個花瓶砸過來,她本能往後退了一步,想要躲開,偏巧被門檻勾住腳,一個仰身,往後摔去。

索性身後的秦羽一個箭步上前,勾住她的腰身将她扶住,順便揮袖将花瓶掃了去。

如果自己穿的不是男裝,如果對象不是面無表情的秦羽,這個姿勢絕對是讓人臉紅心跳好感度蹭蹭蹭往上升的。

绮羅見是他們,忙跑了過來。地上多的是摔碎的花瓶瓷器,她這般莽撞地跑過來,難免會踩到碎片。謝子玉正想提醒她,卻見她吃痛一聲,随即身子一歪,果然被紮到了腳。

不需要謝子玉伸手扶她,秦羽早已移身上前,将绮羅騰空抱了起來。

至于還未站直身子的謝子玉,沒了秦羽的扶持,維持不了身體平衡,不能避免地仰面摔到了地上。

咚!

好久沒摔得這麽四腳朝天了。

要不是為了保持帝王風度不能說髒話,她是一定要跳起來破口大罵的。

“陛下……”

“陛下哥哥……”

好暈,謝子玉艱難地擡手:“扶朕起來……”

旁邊的宮女怯怯伸手,将謝子玉攙了起來。

謝子玉撥正了被摔歪的帝冕,視線飄忽了有一會兒才對上秦羽抱歉的目光。“秦侍衛,如果在绮羅和朕之間,你還是選擇放棄朕的話,那麽一開始就不要出手幫朕,朕一個人也不至于摔得這麽慘。”

秦羽将绮羅抱到安全的地方放下,然後回到謝子玉身邊請罪:“屬下以後不會這樣了。”

謝子玉揉揉摔疼的後腦勺,不相信地瞥了他一眼:“在危急情況下,人總會下意識地選擇救對自己來說更重要的人,所以朕理解你,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原諒你,只願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發生。”

“是。”秦羽稍稍低頭。

绮羅踢開碎片,小心翼翼走了過來,有些不安:“陛下哥哥,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你別怪秦哥哥。”

這種帶着撒嬌意味的道歉總是會招疼惜,但謝子玉此時卻不肯吃這一套。“當然是你不好。”她忽然變了表情,十分冷漠地看着绮羅。“當初成親時你既然選擇逃婚,為何現在要呆在這裏?既然呆在這裏,為何還要發脾氣摔東西?”

許是绮羅沒有想到謝子玉會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一時之間愣住了,沒有像以前一樣耍賴撒嬌,竟委屈地哭了起來:“陛下哥哥,爹和娘一定要我留在宮中,不然就不認我這個女兒,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逼我?”

不是她的爹娘逼她,而是太後想将她這個親生女兒放在身邊罷了。

绮羅其實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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